審問第二折
活著有什么好處? 比如,rou體免遭痛苦。此外,他還能等到回家。家外是藍色天空,家里是粉色母親笑著看紅爪小白鴿與淺灰貍花貓的打鬧,棕木桌上總有冒乳白香氣的黃油餅干。 出了家,同樣美好,那里是與【暗夜】不同的白色世界。 陳寒怨問他:“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 他陷入恍惚,目光悠遠。 “你想,再次見到它們嗎?” 她循循善誘。幽幽的誘惑回旋著盤繞著曲折步入耳膜,他下意識做出了反應(yīng):他想活。 舌尖抵上上顎,再蜷縮,意欲彈開以帶出回答:他想··· 眼前一白。 所有的糾結(jié)與欲望擦成白色雷電,在這一閃轟鳴中殆盡。 舌尖平息了顫動。 白難毒,原來是個壞孩子啊。 匝肌暴漲,每縷肌絲生生拉拽瞼部,直到眼角嘶啦開裂,直到黑白珠凸出下落。 這是他的絕望。 陳寒怨站起身來,明知故問,“怎么了?” 他一幀一幀墜下頭,“終歸是我愚蠢自私。我稍被順應(yīng)心意,就謊話不分,更不管是否連累寒王和院中人,一意孤行。” “不知道我有沒有資格問···懲罰是到我為止還是···” 陳寒怨垂眼。他在劇烈顫抖。 “按照慣例到你為止?!?/br> “但是這次,首領(lǐng)說,將奴隸主送去【樂園】一周。”她輕抬眼皮。 他的脊骨轟然坍塌。 【樂園】的皮黃rou粉,幽幽眼前。 白難毒就這樣趴,陳寒怨就這樣站,天馬醫(yī)生就這樣沉默。 細微的啜泣聲傳來,他,“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罪不可恕?!?/br> 他張出瘦臂,攥住寒王的衣角,“趕快把我交上去!首領(lǐng)的人快來了吧!時間不夠了,快,早交上去表明忠心的話,說不定首領(lǐng)能有所留情···” 天馬醫(yī)生出了聲,“足夠。我們在【絕對領(lǐng)域】。時間被一定程度掌控了?!?/br> 他無暇去思考什么異能力之說。 全是他的過錯,他不想再去翻案?,F(xiàn)下應(yīng)該考慮泰亞。 拖得越久,泰亞暴露給陳寒怨的風險就越大··· 恰巧天馬醫(yī)生摻和進僵局,又本就對他不滿,他索性瞄天馬醫(yī)生為突破口,“天馬醫(yī)生···” 天馬聳聳肩,“我更希望把兩個叛徒都挖出來,免得是定時炸彈?!?/br> 不!泰亞永不會害陳寒怨。 聯(lián)想到泰亞“他與藤原陽相像”的言論和那時奇怪的神色,再加上陳寒怨告知的處罰慣例,他捋清楚了,因為“藤原陽”,算是院中老人的泰亞才會產(chǎn)生不安,想把他殺死。而原計劃是不牽涉她的,現(xiàn)今的糟糕局面僅因不曾料到首領(lǐng)在【樂園】。 ···他重溫了泰亞的那些神情。與家中白鴿式的依賴,如出一轍。 何況,泰亞對陳寒怨很重要。 所以,他將保全泰亞,以作彌補。 他說,“我自,愧對寒王,想竭力補償。這個決定由我慎重思考過,不會坑害寒王!請帶我去領(lǐng)罪?!?/br> 之后,陳寒怨說了幾句話,他的一汪思緒,被撥起幾灘欲望泥沙。 她漫無邊際地,像是閑聊:“溫良的白鴿,為何看見流血草兔,就拋卻本性,立刻化身野鷹一口吞食?” 她問道:“為什么現(xiàn)在無比愧疚的你,會在那時立刻忘記背后的后果?” 她補說:“你忘了,這是一個神識的世界。會不會有一種神識,讓人仿佛失了智,只憑本能行事?” “哐當”,是建立于犯錯基石上的贖罪,開始晃動,滾下了石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