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規(guī)則【十八線小明星x失散多年的養(yǎng)父金主,偏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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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一開始我覺得老張他喜歡我——廣義上的,和“討厭”相對那個詞。 但我沒有證據(jù)。 老張是我現(xiàn)在的后臺。呃……。這么說似乎直白了些。換個說法,金主?好吧,更甚。算了。 總之我們倆當(dāng)下的關(guān)系有點那個,微妙。 - 【一】 我和老張的故事,說短不短,說長不長。 但離奇是真的離奇。 話說就在半年前,渾渾噩噩當(dāng)了快三年練習(xí)生的我,抱著混吃等死的目的去參加了一個電視選秀節(jié)目,不出意外地當(dāng)了陪跑。 第一輪投票就落選了,被刷下來那天是2月中旬,室外氣溫零下二度。站在人山人海的電視臺門口,怎么也打不到車,等得骨縫里頭都灌了風(fēng)。為了取暖不得不跺腳,最后落得腳趾生疼。 筋骨痛得厲害了,擦破點皮又算什么。打不著車怎么了?大不了晚上十點到家,一覺醒來老娘還是一條好漢。 所以當(dāng)幾個西裝革履的家伙齊齊上前護(hù)著我穿越人潮將我請上他們的超跑那一瞬間,我的內(nèi)心是毫無波瀾的。 哦,當(dāng)然看這展開,也可能是我讓從天而降的餡兒餅砸傻了。 - “李晚晴女士,對吧?”領(lǐng)頭的那個大jiejie坐在副駕駛上超我扭過臉,遞來一杯熱好的美式,加了好厚一層奶蓋。 “我們老板想見你。” 車?yán)锟照{(diào)吹得犯困,上了天橋我才反應(yīng)過來不對勁。我是個落選的炮灰,說我是“糊咖”都抬舉人那種。有錢人的錢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拿來捧我豈不是錢多得沒處燒? “那個,我,我想反悔可以嗎?” 余光里大jiejie搖了搖頭,雖然嘴上說著“你最好還是去見見他”。 啊,最好。 我不想不識抬舉。怕吃人嘴短,那杯美式讓我捧涼了。一口沒喝。 投資是要講回報的啊,這么簡單的道理還用我教? 所以總覺得其中有詐,可又沒有強(qiáng)有力的拒絕理由。 只是覺得,像在做夢。 - 【二】 我和未來的金主見了,在一棟寫字樓的貴賓室。 這人就是老張。其實挺有名,百度上能搜到。資料顯示是上世紀(jì)70年代出生,比我大十七八歲,然而看上去跟三十出頭沒什么差別。 搞服裝設(shè)計出身的,難怪遠(yuǎn)看過去總透著股子藝術(shù)家的范兒,穿著紋理精巧的針織毛衣,區(qū)別于一般意義上的商人、精明的算計感少了些許。雖然清清冷冷的,但感覺挺好相處。只要別再拿老父親一樣的慈愛眼神看我就更完美了。 被一個看年紀(jì)恰好能當(dāng)自己爹的陌生男人體貼地詢問“晚晴,吃晚飯了嗎”是一種什么體驗?關(guān)鍵是這人馬上就要成為自己真正意義上的金主“爸爸”了。 不寒而栗。 也不是怕,主要是疹得慌。 - 而事實證明我的擔(dān)心都不是多余的。 別的金主找小明星是什么畫風(fēng),我十八歲進(jìn)的娛樂圈,好歹也六七年了怎么可能一無所知,甚至已經(jīng)暗暗做好了被潛的準(zhǔn)備。 可再看他……。確定不是找閨女的嗎? 他在市中心給我安排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每周末都來找我,帶我去逛商場買心儀的漂亮衣服化妝品。