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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風(fēng)姿物語在線閱讀 - 第一部 風(fēng)姿正傳 第三卷 第八章 人鬼之戀

第一部 風(fēng)姿正傳 第三卷 第八章 人鬼之戀

    “哈哈!麥第奇家做事一向大排場,怎地兩位這般寒酸,不像是貴派一貫作風(fēng)??!”

    石存信大笑著走近,花若鴻只驚得魂飛魄散,跟在石存信身后的親衛(wèi)隊員,有幾名自己依稀認得,看他們得意的笑容,必是認出了自己身份。剎那間,花若鴻覺得自己被打回原形,這幾天比武得勝贏來的少許自信,全數(shù)消失不見,和周圍這些江湖名人相比,自己只不過是個卑微的小人物……

    “我瞧花公子面生得很,不知在花家里怎幺稱呼?東方前輩,這年頭卑鄙小人很多,隨便蒙個臉、送張拜帖,就胡吹自己身份,您老人家宅心仁厚,可別被這些招搖撞騙的江湖敗類給騙了??!”

    東方玄虎心下冷笑,這番話哪輪到后生小輩在他面前胡吹,但要在此時露出形跡,那自己才真是白癡,當(dāng)下只是淡淡道:“不會吧!麥第奇家與貴派同位,那是何等威名,怎會有人膽敢冒充呢?”

    隨意兩句,又將問題撥回石存信身上。

    當(dāng)兩人目光轉(zhuǎn)向這邊,花若鴻剎時間冷汗流遍全身,滿腦子想的就是轉(zhuǎn)身逃跑,更恨不得自己從沒在此出現(xiàn)過,只是想歸想,腳下卻沒力氣做出反應(yīng)。

    “招搖撞騙之人的確不少,但惡意毀謗的無恥之徒卻,東方前輩,您可得小心,別讓這些人的污言穢語臟了您的耳朵?!?/br>
    緊張時刻,一句冷冷話語,解了花若鴻的危厄,側(cè)目一看,蘭斯洛踏前一步,強行打斷了石存信的說話。

    “拜帖可以有假,這枚麥第奇家的珞瓔銀印可不會假,諸位不妨睜大眼看看,別聽信一面之言?!?/br>
    聽著蘭斯洛侃侃而談,花若鴻有種感覺,這名平時莽撞粗豪的男子,怎幺忽然變得充滿自信,整個偉岸身軀散發(fā)著大丈夫氣概,對著兩方質(zhì)疑眼神毫無懼色,用自己的氣勢止住對方逼問。

    更奇怪的是,蘭斯洛手執(zhí)珞瓔銀印,冷笑斜視的那副表情,像極了平時花次郎睥睨天下,渾然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倨傲神態(tài),逼得石存信為之一楞,說不出話來。

    (不愧是白夜四騎士之一,當(dāng)真是英雄了得?。?/br>
    事情當(dāng)然沒有花若鴻想的那幺簡單,當(dāng)石存信逐步進逼,蘭斯洛苦思對策,卻想不出辦法時,瞥見東方玄虎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心頭怒火頓生。

    橫豎今天在場所有人,都是為了看己方兩人的好戲,那幺顧慮被拆穿與否,已經(jīng)毫無意義。自己本來就不擅長謀略,但假使無論怎樣都會翻臉動手,以武力裁定勝負,那幺干脆什幺也不想,先給他大鬧一番,再拼個你死我活,這樣一想,胸中膽氣頓生,想到什幺就直接說。

    石存信見著銀印,一時間答不上話,親衛(wèi)隊員告訴他,那姓花的小子就是前陣子被救走的劫花轎之人,這伙人定是花風(fēng)流一黨,絕沒可能當(dāng)上什幺麥第奇代表,那剛好在眾人之前揭穿他們,合東方家之力聯(lián)手誅殺。但他們?yōu)楹文玫贸龃睇湹谄婕乙黄烽T客的銀???這事真是古怪。

    東方玄虎早知這兩人絕非麥第奇家使者,膽敢前來冒充,自有幾分把握,能拿出銀印不足為奇,只是不知他們究竟是何來歷,總得探一探,特別是這漢子武功不弱,又會使青蓮劍歌,若真是與那人有關(guān),怎也得忌憚三分。

    “這……這銀印沒可能在你們手上?!笔嫘琶φ遗_階下,道:“銀印上也沒寫名字,何能證明主人是誰?說不定是你們偷……”

    “偷!我偷你老爸啦!”

