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血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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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晏看上去實在笨拙的要命,這一路上他被碎石絆倒兩次,踩空一次洼地險些摔入泥潭中,被樹枝刮到的次數(shù)更加不可計數(shù)。越往深處走,李晏身上的傷痕便越多,梁玉笙看在眼中心頭一陣煩躁。她實在是不明白,李晏到底有什么把握覺得自己能夠把這件事做好?州府的人提及巨蟒時都是面無人色,她就連愿意出城領(lǐng)路的人都尋不到,為何只因她一句話,他便拼到如此地步? 在梁玉笙想出答案之前,兩人已經(jīng)到了巨蟒的藏匿的山洞。 剛靠近洞口,血氣混著蛇類的腥味便迎面撲來,梁玉笙雖沒被影響,李晏卻彎腰不住的干嘔。他大約許久沒吃飯,半天只吐出些酸水,可看起來難受的緊,原本就不怎么紅潤的嘴唇褪去血色。 梁玉笙實在看不下去,她走到李晏身邊將一片苦參遞到他手中;“壓在舌下你會好受些?!?/br> “謝大人……”李晏接從她手中接過苦參含入口中,待人緩過來后對她道謝。 “都這樣了你還是要進去?”梁玉笙盯著李晏的臉,想從他這些反常舉動中看出端倪。 李晏只是笑笑:“大人答應我了,我便要做到?!钡搅诉@個時候他還是嘴硬。 梁玉笙別過頭去正色道:“我同你的約定不是玩笑,進去之后我雖會保全你性命,但若我出手你便不可以再纏著我?!?/br> “大人,奴知道……”李晏的話還未說完,兩人腳下的地面便發(fā)出一陣劇烈的晃動。 “嘖,嗅到活人的氣味了嗎?”梁玉笙的反應自然是極快,她一個縱跳離開地面,然后施咒讓自己浮于半空,可李晏顯然沒有她這樣的身手,他摔在地上,手腳并用想要爬起,可在他站起來之前,巨蟒從山洞中露出鮮紅的蛇信子。 那是一條足足五丈的巨蟒,灰黑色的豎瞳比人的手掌還要大,在昏暗的塵霧中泛著陰森寒芒,它看上去足足比李晏整個人粗上兩圈。巨蟒的全身覆滿堅硬的灰鱗,蛇腹壓過的地面被擠出裂痕,爬行時長尾攪起周圍的碎巖。梁玉笙輕易便避開,但伏趴在地上的李晏并沒法應付這些。他的額角被碎石擊中,流出的血糊進左眼中,這讓他的行動變得更加遲緩。 “李晏!”梁玉笙落到他身邊,她剛要替他豎起屏障,李晏卻伸手攔住了她。 “大人,我們約好的?!彼麚u搖頭,語氣近乎懇求:“奴若殺掉了這條巨蟒,您便收下奴。不會……讓您插手。”他輕微的咳嗽兩聲,嘴角帶了些血跡,大約是剛才的顛簸讓他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我……”梁玉笙愣住,李晏重復的明明是她自己不久前說過的話,不知為何此刻從他嘴里說出來,聽上去讓她煩躁。 “大人不會說謊?!崩铌棠艘话炎约侯~頭上的血,顫巍巍的站起來:“那么您只要在一旁看著就好?!?/br> 梁玉笙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她看著李晏拖著雙腿走向巨蟒,他的臉色蒼白的像紙,孱弱的身體仿佛風一吹便倒,可當巨蟒的視線釘住他時,李晏并沒有后退。 梁玉笙不覺得自己會看走眼,李晏只是合歡教的爐鼎而已,他不該會有多么高深的道行能夠瞞過自己的眼睛,可此刻他看上去又是那么堅決,好像他真有什么辦法能夠殺死那條巨蟒似的。 他說他能做到,所以梁玉笙沒有動。 巨蟒爬行到李晏身邊,他依舊站在原地,他沒有逃跑,沒有尖叫,幾乎到他胸口粗的蛇身盤踞在他周圍時,他只是朝梁玉笙揮了揮手,示意她一切都不要緊。 然后下一瞬,巨蟒收緊軀干,梁玉笙眼睜睜看著李晏被擰成血人。 那一刻梁玉笙瞪著那個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般垂下手去的男人,在心里罵自己是個蠢貨。她錯了,李晏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什么有辦法,什么不需要她幫助,他是打算在她面前逞強然后丟掉的性命嗎?還是他在算計、在利用?他就那么篤信這一次她也一定會救下他,能救得了他?梁玉笙緊緊握住手中的劍,她沒發(fā)覺自己的指尖在顫抖。 “李晏!”梁玉笙跳上那些沾了血的灰鱗,她踏過蛇身呼喊他的名字。 李晏還活著,他雖然幾乎被從腰腹絞斷,但人竟還有意識,他好像聽到了她的聲音,張了張嘴卻吐出大口鮮血,沒能順利回應她。 “夠了……”梁玉笙皺眉的望著他,現(xiàn)在不是計較他心思的時候,她不能讓他死在這里。可當梁玉笙執(zhí)劍準備揮下時,巨蟒卻劇烈的抽動著。 它不知是哪里受了傷,在地上扭成一團,蛇尾胡亂的揮動著,擊碎山體和巖石,它看上去狂躁異常,本該緊貼在身上保護自己的鱗片豎了起,露出鮮紅的血rou。它無心再管眼前的獵物,蛇身扭動著松開李晏,梁玉笙在他摔到地上前托住他。 李晏碎了不止一根骨頭,他的血沾了她滿身。 梁玉笙以屏障將他護?。骸澳憔烤棺隽耸裁??”她瞪著李晏滿臉怒容,可懷中的人根本無法吐出一言半語。