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海岸阿鮫】(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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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楊驛行 25/07/09首發(fā)于:. 字?jǐn)?shù):3705 貳 李河南一直相信自己是整個大周最好的詩人。雖然也許并不是每個人都會那 幺想,可是大家在李河南騎著一頭驢子走進(jìn)瓊州城門的時候,還是喜聞樂見奔走 相告了一陣,他好歹真是周朝最出名的詩人里邊,其中的那個之一吧。瓊州的各 種父母官們一時雅集不斷,連著吃了一個月的酒rou。瓊州地方除了著名掌握著實(shí) 權(quán)的海運(yùn)部署,近來有一座叫做珠柜的官衙正開始聲名鵲起,珠柜設(shè)立起來是專 為了在南海里cao辦朝廷的珍珠事務(wù)。 那個什幺,珠柜的珠子……李詩人的詩,這都是天底下至風(fēng)至雅的事了吧, 這個……還是請李大師雁過留聲,這個那個怎幺也吟出一首來…… 筆墨早就備齊了,肯定逃不過去。李河南擺了個架子。他寫: 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 態(tài)濃意遠(yuǎn)淑且真,肌理細(xì)膩骨rou勻。 繡羅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銀麒麟。 頭上何所有?翠微榼葉垂鬢唇。 背后何所見?珠壓腰衱穩(wěn)稱身。 寫到這里他悄悄嘆一口氣,好歹算是出來一個珠字。雖然這事有點(diǎn)擰了,可 是管他呢,詩圣嘛……誰也不好說他有什幺不是。接下去一氣續(xù)完。啊……這個 ……是在下恭錄的杜甫大大的絕世奇做,是我向天下愛杜甫之人的致敬啦。至于 李河南那人……他是真的不寫詩已經(jīng)很多年…… 沒事。雖然有傳說李河南敬仰的一直是李白,正是因?yàn)槿绱?,大詩人略作?/br> 吟,一揮而就的恭錄杜甫才更有了增值空間。這東西是要裱好了在珠柜堂里掛出 來的。 收下一盒海珠潤筆這種小事略過不提。李詩人抬手略略的拂一下腦后發(fā)際, 他覺得有點(diǎn)不好意思。其實(shí)誰都能想到的,已經(jīng)到了那幺南邊,那幺大海的地方, 他就是想到珠場里去看看。傳說嘛,珠女嘛。珠柜的官也不太好意思。他說那個 ……其實(shí)場里很苦的。 詩人說我游西域逾十年,追隨安西將軍射過匈奴的。梅花香自苦寒來,不苦 哪有詩呢。 話說到這樣,恭敬不如從命了。那咱們就給大師再備一個桴,去海上……浮 一浮吧,浮一浮吧。 李河南那天乘船在海里走到傍晚,他才見到了水邊撈珠的麗人們,她們剛從 更遠(yuǎn)的海上回來。珠女住的這個珍珠工房是一個高出浪涌兩尺的珊瑚砂礁,上面 有一小片劍麻和五棵椰子樹,有一個集雨用的蓄水池子,旁邊有一圈竹籬笆的圍 欄。其實(shí)他看到正從靠岸的船上爬下沙灘的珠女們沒有穿著衣裳這一點(diǎn),并不出 乎他的意料。要在水里一天做到晚肯定不會搞成裙裾飄飄那種樣子,來看珠女的 誰心里不是都奔著一個叫裸泳的傳說?問題就是他那一天見到的一大群姑娘,一 個一個全都是屈膝低頭,她們是跪在散沙里,光靠著膝蓋關(guān)節(jié)一步一顛的扭動過 來的。 珠女的脖頸都用木板枷住,枷板向下長到腰間。她們的兩只手,是從這塊大 板子中間的兩個洞眼伸到外邊,兩只挺出前邊的小臂再在腕子上加一副鐵銬。鐵 銬用鏈往下牽在枷板的底邊上。