時間多了就帶我去游樂園坐坐旋轉(zhuǎn)木馬。 偶爾我在練舞室練習(xí)到很晚,額頭貼著窗玻璃都能看到樓下昏暗的路燈光里停著他的車。他來接我回家,也只是接我回家。留宿都沒有過幾回。甚至手都沒和我拉過。 更別提上床了。 - 【三】 半年過去。我還是糊得不忘初心。老張對我也還是那么慈祥。 偶爾也覺得自己挺不爭氣的,老張都給我勻那么多資源了,我還是沒有混出個名堂來,不溫不火的、投入也是白投入。 老張倒是從來沒怪過我。以前對我什么樣,現(xiàn)在對我還是什么樣。他越這樣子我越害怕,總懷疑他哪天會突然來個干凈利落的,讓我猝不及防。 值得慶幸的是,截止到今天,他倒一直都和我保持著恰如其分的距離,真像個和女兒相處融洽的老父親。從來沒有變過。 變了的,是我。 - 從一開始整天心里嘀咕他會不會來潛我,最后演變成一種“要不換我潛了他算了”的奇妙心情。 記事以來,我就是個沒爹沒媽的缺愛狀態(tài)。孤兒院的阿姨和我說,是有人當(dāng)初把一歲不到的我裝進(jìn)紙箱放在他們大門口的,之前已經(jīng)輾轉(zhuǎn)了不知道多少個地方、能活下來實屬幸運(yùn)。 在孤兒院里長到十八歲后,我就橫跨幾千公里擠破腦袋進(jìn)了娛樂圈。萬一呢,畢竟我除了會唱點歌跳點舞也沒什么別的才能。 然而生活并沒有好過起來。硬要說的話,老張我北漂以來遇見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對我好的人,這種“好”,無論怎么品都品不出半分雜質(zhì),所以關(guān)于他究竟是奔著什么來的,我也說不清楚。 拜他所賜,二十多年了,我荒涼的心間終于生出朵花來,不起眼,但好歹也是抹色彩。 - 經(jīng)過一番深思熟慮后我有些懂了。 我喜歡老張。 對,我喜歡他。 - 【四】 11月11號是個特殊的日子。特殊就特殊在那天老張來找我的時候帶了瓶紅酒。 他以前說過他酒量不好,覺得飲酒傷身所以應(yīng)酬的時候也不怎么碰,也不喜歡我喝,我說RIO也不行嗎他都要皺一下眉頭。今天突然破例讓我有些驚訝。 晚飯是在家里吃的,吃的是他親手給我做的家常蛋炒飯。我大概吃到第四盤的時候他有點醉了,撐著臉和我絮絮叨叨,越說眼圈越紅,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把我嚇夠嗆、嘴里的飯都不香了。 他是第一次和我坦白他的過往——百度百科搜不到的那種。 上大學(xué)的時候老張喜歡同系一個學(xué)姐,結(jié)果那學(xué)姐和前男友搗鼓了個孩子出來,把那孩子往他家門口一扔就借著畢業(yè)季遠(yuǎn)走高飛,從此她再也沒出現(xiàn)過。萬不得已,他半工半讀把那孩子拉扯到一歲左右,結(jié)果有一回帶著那孩子去廣場上玩,一不小心還是把那孩子弄丟了。 到今天他都在為這事后悔,花了十幾年去找那個孩子,一無所獲。 最后他已經(jīng)迷迷糊糊了,趴在桌子上紅著眼睛看著我。 “我看到你……就想起當(dāng)年……當(dāng)年我丟掉的孩子,不知道為什么……。 “對不起……對不起……” - 看著他醉得像個醪糟湯圓的樣子,我心底醞釀好久的大膽想法突然偃旗息鼓了。 有多大膽呢?在此之前我連玩具都買好了。就放在主臥床底的鞋盒里,稍微踢一腳就能聽著動靜。 所幸那天晚上,到底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老張睡著后,我毫無睡意,扭頭去了陽臺上吹風(fēng)。