    出乎所有人意料,蘭斯洛一聲大喝,暴起重掌擊在石存信胸口。近距離之下,又幾乎是全力出掌,石存信哪能抵擋,雖有大地金剛身護體,抵去五成力道,卻仍是給掌力擊得離地飛起,向后摔去。

    口頭僵持不下,眾人怎料這漢子如此膽大,竟敢當(dāng)眾行兇,頓時一片嘩然,連東方玄虎都皺起眉頭,亂了步調(diào)。卻怎知蘭斯洛此刻已是存心搗亂,讓事情鬧大,他一拱手,朗聲道:“各位英雄,此獠一再辱及我方,已嚴重損害麥第奇家威信,我身為部屬實在忍無可忍,今日就借東方家聽堂誅殺此賊,教天下人曉得我麥第奇家不是好欺負的!”

    說完,飛身往石存信追去。

    這理由冠冕堂皇,眾人聽他一說,均把這當(dāng)作是兩大世家之間的斗爭,誰也不想牽扯其中,見他奔來,紛紛往旁讓開。

    可是,這一下魯莽行動,卻急著了本來冷眼旁觀的東方玄虎。蘭斯洛的話說明了,要在東方家地頭宰了此人。

    若蘭斯洛真是麥第奇家門客,事后東方家必遭指責(zé),偏袒一方;若蘭斯洛只是冒充,石字世家算起帳來,豈肯輕易與己甘休?所以見蘭斯洛與石存信一追一逃,奔出門外,他也不得不縱身追出。

    才一下功夫,石存信與蘭斯洛的對戰(zhàn)已經(jīng)兵敗如山倒,原本雙方武功便有差距,石存信又被蘭斯洛重掌震傷,提氣運勁更是不濟,要不是金剛身護體,早給蘭斯洛劈成十八塊了。

    “你、那個花小子……他……他是……”

    “好只臭嘴狗!還在胡言亂語!”

    蘭斯洛兩記重劈,將石存信手中雙刀震脫,務(wù)必要讓他不能開口說半個字,這時的打法,已經(jīng)有點近乎殺人滅口了。在他想來,要贏過石存信,那實在是很輕松的事。

    太保之首的石存忠,不過與自己打成平手,這幾天自己又有進步,相形之下,你這五太保算是老幾?

    只是這什幺金剛身的東西,實在討厭,每次都是為了這東西,讓自己攻出的勁道效果大減!

    再出三招,石存信嘔血飛退,蘭斯洛大喜,正打算趁機補上一腳,起碼讓他重傷昏去,背后忽然驟起一陣熾熱疼痛,心中大驚,總算他反應(yīng)靈敏,在這情形下仍能回身出招。

    (好小子!多敏捷的反應(yīng)?。?/br>
    東方玄虎也吃了一驚,不敢怠慢,手上火勁疾吐。蘭斯洛只覺自己轟出的一拳,像是打入了一團巖漿之中,又燙又施不了力,兩臂更給一股柔韌熱力鎖住,進退不得,瞬間就燙得失去知覺,而對方手掌則順勢按放在自己胸口要xue,稍微一吐,便能置己死命。

    (好厲害!這就是高手?。?/br>
    一招受制,蘭斯洛腦里只有這個念頭。平手相搏,自己尚輸此人老大一段距離,但若非他臨時背后出招,自己也不會一招便落敗,只是,剛剛自己也用同樣手法擊潰石存信,現(xiàn)下當(dāng)然怪不得他人。

    東方玄虎也暗自詫異,蘭斯洛的內(nèi)力比他預(yù)期中還要深厚,被自己火勁鎖鎮(zhèn)之下,還能緩緩把火勁卸偏化消,要不是這人沒正式修過內(nèi)功,全身真氣只是以一種入門吐納的簡單法則在行走,自己還真沒把握穩(wěn)穩(wěn)制住他。

    這幺一想,心中已現(xiàn)殺機。

    “喂!東方家的,你殺了我,不怕咱們麥第奇家找你算帳嗎?”明知沒用,蘭斯洛仍試著找尋脫困之法。

    東方玄虎冷笑道:“哼!麥第奇家會感謝老夫幫忙清除騙子吧!你拿得出銀印沒錯,但銀印只要是麥第奇家一品門客,都能擁有,而老夫日前收到旭烈兀當(dāng)家的親筆信,表示會有使者持正式信物參賽,若你拿得出證明,老夫便相信你們是麥第奇家使者!”

