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電影學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六章亭亭驕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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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學院2007屆表演學院招生考試的最后一關——三試,終于到來了。 依依心情激動的站在警戒線后,側耳傾聽里面?zhèn)鞒鰜淼某刑柭?。叫到她了,依依回頭望著易青、孫茹、楊嫻兒他們,興奮的道:“我進去了!” 易青微笑著壓抑住擁抱她的沖動,感慨的道:“去吧!依依,你行的,有你的地方,就是舞臺!” 依依知道他說的是莎士比亞的一句贊美演員的臺詞,忽然眼圈就紅了,只有她和她的易青知道,這條路她走的有多艱難。 易青目送著她大步走向考試的隊伍中,忽然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也是在這個樓下,他和小云次見到依依。 那時,在三試的考場外,倍受不公命運的折磨,倍受惡勢力的欺凌的女孩,面對強梁發(fā)出憤懣的控訴與怒吼;如今,在朋友們的簇擁和包圍下,她正昂首挺胸的走向足以改變生命運的考場。 這一天,是她的執(zhí)著和不懈換來的,是她放棄了成星成名的當紅導演片約換來的。 想到這些,易青突然非常的驕傲,他在依依身上學到了一種精神。仿佛是一棵苦難重重的小草,在一點點縫隙的石頭縫里努力掙扎,拼命奮斗,最后終于見到了藍天。 無論風吹雨打,無論霜欺雪壓。始終會冒出一點綠,終會發(fā)芽,終要連成片,終要覆蓋大地,終要向著陽光地方向生長。無論這個世界變得如何猙獰。無論這個社會有多幺黑暗,她只平靜我做著自己的努力,柔美純潔,但,卻并不軟弱。 依依,加油! …… 三試的考試內容與二試不同,通過了基礎考核的這批已經(jīng)可以稱為精英地學生,將要接受的主要是心理、品行、志向和表演潛質方面的考驗。 首先考的是才藝表演,這一塊比較靈活機動,主要是讓學生們個表現(xiàn)的機會。一般不計入總分,但是身為一個表演系的考生,沒點絕活兒拿出來,就算不計總分,老師對此生的印象也會打大折扣。 在這個環(huán)節(jié),電影學院歷史上最出名的莫過于一般觀眾特別熟悉的于容光先生。這位成龍大哥和李連捷的功夫片進而地常客,經(jīng)常演反派跟他們對打的功夫明星。當年是個學武的楞頭小子。 80年(或說81年?)從小練武的他在才藝表演的時候給老師來了一段七十二路譚腿。那個年代的老古板的老師哪會想到后來功夫片會在影壇火成這樣,老革命尤其剛從文革人斗人過來地對打打殺殺很不屑,看了一半就讓他停了。 垂頭喪氣的于容光回到考生隊伍,正走著,考生們背靠著的那堵墻面上壘著一堆高高的景塊不知怎幺的竟然塌了,一堆景塊咕咚咕咚往下滾。眼看就要砸到底下的一個女生。這個女生抱頭蹲地尖叫。 叫聲未絕,于容光騰身而起,在空中雙腿連環(huán),踢地三個景塊兩邊飛了開去,落地的時候全散了。這下所有人目瞪口呆,才知道里的大俠現(xiàn)實中也是可能有的。 雖然最后因為各種原因,于大俠終究無緣電影學院,但是這段帶有傳奇色彩的故事,卻長久的在學生中流傳。為電影學院一代代學生所津津樂道。 三試第二環(huán)節(jié)考得是命題表演,集體創(chuàng)作小品??忌R時組合抽題,抽到題目后有幾分鐘的商量,然后即興上來就表演,難度很大。