并且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消化這個事實—— - 我想潛我金主,可金主他真把我當(dāng)閨女。 - 【五】 后來也我挺慶幸,還好那天憋住了賊膽沒跟老張胡來,幫他掖好被子也就了了。不然本來自己留給他的印象分就不會有多高,等老張醒了要是再發(fā)現(xiàn)后面疼得不成樣子,我又該怎么和他解釋? 啊,估計也來不及解釋。別說我的星途,我的人生都可以差不多到此為止了。 我可沒那個牡丹花下死的膽量和魄力。雖然他醉了的樣子的確很值得尋味。電視不讓播的那種值得尋味。 老張醒來后不怎么精神,眼角還掛著淚痕。 他不是多么嘴碎的人,在記憶中甚至算得上惜字如金,所以前一天晚上他喝高了和我倒的好一通苦水讓我印象尤為深刻。 我聽著他語無倫次的絮叨,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慈愛溫柔又焦慮的年輕男人的模樣,在人潮中兜圈子、如熱鍋上的螞蟻,無助地喊著某個含糊的小名。 我其實從來沒有去想象過年輕時候的他,這下是知道了,比尋常愣頭青頭頂冒的傻氣還要多幾分。那他到底是經(jīng)歷了多少煎熬,才把這份冒失的善良磨成了今天的圓融,甚至得體到顯出些許疏離淡漠? 我不得而知。 - 我的確是喜歡老張的。 沒有理由不喜歡。長得文雅,性格隨和,對我也不錯,哪兒哪兒都挺合我口味,我為什么不喜歡。連近乎二十歲的年齡差都可以不在乎。 也或許此言差矣,老張身上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年齡差。 從小到大不是沒被身邊男生追過,我都以“嫌幼稚”為理由拒絕了,哪怕大我兩三歲的那種也逃不過。這是實話。我從小沒得到過多少來自男性長輩的關(guān)懷,所以才會把這份缺憾寄托在一個沒影兒的理想型老男人身上。 沒影兒到什么地步呢?在遇見老張之前,幻想都是踩在云端搖搖欲墜的,老張的出現(xiàn)只一瞬就讓我明白了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然而每每對上他慈愛到讓人于心不忍的眼神,我都會訕訕地收起那些彎彎繞。 他把我當(dāng)閨女,我卻想cao他,怎么都說不過去不是? - 【六】 戰(zhàn)戰(zhàn)兢兢過了沒幾天,我翻了翻日期掐指一算,出道五周年了。 很久以前這個時候我還會回養(yǎng)我長大的孤兒院看兩眼。后來要趕的通告越來越多、去的次數(shù)也漸漸少了,加上混得也不怎么樣,更沒臉面回去。但拖著心里也焦慮,終歸不是個辦法。我也不想給人留下白眼狼的印象。 趁著老張去國外參加巴黎的一個什么時裝周,我在客廳餐桌上留了個請假條,狠下心來厚著臉皮回了家。 - “晚晴?晚晴是你嗎?”五年了,林阿姨還是印象里那么熱情,從十幾米以外的院門口沖過來一把拉住我僵直的手,“哎呀,我們的大明星總算回來啦!” 她越這么說我越心虛。盡管很清楚她沒有嘲笑我的意思。 我們坐在院子里看著一群小孩在遠(yuǎn)處玩滑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阿姨總想問我“當(dāng)大明星 的感覺怎么樣”,越問我越覺得自己對不起她的辛苦栽培,每每談及這個話題我都選擇打岔。 說實在的,但凡我有一點點名氣,我都不至于口草都不帶就敢出門。 林阿姨上了年紀(jì),話多,一些印象深刻的事總愛翻來覆去絮叨。頭幾年她就喜歡這樣,從柜子里找出我剛進(jìn)孤兒院那時候的照片,手指在和我講我小時候有多么多么不容易。 是挺不容易的。從兩三千公里以外,經(jīng)了好幾波人販子的手。