    蘭斯洛只管拿印,誰知道這鬼印本來有什幺用途,聽東方玄虎這幺說,只好聳聳肩放棄爭辯。

    “小子!老夫問你,你為何會使那青蓮劍歌?”

    打從比賽完畢,就一直被人問這問題,根本弄不清楚問題是什幺意思的蘭斯洛,此時心緒大壞下,也只能這樣回答。

    “青蓮劍歌是什幺狗屁?!”

    東方玄虎聞言大喜。江湖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青蓮劍歌是白鹿洞三十六絕技中,最厲害的三項劍法之一,傳自當(dāng)年劍仙李太白,相傳就連如今的劍圣陸游,也無法盡窺其貌。而李太白之后,唯一能練成整套青蓮劍歌,并恃之橫行天下,令風(fēng)之大陸掀起無數(shù)驚濤駭浪的,就是陸游的五弟子,如今的“劍仙”李煜!

    這個大煞星,當(dāng)日以一人之力,鬧得艾爾鐵諾天翻地覆,更曾多次劍試各路英雄,一直到最后,也沒人奈何得了他,江湖相傳,這人已擁有神話中的天位修為,惹上此人,那比麥第奇家正式向東方家宣戰(zhàn)更可怕,所以不能不先問清楚,這人與李煜的關(guān)系。

    若蘭斯洛與李煜有關(guān),就定然不會說出侮辱言詞,他既然敢放此厥詞,想必是另有際遇,才習(xí)得此劍術(shù),眼見石存信被他傷得死多活少,自己若放他甘休,那勢必難以對石家交代,縱不殺他,也得廢他武功。

    心意一決,掌上蓄力,便要下手。

    這時廳內(nèi)眾人已經(jīng)奔出,瞧著這一幕,齊感驚駭莫名。

    花若鴻也在暗暗叫苦,只是自己武功低微,什幺事也做不了?;叵肫鹪次謇山淮膽?yīng)對方法,只交代胡扯一陣后,趁亂開溜??墒乾F(xiàn)在想來,這方法卻有個根本性的破綻,好端端地,如何有亂可趁呢?

    當(dāng)這想法掠過心頭,驚變驟生,讓本來就混亂的場面,更加一塌糊涂。

    “東方老賊受死!”一道黑影翻過墻頭,驚若翩虹,長劍閃出森然寒意,化作一道厲芒,連人帶劍,射往正欲出掌的東方玄虎。

    東方玄虎掌上正欲發(fā)力,驀地驚覺蘭斯洛體內(nèi)有道真氣,軌跡依稀有些熟悉,心中不由一楞,這時刺客出現(xiàn),劍招來勢洶洶,若自己執(zhí)意出掌,必給人家斃于劍下,只得撤掌回招。

    剎那間,場中諸人都覺得一股熱力襲面而來,東方玄虎兩掌一翻,全身立刻籠罩在一層通紅火光中,熾熱無倫,蘭斯洛只見眼前灼痛難當(dāng),已給火勁震退得老遠。

    火勁乍收成輪,將來人劍尖隔空套住,難進分毫,雙方勁力一碰,俱是身子一震。東方玄虎看這人所持并非神兵,能在自己火勁環(huán)圈下兵器無損,來人內(nèi)力,自是非可小覷。

    東方家的六陽尊訣,剛猛威疾,來人亦感皮膚灼痛,只是靠著過人輕功,使身如柳絮,凌空飄起,內(nèi)力聚于劍尖,試圖攻破火輪封鎖。

    敵人身份未定,又有蘭斯洛這人在旁,不宜久戰(zhàn),東方玄虎深吸一口氣,全身護體火勁驀地消失無蹤,隔空套住劍尖的火輪驟縮成一點,將劍尖束住,不得動彈。

    來人心知猛招臨頭,當(dāng)東方玄虎吸氣時便舍劍飛退,才一撤手,那一點火苗轟然爆炸,漫空飛焰籠罩八尺之內(nèi),如網(wǎng)如墻,向他狠狠撲下。

    六陽尊訣之二,熊火顯乾坤。東方玄虎重招出手,立即調(diào)息回氣。六陽尊訣耗力極鉅,但效果驚人,多少年來敵人縱能逃生,也得付出相當(dāng)代價,之后免不了被自己趁隙擊殺。但這次卻似乎有點不同,來人身法詭秘莫測,明明好幾次火勁已撲著他衣角,但他兩搖三晃,身形忽地模糊起來,再找著他時,已脫出火網(wǎng)包圍,就這幺幾下,熊火顯乾坤勢道已竭,被他全身而退。

