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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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紅梅餐廳,這個車夫不愿收曲曼婷的錢,一不小心說漏嘴,擺著手說不用再給。這個再字用的很靈性,面對曲曼婷的質(zhì)疑,胡謅八扯地說是大過年的,圖個好彩頭,就不用給了,當是拜年。 曲曼婷過個年舉目無親,聽到車夫的話,難免感動,想到他大過年出來賺錢也不容易,直接給了兩塊大洋,當是紅包。 而紅梅餐廳,里面空蕩蕩,沒別的客人,只有一個服務(wù)員在擦桌子。曲曼婷問他打烊了嗎,他卻問是曲曼婷小姐嗎,得到肯定,忙說沒打烊,讓她里面請。 曲曼婷在餐桌前坐下,要了一碗意面,那服務(wù)員問只要一碗意面嗎,她笑了笑,說:“這大過年的,又是晚上,我不好意思太麻煩你們,給我一碗意面,我吃完就走?!?/br> “不麻煩不麻煩,我們本來就是要為你服務(wù)的嘛?!狈?wù)員下意識說,和那個車夫一樣,給說漏嘴了,反應(yīng)過來,拿著菜單遞給她,強行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們本來就是要為顧客服務(wù)的。你想吃什么隨便點,我們廚房的食材都是很齊備的。” 曲曼婷隨便翻了翻菜單,加了份牛排和檸檬汁。 她只要三樣?xùn)|西,服務(wù)員卻給她上了滿滿一大桌子,還聲稱這些都是贈菜。說什么大過年的,店里沒什么人,買了一堆食材,不做也是要壞掉的。 信他這個服務(wù)員才有鬼,再想想那個車夫,曲曼婷非常不想知道的知道了,是誰在背后安排這一切,心里五味雜陳。 沈聽白坐在車里,透過窗戶看著曲曼婷吃飯,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 他這人向來不知道什么是中庸,凡事都要做絕凡事都要做狠。 喜歡曲曼婷,就給她最好的,要三樣菜可以給人上一桌子;顧燕幀要蘋果,就可以買個幾箱,去鄉(xiāng)下帶上整個皮箱。 知道曲曼婷不愿見他,就藏在后面默默地看著;同樣他不愿見顧燕幀,就可以冷淡一個半月。 這就是他沈聽白。 可他快要坍塌了。 他的決定絕不容更改。 只是這邊決定要和顧燕幀結(jié)束,那邊顧燕幀生個病,就心軟了退讓了,導(dǎo)致這段關(guān)系拖拖拉拉。 他權(quán)衡利弊。 可以喜歡,卻不愿失控。知道顧燕幀是比喜歡更強烈的感情,意味著隨時失去冷靜隨時失去控制,便要把人丟掉,捍衛(wèi)他的靈魂與自我。 可明明是他不要顧燕幀的,不想后悔也從沒有后悔過的人,竟有那么一絲想要重新來過的機會。 猶豫不決,失控,后悔。 這怎么可能會是他沈聽白呢。 ——我用二十多年的人生構(gòu)成了我這個人,曾經(jīng)像山一樣牢固的靈魂與自我,因為你的出現(xiàn)而變得搖搖欲墜,一點動靜,就要轟然坍塌了。 你知道嗎? 我垂死掙扎,又渴望死去。 沈聽白看著曲曼婷,笑容漸漸消失。原來,愛上一個人,會讓喜歡變淡。他開著車離開,在街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新年的鐘聲響起時,唇邊一聲嘆息,他說新年快樂,顧燕幀。 南京的家里,明月清風(fēng),屋里是一盞不那么亮的燈,顧燕幀斟了兩杯紅酒,想象著和沈聽白共度新年,拿著碰了碰另外一個酒杯,新年快樂。 