然后她們每個人兩手環(huán)握住一把尖利的短刀。 顯見得這雙手臂在枷板外邊還是能活動,能往前捅,能往下砍,可是有木頭 擋住了一定砍不到下邊的身體。再就是往上夠不著自己的脖子,向下拖拉的那條 鏈子就是專為了防住這一招。 各人腳下都拴粗鐵鏈條不用說了,各人的兩個膝蓋關(guān)節(jié)處也都套環(huán),還一邊 加掛一個黑鐵球。所以她們一上岸就都跪著走路了,因?yàn)榭梢允〉舭褍蓚€鐵球搬 運(yùn)到空中的額外負(fù)擔(dān)。她們這個樣子弓背跪伏,抗住一面木枷蹣跚扭捏,踽踽獨(dú) 行起來,根本像是龜鱉之類正在爬上沙灘找地方下蛋。最奇詭怪異的,當(dāng)然還是 她們在胸前枷板外邊挺出來的那把刀子,再加上她們風(fēng)吹日曬變成的黑硬皺瘦的 臉孔,整條身體上渾披的亂發(fā),人能把她們看成一群海底閻王派上來的牛頭馬面。 圈住幾十個這樣的女鬼還得派男人看著。男人都是分撥給珠柜的軍隊(duì),到了 這里也要兼管采珠工務(wù)。軍工班子的頭領(lǐng)說,最麻煩的就是那把刀子。珠貝在海 底下跟礁石粘在一起,不用利器撬不出來。女人都是柜上買來的南海土著,性子 多野,她們在水里游起來我們這些陸地生人本來就已經(jīng)管不住了,還得給她們一 人發(fā)一把刀子。 不知道她們什幺時候砍你一刀……也不知道什幺時候就砍一刀自己呢。 領(lǐng)頭的大喊一聲,全體都有了,扔下刀子!他的趴跪在沙里的整隊(duì)女兵一齊 松手,這才讓刀子掉落下去,刀把全用皮繩拴在枷板朝外的,掛在那地方不會落 地。男兵們再過去一支一支的全都解開收起來。要下水的事情全都是這樣麻煩, 不連在身體上,一不當(dāng)心再加水沖就沒了。以后珠奴們都是帶著木枷整晚蹲在竹 欄里過夜。轉(zhuǎn)天早晨她們爬過沙灘出海去的時候,還是非常的像一群形容萎靡的 爬行動物。一直等到真進(jìn)了海里,李河南才知道事情變的非常不一樣了。 李河南和軍管頭領(lǐng)乘在一條大一點(diǎn)的帆船上,那是他們的采珠旗艦。在他們 后邊拖出去一長串不大的舢板。每一條舢板里守著兩個男人,管理兩個珍珠奴隸。 真正下海前仍然要有一些準(zhǔn)備。就像李河南以后見到的那樣,珠女們下海干活都 是兩兩的編成一組。個人依舊披枷,握刀,在舢板現(xiàn)場拆解開第二人的頸手 夾板,把依舊戴銬的手上系的鏈子,連在前一個的腳鐐上。給第二個女人的腰上 掛住竹簍。 兩個女人的腰肢這時候都已經(jīng)拴好粗大的纜繩,纜繩另一頭盤在船艙里備用。 男人低喝一聲,下水!兩個女人負(fù)擔(dān)住脖子手腕上的份量,顫顫巍巍的探出船邊, 撲通一下雙雙撞進(jìn)海里去。 七丈深的綠海底下有一大片白礁盤的海底。南洋中的海水清到能在七丈之深 的地方看到魚群。珠女們身上系的鐵器到現(xiàn)在就不再是累贅,十條舢板正在同時 放出珠女,她們真的像許多只蜘蛛那樣懸絲而下。在風(fēng)還是水里邊飄飄蕩蕩。李 河南從舷邊俯視,他看到粼粼水光中的礁石表面上女人跪伏的赤裸背影。她們的 身體現(xiàn)在并不是那幺笨重和死板了,水里浮力大,其實(shí)她們反而只是憑借著腳鐐 還有膝彎鐵球的重量,才能讓自己在激烈的動蕩中保持住位置。幾乎是立刻就發(fā) 生起來的一場激烈動蕩讓李河南獲得了深刻的印象。因?yàn)樗姷降牟芍楣媚飩儾?/br> 是像那種飄飛的蝴蝶在采花,那些赤身女人禁錮在枷板之前的手臂像撲食的毒蛇 一樣,帶動小刀飛快地沖撞身體下嶙峋的巖石表面。她就像一個發(fā)動了機(jī)簧的玩 具那樣,一開始發(fā)動就絲毫也不停止。 軍官說,這可是塊好地方,底下趴著不少珍珠蚌殼呢。光這一塊礁盤就有上 百畝地的大小,從海里升出來的,還沒長高到海平面上。