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劫將至
再說鳳桐和啾啾趕到現場,就見廚房內濃煙滾滾,火舌幾乎竄到房梁。兩條小龍立刻召出一汩水流就往火焰根部潑去,鳳桐來不及阻止,只聽呼的一聲,火勢更大了。 鳳神的洞府被火燒了……這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鳳桐黑著臉把火焰收走,只見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狼藉。桐青趕忙顯出人形把燒焦的部分收拾走。 看著兩個頭上生著只能龍角的金發(fā)少年縮在一起瑟瑟發(fā)抖的樣子,鳳桐再氣也不能對孩子撒,只說讓啾啾看看還有什么能吃的,將就下湊活吃吧。 “沒傷到吧?”鳳桐把兩只小龍叫過來,和顏悅色地問。 兩條小龍均是搖了搖頭,滿面愧疚之色。 “沒事,你們伯父不會因為這種事生你們的氣的,畢竟你們之前都是直接取用,沒有生過火,又是水族,這不礙事的,”鳳桐安慰道。不會生小龍的氣,但不代表不會找九公子的麻煩,他真的想問問九公子怎么養(yǎng)的兒子。但是一想到,小龍幼年期大部分時間都被扔在自己這里,也就明白九公子對小龍們更多是心血來潮的關愛,平日里還是放養(yǎng)居多。 安撫過小龍后,鳳桐心知自己在這里小龍們還是心虛,于是就返身去找蒼澤。 發(fā)現蒼澤沒在原地,鳳桐心頭一跳,臉色乍變。桐青趕忙出來,說蒼澤去了寢殿。鳳桐撫了撫還有些隱隱發(fā)慌的心口,快步走到寢殿門口,就在看見蒼澤脫了上衣對著水鏡。鳳桐愣了一下,旋即躡手躡腳地悄悄靠近,等到了蒼澤身后,水鏡已經映照出自己的模樣,他發(fā)現蒼澤居然沒有發(fā)覺自己,似乎在深思什么。 鳳桐從后摟著蒼澤,下巴墊在他的肩上,緩緩開口?!靶母卧谙胧裁??這么投入?!?/br> 蒼澤猛地回過神,磕絆地說:“沒,沒事?!?/br> 鳳桐還當他是再看自己如今的軀體,摟在蒼澤腰際的手上移,撫摸著消瘦到看不出肌rou輪廓的腹部,“心肝,只要你還在我身邊,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鄙n澤生前塊壘分明的肌rou已經伴隨著臨終前的靈力流逝消失無蹤,如今這副勉強看起來健康的皮rou還是鳳桐舍了兩肋保下的,雖然有些遺憾,但對于鳳桐來說,對蒼澤過去強健的身軀并不怎么懷念。 見蒼澤沒有回話,鳳桐又問:“心肝,我看啾啾最后拿出來的那塊白骨不見了,是你拿走了嗎?” “嗯,”蒼澤點了點頭,他不想在這件事上瞞著風筒,風雨欲來之際,他越發(fā)的清晰明白此刻的自己是絕不愿傷害了枕邊人的,“我覺得那塊骨頭有些蹊蹺,就拿在手上賞玩了一會,不料那骨頭竟然化作了齏粉。” 聞言鳳桐微微皺眉,這聽起來像是某種附著在骨頭上的力量流逝了,“可有什么不適?” “這倒沒有,只是讓我感覺輕松些許而已?!鄙n澤如是道。 “我畢竟不是冥界的神只,對幽冥世界的事物實在不太熟悉,”鳳桐嘆了口氣,“心肝還是多加小心?!?/br> “九公子還未和平心娘娘商議,但我覺得這些合道之人,怕是最難以勸說的?!兵P桐面帶愁容,“畢竟我們是為了不成為合道的基石,擺脫天道對我們的束縛桎梏,但是他們可是已經深陷囹圄,失去自由的同時得到了極為龐大的力量。雖然事成之后,他們會得到解脫,但不是誰都愿意放棄這等強大的實力的?!?/br> “更何況,鴻鈞還有六位圣人弟子,”鳳桐緩緩說來,“媧皇不用多提,她是妖族圣人,與陸壓有舊,是最好勸說的。而三清中的截教教主因為門人凋零避世不出,可不算在其中,剩下的兩位和西方教的那兩人……就著實棘手了。” “連我父親母親生前都不敢和西方教的兩人直接對上,只憑如今的我們真的可以做到嗎?”鳳桐第一次說出自己憂慮,他本來就沒有完全吸納鳳神的神力,還剩下小部分時就被黎炎遇險驚醒,被迫出關,后來更是把多余的神力直接傳給了啁啁啾啾,這才讓他們有著如今可以橫行無忌的力量。 “我的實力,比起我父神,差之遠也。”鳳桐垂下眼眸,擁著蒼澤的手臂緊了緊,“但那時,我沒有第二個選擇了。比起可能會出現的,你變成了世界的基石,我寧愿賭上所有去殊死一搏?!?/br> “九公子也是如此,”鳳桐這才發(fā)覺自己遠比以為的更了解九公子,“照影對他來說,是唯一愿意信任他,全盤托付他的人,龍族聲名在外,再無一人能像照影這樣對他。