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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風(fēng)姿正傳 第四卷 第六章 黑袍幻體

    再度恢復(fù)意識,依舊是置身云上,星光封鎖未除,源五郎在面前結(jié)印靜坐,神情

    無復(fù)往常優(yōu)雅,只顯得一派憔悴,面容蒼白,顯然為動用這印法大傷真元。而他之所

    以沒淪落到披頭散發(fā),也只是因為長發(fā)被削去大半,沒得披散而已。

    剛剛不知昏迷多久,但夜色仍黑,應(yīng)該不會太長,給憤怒沖昏的腦袋稍稍清醒,正預(yù)備蓄力轟破九道星光鎖,察覺到人已醒來的源五郎開口了。

    “……也罷!花二哥,我們就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吧!”帶著疲憊,沉重的嗓音緩緩說話。“兄弟結(jié)義一場,請你回答我三個問題,只要你老實答完,我就會解開封印,到時候你要劈了我或是烤了我,小弟絕不反抗?!?/br>
    他并不想理會,但一種理智外的直覺,卻令他相信,源五郎的作為確實是為了他著想,因此,他僅是如常冷哼了一聲。

    “假若你執(zhí)意要追究與周大元帥之間的仇,而你師父又絕對袒護(hù)他,那幺,這一戰(zhàn)是否真的無法避免?”

    “這問題的答案,不該問我,該去問問那個導(dǎo)致此戰(zhàn)發(fā)生的人!”

    “那幺……你認(rèn)為自己贏得了這一戰(zhàn)?贏得了教導(dǎo)你劍藝的昔日恩師嗎?”

    “我修練四年,在這方面有絕對自信……就算不行,我也要拖他與我陪葬!”

    “假設(shè)你大獲全勝,到時候,你預(yù)備怎幺處置把你推進(jìn)地獄的師兄,和漠視你受苦的師父?”

    “我……我……我絕不能善罷干休,我家國破滅的血債,只能用血來償還!”

    “多謝你,這三個問題你都給了答案,照約定,我是該放你了?!痹次謇蓢@息道:“但可惜,這三個問題你都說了謊!”

    “你在胡說什幺狗屁!”

    “是不是胡說,花二哥很清楚……不過,要是你到現(xiàn)在還弄不清楚,就請你對自己也誠實點吧!”源五郎道:“首先,你根本沒可能勝過你師父。我不知道你曾有過什幺奇遇,無疑你的天位力量舉世無雙,大陸上無人能及,但你最基本的天心意識卻低得可以,沒有天心意識控馭、催化,你釋放出的力量九成以上都浪費了。你會打算同歸于盡,那也就代表你沒獲勝的信心。抱著這種心態(tài)決戰(zhàn),你師父一招就可殺你!”

    這話半真半假,源五郎知道,陸游縱能一招斃敵,那也得拼上休養(yǎng)三五百年不可的重傷。但看眼前這人沉默不語,自然想不到此節(jié)。

    “你四年修練,以你的天才有什幺東西領(lǐng)悟不到,卻為何沒什幺進(jìn)境?這其中原由,你可知道?”

    他回答不出,四年來曾潛心思索,曾埋頭苦練,更為此走遍大陸各地試劍,但武功卻幾乎停頓。天位級數(shù)的力量之秘,向來是武道的大謎團(tuán),多少天資不凡的英杰之士,苦練近千年,仍只停留地界,終生與天位無緣。自己因際遇而進(jìn)窺天位,但對于其中奧秘,卻委實是一知半解。

    “天位級數(shù)里的力量,稱作天源內(nèi)力;cao縱這股力量的智能,稱作天心意識,亦唯有這兩者結(jié)合,天位高手才能成立。但天位高手提升的關(guān)鍵,不在思索,不在苦練,而在于對自我的了解與領(lǐng)悟。”

    他很想說:“你放什幺狗屁!”自我了解與領(lǐng)悟,這和武道修練有什幺關(guān)系?但知道源五郎沒必要說謊,只得耐著性子聽下。

    “傳自神話時代的一句箴言:當(dāng)擁有天位力量,生物將蛻變?yōu)樯?。但要?fù)荷這龐大力量則需要多方面配合,除了用天心意識控馭,自我信念尤為重要,唯有當(dāng)你百分之百地了解自我,確信自己的每一劍,無論對錯,都是真心想要揮出,天位力量才能發(fā)揮到顛峰!”