最難的地方在于題目本身,跟二試的那些無實物不同,三試地題目主要考一種創(chuàng)作能力,一種奇思妙想的創(chuàng)造性非常規(guī)的思維。 比如題目叫瞎子點燈,你要是演個瞎子摸索著點盞燈那就完了,這個題目的題眼在于歇后語的后半段,瞎子點燈——白費蠟。要演一個人費很大勁結果所有努力都是白折騰,這個演法就比較切題,基本上,這就是個喜劇題。 類似這樣地題型千奇百怪,有“盲人摸象”、“雞給黃鼠狼拜年”、“南轅北轍”等等希奇古怪的題目,甚至還有叫“魚香rou絲”、“麻婆豆腐”之類的菜名兒的,要得就是學生臨場不慌亂,然后思路活躍,想像力豐富。一般心理素質不行的考生拿到這種題目就傻了,在那種緊張的氣氛下根本不知道該演點什幺。 這個環(huán)節(jié)據(jù)說表現(xiàn)的非常有名的是96年的女狀元趙微。她自己演一個,又幫其他組搭戲搭一個,都非常出彩,據(jù)說當時很轟動,成了電影學院歷史上唯一一個不是靠相貌漂亮當上狀元的女生——真可惜這樣一個才女,后來成了偶像派,還是瓊瑤嬸嬸那種路線的偶像派。 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就是重頭戲了,就是一般面試都會有的——考官答對。 一般考官會問一些帶圈套的,甚至是很過分的問題。以此來測試學生的心理、品行、反應能力和應變能力。 比如最常問的就是:“你為什幺要考電影學院”?這個題目誰也不會防備,但其實大多數(shù)考生都不拿分。它就是要考生有引人注意或者感至深的答案,一般的常規(guī)性的回答類似“我熱愛表演藝術”之類的回答是沒分數(shù)的。 還有一種是左右為難,也叫故意刁難的題型,比如“你談過戀愛嗎?”要是你說你談過,考官就說,高中沒畢業(yè)就談戀愛,你這種學生我們怎幺敢收?要是答沒談過,考官就說,十八九歲的人居然戀愛經(jīng)驗都沒有,你地人生這幺蒼白。你還學什幺表演——總之是要別出心裁,把考官刁難你的路子盡量堵死,才有可能過關。 這下環(huán)節(jié)的考試名人是90屆的江武。就是王敬松和黃雷的同班同學,影帝江文地弟弟。89年的時候江武已經(jīng)考過一次電影學院和中戲了,雙落榜。那時江文已然是大影帝了。而且正紅的發(fā)紫,看到弟弟沒著落,萬一再考不上又要再耗一年,江文也急了。 大影帝開著車送弟弟到電影學院,上上下下的打了招呼,求老師們放江武過去。江文其實是來求人的,但是他這人的傲氣是從骨子里出來的,求人也像給人施加壓力一樣。 電影學院當時那幫老油條誰也不愿意得罪江文。正好,那年試也是齊世龍教授三試主考,這幫老社會都知道齊老頭不通世故人情。從來不管你什幺后門。他們就故意放江武進了三試,讓齊世龍老師去做這個壞人。 齊世龍那個脾氣,哪知道人心里這些彎彎繞繞。這個正直簡單的老人看了二試錄像后大發(fā)雷霆,認為江武的表現(xiàn)平平無奇,這幺平庸的學生放進三試來根本就是受了他哥哥地影響,簡直是電影學院的恥辱,那時大家都傳說江武三試鐵定被刷下來。 結果江武三試表現(xiàn)依然平均。其實他的水準也就在可錄取與不能錄取上下之間。這時,戲劇性的一幕出現(xiàn)了,在問到“你為什幺要考電影學院”這個問題時,江武表情平靜的來了一段獨白,講述了一個內心孤獨苦澀的男孩在他哥哥的光芒下倍受壓抑,痛苦求存。追求藝術地故事。 江武一個人占用了近十分鐘,一段獨白結束,感性的齊世龍老師淚流滿面。當年九月,江武與黃雷、王敬松一起入學。 90屆三劍客名垂電影學院校史,成為桃李滿天下的齊世龍老師帶的最得意的一個班。 事隔多年,白發(fā)蒼蒼的齊世龍老教授再次坐在主考位置上主持這中國電影演員后備軍選拔地最高級別的論才大典。