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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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小太監(jiān)見侯爺箭步離去似乎并不愉快,躬身走了進(jìn)去,說:“陛下時候不早了,不如先回昀興殿早些休息,別累壞了身子,明天再看也不遲?!?/br> 戚云青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了寢宮,小太監(jiān)端了盆熱水進(jìn)來侍候,卻見人坐在床邊,呆呆的,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由得嘆了口氣,擰干了毛巾為他擦手,皇上突然說話了:“你在朕身邊是不是有些日子了?!?/br> 小太監(jiān)馬上俯下身子回道:“回皇上的話,奴才以前伺候過一個月不到,陛下能注意到奴才是奴才三生有幸?!?/br> 上邊的人半天沒動靜,小太監(jiān)也不好起身,等腰有些酸了,終于聽到一句話:“常公公真是安排得妥當(dāng),剛過頭七就有人接應(yīng)了。”說著嘆了口氣,又是一陣安靜。戚云青正想遣他出去,小太監(jiān)突然跪在地上,小聲開口:“陛下,奴才早兩年就跟著常公公了,常公公說自己年紀(jì)大了,怕以后沒人能侍候陛下,奴才是他老人家專門派來的。陛下這就您和奴才兩個人,常公公跟奴才說過一些宮里的事,希望奴才代他繼續(xù)侍候陛下。” 戚云青聽到他這番話,想著常公公安排的比他想的要周到多了,問了他的名字,叫楊源盛,吩咐明天給狄昭容的東西,分一半給李淑妃。 侯爺在屋子盤核桃快有半個時辰了,楊管家心里琢磨著這又是出了什么事,每次侯爺心里不舒服就喜歡盤著核桃。一個小廝跑過來說衛(wèi)將軍來了,正在廳里等著,管家正想通報,卻見人自己走過來了,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丁通宇這核桃盤得有些入神,居然被開門的聲音冷不丁嚇一跳,來人說:“你這倆核桃可比去年小了不少,年紀(jì)一大愈發(fā)老派,看來是越來越cao心了?!?/br> “你也不瞧瞧,給我添亂的都是些什么人吶,一個個的?!闭f著斜眼看著這個像是來看笑話的人。 衛(wèi)賦沒跟他客氣,往他旁邊的椅子上一坐,說:“你前腳剛一走,后腳就給我穿上小鞋了,皇帝的叛逆來的有點(diǎn)晚呀,這是想治治你。” “朝里面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皇帝想自己做主了,圣旨已下,我也有辦法讓他收回成命。兵權(quán)都在我手上,皇位也是我給的。”手上重新盤起了核桃。 衛(wèi)賦瞅他這樣搖搖頭:“不過這一切也不像之前一樣盡在你的掌握之中了,你待在宮里次數(shù),可是愈發(fā)頻繁,現(xiàn)在見你都是看運(yùn)氣。你的野心到底是什么,我是搞不明白了,但是要提醒你別忘了,你可是在他面前揮劍殺了他的兄弟,又殺死了他兒子的人。時間不會讓人忘掉一切,只會讓仇恨更深,不能再將他看做九年前那個任人擺布的十七歲小王爺了。少年人長一歲心變得更加冷硬,中年人長一歲心會變得柔軟。他正在一步步的試探你的底線,從無關(guān)痛癢的小動作,到現(xiàn)在開始松動你的牙齒,朝政在細(xì)微的變化著,要將這個苗頭扼殺?!?/br> “變化?哼,有我在就不會變,不過是些孩子氣的小把戲,以此宣泄自己心中的不平。實(shí)權(quán)還在我手上,他能掀起什么波瀾,不過時不時濺起些小水花實(shí)在惹人心煩?!彼€是很了解皇帝的,終究還是個小孩子。 