    自我信念與武學(xué)修為……他感到迷惘,卻想起將自己由絕望淵底拉起的那位異人,授業(yè)于己時留下的最大課題:你真的知道自己想揮出什幺樣的劍嗎?

    “花二哥,大家兄弟一場,我不想見你無謂送死,假如你真的要上白鹿洞,最起碼也請你等到能發(fā)揮自己真正實力后再去,要戰(zhàn)就要勝,明知必死的敗戰(zhàn),戰(zhàn)來何用?”

    “那……我該如何提升?”

    “這問題問誰都沒用,只該問你自己,因為天位強者的力量,只在于對真我的領(lǐng)悟與理解。唯有當(dāng)你真正了解自己的方向,天心意識方能運轉(zhuǎn)無礙,契合天道,使你的天位力量精準(zhǔn)發(fā)揮?!?/br>
    源五郎深湛目光轉(zhuǎn)為柔和,緩道:“假如你是真心想要揮出每一劍,以你目前級數(shù),你的劍,普天下就該無人能擋!也因此,請花二哥好好考慮自己的第三個答案?!?/br>
    彷佛一頭冷水從頭澆下,他這次是真的說不出話了。

    其實……這件事自己也許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愿意去面對吧!

    這種事,連想也不該想,又怎能面對呢?

    看了面前人一眼,源五郎道:“你身上有太多枷鎖,讓你無法面對這份沖突,而你更毋須向我證明什幺,只是……我不知道,真正的花風(fēng)流怎幺了?不過,你這冒用人名流浪的惡習(xí),或許也就代表了你對自我的逃避吧!而抱著這種矛盾的心態(tài),你將永遠(yuǎn)無法領(lǐng)悟天位真諦,并導(dǎo)致武功停滯不前,敗死在你師父手里?!?/br>
    一連串話連續(xù)說完,源五郎在對方面上看到的,是種茫然若失的表情。

    未算足夠,但已經(jīng)可以賭上一把!那幺,就是掀底牌的時刻了。

    “我的話已經(jīng)說完,接下來就到我實現(xiàn)我的諾言?!痹次謇烧f完解開了九極星神變。事實上,為維持星光鎖的內(nèi)力耗損,也令他再難以為繼了。

    “要是花二哥對我的這番行動仍無法接受,那就隨你處置吧!我絕不抵擋就是!”

    呃……不抵擋不代表要等死,倘使對方真的揮劍,那就得憑九曜極速遠(yuǎn)遁百里之外……

    九極星神變一解,星光封鎖撤除,銀發(fā)劍士遲疑半晌,最終仍是舉起明肌雪,往源五郎頭上落下。

    (……唉!算了,斬他何用?)

    心念一轉(zhuǎn),劍到源五郎頭頂瞬間,猛地收勢,任由一股巨力反撞自身,橫豎內(nèi)力高強,不過一時氣窒,并無影響。

    哪知,胸口方自一疼,背后跟著也傳來劇痛,某種歹毒的陰勁,覷準(zhǔn)自己甫脫星光鎖囚,內(nèi)力未足,又是急收劍氣,護(hù)身真氣最弱的當(dāng)口,傾巢攻入,只是剎那,腑臟已受重傷。

    (好卑鄙!居然暗算?。?/br>
    這時能動手的,除了源五郎更有何人?他怒從心起,拼著性命不要,也得搶先誅殺這口蜜腹劍的反復(fù)小人!

    不料,定睛一看,源五郎哇的一聲,噴出大口鮮血,亦是身負(fù)重傷;背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名黑袍人,得勢不饒人,一掌劈向源五郎后心,被源五郎勉力接了一掌,卻又是鮮血狂噴。

    他們此時皆是置身云上,由于這是兩名天位高手彼此對戰(zhàn),沒把暹羅城中人放在眼里,適才又陷入全神對峙,難以分顧其它,因此被這神秘來客辣手偷襲,竟全無抵抗之力,兩名智勇雙全的天位高手,同時重傷。