當年的窮孩子王敬松和他的同班同學大明星黃雷坐在老教授左側;崔新清老師和她的丈夫霍玄教授坐在右側,每位老師再帶一名助教,這樣的陣勢本身對考生就是一種強大的威壓。 依依一進考場就注意到了居中而坐的這位老人。他胖乎乎的臉上笑容和藹,目光平靜祥和。卻有一種孩子一般地清澈和純真,完全符合依依對老一輩藝術家的想像。 這就是孫茹和易青說的那位齊世龍大師,那個對自己有很大偏見的老師嗎? 依依心里沒有忐忑,這一刻,她反而平靜極了。跟她所經(jīng)歷地一切相比。這一點困難,又算的了什幺? 考試開始了。 小地方出身的依依這一年來也算見了些世面,但是今天還是大開眼界。進了三試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這些人的牛B程度,可以這幺說,就算電影學院不收他們,下一輪在北京招生的其他二類重點、三類重點,一類普通本科的大學也一定會搶著把他們撈了去。在北京的考試圈子里,“我參加過電影學院三試”——那是相當相當牛B的一句臺詞??! 正因如此,所以他們的才藝表演也是精彩紛呈。來自全國各地的青少年藝術尖子各獻絕技。有個去年的全國青少年武術冠軍表演的居然是最難練的九節(jié)鞭;還有一個鋼琴十二級的居然演奏&25163;&26426;&30475;&29255;&32;&65306;&65324;&65331;&65322;&65334;&65327;&65316;&65294;&65315;&65327;&65325;了赫氏第三交響曲,這個曲子考中央音樂學院的演奏系都有富余。 盡管如此,齊世龍和王敬松等人的表演不是很平靜,看不出一點激賞。 也是,他們什幺世面沒見過。 輪到依依了,王敬松和崔新清同時坐直了身子?;粜蠋熥罱下爯廴颂崞疬@個今年的考生周依依,也格外注意;王敬松碰了碰好朋友黃雷的手肘,黃雷漫不經(jīng)心的笑了笑,王敬松不??淙说?,這個漂亮女孩居然在王敬松手上點了二試,有點兒意思。 其實興趣最深厚的還是齊世龍老師。他現(xiàn)在對這個學生已經(jīng)不抱什幺偏見了。但是過于漂亮地女生在男女關系方面容易出問題,是他們這一代人一貫的想法,所以對徐曉君當初那些話,雖然已經(jīng)知道大概是誹謗,但是齊世龍心里還是存了空xue來風未必無因的芥蒂。 老頭存了跟自己較勁兒的意思。他就要好好看看,這個小姑娘有什幺本事能征服一個主考的心。 依依走上來,拿著一個手提包,給老師鞠了一個躬,然后自我介紹,報考號,接著說道:“我表演地是分心二用,或者叫一心多用?!?/br> 黃雷和幾個研究生一起笑了,這算什幺才藝,還雙手互博呢——這不是金庸小議里周伯通、郭靖、小龍女會的本事嗎? 依依拖過一個景塊。然后從手提袋里拿出兩和紙和兩支鉛筆,把紙放在景塊上鋪平,一手一支鉛筆開始畫。 畫完舉起來大家一看,考生們都忍不住贊嘆——一個圓形一個正方形,非常標準,尤其是那具圓畫的像用圓規(guī)畫出來的一樣。 依依把東西靜靜的收好,又鞠了一躬。從包里拿出一張稿紙。一只簽字鋼筆,一塊破了一個洞的布,一個小針線包、一個繡花用的繃子。 她坐在一個景塊上,用另一個景塊當桌子,然后,左手打開針線包。挑出一小塊布,把破了的布放在腿上,穿針引線、上繃子,左手拿著針開始給這塊布打補??;同時開始用右手在稿紙上寫字。 她的右手只在左手拿不住繃子的時候偶爾過來扶一下,沒多大工夫,補丁打好了,紙上也多了一行字。 依依把那塊布和寫了字地稿紙舉起來展示了一下,然后放在主考老師們的桌子上,齊世龍教授的面前。 幾個老師忍不住湊過來一看。都有點驚訝。 那個補丁打的整整齊齊;稿紙上寫的一副對子竟是繁體的隸書,“修合無人問,存心有天知”——字跡工整大方,極見硬筆書法的風骨,仿佛下筆地人心中別有丘壑。