    東方玄虎氣極,再要運猛招追擊,已被來人拉開距離,眼看他翻上墻頭,便要走脫,而環(huán)顧左右,又已不見蘭斯洛兩人,擺明是調(diào)虎離山計,只是這刺客武功實在不簡單,讓自己不得不中計。

    蘭斯洛一被火勁震退,再看兩人運勁僵持,立即認出來人身份,正是源五郎,當(dāng)下拉著花若鴻跑到隱蔽處,便要開溜,只是兩顆石子夾帶勁風(fēng)打下,激起地上泥土噴高數(shù)尺,止住兩人動作,這幺一停,場面又生異變。

    源五郎翻上墻頭,腳下一點,便要開溜,這時,半空像打雷似的霹靂一聲。

    “大膽狗賊!不許跑!”

    伴著這喝聲的,是一道如電光般冷冽、迅捷的劍光,封死所有退路,更伴著一股壯烈氣勢,仿佛要斬裂大地,若是他無能招架,這一下便要將他的身體重重斬開。

    源五郎暗嘆一聲,高舉雙手過頂,兩臂交迭,吐氣揚聲,預(yù)備強行接下這一劍。

    在場眾人先是見到東方玄虎的霸道炎勁,神馳目眩,再見到這無比氣勢的一劍,更是震駭?shù)冒l(fā)不出聲音,有人甚至閉上眼睛,認為在這霹靂一劍下,源五郎定給硬生生劈成兩半。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地面裂出一道十馀尺的巨坑,源五郎與出劍者各自飄身飛退,而當(dāng)源五郎的腳一離開墻頭,周圍三尺內(nèi)的墻面剎那間松軟坍落,如同爛泥,這景象讓眾人響起一片驚呼。

    蒙面黑頭套之下,源五郎泛起苦笑,胸口劇烈疼痛,適才一擊之威,被自己全轉(zhuǎn)卸到腳下,散得干凈,卻仍是給那股劍罡震得劇痛,能造成如此效果,對手當(dāng)可非常自傲。

    “喂!不要玩了,有帳回去再算吧!”

    這是源五郎的悄然傳音,對象當(dāng)然是狠砍自己一劍的花次郎,只見他戴個倉促制成的銀面具,整個面孔連同頭發(fā),全遮在銀面下,聽見自己的傳音,卻絲毫不理,甩手擲去手中長劍,折下兩根樹枝,將其中一根擲了過來。

    眾人看到那副銀面具,都想到一人,再看見來人不欲占兵器便宜的胸襟氣度,無不肯定這想法,鼓掌叫好。

    源五郎當(dāng)然曉得,以花次郎自傲個性,當(dāng)然不屑與空手的自己對戰(zhàn),故而雙方以樹枝拆招,然而,他也明白這具銀面具的意義,所以心頭苦笑,嘴上怒聲道:“王右軍!你與東方老賊有何淵源?何故阻我大事?”

    眾人聽得是白夜四騎士之一的王右軍,無不歡聲雷動。白鹿洞陸游的七名弟子,心性不一,雖然多半都是良善之輩,但真正要說鏟jian除惡,為善不落人后的俠之大者,還是這位銀騎士王右軍,見得他忽然駕臨此地,武功又高得出奇,任是誰都會歡呼。

    花次郎不做反應(yīng),等源五郎接住樹枝,立刻揮枝成劍,主動搶攻,源五郎無奈回應(yīng),展開白鹿洞劍法,轉(zhuǎn)卸招架,兩邊就這幺斗起來。

    兩人這一番交手,只看得旁人眼花撩亂,張口結(jié)舌。

    明明只是兩根樹枝,但隨著持有人氣勁灌注,巧妙運用,驟然間恍若化作兩條白龍,一面盤旋攻擊,一面騰挪轉(zhuǎn)位,變化到極處,旁人似聞仙樂,歡喜贊嘆,無以言之。

    在他們眼中,“王右軍”大俠施著獨門劍法,每一招自成格局,每一劍筆劃分迭,一招成一字,十馀招連貫下來,仿似一首小詩;修過白鹿洞劍法的人更看得出,這陸游親傳弟子的劍法,忽楷忽篆,似行似草,變化萬千,更有無窮氣概,看得觀者暢快淋漓。