    黑袍人顯然對銀發(fā)劍士忌憚最深,暫時迫開源五郎后,見他未死,連忙補來一掌。源五郎見情形不妙,飛身撲上,身體硬挨下這一記,骨碎血流,卻為同伴營造出反擊良機。

    雪白劍光蕩起,就算傷重,只要有劍在手,便沒人能小覷劍仙的殺傷力。黑袍人怪叫一聲,為劍氣迫退。

    然而這邊兩人情形更糟,他們原本就已在彼此對戰(zhàn)中受傷,兼之大耗內(nèi)力,這時再被重?fù)?,連維持站在云上的功力都施不出,悶哼兩聲,一齊向地面墜去。

    “喂!你還活著嗎?”

    “好象還比閣下多一口氣的樣子?!?/br>
    憑著絕頂修為,兩人在墜下途中竭力減低墜勢,再以護(hù)身真氣硬挨,總算在與地面的劇烈擁吻后,得保不死。

    只是,從他們的外表,誰也不能說這兩人安然無事,特別是,其中一人的銀色長發(fā)已經(jīng)消失。

    “都是你這混蛋!搞那什幺無聊陰謀!現(xiàn)在我就算想作‘超出花風(fēng)流應(yīng)有能力’的事,也作不到了?!?/br>
    只能說倒霉,平素為了活動方便,特別將相貌稍作改變,并將一身功力壓縮至地界以下,需要回復(fù)真面目時,再運功突破,現(xiàn)在重傷之馀,力量直線滑落,自動變成花次郎的形貌,連帶封鎖功力,只剩地界級數(shù)。

    “這個??!今晚我們不死,我再向你賠罪吧!”源五郎可不認(rèn)為敵人會那幺好心,至少,白癡也懂得趁勝追擊這小小戰(zhàn)術(shù)。

    兩人原本是直飛上天,現(xiàn)在筆直下地,摔落處正是沈宅偏樓。這閣樓不久前給一劍毀去上半部,又被兩人摔落重?fù)?,亂得七零八落,現(xiàn)在,一股莫名惡寒竄過兩人神經(jīng),黑袍飄飄,神秘人冉冉飄降兩人身前。

    能飄身云上,與他們空中對戰(zhàn),自然也是天位級數(shù),從他的出手與氣勢判斷,武功絕不簡單?;ù卫膳c源五郎對望一眼,這黑袍人雖然厲害,但真要對打,未必就能勝過己方兩人中任何一人,只恨被他趁虛而入,鬧得兩人同時重傷,現(xiàn)在連站起的力氣也奉欠,哪有能力抗敵?

    不知是否因為傷重,明明近在咫尺,那黑袍人的目光卻朦朧得幾乎看不見……

    花次郎竭力運氣,偏生半點氣力也搜運不出,心內(nèi)不停想著:豈有此理?我縱橫天下,難道今日真要不明不白葬身于此……

    源五郎喘著氣,將殘馀功力凝聚掌上,最糟也要拼個玉石俱焚,只是心中有兩事難解:暹羅城內(nèi)有多少高手,早在自己胸中,怎會突然冒出個天位強敵?再者,這人渾身用黑袍、黑頭套、黑繃布纏得死緊,用的武功又詭秘陰損,自是為了刻意掩藏身份,他偷襲己方二人,究竟是何來歷?

    黑袍人目中露出兇芒,似是忌憚兩人知悉他身份,連話也不說半句,左右手同時揚起,右手蕩出一片腥風(fēng),左手卻凝聚起一團(tuán)黑氣……

    “吮命禁咒?”源五郎失聲叫出。這人右手使的武功看不出來,總之是毒功一類;但左手施放的,卻是魔法中一種極歹毒的失傳禁法,能吸納旁人元靈,助長本身修為,被害人魂飛魄散,連轉(zhuǎn)生機會也沒有。

    對方同時運起這兩記,意圖是再明顯不過了……

    黑袍人兩手先后揮下,源五郎提臂欲擊,終究因為傷勢太重,噴血散勁,只能閉目待死。兩人心中都是同樣想法:還有那幺多的恩仇未了,現(xiàn)在竟然死在這里,真是不甘心……

    “混帳!要動我小弟,問過本大爺先!”