衛(wèi)賦知道他回來就是為了擺平自己的事,特地把別人送他的一串珍珠鏈包裝好帶過來,對方看到那十顆鴿子蛋大小的珍珠,臉色才好看了一些。當(dāng)初兩人第一次進(jìn)宮,皇帝的父皇賞了不少東西,丁通宇最喜歡的就是那顆白玉明珠,慢慢的從當(dāng)初的一顆,攢到幾十顆幾百顆。 戚云青昨夜睡得還算好,今日正好不用上朝,出了太陽暖和了不少,便上狄昭容那用了早膳,兩人又去御花園賞梅。狄昭容跟他說著民間的家常,六歲那年三哥帶他偷偷出過宮,那日正是元宵,他還留著三哥給他買的花燈,記得三哥給他買的糖葫蘆很甜。狄昭容還是個小姑娘,沒有察言觀色的本事,可是越說越開心,絲毫沒發(fā)現(xiàn)皇帝的臉上始終沒有掛上笑容。 兩人雖同行,思緒卻是各奔東西。忽然,戚云青聽見愛妃一聲驚呼:“皇上你看!”他順著昭容手指的方向,望向一顆梅樹,頓時臉色青黑。狄昭容提著裙子快步走到那棵樹下,想把那東西看個仔細(xì),還驚嘆道:“真是不可思議,粉色的梅樹上居然開了一朵紅色的梅花,說來園子里的梅花都是粉色白色的,臣妾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紅的呢!”回眸一笑,“皇上,你覺得呢?”看在戚云青眼里的,卻是昔日那人用手帕悠閑的擦拭佩劍上的血跡,那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那么紅的梅花。 他突然感覺胸悶乏力,留下一句有折子要批,轉(zhuǎn)身腳步有些不穩(wěn),楊公公一行人緊隨其后,只留下兩個小太監(jiān)把那梅花清理掉。狄萱凌看著那朵紅梅被摘下讓人碾碎在腳底,想起父親對她說過的謹(jǐn)言慎行,自己是真的惹了禍。她叫住準(zhǔn)備離開的太監(jiān),客客氣氣的問其原由,兩人進(jìn)宮也有幾個年頭,對視一眼,搖頭不敢說話。狄萱凌取下頭上一支簪子,遞上前去:“兩位公公,這是本宮從娘家?guī)У募迠y,并非宮中之物,公公拿去換些好酒?!?/br> 小太監(jiān)那里敢收,撲通一聲跪下去,異口同聲道:“娘娘萬萬使不得呀,折煞奴才了?!眱扇送低灯沉藢Ψ揭谎郏渲幸粋€小聲道:“其實(shí),這也不是什么新鮮事了?!?/br> 戚云青回到書房,看起了詩歌,在另一個縹緲的世界里,忘掉這個世界的煩惱。楊公公進(jìn)門來報:“陛下,淑妃娘娘來給您請安?!?/br> “宣吧?!?/br> 女子身著紅衣華服,精心梳妝,眉間一點(diǎn)殷紅,白凈的臉上不見血色,緩緩踏著碎步,到他面前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br> “愛妃,免禮?!?/br> 戚云青心中有愧,凡事都對她多加照應(yīng),可是一見到她本人,就有一種無法適從的尷尬,感覺自己被愧疚感所包圍,有些窒息。氣氛雖然有些拘謹(jǐn),李明孝從容地開口:“皇上,家父送了些老家揚(yáng)湖的茶葉,臣妾記得皇上愛喝,特來獻(xiàn)給圣上?!?/br> “哦,愛妃還是先坐下歇著,身體不好還是多加修養(yǎng),今日還是有些陰冷?!币粩[手道,“賜座?!?/br> “謝陛下?!?/br> “朕今早讓人送了些藥材上你那,睡前喝安神的功效會更好?!?/br> “陛下這么關(guān)心臣妾,臣妾這兩年好得也差不多了,前兩天太醫(yī)給臣妾診過脈,說病根治得差不多了,倒是再補(bǔ)下去,可要營養(yǎng)過剩了?!?/br> 戚云青終于是展了笑顏,有些無奈的說道:“你呀,還是這個樣子。” 李明孝笑盈盈的說道:“還不是皇上總拿臣妾當(dāng)藥罐子,什么藥材都扔給臣妾,早晨是一碗藥,中午是一碗藥,現(xiàn)在連晚上都安排上了?!?/br> “這……是朕過分了。” 李明孝見他開始退讓,便接著乘勝追擊:“皇上真的想臣妾好,不妨聽一聽臣妾的心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