    而源五郎招架的劍法,也不離白鹿洞范圍,盡管許多處只是入門招式,但卻憑空生了許多變招,兩人像是同門拆招,配合得絲絲入扣,一時間難分勝負。

    東方玄虎也在一旁皺起眉頭,王右軍的武功看來不在傳聞之下,而那名蒙面刺客的武功也是非常高明,和自己動手時絕沒有拿出真正實力,怪的是,怎幺自己便認不出來,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再拆數(shù)回合,花次郎暗忖這樣下去,仍是突破不了源五郎的防御網(wǎng),索性把心一橫,木枝筆直刺出。

    這一記平平無奇,卻只有目標的源五郎才明白其中厲害。當(dāng)花次郎劍尖指向此處,自己立刻心神劇震,四面八方像是被怒濤包圍,鬼哭神號,但中心處的自己卻感覺空寂一片,像是暴風(fēng)雨將臨的恐怖前兆,心臟沉悶得幾乎裂開。

    想要施展獨門秘術(shù),強行穿梭空間躍離,卻發(fā)現(xiàn)對方劍氣牢牢鎖住自己心神,有任何異動,都會在啟動瞬間發(fā)動,搶先將自己斬成碎rou,而耳邊尖嘯聲越來越凄厲,彷佛有個千劍萬劍的氣旋,將要集中斬來。

    (唉!這人的壞脾氣果然是不該隨便招惹?。。?/br>
    源五郎微嘆一口氣,預(yù)備強行硬接。

    滿場中,只有東方玄虎看出此招厲害,凝神細觀,但因為角度關(guān)系,仍然沒有看到,在劍勢迫近前的一刻,源五郎微微一顫,身形凌空浮起,腳底驀然離地數(shù)寸。

    花次郎瞥見了此一異象,面色為之大變。

    (這小子……)

    驚天巨響爆起,夾帶著強猛沖擊波,往四周橫掃,花草樹木隨著土石一起被激到半空,許多武功底子不夠的人,也給震得離地而起,一時間sao動處處,場面亂成一團。

    待得狀況穩(wěn)定,只見銀面騎士傲然獨立,手中樹枝爆成糜粉,與他對招之人則消失不見。

    “王四俠,您……”

    東方玄虎上前寒暄,以年紀,固然由他居長,但論輩份、江湖地位,王右軍與他伯仲之間,甚至尤有過之,然而對方是神職人員,如此稱呼,該是很合適。

    “不敢當(dāng),東方前輩您客氣了,沒能成功將那刺客截住,還讓寶地弄成這樣,真是失禮。”花次郎顯是打算冒充個十足十,收起狂傲語氣,滿是一派謙遜儒者風(fēng)范,他向旁邊招招手,讓在一旁看得傻掉的蘭斯洛兩人上前。

    “我此來,是為這兩位小友作證,他們行為莽撞,連身份證明也不帶,冒冒失失,有什幺冒犯之處,請您海涵!”

    “豈敢,豈敢。您是說……這兩位貴客,真的是麥第奇家的使者?”

    “正是如此,我便是受了我六師弟之托,專程來給他們作證的?!?/br>
    聽得對方如此說,東方玄虎沉吟不已。陸游七大弟子中,王右軍排行第四,旭烈兀排行第六,若是旭烈兀親自委托,那幺該在耶路撒冷的王右軍,會突然來到此處,就不難理解?

    但是,傳說中,當(dāng)初白夜四騎士出道時,不欲因行善而使名氣大噪,所以四人出動時均是帶著面具,江湖中見過王右軍真面目的著實不多,這人使的劍法固然是王右軍劍中藏書法的獨門絕技,但要以此證明他的身份,似乎略嫌不足。

    何況茲事體大,沒有證明文件,就算他真是王右軍,那也不能證明這兩名怎看都是騙子的小輩,就是麥第奇家使者。

    “您的疑惑,我明白,我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但相信我的身份并不是重點?!被ù卫傻溃骸爸劣谧C明這兩位小友身份的東西,文件是沒有,但我六師弟托付的這樣物品,應(yīng)該能讓您安心?!?/br>
    說著,花次郎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小金印。

    “珞瓔金璽!”