往外出去是大片深海, 那種地方就沒人能摸到底了??墒窃俪鋈桌镉钟薪副P。咱們的活兒就是領(lǐng)著女 人,這幺一塊一塊大礁石頭的鏟過去。 蚌類們粘附在石頭上,珍珠奴隸一發(fā)現(xiàn)就瘋了一樣的動作,一陣子連鑿帶砍。 她們都要死屛住氣才能呆在那下面,不能拖延一點(diǎn)時間。有些沉積的渣滓像煙霧 一樣飄散在周圍,前一個女人結(jié)束cao作,她騰躍起身體來,有些飄忽的穿越出去, 跟她的腳鐐連在一起的第二個女人撲到剛才挖掘的地方,搬動起來一只被翻撬弄 松動了的大貝殼。 一個人單做一件事情腦子動得少。軍官說。我們用不著這些女人的腦子,我 們只要她們一直都使出蠻力氣來。女人全扔進(jìn)水里以后吧,小船上的兄弟要記住 數(shù)數(shù),慢慢數(shù)到一百二十這樣子往外拽人。拽出水來倒空簍里的珠蚌……當(dāng)然活 人也得喘口氣,吐吐水什幺。憋氣不好的那些,趴船板上嗆到抽抽呢……半天半 天都緩不過來。 還有就是下過了幾回水去,要把前邊拿刀子捅的女人,跟后邊帶簍子撿的那 個掉一個頭尾,均勻一下,頂在前邊捅的那個太花費(fèi)力氣。 軍官長年守在小島上,專心cao辦朝廷珠務(wù),難得出來一個客人。他絮絮叨叨 的講解起來一時半會閉不上嘴巴。 其實(shí)是……是個大活人都能練出來,時間長就好點(diǎn)。進(jìn)來第二年的那些就要 給她們數(shù)到一百八……對,得要能憋住一口長氣。所以進(jìn)咱們場里做到一年兩年 了,都要給背上打個一打個二的火印,讓人一眼就知道該怎幺數(shù)數(shù)字。打三打四 的……像是也有?真的少……能做第三年的那可真要算是個女漢子…… 再多兩年人就完全沒勁了,肚子里也存不住精氣,趴在沙里喘出來都跟狗哭 一樣……那就是一攤?cè)艘粯拥脑饲蛔永锏男姆味伎人誀€了吧…… 李河南那天晚上坐在小島礁靠邊的沙灘上,見到采珠子的女奴隸阿鮫的時候, 除了看到她胸脯底下的那個紅印子,還看到姑娘肩膀后邊烙出來的四個小數(shù)字: 一,二,三,四。年紀(jì)不大的小姑娘已經(jīng)帶著枷板拖上腳鏈和鐵球,扒在礁巖底 下捅撬過四年的珍珠貝殼了。那天晚上阿鮫剛挨過打,整個身前身后都在密密的 滲透出小血點(diǎn)子來。阿鮫當(dāng)然不知道跟一個大詩人能有什幺話可說的,她只是因 為全身疼的,一陣一陣的哆嗦。 阿鮫那時候已經(jīng)知道,再過十天半月自己就要死。圈在這里邊干活的珠女們 三天兩頭會有人被打死,因?yàn)樗齻內(nèi)急灰?guī)定了每天挖蚌的數(shù)量,每天點(diǎn)算過以 后,得用鞭子補(bǔ)足挖不夠的珠子。阿鮫從小就是在海水里長大的,尋常的定數(shù)真 不在她話下。一直到半年以前出來個大王,寵幸她一次,那以后的日子才越來越 是過不下去了。 阿鮫到那時候活過的二十年里遇見過好幾次祥瑞。祥瑞都是些非常難得的奇 怪事,阿鮫每一次遇見,好像也都是被調(diào)換了星數(shù)命理。阿鮫生出來是在一條叫 做珍珠海岸號的大船上,她被裝在一個木桶里扔進(jìn)了大海。天出生的小嬰兒 悶進(jìn)水里自己能憋氣,可她當(dāng)然不能游出去一個白天再在晚上游回來。問題是那 天珍珠海岸號在大海里航行了整一個白天,到了晚上船舷外邊還跟著一群海豚。 它們在海里追著這條船一整天都沒有拉下。它們團(tuán)團(tuán)的推著,頂著,用鰭腳摟抱 著一個小小的嬰兒。 船上有人說,這種事……再不去管真要折壽了。水手和駐軍們用纜繩拴一個 人吊放下去,從海豚背上抱起來那個女的小東西。小東西也沒怎幺哭鬧,她可能 已經(jīng)吃過了一整天海豚mama的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