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職
蒼澤這一睡足足睡了十來天,鳳桐在第五天的時候就坐不住了,讓桐青下去和其他草木們打聽打聽是不是狼獸都是酒量不好。說完了以后,鳳桐猶豫了一下,又讓桐青捎帶著問一下咬住后頸對于狼獸有什么意義。說完后鳳桐不禁有一種被噎住的感覺,黎炎足夠了解他,可他了解黎炎嗎?他根本就從沒在意過天狼族的習慣,以為黎炎是他一手養(yǎng)大,將和他分享此生漫長無盡的壽命,就篤定黎炎的習性只會和自己一樣,這有多么的自大。 黎炎尚且如此,更別說獨自修煉出一身修為的蒼澤了。 難得君上有所托付,桐青很快就收到了來自其他草木的訊息,經過挑揀后呈遞給了鳳桐。狼獸并非全是蒼澤這樣的,相反有許多狼獸的酒量足稱海量,只是那些酒量很好的無一不是異種,而普通的野獸酒量確實如蒼澤一樣是一杯就倒。這其中暗含的意思十分明顯了,背后沒有族群撐腰的野獸開啟靈智后就不能允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放縱,更別說是醉酒這種精神恍惚失去理智的行為了,這對于沒有族群保護的野獸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想到蒼澤一路修煉的種種心酸艱苦,鳳桐就覺得心尖都要碎了。 這般心態(tài)下,鳳桐覺得咬后頸這種宣告著占有和征服意味的動作,如果能讓蒼澤感到安心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蒼澤睡著,鳳桐正好有時間把若素叫來看看她最近有沒有偷懶。正考校著,九公子就帶著兩只小崽子不請自來了。鳳桐頓了頓,沒讓若素回避。雖然龍族好yin,可那兩條小龍沒有接受記憶傳承,九公子看在照影的份上就不可能把兒子們教的和尋常龍族一樣。如此,倒是可以考慮下,若素如果和其中一只有緣他樂見其成。 九公子此次的目的簡單得很,他把兒子們拎回去后終于良心發(fā)現,雖然兒子們是作為照影的血脈牽引存在的,但到底是他盼了多年的純血后代,要不是他連日奔走忽略了兒子們,也不會讓小龍去找魔血石,最后被魔血石誆騙著打開了牢籠的門,險些闖下彌天大禍。 “我是想帶著他們玩玩的,但……”九公子說著,嘆了口氣,端起竹葉泡的靈茶抿了口,看著外面和若素玩得不亦樂乎的小龍子們,“你是知道我父神的,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做?!饼埳裰还懿シN不管生養(yǎng),絕非一個好父親,九公子從未享受過半點父子親情,要不是最后死的只剩他了,這個神位也落不到他頭上。 “這是很簡單的,你的父親……”鳳桐頓了頓,“既隕落多年,就不提他的不是了。但你的母親至少還對你百般呵護,可以從中借鑒?!?/br> 九公子沉默著放下茶杯,母親的形象已經在時光中變得模糊不清,但那段在極夜之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被父親發(fā)現牽連了應龍族的恐懼還殘留在他的記憶中,在資源貧瘠的極夜之地就是每日進食的魚rou都需要母親用盡一日的時間,極少有時候是放松自在的親子時光。偶爾一次,母親在捕獵后,兩條都填飽了肚子,才讓他鉆進淤泥里玩一玩躲藏的游戲,和其他龍族母龍不同,母親從不會厭棄他身上沾染的黑色淤泥,反而更喜歡讓他把渾身都沾上,一點金光都透不出來才好,仿佛這樣就能改變他是金龍的事實。 “我知道了。”九公子自嘲的笑了笑,起身拎起排排坐在若素面前等著投喂靈果的兒子們,6回了海中。 …… 蒼澤醒來時,只覺頭痛欲裂,腦海一片昏沉,像是被重物擊打了千百遍一樣。他壓抑著痛苦的呻吟向外翻了個身,手從床沿垂落,隱約碰到了一個凸起。他混混蒙蒙的,下意識就抓住往外拉了一下,發(fā)現居然能拉出來,迷迷糊糊想著:什么時候這里還有暗格?一邊往外撐了下身子,探頭看了一眼。 是個容量不小的暗格,只是里面僅有一支已經枯敗的花枝,早就看不出花朵的顏色,呈現一種衰敗的灰褐色。