    東方玄虎瞪大了眼睛,注視著眼前的細致金印。

    與一級門客持有的信印不同,珞瓔金璽是麥第奇當(dāng)家主所單獨持有的,而且,眾人皆知,珞瓔金璽是忽必烈親手所制,旭烈兀為了感念亡兄,多年來從不離身。

    不是假貨,那獨有色澤與質(zhì)地,是仿造不來的,這的確是麥第奇當(dāng)家主親授的證明,還是好夠份量的一份證明?。?/br>
    只是……以自己專業(yè)的鑒定眼光,為什幺怎幺看,這枚金璽都像是被人硬扯下來的呢?

    不為眾人所知,但卻對此次暹羅事件影響極為深重的數(shù)次談話之一,是發(fā)生在蘭斯洛離開東方家不久之后。

    花次郎踏進自己習(xí)慣坐地飲酒的偏廳,源五郎早已坐在桌畔,提著壺酒,自斟自酌,對面也已自動倒?jié)M了一杯,大家心照不宣。

    坐在對面,老實不客氣地將酒一飲而盡,花次郎搖搖頭,面上笑意像是苦笑,卻又有著對對方能力的激賞。

    能和這幺杰出的人物共事、斗智,不論勝敗,都是件享受的趣事。

    杯子空了,其中一方自動幫忙倒?jié)M,兩人對坐喝著悶酒。酒過三巡,才有人開口說話。

    “……我說五郎??!咱們認識也快一個月了,可是為什幺現(xiàn)在這一刻,我突然發(fā)覺自己好象完全不認識你呢?”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又有誰能完全了解另一個人呢?像這種熟人忽然變成陌生人的例子,花二哥想必不陌生吧!”

    “……花二哥?好,就這幺叫吧……那幺,對于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你有沒有什幺話想補充的?”

    源五郎微笑著站起,向?qū)γ婺侨松斐鍪终?,正色道:“天野源五郎,初次見面,往后請您多多指教?!?/br>
    花次郎微微沉吟,心中一時滋味難言。

    “你這人實在有趣,就這幺殺掉太可惜了!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里,一點也不會無聊,能這幺混混一段時間,也挺不錯的……初次見面嗎?哈哈哈……”花次郎朗聲大笑,伸手與源五郎相握,道:“花次郎,初次見面啊!朋友!”

    兩人相視大笑。次郎、五郎,也許都不是真名,那又有何妨,只要此刻的一雙手是真心相握,那便已足夠!

    “不過!新朋友??!這一次,你對自己的身份有什幺解釋呢?麥第奇家的面具已經(jīng)被摘掉羅?”

    “好問題!那幺,花二哥認為平凡如我,會有什幺出身背景呢?”

    這問題頓時令花次郎陷入迷惘。

    自己一年后將與昔日恩師對決的一戰(zhàn),除了決斗雙方,就只有遠在艾爾鐵諾西岸的鐵面元帥和麥第奇家當(dāng)家主知曉,所以當(dāng)源五郎前次說出此事,又拿出珞瓔銀印,自己理所當(dāng)然地將他當(dāng)作是旭烈兀的親信,毫不懷疑。

    但旭烈兀已經(jīng)親口否認,并且沒有說謊話的必要與可能性。

    源五郎也與青樓聯(lián)盟來往甚密,憑這暗地里cao控風(fēng)之大陸所有情報的組織,以上的疑惑都可以得到解釋。不過,這些東西卻解釋不了他的武功。

    白鹿洞的諸門絕技,他都能運用無礙,甚至還通曉一些早已在九州大戰(zhàn)時失傳的武功,又會魔法秘咒,這樣的人才,便是當(dāng)今青樓當(dāng)家主的那個老太婆也有所不及,想必也不是青樓聯(lián)盟能調(diào)教出來的。

    何況,適才他與自己交手時,那兩腳浮空離地的象征,代表……整個人藏在一團迷霧中,雖然有著許多資料,但卻越推越亂,教人想象不出。

    “我想不出,就算能推,也推不準?!被ù卫傻溃骸澳泐A(yù)備公布什幺好答案呢?”

    源五郎微微笑著,在花次郎耳畔悄聲說了一串句子,果然聽得他瞪大雙眼,嘴巴微張。

    “親愛的師弟,其實……我就是師傅的大弟子,劍圣陸游的首徒!”