令人不敢相信是出自一個嬌滴滴的年輕女子之手。 齊世龍老師自己是書法愛好者,也有相當?shù)脑煸?,一看這不帶煙火氣的字跡,就知道沒有良好教養(yǎng)和嫻靜心情的女孩絕對寫不出來——要說這樣一個孩子會是一個喪德敗行的人,實在侮辱老人家地藝術見識。 最讓齊老師感慨的還是那塊補丁,別說一只手在分心二用的時候在這幺短的時間補出來了,現(xiàn)在女孩子,就算雙手齊上,坐在那里一上午,能像像樣樣的打出一個補丁,那就算是出格的賢良淑德了。 想不到電影學院的考場上竟然會出現(xiàn)這種快絕種的傳統(tǒng)意義上地好女孩兒,齊世龍老師突然萬分感慨。 黃雷看了兩眼,突然脫口而出,道:“你這是事先練好的,未必就是分心二用。” 王敬松知道老伙計在故意刁難考生,微微一笑。 這個笑容給了依依很大的信心,她是何等冰雪聰明的女生,馬上接口道:“那黃老師出個題目吧?!?/br> 黃雷道:“寫首你喜歡的歌地歌詞吧,字數(shù)要多一點?!?/br> 依依想了一下,忽然看著黃雷神秘的一笑,道:“馬上好?!?/br> 她拿著那塊布坐回去,從包里拿出趙保剛給她的那個劇本,道:“這個是趙保剛導演的新戲的劇本。我再加一點難度,左手繡花,右手寫字,同時再做一個臺詞朗讀?!?/br> 說著她把布放在腿上,隨意的翻到劇本里角色臺詞比較多的一頁,然后開始拿針在上面繡東西,右手刷刷刷的在紙上寫草書,口中開始朗誦。 只見她雙手不停,口中聲音不斷隨著劇情變換而分別演繹幾個不同的角色的臺詞,扎實的臺詞基本功,清亮透徹的三腔共鳴音,一般的考生即使是專心參加臺詞考試也沒有這樣的表現(xiàn)。 不一會兒工夫,依依雙手同時結束,臺詞也告一段落。她笑盈盈的站起來,把那塊布和稿紙放到老師桌子上。 幾位老師一看,布上繡了朵小小的浪花,紙上寫著:“我想我是海。平靜地大海,心情誰能明白;胸膛被打開,一顆小石塊,就能夠讓我澎湃……” 黃雷微微一笑,心想這個女孩子真是蘭心慧質。這段是黃雷自己出道歌壇的張專輯主打歌。依依這是頑皮的向黃老師將軍的意思,也有致敬地味道,小小的恭維他一下,叫他拉不下臉來再刁難自己。 最讓齊世龍興奮的還不是這一點。而是依依這一心多用的天賦。 表演學上非常講究注重自我和第二自我之間的矛盾。 演員自己的自我,叫做自我;在戲里角色的那個“自我”,就是作為角色的角色的思想、精神、靈魂的那個自我,叫第二自我。 演員追求地是自我和第二自我的重合,這個好理解,就是要入戲,把自己變成那個角色;但是。演戲畢竟不是生活的照搬,自我要完全陷入第二自我,表演就會特別歇斯底里,失去控制,俗話叫“戲過了”。 教學上來說,“戲過了”比“戲不夠”還更難糾正,所以齊派表演理論認為。演員的至高境界是在充分的感性體驗中尋找一種理性的自我監(jiān)督——說白了,就是分心二用,一顆心感性的體驗入戲,一顆心一邊演一邊理智地監(jiān)督自己的表演,時時控制調整。 其實,連齊世龍老師自己都覺得。學術上的境界和實踐必然有距離,這只是種理想狀態(tài)而已,世上誰能把心分成感性和理性的兩塊來運用,那不是精神分裂了嗎? 現(xiàn)在,這種理論居然有了實踐的可能!一個現(xiàn)成的天生就會分心二用地學生就站在面前。 齊世龍和王敬松對視了一眼,眼睛都放光了。攀登學術的高峰,實踐前人未染指的領域,那是所有學者、知識分子的夢想和追求,這一對宗師級的師生又怎能例外? 崔新清老師很感興趣的問道:“你這算特異功能嗎?怎幺練的?或者怎幺發(fā)現(xiàn)自己有這種能力的?” 依依平靜的一笑。道:“哪是什幺特異功能。我從小就沒有父親。mama常年臥病在床,家里靠爸爸地撫恤金和親戚的救濟度日。我一個人又要學習又要做家務,還要照顧mama,時間和體力都不夠用。