所幸最后犯人服法,還是嬰兒的我安然無恙躺在了S市某個派出所門口的長凳上、讓林阿姨抱了回去。 A市。間或出現(xiàn)在林阿姨故事里的地方。林阿姨告訴我,那幾個人販子就是A市人。 好像……老張,他的老家,也是A市。 世上的巧合不可能這么多。當(dāng)然有可能是我多慮了。然而始終忍不住多想,越發(fā)天馬行空-- 老張丟的那個孩子是一歲。林阿姨撿到我的時候,我也是一歲…… “晚晴?晚晴你在聽嗎?” “啊,嗯,在聽!” 林阿姨喊我的時候,我腦袋里已經(jīng)演完了一套八點檔晚間劇場。 - 【七】 在孤兒院短暫留了幾天陪林阿姨,回別墅那天老張還在國外漂著。我本來想去二樓的廚房拿瓶冰鎮(zhèn)汽水,半途路過那個常年鎖著的庫房,余光瞥見門把手上栓的鎖,驀然想起老張以前的囑咐—— “還是別開那扇門的好。” 這種模棱兩可的囑托,在電視劇里基本上只會起反面作用。老張他嘴上說不希望我開那扇門,實則引得我對藏在門后頭的秘密有了更大的興趣。 更何況老張給我的那串鑰匙的數(shù)量和整棟樓里門的數(shù)量能正好對上。好奇心這玩意兒,就想春天的柳絮。鬧心。 做什么都提不起勁兒來,去陽臺上練舞、累得滿頭大汗都沒辦法轉(zhuǎn)移我的注意力。我到底是去開了那扇門。 庫房像是很久沒有人來過了,大箱小柜羅列齊整,可墻上結(jié)了大片蛛網(wǎng)、吸一口氣揚(yáng)塵把我嗆出眼淚……如此種種,仍然顯得整間房都很雜亂。 “我只是好心來幫他打掃打掃……”我提醒自己,也理直氣壯了不少,一身正氣舉個掃把就進(jìn)去了。 掃帚艱難地探上近兩米高的柜頂、小心翼翼掃走了好幾個掛著厚重塵土的蛛網(wǎng)和三兩只死蟲子,胳膊上的筋繃得有些酸。 然而還是躲不過將柜頂上一個硬物掃了下來、好巧不巧正中鼻梁。 捂著鼻子難受了好一會兒,解氣似的撿起那硬物,卻見是一拳頭大小的盒子,大約是全部的體量都在它的外殼上了。 因為打開盒子一看,里面除了一撮頭發(fā)一張字條,什么都沒有。 - 靜靜。 字條上寫道。 - 【八】 排隊站在診室門口等得焦頭爛額、心臟都提到了喉頭。我又想起若干個月以前海選被刷下來的那天——也是第一次遇見老張那天。 老張從沒有和我說過他那個前女友叫什么名字。但看眼下這個狀況,傻子也猜得出來這個“靜靜”是什么人。 我對這個連長相都想象不出的女人沒有什么太強(qiáng)的感情,除了壓抑不住的好奇。 誰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勇氣,才拿著那撮頭發(fā),去了醫(yī)院。 一頭混沌地去,一頭混沌地回。 - 回來后那盒子原原本本回到了柜頂,連位置都擺得和我印象中一模一樣。除了缺失了的塵埃蛛網(wǎng)、突兀的窗明幾凈,幾乎沒有什么能證明我在這里出現(xiàn)過。 最后一步,鎖門。 萬事大吉。 只是很難不讓人相信,老張一開始就想印證些什么。 - 老張四天后下午回國。而三天后,是出結(jié)果的日子。 那天,站在電視臺門口等得腳趾都僵硬了。不同的是,現(xiàn)在的我只覺得,好沒意思。在娛樂圈的摸爬滾打、屢戰(zhàn)屢敗,看不到盡頭的訓(xùn)練,還有和老張這段亂七八糟的關(guān)系……。都好沒意思。 “89號,李晚晴! “哎!來了!” …… 我想退出了。欠老張的,我肯定會想辦法還。 找個學(xué)校,教教舞蹈,也挺不錯的。 像現(xiàn)在這樣,何必呢。 - 那個“靜靜”,是我素未謀面的媽。 如果說一開始冒出退卻的念頭只是一時興起,那么看到檢測結(jié)果的那一瞬間,我便徹底堅定了這個想法。 - 【九】 我一個月沒有見老張了。 和經(jīng)紀(jì)公司解約后,趁著老張在飛機(jī)上那一下午,大包小包收拾好行李,除了那份鑒定報告,什么都沒留下來。 - 我回到了S市,在當(dāng)?shù)氐哪硞€少年宮教起了民族舞。 平靜下來的日子,我可以馬上步入正軌??墒聦嵣喜]有,腦子里一直在想老張,吃飯的時候是老張,上課的時候是老張,睡覺的時候還是老張,吃穿用度還要考慮勻出百分之十幾攢下來還老張。我或許該慶幸沒有因為走神太多在教舞蹈的時候自己亂了步子誤人子弟。 日子過得慌慌張張,半個魂兒都飄在天外。說是要重新開始,實則斷得拖泥帶水、還不如不斷。 離開老張的第一個星期,仿佛比一個世紀(jì)都要漫長。 - 其實并不是不辭而別,硬要說的話我留了個字據(jù)和欠條、上頭長長一串鋪開了鬼知道我要還到猴年馬月的天文數(shù)字,還傻不兮兮許了個“我一定會回來”的承諾。襯得我這場短命的逃避都像個滑稽的笑話。 而我逃避的對象,正是和我失散多年的養(yǎng)父。 養(yǎng)父。哈哈。 我要早知道他是我小爸,我可能壓根不會把他當(dāng)成自己的性幻想對象。 然而我還是喜歡他。 雖然他是我名義上的爹,可我還是喜歡他。 - 【十】 我知道他遲早會找過來,只是沒想到那么快,快到我甚至還沒想好該怎么面對他。 那天剛下課就接到了傳達(dá)室的消息,說有人找我。早死晚死都得死,我一想就知道是他,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像大半年前那樣被他的秘書們五花大綁架上車去的準(zhǔn)備。 樓道長得像是要綿延到天際。腳底縫了三寸厚的砂紙,一步能走出七步的時間。 遠(yuǎn)遠(yuǎn)地隔著一個噴泉,我看到了老張。 意料之外,老張居然是單槍匹馬來的,就他一個,還有停在他腳邊的共享單車。我也不知道我在慶幸什么,好像一對一我就有勝算似的。 看見他的瞬間我走得更慢了。他也不著急,雖然老遠(yuǎn)我就能看到他眉頭緊蹙,可他也從未催我半個字。 于是心里越發(fā)沒有底氣了,像是快要原地交代在這兒。 “老、老張……”死了半截的我慢吞吞在他跟前站定,始終沒有勇氣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勉強(qiáng)囁嚅出兩個字,曾經(jīng)念著分外順口、如今在僵澀的唇齒間擠得變了形。 他臉色不怎么好,眼底一圈黑,心情貌似挺糟糕的、煞氣撲面而來,與其說是陰沉倒不如算作長期失眠把氣色都折了——雖說這失眠也八成是因為我。 “……我,我不是故意要……” 老張不等我說完、從衣兜里抽出一張紙“嘩啦”一聲抖開,脆響震得我胸口一顫,李晚晴,這個,解釋一下?” 他第一次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叫我的全名。好脾氣的人生氣的時候反而更不好惹,我算是見識到了。 細(xì)密的小字,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份親子鑒定報告。 哦,不止。 還有張小的,拿曲別針和鑒定報告別在一起,是我留的那張欠條。 雙手攥拳死貼褲縫、手心止不住地冒汗,腳趾也快要掀開水泥地面了。我說不出半個字。解釋?怎么解釋不都是死路一條? 瞞也瞞不下去了,至少做個誠實的鬼給自己積點陰德,仰起頭來直直瞪著那份鑒定報告,頭腦一熱涌到嘴邊的話,不加斟酌全說出口了一- “你還看不懂嗎?我明說了吧,孤兒院的阿姨告訴我我是從B市來的,你也是B市人,年齡都對的上我不可能不多想。所以那天我就進(jìn)了你的庫房,發(fā)現(xiàn)了你留下來的前女友的頭發(fā)就拿去做了親子鑒定?,F(xiàn)在就為了告訴你,我是你幾年前弄丟的孩子,你遲早會發(fā)現(xiàn)我是一個時時刻刻提醒你你頭頂有綠帽的家伙……” “夠了?!?