    花次郎目瞪口呆,好半晌,他望著眼前這人,發(fā)出連串震天狂笑。

    和前頭偏廳的氣氛不同,后園梅林中,呈現(xiàn)的是另外一種綺旎風(fēng)情。當(dāng)蘭斯洛來到林里,嘴角隱隱溢出的血腥味,立即為徜徉于梅香、梅骨間的那抹芳魂所捕捉,不待叫喚,立即出現(xiàn)在蘭斯洛面前。

    在風(fēng)華的指導(dǎo)下,自幾個xue位施針治療,胸口的郁悶感覺頓時大為好轉(zhuǎn),再運內(nèi)息運轉(zhuǎn)數(shù)周,與東方玄虎比拼所造成的內(nèi)傷,就此化于無形。

    “謝謝你了,風(fēng)華,沒有你,這些東西還真麻煩呢!”

    蘭斯洛衷心說著感謝,而理應(yīng)承受感謝的一方,則如其一貫的靦腆,怯生生地低下頭,不敢正視他的目光。

    自上趟蘭斯洛提出要求,希望能帶風(fēng)華離開這荒廢梅園,明顯受到震驚的風(fēng)華驟然消失,任蘭斯洛怎幺叫喚都不肯現(xiàn)身,兩人就沒有再見過面。此刻重新見面,雙方都有些不知怎樣開口。

    太明白風(fēng)華溫柔內(nèi)向的個性,蘭斯洛知道如果自己不先開口,這女子真的可以這樣靜靜跟他對坐一天,于是沉吟著,預(yù)備找些話來打破沉悶場面。

    正要開口,猛地心頭一震,這梅林本就森寒,但突然間好象有種詭異的陰冷感,從遠方急速迫近,令人不由自主地直起雞皮疙瘩,渾身不舒服。

    再看風(fēng)華,只見她面色大變,仿佛遇著了什幺極恐怖的事物,將頭埋進臂彎里,嬌軀劇顫。蘭斯洛見她這副憐弱模樣,幾乎連胸口都痛起來,也不多話,逕自將她摟入懷中,像安撫受驚的小動物,輕撫她的馨香長發(fā),柔聲安慰。

    “別怕……別怕……沒什幺好怕的……”

    過得片刻,那股陰冷感更盛,像一張無形巨網(wǎng),緊緊攫住兩人。風(fēng)華本就冰涼的身體,此刻更凍得像塊大冰,令蘭斯洛直打哆嗦,但看見佳人面白如雪,全身不停發(fā)抖的可憐樣,也只有將她摟得更緊,希望用自己灼熱體溫祛除那惱人寒意。

    當(dāng)寒意升到高點,瑟縮在蘭斯洛懷里的風(fēng)華,突然像只哀鳴的小鳥,微帶著哭音,怯聲說著請求。

    “……大哥……求你抱緊風(fēng)華……再緊一點……再緊一點……如果你放開手的話,我會飛走的,真的會飛走的……”

    朦朧中,這段話聽來似夢似真,蘭斯洛因為冰冷而有點神智迷糊,但心中卻升起強烈的不祥感,用盡力氣抱緊懷中玉人,仿佛只要少了那幺一點力氣,這縷纖憐芳魂就要從此煙消云散。

    刺骨森冷,化作道道無形冰線,緩緩掃過整座梅林,似乎是因為風(fēng)華的魂魄,被藏匿在蘭斯洛的陽剛氣息下,冰線并沒有搜尋到什幺,所以在掃瞄過后,仍不死心地預(yù)備要重來一遍。

    但這打算卻受到破壞,當(dāng)冰線掃瞄完整座梅林,在梅林東側(cè)的一堆荒草間,驀地亮起一道絢目白光,像是一道急電,猛往天上竄去,轟然一聲巨響,梅林上方霹靂聲大作,冰線連帶所有陰冷氣氛,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相擁中兩人,一時間仍未從那震撼中恢復(fù)過來,直過了好半晌,蘭斯洛才驚覺懷中的風(fēng)華有了動作,正在試著抽出自己腰畔那柄無名神兵。

    蘭斯洛索性摘下寶刀,遞給風(fēng)華,瞧她閉著眸子,輕撫刀身,動作十分輕柔,臉上表情更是欣喜。

    “我知道你不喜歡血腥,所以它最近只自衛(wèi),不傷人,你可以放心了吧!”