所以經(jīng)常一邊煮飯一邊背書,一邊補衣服一邊給mama捶背。慢慢的就練出來了。其實今天場上的同學都比我優(yōu)秀,我是實在想不出有什幺特殊才藝可展示的,才被迫取了個巧兒?!?/br> 這樣平靜謙虛地一段話,聽了幾位老師心里一陣酸澀。 齊世龍老師更是吃驚極了。原來以為孫茹的朋友,就算不像徐曉君說的那幺不堪,起碼也是個刁蠻驕橫的富家小姐!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懂事、謙遜、堅強的苦孩子,她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平和的像在敘述一個別人身上發(fā)生的故事,一雙眸子清澈見底,閃爍著淡定不屈的光芒,深深的震撼了老藝術家的心。 …… 第二項考試,學生們還是分成了四組,每組三個人。依依分到兩個女生做搭檔,抽題的時候居然抽了個菜名——“佛跳墻”。依依拉過兩個同伴一陣商量。 輪到依依這組表演了。 齊世龍和幾位老師看到她反而很輕松,不再分外注意了。反正不管后面表現(xiàn)怎幺樣,這個學生今年是肯定要了,就她上前的表現(xiàn),足夠錄取資格了。 依依她們在場地后面用景塊搭了個餐館大門,然后再用景塊搭個桌子,一個放倒做凳子;在場地側面擺出一個公園長椅的另一個空間。 一個女生演服務員,一個女生演富家小姐。這個富家小姐進餐廳點了一桌子好菜,嫌這個咸,怨那個淡,挑剔的半天,拍桌子走人,服務員在后面道歉不迭。 兩個考生演的很好,富家小姐的跋扈和奢侈,服務員的勢利殷勤,都十分到位。 富家小姐吃飯的時候,依依遠遠的站在后方做張望狀,她一走,依依上場。依依走進餐館,對服務員道:“喂,我表姐的手機呢?” 服務員連忙笑個滿臉花。道:“您是剛才那位小姐地……” “少廢話,趕緊給我找找,”依依認真的低頭到處找著,然后隨口道:“那個誰,你別找了。那幺貴的手機估計你都沒見過,趕緊,隨手打包了吧?” “您要打包?” “怎幺的?我們小姐不愛吃,我們拿回去給嘟嘟吃還不行嗎?”依依起身正色道:“嘟嘟是我們家養(yǎng)的一小狗狗……” 服務員趕緊打包。 依依提著一袋打包地菜,手機也不找了,嘴里還道:“算了算了,幾千塊錢的破東西,丟了就丟了?!?/br> 看到這里,老師都覺得這三個考生表現(xiàn)的不錯,算是中規(guī)中矩的小品。一個窮瘋了餓急了的可憐女孩去餐館里變法兒打包別人的剩菜。也算有點現(xiàn)實意義吧。 只有齊世龍老師心有不足,他覺得依依的才華不應該只是這幺一個普通的喜劇小品而已,他的期望值要高的多。 就在他想喊停地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小品沒演完。 依依走到公園圍墻那里,從景塊搭著的一面墻翻了過去。然后徑自走到長椅上喘著氣,然后打開一個餐盒掰開一次性筷子狼吞虎咽。 正在幾位老師心里贊賞依依為了表演可以放棄自己漂亮女孩的矜持,表演那幺夸張的吃相時。依依從懷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份東西。 老師們大感奇怪。那是他們最近看得非常熟悉,都看煩了的東西——電影學院的招生簡章和報名表。依依把餐合收好,拿著簡單和報名表看了幾眼,非常認真地收進貼身的衣袋里,然后左右看了看。 確定沒人之后,她對著一片空曠的方向。擺了個雙手撐肋部的標準電影學院晨功姿勢,用標準的三腔共鳴大聲練道—— “耶耶耶……耶——耶——呀——呀——嘿、嘿、嘿……嚯嚯嚯——嚯……” 這老師們聽了十幾年的,再熟悉不過地每天早上在電影學院都能聽見的晨功練氣聲字的練臺詞此時聽來竟是如此的苦澀。 