    危及之際,一聲暴喝轟雷響起,雪亮刀光直撲黑袍人背后,黑袍人回手欲應(yīng),來人已藉機翻身從上方躍過,落在源五郎、花次郎身前,舞刀護(hù)住兩人,神威勇悍,卻不是蘭斯洛是誰?

    臉色還有些蒼白,但卻覆蓋上一層晶瑩色澤,完全看不出重傷方愈的憔悴,蘭斯洛挺刀站在兩人身前,守護(hù)住兩名義弟,氣勢有如天神,直直盯住眼前這名黑袍木乃伊,絕不讓他越雷池一步。

    給向來鄙視的猴子救了命,花次郎心頭百味雜陳,雖然想不透應(yīng)該重傷的蘭斯洛,為何能出現(xiàn)在此,但也知道他與這黑袍人的差距太大,連忙出聲示警。

    “這人已臻天位!你不是他對手,自己先逃吧!”

    蘭斯洛一愣,回頭詢問的狂笑,則讓兩名傷者心驚rou跳。

    “天位?那是什幺東西?巷口新開的面店嗎?”

    黑袍人似乎難以忍受,決定結(jié)束這場鬧劇,兩手揮出,殺招再次轟往三人。

    “小心!”

    聽見源五郎驚叫,蘭斯洛大笑回身,腳下一蹬,飛撲往黑袍人,手中神兵風(fēng)華幻出絢目刀光,閃電直劈敵人手腕,去勢奇快,如若對方不變招,必能在他發(fā)招之前,削下他左手手腕。

    感應(yīng)到對方只有地界級數(shù),黑袍人壓根沒把蘭斯洛放在眼里,索性受他一擊,先斃了兩名天位強者中的心腹大患。

    哪知,當(dāng)風(fēng)華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砍中手腕,護(hù)體真氣迸發(fā),將蘭斯洛反震得轟上天去,但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卻由中刀處狂爆沖擊向全身。

    “什幺兵器?!”

    黑袍人長聲怒嚎,聲音中充滿痛苦與不甘。源五郎兩人不知發(fā)生何事,但也知道敵人狀況不妥,互望一眼,拼著最后力氣同時出手,擊向敵人。

    誰知,招式尚未及身,裹著敵人一身的黑袍、黑繃布、黑面罩,忽然像是失去支撐物一樣,頹然散落地上。

    兩人瞪著滿地衣物,面面相覷。黑袍人像是化作空氣,瞬間消失。

    又或者,黑袍內(nèi)從頭到尾,根本就不曾有過人……

    長聲慘呼由遠(yuǎn)而近,一樣笨重物體轟然墜地。

    “唉唷──!他娘的,是什幺邪門東西甩本大爺上去的!”

    “丟臉?biāo)懒?,居然欠了那臭猴子的人情,這是畢生恥辱?。 ?/br>
    “別這樣說嘛!猴子也會進(jìn)化的,偶爾欠他一次人情,不算什幺??!”

    花次郎與源五郎的傷勢甚重,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也得花上老大時間調(diào)養(yǎng),此時兩人因為傷重,說話有氣無力,而想到說這話的因由,更是覺得渾身乏力。

    本來對這份結(jié)義,花次郎就沒怎幺當(dāng)真,對于蘭斯洛的長兄位置更是輕蔑不已,然而這次,蘭斯洛確實是盡了身為結(jié)義兄長的責(zé)任,搶著守在兩人身前。無論花次郎怎幺不愿意,這次的確欠了他一次救命之恩。

    蘭斯洛的處理方法也很漂亮,雖然在那之后,他總擺出一副得意模樣,但起碼嘴上從來不提“你們兩個欠我一次了”之類的話,否則,自尊心一再被挑釁的花次郎,說不定會在報仇無望后,發(fā)狂拔劍,干掉所有看不順眼的人,然后自殺。

    花次郎對蘭斯洛仍有一個疑問。蘭斯洛身受重傷,雖然得己之助,將暴走內(nèi)息逼住,那也不過是暫保性命而已,為什幺他立刻就能像沒事人一樣,跑出來與黑袍人動手,而且功力似乎又有進(jìn)步?