若不是照影成了無情道的載體,他怕是也懶得攬這個責任?!?/br> “桐桐,”蒼澤握住鳳桐虛按在他腹部的手,“還記得,我給你的那張只蓋了章的白紙嗎?” 鳳桐走到床邊,取出床下的暗格,展示給蒼澤看,熠熠生輝的寶石花朵下壓著一張白紙?!岸急晃液蒙罩??!?/br> “我總有個感覺,這會派上用場的。”蒼澤說著,把那張蓋了章的白紙從花下抽了出來,展開看了看印記是否清晰,又疊起來和完本的手札放到了一處。 還有一件事,鳳桐深埋在心不曾訴說。鳳凰二神的神魂曾經在天道手上和黎炎的魂魄放在一起,讓他二者擇其一,兩位雙親和心頭摯愛,怎么看都難以抉擇,是以鳳桐心中還有著對于父母的愧疚。 只是,鳳桐暗暗思忖,莫不是最后天道會放出已經隕落神只的神魂,讓父親母親和自己針鋒相對吧? 想到這里,鳳桐心里一突,趕緊打消這個念頭,父親母親是那般的疼愛自己和凰梧,就算是到了那等時候,也絕不會傷害他的。 只是……不知道九公子見到隕落的龍神會是什么反應了…… 九公子次日才來,索性兩只小龍早就習慣了寄住在鳳桐這里,不然還有些麻煩。 他一來就拉著鳳桐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這次的重要意義,以及之后該去如何爭取其他大能。 蒼澤聽了一會就覺得無趣,起身出了桐青本體,打算在附近走走。只是不知為何,明明鳳族領地內風景如畫,鳥語花香美不勝收,落在他眼中卻毫無觸動,只覺無趣。 蒼澤正疑心是昨夜那突然出現在胸口的、只為他所見的傷口所致,打算回去在仔細研究一番,就見一只凰鳥匆匆而來。 那凰鳥行了一禮后,趕忙說:“領地外兩位仙人,想要見殿下?!?/br> 仙人?蒼澤邊引動鳳桐借給自己的神力觸發(fā)傳送,邊在心里想著,有什么事能讓以前的同僚來找自己。等蒼澤見到那身形狼狽、互相依偎的兩人后,不由愣了一瞬,而后看著那對小鴛鴦中的男人,有些游移不定,猶豫了許久才說:“可是奎星星君?” “正是我,”奎星星君安撫地哄了哄懷中的美貌女子,站直了身來,“我如今前來,是想求七殺星能幫我一把?!?/br> “你怎的變成了這般模樣?”蒼澤開了道門,讓他們二人進來。他以前做星君時,大家都是相熟的,見來者說話姿態(tài)都如昔日,唯有面容大變,若非奎星星君身上還有氣息,不然他還真的不敢相認。 “實乃封神之戰(zhàn)后,有一名叫李雄的截教弟子領了我這職去,我一時氣不過,便把那弟子吞吃入腹,將其煉化了去。教天帝知道了,生怕截教教主再來找麻煩,便叫我先化作這般模樣,索性那李雄也并非什么出色人物,截教教主關注不多,乃至今日都不曾發(fā)覺。”奎星說的坦坦蕩蕩,一點都不曾有這是什么惡事的自覺。 蒼澤聽了后,不置可否,畢竟之前異種為了占據星君之位,寧肯讓領了職的族人代代奪舍,就可見他們對這等搶人身軀的丑事,早就習以為常。 “這是我的愛侶,她是披香殿的侍香侍女,我夜夜巡游天上,偶爾與她相見,便生了情愫,可惜……”奎星拉著貌美女子的手,兩人相顧無言,眼中淚光盈盈。 “天規(guī)森嚴,冰冷無情,能與你相戀,我絕不后悔。”女子哽咽地說。 森嚴?蒼澤回想了下自己做星君的那幾年,還頗有幾分愜意,看來鳳桐當真是給他擋了不少事。 “本來,仙人相戀,經過十世情劫,便可結為道侶??赡窃孪吕先似豢贤?,也不讓我們二人去經歷情劫,如今我們是真的忍不住這相望不可及的折磨,逃下界來。”奎星苦澀地說:“誰知道,我們才離開片刻就被發(fā)現,匆忙之下只好來打攪你了?!?/br> 月下老人一詞,蒼澤也是有所耳聞,封神之戰(zhàn)后,新立的執(zhí)掌姻緣的仙職。只是不讓他們經歷情劫就……顯得有些古怪了。 左右此刻九公子還在,讓他用大道天衍術算上一算。 蒼澤心思已定,便帶著兩人見了九公子。 九公子做了多年的鰥夫,最是受不得別人在他面前卿卿我我,鳳桐蒼澤也就罷了,區(qū)區(qū)奎星和侍女也要來他面前,當即臉色便不太好看,只是蒼澤帶著人來的,他不好拒絕,臭著臉算了算。突然,靈光乍現,他瞬時站了起來,臉色大變。 “你們確實不能經歷情劫,因為……你們的情劫是和下次量劫一同應驗。”九公子只說了一句,就嚇得兩人臉色煞白。 “量劫?”蒼澤聞言也是一驚。 “這可是好事啊,”九公子又算了算,掐著手笑了起來,“這下……可算是幫我結了一樁難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