他只是抬手拈著她的衣袖,他望了一眼發(fā)狂的巨蟒,又看一眼梁玉笙,笑著昏厥過去。 “李晏!李晏!”梁玉笙知道這人如今哪里都是壞的,不能隨便碰隨便搖,只能施咒幫他護住心脈,待回去才能替他包扎療傷。 可偏偏在一旁發(fā)狂的兇獸攔住了兩人的去路,它原本便丑陋,現(xiàn)在看上去更加駭人。它的鱗片像是被腐蝕一般成片脫落,然而就算脫去鱗片也沒能阻止腐壞的創(chuàng)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傷口邊緣原本該是鮮紅的血rou竟泛出詭異的青色,顯然是中了毒。梁玉笙仔細看過去,最初開始潰爛的地方竟是纏住李晏的那段蛇身。因為巨蟒沾了他的血,所以才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 李晏的血有毒…… 梁玉笙全都明白了,李晏并非欺她,也并非刻意送死,他確實有辦法殺掉這妖物,用不了太長時間無法抵抗毒素的巨蟒就會被侵蝕殆盡。然而原本普普通通的一個人,如何會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他的身上刻著禁咒,骨血中盡是毒,他用這樣的方式告訴梁玉笙他對她有用,他究竟想從她這里求得什么? 梁玉笙望著地上漸漸腐化的蛇妖,再看一眼懷中渾身是血的人。她于虛空之中揮劍,一道白光斬下巨蟒的頭。她完結(jié)了它的痛苦,然后沉默著將李晏抱起,往沼澤外走去。 李晏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回到州府,他側(cè)過頭便看見了梁玉笙。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她已將外出的短衣?lián)Q成了廣袖的道袍,她雖還未成仙,但清麗出塵的模樣比任何畫像中的仙人都要好看。而那個好看的人,現(xiàn)在正在眼前照顧自己,李晏虛弱的彎起嘴角,對身旁的人露出笑容。 “大人……”他只吐出兩個字,便被梁玉笙用指尖壓住嘴唇,然后他聽見腦海中傳來她的聲音。入密傳音,李晏知道這個,所以他只是眨了眨眼睛,并未對此表示驚訝。 “別多說話,你的肋骨斷了不少,我原本就不擅醫(yī)治之術(shù),接回來花了我好多工夫?!本退悴婚_口,李晏也能聽出梁玉笙心情不悅。 “大人,奴做錯了嗎?”李晏小心問道,他望著她的目光帶了焦急委屈。 “你的血,怎么回事?”梁玉笙直截了當?shù)膯枺m然在他昏迷這幾日,她已審過數(shù)位合歡教的祭祀巫女,大致推測出了他的情況,但她需要從他口中得到證實。 這個問題卻讓李晏收斂了笑容,他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半天沒有回答梁玉笙。 逃避她的問題,這是第一次。 “回答我?!绷河耋险馈?/br> “……奴是藥人……”李晏閉上眼睛,不敢看她的臉。 所謂藥人,簡單解釋起來便是能夠用作藥的人,毒或者靈藥,功效不止一類,制作的方法不止一種,卻每一種都殘忍至極。 “就是……和其他爐鼎一起被關(guān)入蠱池中……奴也不知道究竟發(fā)生過什么,但是只有奴一個活了下來……教主大人有解藥,但是旁的人要是對奴動了心思,都會慘死……”李晏斷斷續(xù)續(xù)的回答著梁玉笙的問題,他的聲音在她腦子里發(fā)顫:“隨便碰奴的人不慎便會丟了性命,但是yin咒發(fā)作起來的時候奴控制不了自己……奴若留在外面……”毫無疑問,州府終究會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的體質(zhì),他無親無故又滿身危險,他根本沒有辦法留在這里生活下去。 李晏在梁玉笙從暗室將他救出的那天,便將她視作稻草。李晏知道她是不一樣的,就算不明白究竟哪里不一樣也所謂,算上這一次,她一共救下他三次,僅僅憑借這些,無論讓他報償什么都是可以的。 梁玉笙知道李晏說的都是實話,她于他昏睡之時打聽過,州府中人說李晏是最難處理的受害者,他不愿讓人觸碰也不愿接受治療,但他們只當他是被折磨的狠了才畏懼人群,何況他是合歡教的爐鼎,這種污穢之人,地方上的百姓也并不愿觸碰,于是便隨他去了。 李晏的聲音里帶了哭腔:“……奴不想死,也不想害人……”所以他才想要跟著她,他只能依附她,這是他唯一的選擇。 只是梁玉笙之所以能夠觸碰他,卻并不是因為她體質(zhì)特殊。梁玉笙摸了摸自己隨身掛在頸上的玉佩,明玉避水,是師傅在她及笄時送她的禮物,可避百毒。若是摘下避水的話,就連她也會被他的血毒侵蝕。 但她在意的并不是他有危險,而是他的隱瞞。“為何不一開始就告訴我實話,你以為能瞞得住我?”梁玉笙冷聲問。 李晏沒有出聲,他紅著眼角,眼皮下瞳眸輕顫。 “……算了?!边@一次梁玉笙沒再強迫李晏,她只是擰干了水,將溫熱的汗巾覆在他額上:“巨蟒是你殺的,按約定我會讓你跟著我,跟我回青城……”梁玉笙的話還未說完,便感受到李晏狂喜的心情。 “大人……”李晏就連心里的聲音都在哽咽,他望著她,盈著笑意的眸子里蓄滿了淚,他看她的眼神,仿佛看著此生唯一的希望。 那樣的眼神,她完全搞不明白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