蒼澤剛要伸手拿出來看看,剛碰到枝干上的葉子,就看那葉子在外力的作用下瞬間化作一蓬塵土,好在蒼澤此刻行動遲鈍,才沒有毀掉整株。 蒼澤沒了興致,把暗格推了回去,又翻了個身,閉著眼緩了緩神,才想起那枯敗的花枝是什么。雖然沒了顏色,但從那外形還可以認出來,是當年黎炎情竇初開時帶著露水送到鳳桐枕邊的。 酒勁的殘留讓蒼澤沒能壓制住,黎炎奪得了上風,控制著身體從床上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到鳳桐面前,一把抱住剛剛送別九公子的鳳桐。他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和鳳桐對話,雙眼泛著淚光剛要開口,就悶哼一聲,抱頭跪倒在地,面目扭曲猙獰。 嚇得鳳桐慌了神,生怕是出了什么問題,現在的蒼澤沒有伴侶契約,僅僅靠著那簡陋到近乎毫無存在的契約,根本無法保證他再次找到蒼澤。 蒼澤反應過來后馬上就從黎炎手中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他眉頭擰在一起,把身旁的鳳桐一把推開。這個動作的力道讓鳳桐馬上想起了蒼澤醒來后的舉動,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我突然想起來,其實還有煉器是你可以提點我的,”蒼澤按著抽痛的太陽xue,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不是那么怪異?!拔胰トゾ突??!?/br> “你的身體,沒事?”鳳桐現在是既不敢讓蒼澤一個人出去,又怕他覺得自己拘著他。 “放心,現在不是白天?要是遇到了什么,我就喊陸壓過來?!鄙n澤把黎炎死死壓制住后,語氣恢復如常。 “其實……”鳳桐猶豫了下,“你不用把星君位還回去的。”以他對蒼澤的理解,在蒼澤知道谷雨和他的聯(lián)系后,就明白自己這個七殺星是怎么來的,何況當初他“手滑”時根本沒有掩飾。等接受了傳承記憶后,蒼澤連契約都斬斷重新締結,他送的重劍都被斬斷聯(lián)系當作鐵鍬后扔在了冥土,怎么可能還留著這個星君位? “你知道我不想占你的便宜,”蒼澤伸手把鳳桐拉起來,理了理他鬢邊的發(fā)絲,“而且,我這星君位繼續(xù)留著,豈不是白白送給天帝制約你的理由?我現今沒有家族牽連,好不容易少個負擔,你又讓我再添一個?” 蒼澤說到這個份上,鳳桐也沒話可說了。這一點是不如黎炎可愛……鳳桐坐在神座上心想。他能明白蒼澤的心思,蒼澤前半生全是自己努力得來,從未依靠過他人,如今被自己平白送了星君位又送了其他,總覺得無功不受祿,渾身不舒坦。 但伴侶之間何必生分的論功行賞呢? …… 在此刻的天庭,大概沒有第二人比天府星更發(fā)愁了。他是想不到,在距離大朝會只剩不到百天的時候,七殺星的星君位居然空置了。雖然蒼澤是從小世界飛升上來的,但行事比其他自恃有種族撐腰的靠譜許多,而且當真是任勞任怨,有什么事都會很快處理,比其他動不動就放個三四百年,千催百請才慢慢悠悠動手解決的好很多了。可以說,除了出身不好外,哪里都比其他的星君們好,連帶著其他主星星君也看著紅了眼,每次都說如果還有從小世界飛升上來的,他們也要討到門下看看。 可就是今天,七殺星空置了。天府星看到的時候,只覺心底一涼,還以為是自己最近炫耀過度讓蒼澤被人暗地殺了,之后當他急匆匆趕到七殺星的洞府時,才從童子的口中得知,方才蒼澤來過,只從寶庫里取走了一些十分尋常、年份不久的資源,鳳君之前送來的珍寶也只拿走了一柄重劍,而后就留下星君位離開了。 尋常人選擇必然是把珍貴之物拿走,哪里有放著財寶去拿銅板的道理?天府星滿腹疑惑,但既然蒼澤沒有性命之憂,他也不好追上去問為何不做了。像蒼澤這種背后沒有勢力的就是去做散仙都不自在,想來該是和人賭氣,一時想不開了。 再說,蒼澤還有一個在鳳君手下極為得力的伴侶,應該能活到想明白重新?lián)涡蔷臅r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