原來竟是這幺一個“佛跳墻”! 本來這道菜的傳說,是說一種南方的燉rou雜燴湯很香,引得隔壁廟里的和尚都跳過墻來了,后來福建兩廣的人就把很多種上等材料燉在一起的一種老火靚湯取名叫佛跳墻。 這個題目只要學生能有這方面地知識儲備,能夠把這個過程基本貼合的表現(xiàn)出來就行了。 但是這組學生的演出竟是如此的令人動容。 飯館里的菜香,吸引著跳過墻來地竟是這樣一個佛! 王敬松老師的眼睛突然微微發(fā)熱。十幾年前,他就是一個必須去煤窯掏煤球才能湊到電影學院的考試報名費的考生。要是沒有齊世龍老師的資助。他又豈能有今天? 都說電影學院是貴族、有錢人才能念的起的學校??墒钦l又知道,有多少貧窮到飯都吃不上的孩子,曾經(jīng)懷揣著對藝術和電影的美好夢想,在這條路上艱難的掙扎。 依依的小品令老師們一陣沉默。 齊世龍老師默默的在心里道:這是一個有心有情有志氣的孩子。 …… 最后的考試開始了??忌鷤兘g盡腦汁,但以他們的閱歷智慧。在齊世龍、王敬松、崔新清這些人的面前,那些自作聰明的回答簡直是班門弄斧、矯揉造作。 什幺是面試?就是教官拿考生當猴子玩,猴子們使勁說假話還覺得自己很聰明的一種活動?,F(xiàn)在這年頭,無論考學還是求職都是如此。 齊世龍老師耐著性子聽這些孩子胡說八道。他越來越覺得,現(xiàn)在的年輕人虛華浮躁的東西太多,實在的東西越來越少;即使跟王敬松他們那一代孩子比,也差了太多了。 輪到依依了。 她上來的狀態(tài)就跟滿臉功利和渴望成功的那些考生不同。她很從容平靜,恬靜的微笑著,坐在一個景塊上,樣子很放松。 王敬松隨口問道:“剛才那個小品你怎幺想到的?” 依依很老實的道:“是用我自己去年的親身經(jīng)歷改編的,沒想,直接就套上了?!?/br> 幾位老師大吃一驚。 齊世龍老師一直沒有問任何問題,一直是王敬松和崔新清他們在問的,此時忍不住道:“難道沒有加工嗎?” 依依笑著搖頭道:“具體的情況,有一點點不同。那時候,我晚上是在北京火車站的長椅上睡的。這是一件真事兒。我當時打包的,是我后來遇見的我的男朋友吃剩下的菜?!?/br> 幾位老師更驚訝了,竟然有這樣的考生。這個女孩不會是個編故事的能手吧? 依依知道電影學院不禁學生談戀愛,有時還喜歡招有戀愛人生經(jīng)驗的女學生,所以就坦然的說出易青來:“他是一個電影學院導演系的男生。” 齊世龍老師一下子就想起徐曉君說的易青、孫茹、依依三人的曖昧關系了——難道竟是真的,莫非自己還是看錯了這個孩子? 依依平靜的開始講自己從小到大的故事—— 爸爸犧牲,爸爸病重;懂事的小女孩在苦難與貧窮中長大;進劇組,愛上表演,千里迢迢來到北京,在陌生的城市里漂泊;遇到易青和孫茹,接受他們的幫助;推掉趙保剛導演的片約,內心的掙扎…… 除了郭承安那段事關電影學院聲譽的事略過不提,就像當年江武的獨白一樣,依依足說了近十分鐘。 故事講完了,依依微笑著總結道:“其實我特別的幸運,今天還能坐在這里參加三試。那是因為我總是遇見好人?!?/br> 齊世龍老師靜靜的坐在那里,老淚縱橫。他是特別容易被感動的人,事實上,聽了這個女孩的故事誰又能不感動? 仿佛是塵世間固執(zhí)綻放的一朵蓮花,出淤泥而不染,無論多少狂風暴雨,污垢黑暗,她終要向世人彰顯她的美麗,她終要亭亭玉立,開遍荷塘。 齊世龍老師的內心充滿了歉疚和悔恨,他知道,他冤枉的一群多幺可愛,多幺了不起的孩子。那天,孫茹離出房門時那句氣憤的抱怨:一對老糊涂!說的是多幺的正確。 我真是老糊涂了!齊世龍老師默默的推開黃雷遞過來紙巾的手,認真的、誠懇的,語帶雙關的看著依依說道—— “孩子,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