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女人的嫉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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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亭,真的就只是一個小亭子而已。 只是建在山頂,有些陡峭的地方。多年之前,這里被選中,作為一對情人的殉身之所,可惜一個人跳下去了,另外一個人卻退縮了。 真不知道那女人在墜落的過程中,會想些什么。 多年之后,這里居然因為這件事情,而成了一個名勝古跡一樣的存在,真不知道是有多諷刺。 余澤看到那個亭子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就像是夢境中的下水道,當他看見那個黑乎乎的洞口時,與現(xiàn)在就有著如出一轍的感觸。 他問嚴悄:“這個亭子就是怪談核心?” 嚴悄臉色嚴肅,點了點頭,低聲說:“是的?!?/br> “情人亭……” 余澤喃喃念著這個名字。 到現(xiàn)在,他依舊無法弄清楚,杭雪的死到底和情人亭有著什么關(guān)系。 他們慢慢走近情人亭。 山上只有一條步道通往情人亭。步道被修飾得精巧別致,扎著矮小的籬笆,邊上還種著樹??粗袷翘覙?,浪漫得很,然而現(xiàn)在是深秋,總歸看不見花朵,這瘦骨嶙峋的枝干,就顯得格外孤獨。 走得近了,就看見情人亭里聚集了很多人??傄灿惺畮讉€吧,大部分穿著警服,只有一個人,臉色慘敗地站在一邊,失魂落魄。 余澤一看便吃了一驚。 “曲蕭何?” 余澤與嚴悄對視了一眼。嚴悄若有所思地說:“我還記得他,在下水道的時候,他問楚容江,杭雪在哪里。” “是他?!?/br> 余澤將一些其他的他知道的信息告訴嚴悄。 嚴悄說:“他喜歡杭雪?那杭雪自殺的事情,他肯定知道吧?現(xiàn)在又為什么會和警察來到這里?” 他提出這些問題,卻并沒有指望余澤給他一個答案。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理清思路。 余澤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說真的,他和嚴悄的習(xí)慣差不多,他也喜歡用提問題的方式來理清思路,甚至這會幫助他思考。 說著,余澤就提出了更多的問題:“不止如此,你知道杭雪的日記本上都寫著什么嘛,她寫了,‘mama不許早戀’。這和她的死亡有什么關(guān)系嗎?她都和她男朋友通過了情人亭的考驗,結(jié)果離開了之后,沒幾天就自殺了?這根本不合常理!” 嚴悄點了點頭,他的目光看向情人亭,語氣冷淡地說:“看來,還是要去情人亭找出一切的根源?!?/br> 余澤滿腦子都是疑惑,甚至帶著一種迫不及待。 他們走到情人亭。 在某一刻,他們意識到,情人亭將他們認作是情侶了。 余澤:“……” 嚴悄默不作聲地撇開頭。 余澤表情一片空白。說真的,他剛才都沒想到這茬。真沒想到,他滿腦子都是,杭雪為什么死,和情人亭有什么關(guān)系,曲蕭何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甚至想得更加深遠,還想到了楚容江和他背后的那個組織,還有孔尋之的死,似乎也十分的不同尋常…… 但是誰能想到情人亭就這么把他們當成了情侶??! 是不是隨便兩個人一起走到這里,都會被當成情侶?。窟@也太蛋疼了吧! 余澤轉(zhuǎn)頭看向嚴悄,干巴巴地說:“真、真是意外。” 嚴悄悶悶地嗯了一聲。 余澤狐疑地看了看他的耳朵,總覺得這哥們的耳尖紅了……但夜已深了,他瞧不清。 他想了想,也不糾結(jié)這一點了。他甚至沒心思去在意情人亭把他們當成是情侶的事情,他興沖沖地想要知道,為什么曲蕭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他心大,而且問心無愧,嚴悄卻是問心“有”愧。 自從余澤提出那個嘗試之后,他的大腦像是被蠱惑了一樣。他明知道,余澤的意思與他的想法截然不同,但是他卻眼睜睜瞧著自己的思路偏向那個無底深淵。 ……他清楚地知道,余澤的存在于他而言,并不僅僅是丟失的童年玩伴。他的存在像是陰影,如影隨形卻從未被注意。他的執(zhí)念、不甘、幸與不幸,都是因為余澤而來。 在他不經(jīng)意之間,余澤就已經(jīng)占據(jù)了這樣的地位。他那時候以為這只是一種執(zhí)念,而現(xiàn)在他才意識到,那其實還摻雜著他的私心……那是在漫長的時光,被陰森的情緒和燦爛的那一天的記憶所打磨出來的,深邃而冷酷的情感。 而最可悲的是,僅僅只有他一個人停留在那一段情緒中無法逃離。余澤,余澤甚至對此一無所知。 而他也不忍心責怪他。 咎由自取。