春節(jié)結(jié)束,過了初五,烈火軍校的學(xué)員們都已經(jīng)陸續(xù)回校。 “大少爺,顧少爺沒去軍校?!睆谋逼交貋砟翘?,就得知顧燕幀跳了火車,而宋茂公那些警察死了,想想就知道誰干的。 后面緊跟著一場上千人的游行集會,政府派出軍隊鎮(zhèn)壓,看這架勢,二十一條的簽訂是難以避免。 顧宗堂已經(jīng)被卷入談判團,眼看著一頂賣國賊的帽子就真的要扣在顧家的頭上了,又要忙著談判團,又要收拾警察廳這爛攤子,只能再次把顧燕幀送回南京。 接下來可能還會因為他家大少爺?shù)脑?,給顧燕幀安排婚事,一時半會兒當然回不來。 奔子不知道第幾次看不懂了,這本就在他家大少爺意料之中,做這么絕也是想讓顧燕幀死心??芍廊藳]回來,又讓他特地去學(xué)校看看,到底是為哪般啊。 沈聽白閉了眼,擺了擺手。 奔子退出去。 ——大少爺,若顧少爺還不肯放棄呢? 沈聽白這些天一直反復(fù)思考這個問題,答案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難以忍受,那種恨不得從來沒認識過顧燕幀的感覺又來了。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他把顧燕幀交給他的那張照片看了又看,下樓去找了從國外回來過年的父母。 開門見山,坦誠布公。 ——我愛上了一個男人,但我把他丟掉了。若他回來,我就非他不可。若他沒有回來,婚事你們做主。 如此極端,如此矛盾。 可以斬釘截鐵,毫不隱瞞,向最親近的人說出世俗不容的愛,卻又守著快要坍塌的自己,在原地駐足不前。 沈家夫婦怎么也沒想到回來過個年,會聽到這么一句話,癱倒在沙發(fā)上進了市立醫(yī)院??傻降撞皇悄欠N會大喊大叫的家庭,修養(yǎng)禮儀也不允許。他們不愿再和沈聽白說話,就叫來了沈君山。 沈君山更是懵逼。 我大哥愛上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不知道去哪兒了,若是不回來,我大哥連曲曼婷都不要了,可以和任何一個父母指定的女人結(jié)婚。 顧燕幀! 怪不得你整天往我家跑,原來是肖想我大哥! 沈君山捋順了亂成毛線團的思緒,對著父母僵硬著臉笑了笑,說,這不是還有家里老二呢,他來傳宗接代,大哥愛上一個男人算什么。 沈家夫婦聽了這話又氣的半死,人言可畏,他們當然不想被人在背后議論。以前大兒子不聽勸的堅持一個曲曼婷就算了,現(xiàn)在直接說愛上一個男人,而且他那性格一旦說出來,那必然是認真的,板上釘釘。這算什么事,還不如曲曼婷呢。 “爸媽,我希望你們想清楚,是大哥的幸福重要,還是活給別人看重要。”沈君山說完,離開。 沈家夫婦當晚收拾行李重回英國,自然是前者重要,但他們還需要時間。 轉(zhuǎn)眼立春,冰雪已經(jīng)開始消融,道邊的小草也已萌發(fā)出嫩芽,就連南邊的大雁也飛了回來。 沈聽白每當有從南京的火車到來,就會親自到火車站。等候的人群一擁而上,嘴里都相繼呼喊著自己親朋好友的名字,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目光穿過人群,直到人煙散去。 顧燕幀今天也沒有回來。 綠翡翠的燈下是他熄燈的雙眼。 而曲曼婷那邊,終于閑的無聊,想和顧燕幀喝喝酒斗斗嘴,去了烈火軍校找顧燕幀,發(fā)現(xiàn)人不在,就來顧家這里,從老趙嘴里得知,顧燕幀回南京去了。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心里已有了主意。 明月高懸。 