/br> “不夠!我還要說。就算沒這一出我也遲早會退出娛樂圈的。你捧我不值得,你看都一年了我火了嗎?留我這樣兒的米蟲飯桶有什么用,我還不如走了咱倆都清凈。而且你花在我身上的錢,還有違約金,我都會還你的,我已經(jīng)找了個舞蹈老師的工作——” “我說夠了!” 他驟然拔高了音量,從來沒這么兇過。余光里看門的保安都虎軀一顫。 我也的確沒屁放了,該交代的都交代完畢。倒是這一通自爆把我底氣拽上來不少,甚至直勾勾瞪上了老張深邃的眼睛。 “你就算是我的養(yǎng)女又怎么樣?要是我真想扔了你,當(dāng)初她把你丟在我家門口的時候我就該這么做了。誰說我需要你還我錢了。我現(xiàn)在并沒有恨你,甚至更想補(bǔ)償你了你知道嗎?” 然而老張似乎并沒有被我說服的樣子,雖然看語氣像是軟了態(tài)度,可眼神依然是堅決的,仿佛非要把我留下來不可。 看來那張底牌是非亮不可了?;沓雒ヒ驳昧脸鰜怼?/br> - “好,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 “我喜歡你,在還不知道你是我后爹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老張。喜歡到想cao你。好幾次我都做夢想把你cao得下不來床。 “對,字面意思,拿道具,玩你后面,懂?! “一個想cao了你的養(yǎng)女,你居然也能放心,你果然還是和二十多年前一樣心大啊老張。” - 話音剛落,終于換老張啞口無言了。 什么叫殺敵一千,自損一個億啊。 - 【十一】 老張走了,走的時候有些落寞,騎在自行車上的背影都佝僂了不少。 我也沒好到哪兒去。心情只是舒爽了那么一兩秒,看著老張徹底消失在視線里之后我又有點郁悶了。 他說讓我給他幾天時間緩緩。 我當(dāng)然放不下老張。這幾天茶飯不思,總是回想起和老張同居的那些日子,倒不是由奢入儉難,只是沒了他之后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吊在心口,沒著沒落的。 腦海里時常浮現(xiàn)出老張慈愛的面容,還有他那份我實在無法拒絕的溫柔。 老張說最遲三天后給我答復(fù)。說實話對結(jié)果我已經(jīng)不抱任何希望了。我終究還是感謝他的,往好了想興許他能給我留幾分情面,再不濟(jì)最后也能好聚好散,或者我就裝成從來沒喜歡過他一樣做他的養(yǎng)女——雖然這難度實在太大。 那天我說過頭了。其實我有些后悔,雖然不那么說似乎斷不了他的念想。 我對他的喜歡,遠(yuǎn)不止“情欲”二字。 而是我想和他好好的。僅此而已。 - 三天后老張又把我約了出來。我提前半個小時就到了他說的咖啡廳,抱著手機(jī)看番,一幀畫面都沒看進(jìn)去。 “晚晴?” 聽見老張聲音我嚇了一跳、慌忙收了手機(jī)。那聲音有些嘶啞了、我差點沒聽出來;再一抬頭,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干凈,只是眼白上頭布滿了血絲,終究還是顯了幾分狼狽??梢韵胂笏?jīng)歷了一番多么激烈的思想斗爭,看上去有兩個晚上沒好好睡覺、再怎么捯飭也掩蓋不住的憔悴。 “對,對不起啊……”下意識道。 “為什么道歉?” 我沒打算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打算讓他直接給我來個痛快的,“那個,你說吧,要殺要剮隨你便?!?/br> 他沒說話,兩手交疊在一起,指肚摩挲關(guān)節(jié),眼睛注視著我,像是要一直持續(xù)到咖啡廳打烊。 