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嚴悄疲憊而絕望地想,他的確愿意為他六歲時所做的事情,付出一輩子的代價。那畢竟是他自己做的事情,并且影響到了他此后的半生。而且,如果重來一次,他依舊會選擇在那個炎炎夏日出門,然后與余澤一起玩耍,度過他人生中僅有的光亮的一天。 6歲之后,他就失去了生命中僅有的玩伴。 14歲之后,他就開始處理那些怪談。 再過幾年,他就將失去一切。 他從未獲得過什么,也因此,對曾經(jīng)獲得過又失去的東西,如此的執(zhí)拗而無措。 余澤對嚴悄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即便他能猜到一些,也想不到,這位外表平靜冷淡的哥們,內(nèi)心戲居然如此豐富。 他們走到情人亭。警察們看到他們的到來,不由得驚訝起來。 余澤意識到,這些人似乎還不知道情人亭怪談的存在。如果知道,他們不可能保持如此的冷靜,也不會對余澤他們的到來無動于衷。 但是……剛才在走近情人亭的時候,他們清楚地得到了某種回應(yīng)……像是情人亭在打招呼一樣。 余澤腦海中閃過一些什么,但是他沒多想。嚴悄去和那幾位警察交談,而余澤則走向了曲蕭何。 比起不久之前在下水道的會面,現(xiàn)在的曲蕭何顯得更加憔悴了,甚至他那一身健身房里鍛煉出來的漂亮肌rou都變得萎靡不振起來。 余澤眸光清亮,打量了他片刻,然后說:“杭雪和你,在中學(xué)的時候談過戀愛?” 曲蕭何的嘴唇顫抖著,隔了許久,他才說:“是……是的?!?/br> 他深吸了一口氣,臉色卻越發(fā)蒼白了。他似乎整個人都沉靜下來,不再是那副躁狂的樣子。但是隨著他情緒的平靜,他像是變成了一灘死水,枯敗而無趣。 他生硬地說:“對,我們談過戀愛。被我們的父母發(fā)現(xiàn)了,老師也知道了……我們選擇了分手?!?/br> “那么,你為什么要來到這里?” “……我回國就是為了阿雪?!?/br> 余澤愣了一下,沒想到曲蕭何的回答會是這樣。 他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些歧義,讓曲蕭何以為是問他為什么會回國。這個問題余澤本來也會問,所以他就沒有阻止曲蕭何的話。 曲蕭何自顧自說著:“我成績不如阿雪好,再加上我父母擔心我在國內(nèi),繼續(xù)被那群老同學(xué)帶壞了,所以就把我送到國外去了……我在國外,每天都想著阿雪。我很想念她……我覺得自己那個時候太懦弱了……一個男人,保護不了自己的戀人……” 他哀哀地哭泣起來。 有那么一瞬間,余澤感到身周傳來一陣辛酸苦楚的情緒。 他若有所思地抬頭看了看這個亭子。 余澤說:“今天你到情人亭來,又是為了什么?” “……我來質(zhì)問這個亭子。” 余澤愣了一下。 曲蕭何臉色扭曲起來:“我和阿雪,高中的時候就通過了這個亭子的考驗……憑什么,憑什么那個傻逼也得到了認可!” 余澤吃驚。他連忙問道:“你是說,你和杭雪,之前就來過情人亭?!” “當然!”曲蕭何說,“一個暑假……我們,還有好幾個同學(xué)。我們已經(jīng)來過這里了。只有我和阿雪成功離開了這里?!?/br>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扭曲而復(fù)雜的神情,他頓了頓,又說:“我和阿雪,是最早通過情人亭的?!?/br> 余澤張了張嘴,忽然皺眉思索了一下。 片刻后,他喊來了嚴悄:“嚴哥,之前你是不是說,情人亭變得強大了?” 嚴悄沒管余澤這個稱呼,他點了點頭。 余澤又問:“那什么情況下,怪談才會變得更加強大?” “受了刺激。如果和怪談本身有聯(lián)系的刺激的話,就更容易變得強大起來。” 余澤點了點頭,說:“那對于情人亭來說,一個女人,前后帶了兩個男人過來,都通過了自己設(shè)下的考驗,算不算是一種刺激呢?” 嚴悄若有所思,曲蕭何愣在那里。 余澤說:“可別小看女人的嫉妒心。”他飛快地抬頭看了一眼情人亭,“情人亭也是個女人?!?/br> 嚴悄說:“她做不到的事情,現(xiàn)在有個女人做成功了兩次?!?/br> 他們對視一眼,確定地點點頭。 曲蕭何已經(jīng)傻住了。 不過反正他傻不傻也無所謂,余澤和嚴悄也就懶得管他。 余澤又說:“這么看來,杭雪的死也挺清楚了。” “應(yīng)該是被情人亭報復(fù)了。讓她想起了曾經(jīng)在中學(xué)時候的戀愛經(jīng)歷……怪不得在日記本上寫滿了‘mama不讓早戀’?!?/br> 余澤贊同地點了點頭,又若有所思地說:“你說,‘mama不讓早戀’,會不會也是一個怪談?” 嚴悄:“……” 他用死魚眼瞪著余澤。 另外一邊,聽傻了的,不只是曲蕭何,還有安安靜靜站在一邊的警察叔叔們。 他們顯然沒有聽懂余澤說的話,但是也大概了解了一些。 唯一的問題是…… 有一個年紀稍輕一些的警察偷偷瞄了瞄這個亭子,心想,亭子也可以變成精?這不是都建國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