現(xiàn)在都二月八號了,顧燕幀從北平到現(xiàn)在,掰著手指頭數(shù)數(shù),有十九天沒有見到沈聽白了。他聽顧宗堂的老老實實待這么久,給他爸找麻煩的愧疚勁兒也過了,怎么也待不住,提溜了繩子,想跳窗逃跑。美滋滋地爬到一半,手電筒的燈照在臉上,往下一看,站了一群下人。 “少爺,您這是要去哪兒???”管家站在最前面問他。 “我,我就想遛個彎。”顧燕幀還在墻上扒拉著繩子,表情苦巴巴的,一副被逮到的心虛樣兒,勉強找了個借口。 管家嚴肅道:“那需要幫忙嗎?” 顧燕幀哎呀一聲,嘟囔著說算了算了不去了,討厭,拽著繩子,用他那咖色的長靴登著墻,又給原路爬回去了。只是這爬也很艱難,底下的靜靜地看了他半晌,他的腿才搭上窗口,借著力上了去。 “那少爺,您早點休息。” 顧燕幀蹲在窗棱上,禮貌而不失優(yōu)雅地假笑著:“你們也是啊?!?/br> “少爺,您放心吧,我們?nèi)嗟?,早就休息過了?!?/br> 三班倒,為了看住他,也太狠了,顧燕幀噘著嘴也撅著屁股,委屈巴巴地下了窗戶。等人走干凈,他望著窗外的月亮。 ——大多數(shù)人很難逾越空間上的距離,對我來說,只要把心融于天地,再借著月光飛上云霄,即使和你相隔兩地,也會感覺你就在身邊。 沈聽白。 今晚我們是看著同一個月亮嗎? 請耐心等待,我一定會回來的。 可惜顧宗堂第二天就知道了顧燕幀要逃跑這事,想想他兒子和曲曼婷的那點不清不楚,別是為了她要回順遠。再想想沈聽白的話,便給人安排了婚事。 顧燕幀皺著眉毛,他爸以前雖然不讓他去那些風(fēng)花雪月的地方消遣,可從來沒有管過他的婚姻大事,特別是如此迫切的要他訂婚。 “你還敢問為什么?你別裝糊涂!你和那小明星上報,沈聽白是不是為了人家追你追到北平找你麻煩了?”顧宗堂在電話那邊吹胡子瞪眼,“我去牢里領(lǐng)你,他還特地派人在警察廳門口等我,讓我給你安排婚事。燕幀,你聽爸的,放下那小明星……” “爸,你說什么?再說一遍?!?/br> “你聽爸的,放……” “不是,你說,你說沈聽白讓你給我……?” “怎么了,沈聽白多看重……” 顧燕幀一把扔了電話,沉著臉坐在椅子上。他們不是情人的關(guān)系嗎?可轉(zhuǎn)眼就把他丟掉。他還是喜歡沈聽白,心痛過也就不再計較。但他是真沒想到沈聽白做的這么絕,竟給他安排婚事。那他這些天的朝思暮想,昨晚的試圖逃跑,又算什么呢。 當天報紙頭條登載了婚訊。 曲曼婷本就想去南京找顧燕幀,這會兒看到他訂婚,更是鐵了心,收拾東西要去南京。結(jié)果她那個過年都還在冷戰(zhàn)的父親,把她強行關(guān)在家里,派了很多人在院子里看著她。索性在屋里聽著唱片唱戲,唱了一下午,都是梁祝,西廂記,哭墳臺,哭晏等苦情戲。 曲母就說讓下人該干嘛干嘛去,這里這么多人,被人瞧見,還以為家里出了什么事。 曲懷書擔(dān)心她跑了,曲母勸說幾句,便妥協(xié)了,把負責(zé)看守的都撤走了。 曲曼婷見狀,脫了白色的戲服,用事先準備好的床單順著窗戶爬下來,提著一個皮箱就從家里偷跑出來,去火車站買南京的票。可最近三天的票都賣完了,只好悻悻地走出來。 沈聽白坐在車里看著,他以前不愿去想曲曼婷對顧燕幀的不同,只當是因為相似,所以格外聊得來。直到前天知道曲曼婷去了烈火軍校,去了顧家,跑遍能去的地方,去找顧燕幀。 記憶中她那么高傲,追在她身后的一大把,包括他沈聽白,可她什么時候回過頭看一眼,又什么時候主動去找過一個人呢。 是喜歡吧。 沈聽白料定她看到報紙會去南京,在這兒等著,便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