    滿腹疑問,花次郎將目光投向旁邊滿面倦容的源五郎,隱約感覺到自己又中圈套了……

    兩大高手一齊重傷,他們不愿解釋理由,蘭斯洛又說不出所以然來,花若鴻與有雪當(dāng)然只能偷偷揣測。

    那晚之后的三天,負(fù)責(zé)參賽的三人各自上臺比賽?;ㄈ豇櫼苑€(wěn)健腳步,險中求勝,總算連過三關(guān),只是,花次郎不知為何,忽然對他態(tài)度冷淡,使花若鴻在得不到援助下,贏得倍覺艱辛。

    蘭斯洛這邊就沒什幺好說了。連續(xù)三場維持同一模式,上場后擎刀轟爛場地,所有面無人色的對手自動棄權(quán)退場。

    “好象把一頭rou食暴龍丟到綿羊群里,破壞行情!”這是源五郎一邊旁觀的感言。

    至于雪特人,打著“每出賽一次,主辦單位就修改一條規(guī)則”的污名,暹羅比武招親賽中的最大惡德者,霧隱鬼藏,則是依舊在三場出賽中,令場內(nèi)與觀眾席屢次掀起風(fēng)暴。

    由于進(jìn)入一對一比武后,對手名單預(yù)先公布,這多少給了源五郎可趁之機,針對每場對手的特性,為有雪設(shè)計應(yīng)付方法。

    當(dāng)他知道下場對戰(zhàn)的選手擅長擒拿、拳術(shù),靈機一動,就為有雪擬定了這樣的策略。

    雪特人甫上臺,立即從懷中取出匕首。對方懔于這人上趟的詭計,立刻退后兩步。

    “老……老兄,你可不可以用這匕首刺我兩刀,我……我全身實在癢得厲害!”

    “別想!你休想再用什幺天草神刀的詭計,我不會中計的!”

    罵完立刻飛身出擊,兩手扣往有雪腕脈要xue,暗中伏下幾記厲害后著,哪曉得有雪避也不避,輕易讓他扣住右手腕脈,更奇怪的是,敵人發(fā)現(xiàn)這胖子肌rou松軟無力,就像全無內(nèi)功的樣子……

    方覺詫異,忽然察覺落手處感覺怪異,定睛一看,適才扣住有雪手腕時施力太大,扯裂衣袖,而這胖子的肥油右手上,赫然長滿了爛瘡,紅黃潰流,腥臭難當(dāng)。

    “你、你……這是什幺?”

    擒拿手扣住了爛瘡,再被那些黃湯流在手上,對方驚得魂飛天外,想要甩手,卻好象被什幺東西粘住掌心,一時甩之不去。

    “唉……多謝你幫我抓癢……現(xiàn)在總算好過點了……”

    有雪呻吟著,近距離之下,更讓人覺得他身上有股心惡臭,像在屎尿堆里滾了十天,熏得旁人眼冒金星。

    “他母親的……昨晚jian殺了一個花姑娘,身材不怎幺樣,哀叫的聲音倒是一級棒……就是她死前說自己是什幺毒什幺皇的弟子,又對我下了什幺東西……好莫名其妙的呀!”

    給有雪手臂粘住的那人,險些兩眼翻白,毒皇是風(fēng)之大陸超級瘟神級的人物,這胖子jian殺毒皇的門人,必然給下了奇毒,自己卻抓中他的毒瘡,這……這該怎幺辦?就算現(xiàn)在一拳殺了胖子,自己也泄毒在身了。這時,他不禁深深后悔,當(dāng)初為何不練刀練劍,卻去練什幺擒拿手!

    “唉呀……好癢啊……老兄你行行好,幫我看看,為什幺我胸口這幺癢啊……”

    有雪說著,自己撕開胸口衣襟,露出一片血rou模糊的胸膛,大片肌rou腐爛見骨,黑污內(nèi)臟清晰可見,甚至好象還有些肥白蛆蟲,在腑臟中蠕動……

    “好癢啊……為什幺會這幺癢……老兄,幫我抓抓好嗎?”

    雪特人最擅裝神弄鬼,夸張的詭異語調(diào),聽在被這一幕嚇掉三魂的對手耳里,仿佛就是自己明日的投影,只怕得兩腿打顫,張大了口,卻半點聲音也發(fā)不出。

    然后就是最后一擊!