別這么看我了,饒了我吧。 恨不得遁地而逃的時候,他終于開口,“我是那個選秀節(jié)目的贊助商,你還記得嗎?” 我木訥地點頭。 “在海選現(xiàn)場見到你的第一天,我就覺得你有點熟悉,可又一想,世界上怎么會有那么巧的事。當(dāng)年你丟了之后我找了你十年,已經(jīng)放棄了,我根本沒想到你就是……咳,算了?!?/br> “所、所以,你決定捧我,也是這個原因?” 他微微頷首,眼睛卻朝上看,顯出幾分小孩子的可憐兮兮。 “嗯,是出于我的一點私心。一開始我就很愧疚,感覺在拿你當(dāng)替代品,可又忍不住把你當(dāng)女兒看待。當(dāng)年的事,怪我……怪我一開始就沒能盡到一個父親的責(zé)任。我原以為現(xiàn)在彌補(bǔ)什么都已經(jīng)晚了。可現(xiàn)在……現(xiàn)在你告訴我,你就是我當(dāng)年弄丟的女兒?!?/br> 他有些亂了陣腳,壓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似的。 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手心疊在了他的手背上,以為能幫他鎮(zhèn)靜些。誰知這無心之舉直接教他語塞。 “那,老張,你生氣么?”雖然有些逾矩,可見他再無旁的反應(yīng),我競得寸進(jìn)尺、沒有收回那只作亂的手,“你把我當(dāng)女兒,我卻想……” 可我是真的對他沒有任何父親的概念,或者說,從小缺愛的我已經(jīng)混淆了愛情和親情的區(qū)別,甚至懶得再分辨自己對他是什么感情。 正當(dāng)我糾結(jié)該怎么把這種彎彎繞表達(dá)出來的時候,卻聽他說,“其實……我想好了,我給過你的,你統(tǒng)統(tǒng)都不用還我。我們,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也很好……” - 奇怪的共識增加了。我甚至懷疑是我耳朵出了毛病。 “你,你說什么?” 他看樣子快要拿指甲蓋把桌子摳出洞來。把牙咬得吱嘎作響,須臾,他終于肯抬起頭來直視我的眼睛。 然而,這回輪到我去消化他的決定了—— - “我說,要是能留住你的話,以后天天給你……給你cao,也不是不可以?!?/br> - 【番外】 都說女兒長得像爸。雖然早已不抱希望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可照鏡子的時候我已經(jīng)能從我自 己的五官中擇出幾分依稀拼湊出一個男人的模樣。 和老張磕磕絆絆在一起一年后,我總算鼓起勇氣問了他-- “我長得……像他嗎。我是說,我親爸?” 那天時間挑的是真好,恰巧就在上床的時候,他正好讓我搞得有點迷茫,反應(yīng)了好一會而才知道我在說什么,“唔……有、有點。” “和我在一起,真的不會喚起你被綠的回憶嗎?”這話我沒問出來,看著他水紅色的眸有些黯淡,突然喪失了求知的欲望。 他抬起手,指尖在我下巴上輕輕一點,“突然說那些做什么?我都不在乎了,你就別再多想了,晚晴。” 可是…… 我把腦袋貼在他的胸口,鄭重其事和他保證道,“放心,我只認(rèn)你一個爸。至于我的親生父母,愛誰誰,我找不到,也永遠(yuǎn)不會去找?!?/br> 說完有些羞恥,想想這一床狼藉。你就是這么認(rèn)這個爸的,李晚晴,你真牛掰。 - 我把腦袋埋在他的胸口,依稀感覺一只手撫上了我的后腦勺。 緊接著聽見一句溫潤的氣聲-- “好,知道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