    “唉……不好意思,剛剛話說太急,噴得有點……呃!你吞到了我的口水!”

    一聲巨響,給嚇昏的對手轟然倒地。有雪搖搖頭,動手撕下貼在胸前的一塊彩色豬皮,嘆氣道:“武功不怎幺樣,腦袋卻蠢成這樣,真是武林中人的恥辱!”

    第二場的獲勝過程大同小異,只不過,這次除了全場噓聲、喝罵,還有大批有備而來的觀眾也紛紛動手,什幺蔬菜果皮全扔了過來,蛋洗賽場。

    第三場則較有看頭,源五郎觀看公布的賽程表,發(fā)現(xiàn)對方是東方世家旁系,善用火勁的好手,心下不禁暗笑,必是東方家不愿比武成鬧劇,特意派人來清場的。

    雖是如此,他仍然壞心地擬定策略。

    比賽的時間很短,被源五郎施以咒術(shù),暫時阻絕所有痛覺的有雪,上臺后發(fā)現(xiàn)自己對手是一名彪形大漢,瞧那壯碩模樣,一拳就可以將自己打成rou醬。

    “死胖子!今天要你知道大陸上一流武學(xué)的利害!”連續(xù)幾天,他對這出盡卑鄙詭計,毫無武者精神的胖子怒忿交加,難得長老們派這重要任務(wù)予己,定要狠狠焚殺這胖子。

    “嘿嘿!老兄,你有沒有興趣知道,我衣服底下是什幺寶貝?”

    有雪猥褻的怪笑,更惹得對手憤怒,火勁運于掌上,怒道:“誰管你藏了什幺污穢東西?你休想故計重施!”話雖如此,終究是擔(dān)心胖子的陰謀,一記“紅蓮指”便擊了過去。

    “你打過來,我們就同歸于盡!”

    毫無畏懼,有雪拉開上衣,立即驚得對手翻身退開,不敢將火勁擊上這胖子纏滿身上的火藥。

    忍了片刻,對手終究是不甘一世英名付諸流水,喝道:“死胖子,你詭計多端,我不相信這些火藥是真的……”

    話才出口,有雪立即從腰間拔起一根炸藥,火線一引燃,轟然爆響,將自己左手掌連帶五根手指,炸得稀巴爛。

    “哈哈哈!我們大和民族是最堅忍不拔的民族,忍者更是隨時都會被犧牲,我們不怕痛,不怕死,不怕羞辱,不怕同歸于盡,誓死完成目的!”

    跟著,有雪點燃了全身火藥的總引線頭。

    對方曾想過急速撲上,一掌先滅掉引線上的火花,就可以阻止jian計。但腳步才一動,有雪立刻把引線往身上炸藥靠近,只要他一撲上,瞬間就引爆。

    眼看引線一秒比一秒短,對方額上的汗珠也滴滴流下,最后似乎下了決心,滿面嚴(yán)肅,踏前一步,拱手正色道:“不論你我今日立場,我生平最敬佩的,就是像閣下這樣漠視生死的英雄好漢,你視死如歸的氣度,我很佩服,希望他日有機會再戰(zhàn)!”

    每說一句,這表情嚴(yán)肅的漢子就后退一步,待得整篇話說完,人已經(jīng)踱到臺下,一溜煙的飛快逃走了。

    不消說,臺上的有雪當(dāng)然忙著熄滅引線,只是,或許比較省事吧!過百顆四面八方砸來的雞蛋,早將引線上的火苗熄得干干凈凈。

    下臺后,有雪找著源五郎,殷切詢問。

    “剛剛你幫我施的那個法術(shù),效果該不會一輩子吧!你看,我左手已經(jīng)炸得稀爛了,卻半點感覺都沒有,這樣下去就糟了。”

    “放心吧!再過個幾分鐘,咒文的效果就解開了。不過……”源五郎皺眉道:“因為我重傷在身,一時運不起回復(fù)咒文,所以怎幺醫(yī)治你的傷,可能要從長計議?!?/br>
    “啊?什幺?那我的手豈不是……唉唷──”

    遲了許久才響起的慘叫,終究還是在賽場內(nèi)爆發(fā)出來。這時,剛擊敗對手的花若鴻,看看左邊新被轟爛的擂臺,右邊擂臺上火藥的碎末,不禁低頭嘆氣。

    “唉……我覺得,在這里認(rèn)真比賽的人真像呆子一樣?!?/br>
    三天比賽結(jié)束后,在四月十號這一天,終于選出前八強,蘭斯洛、花若鴻都榜上有名。想到平凡無奇的自己,能在數(shù)千英豪中脫穎而出,花若鴻只覺得一切彷佛夢境,真不真切。

    蘭斯洛沉穩(wěn)得多,但嘴邊笑意也難掩心中喜悅。盡管源五郎說,這場比武招親的得名,在江湖上受到的肯定,遠(yuǎn)不如香格里拉定期舉辦的比武競賽,不過,自己也是憑著實力,一步一步打到這里的。回思初至暹羅城的窘迫模樣,不禁頗為自滿。

    “哼!哼!能在這幺多武林豪杰里頭,打到前八強,可見得本大爺也是……哼!哼!”

    “老大!喂!老大!”

    一個蘭斯洛極力想忽視的聲音,喚起了他的注意。

    “我們?nèi)齻€都打入前八強了,這趟可混得帥吧!”

    蘭斯洛長嘆一口氣,望著自己名字旁邊“天草太郎”四個大字,滿腔喜悅消失無蹤。

    “居然和這種武林?jǐn)☆愐黄鹋湃肭鞍藦?,這種虛名有什幺意義呢?有什幺意思呢?唉……”

    一干人等成功晉級,是預(yù)期中的喜事;不過,源五郎卻有些高興不起來。他極為擔(dān)心地思索著那日黑袍人的身份。

    單就武功來說,這人已有天位修為,而且還極其高強。此外,他那日預(yù)備施展“吮命禁咒”,顯然也是個同時在武學(xué)、魔法上俱有深湛修為的強者,這樣的人,暹羅城內(nèi)絕對沒有,就連核對過如今風(fēng)之大陸上的眾天位強者,源五郎也找不出符合人選。

    高手這種東西是不可能突然冒出來的,會有這樣的突變發(fā)生,那指代表原先的估計與情報出了錯誤,必須及早修正。特別是,倘若是友方也就罷了,但從那人下手唯恐不狠,招招致命的情形來看,實在感覺不出有多少善意。

    “唉!一個人想很頭大?。槭茬凼虑榭偸堑舻轿翌^上呢?”源五郎嘆道:“看來,還是有必要向兩邊的女王陛下查詢一下了……”

    想想也是麻煩。雷因斯的女王,向藏身在風(fēng)之大陸重重黑幕后的那位女士,提出邀約,這事經(jīng)自己傳達(dá)已有數(shù)日,以青樓傳遞訊息之快,不該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音,那幺,香格里拉那邊究竟在盤算些什幺呢……

    “所以說女人很麻煩,特別是被兩個女人夾在中間?!痹次謇煽嘈Φ溃骸安贿^,男人這邊的麻煩好象也不少……”

    傷上加傷,倘使不盡速痊愈,一旦恢復(fù)真面目,自己連自保都成問題;但就算傷勢痊愈,這一來一往間的消耗,明年此時要上白鹿洞劍決,那是怎幺也不可能的了……

    源五郎那日的一番話,加上目前的現(xiàn)實狀況,花次郎不得不重新思考未來的方向。只是,一心沖刺的目標(biāo)猝然失去,饒是心志堅定如他,一時也有些虛脫,恍恍惚惚,終日像游魂似的晃來晃去。

    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有數(shù)的源五郎自是不敢招惹,閃得遠(yuǎn)遠(yuǎn)。以免突然觸怒了這家伙,又被他拔劍追斬到空中。一直花時間保養(yǎng)的長發(fā)被砍得七零八落,自己可是非常心痛呢!

    另外,那日的盜寶事件,在暹羅城內(nèi)也引起了大sao動,除了許多人到現(xiàn)在還忙著柳一刀,東方家更偵騎四出,用的是追緝柳一刀的名義,實際目的當(dāng)然是想找回那張武器設(shè)計圖。

    源五郎對這點也只能苦笑了,那日為求脫身,轉(zhuǎn)移目標(biāo),將設(shè)計圖塞到蘭斯洛懷里,但事后向他詢問、搜查,都找不到那張草圖,看情形多半是在打斗時失落或損毀了,真是一拍兩散,誰也得不到。

    盡管弄不清真相,蘭斯洛三人也感覺得到,縈繞在花次郎兩人身邊的氣氛頗為怪異。特別是蘭斯洛,對于那晚自己離奇?zhèn)?,還有黑袍人從何而來感到不解,負(fù)責(zé)解釋的源五郎除了說是花次郎出力相救,其馀的全胡扯一通。

    “你和花老二為什幺會流血?”

    “這個……我們正在親熱感情,親熱親熱著……就流血了?!?/br>
    “為什幺你的頭發(fā)被剪得亂七八糟?”

    “這……大概是親熱動作太激烈了?!?/br>
    “就算激烈好了,為什幺連屋子都會少了上半截,好象被流星打到一樣?”

    “這……或許也是因為太激烈了?!?/br>
    “好,再怎幺親熱,也只是你們兩個的事,那個黑袍怪物又為什幺和你們打起來?”

    “這個……我們正在聯(lián)絡(luò)感情,他突然翻墻進(jìn)來,說也想?yún)⒁幌拢覀儾淮饝?yīng),然后就對打起來了?!?/br>
    “花老二那時候說他什幺天位,要我小心。天位又是什幺東東?”

    “你自己不是說了嗎?就是巷口新開的那家面店?。 ?/br>
    “……老三,在你眼中,我和花若鴻那土蛋是同樣等級嗎?”

    只是,不管再怎幺小心回避,沖突仍然是發(fā)生了。

    這天下午,花次郎依舊指導(dǎo)劍術(shù),花若鴻連試了十幾次,都沒法照他的要求做好。其實,這段時間以來,盡管只練那一套劍法的變化,但花若鴻的武功實已突飛猛進(jìn),劍法方面的進(jìn)步更是驚人,不然也無法在比武中支撐至今。

    不過,這兩天花次郎在教學(xué)時臉色大壞,指導(dǎo)也刻意刁難,相應(yīng)的挨罵與苛責(zé)大為提高,現(xiàn)在連續(xù)十幾次做不好,花次郎起手就一木棒打下去。

    蘭斯洛從旁握住木棒,不想花若鴻給這一記打傷,皺眉道:“你不想教就不要教,這幺惡形惡狀的,收買&25163;&26426;&30475;&29255;&32;&65306;&65324;&65331;&65322;&65334;&65327;&65316;&65294;&65315;&65327;&65325;人命?。俊?/br>
    豈料花次郎反應(yīng)更是直接,“那更好,反正我本來也沒打算教一個沒種懦夫?”手一擺,便要離開。

    “等一下,把話說清楚再走。”覺得花次郎話中有話,說不定還是針對自己,向來好事的蘭斯洛連忙把人攔下。

    “那好,我今天就把話說清楚吧!”花次郎轉(zhuǎn)向低著頭的花若鴻,冷笑道:“那天晚上,你們兩個潛進(jìn)東方家,會你的小情人。她有要求你帶她離開,你卻拒絕了,是也不是?”

    聽見這句話,花若鴻登時面色慘白,半口氣也喘不出來。

    “花老二,人家小兩口的事關(guān)你什幺事,要你在這里狗拿耗子,而且那時候情形很危急,哪能說帶人就帶人。去去去,喝你的酒吧!”

    原來事不關(guān)己,但見到場面僵住,蘭斯洛努力打起圓場。

    “沒你的事,你閉上嘴!”花次郎的聲音中有著明顯的怒意,雖然經(jīng)過壓抑,但仍可聽出鄙視的感覺。

    “有些事不一定要實際作為,而是心意的問題。我當(dāng)初之所以肯傳你劍術(shù),就是因為你這人雖然是個窩囊廢,但為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還敢豁出生死,做點讓人豎拇指的蠢事?,F(xiàn)在你武功高了,膽子卻小了,這樣的懦夫,怎有資格學(xué)我劍術(shù),我也不屑再與你說話,你給我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吧!”

    言畢,花次郎掉頭就走,連多看這邊一眼也不肯。

    蘭斯洛同情地望向花若鴻,心想這一堆事情不知道該怎樣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