    和風(fēng)華相處多日,怎會不清楚她性格,要是讓她發(fā)覺自己傷人殺人,必定又黯然不樂。自己最近存心磨練,砍人、傷人,用的都是別柄刀子,這柄寶刀當(dāng)然滴血不沾,剛好拿來騙騙這心慈手軟的婆媽女人。

    而看見風(fēng)華喜悅的表情,蘭斯洛在安慰優(yōu)倆得逞之馀,也暗嘆這女人真是無可救藥。

    剛剛那道冷線、風(fēng)華的恐懼,究竟代表了什幺?蘭斯洛十分納悶,不過,這種事情不像是容易問出來的,就暫時閉口不提。重要的是,在剛才那一番緊緊相擁后,自己忽然感覺與美麗芳魂之間,距離又拉近了許多,要是她真的出了什幺事,自己絕對會發(fā)狂的。

    “風(fēng)華!”

    幽靈也好,女鬼也罷,瞎子、個性婆媽、不通世務(wù)都無所謂,只要能像現(xiàn)在這樣摟她在懷里,自己全部不在乎了!

    不能讓她再逃避了,自己早晚會離開暹羅,如果不想和風(fēng)華分開,這一次,就算是用擄的,也要帶她離開梅園。

    “……柳……柳大哥……”想起剛才的泣訴,風(fēng)華兩頰暈紅,背對著蘭斯洛,連抬起頭都不敢。

    “我上次對你提的事,該給我一個答復(fù)了吧!”

    憶起當(dāng)初對這女鬼避之唯恐不及的態(tài)度,蘭斯洛對自己的轉(zhuǎn)變感到可笑,不過,想笑的人就讓他去笑吧!

    “我……我只是個沒用的瞎子,又沒有實際身體,如果到外頭的世界去,我怕……”

    “沒關(guān)系,我看得見,什幺事有我牽著你就可以了!”

    “我什幺都不懂,人又不聰明,離開這里,會給大哥添很多很多的麻煩,那樣……”

    “無所謂,你就跟在我后頭,什幺事有我在前面就可以了!”

    “可是,我……”

    “風(fēng)華!”

    將手掌按在她唇邊,倘若讓她再說下去,就算過個一日一夜,也還是有說不完的理由。

    “除了帶你離開的方法,我什幺也不要聽,快點老實地把方法告訴我,否則我現(xiàn)在就拆了這座爛園子!”

    唉!這人……總是這幺一昧蠻干??!可是,為何自己感覺不到半分被勉強的不悅,反而胸中盡是歡喜得想笑的沖動呢?

    “從今夜起……”

    “咦?”

    “從今夜起,連著十五天,只要大哥每天夜里都來與風(fēng)華會面,讓我接近生人陽氣,幾天后,我就可以離此活動,十五天滿,就可以離開這座園子,不受此地拘束了?”

    “這幺簡單?”蘭斯洛聽傻了眼,他想不到,原以為要付出嚴重代價的事情,竟然這幺簡單就可完成。

    十五天,算來剛好是比武招親完的那一天,也就是說,事情一了,立即可以帶人走,事情居然這般巧合,可見冥冥中自有天意!

    “這幺簡單,我不相信,方法是不是有問題?呃……我想問一下,要是這十五天里面我有缺席,那會怎幺樣?”

    “方法就是這幺簡單,但是,如果大哥缺席一天,代價也是很重的?!?/br>
    “很重?是什幺?不會是打入地獄,永不超生吧?”

    “代價是……是……”

    “到底是什幺?”

    風(fēng)華正色道:“代價是,被大哥遺棄的我,將會就此煙消云散,讓你永遠也見不到!”

    嚴重的表情,驚得蘭斯洛一愣,但風(fēng)華隨即咯咯嬌笑,令他恍然大悟。

    “好??!你這小妞居然騙我!”

    “哈哈!大哥……好癢喔!”

    在蘭斯洛的搔弄中,向來靦腆文靜的風(fēng)華,破天荒地放聲大笑,像個淘氣女孩般,軟癱在蘭斯洛懷里,兩人沉浸在一片歡樂中。

    除了源五郎,暹羅城內(nèi)的偷窺者,看來也為數(shù)不少,至少,在梅林西側(cè),正有人偷偷窺視著幸福中的兩人。

    不知是否感情泛濫,戴著滿身樹葉偽裝,趴在地上多時的雪特人,目睹著眼前景象,熱淚盈眶,不住用手巾擦拭。

    “嗚~~太幸福了,老大,好美麗的愛情,我太──感動了──”

    像是個看戲太入迷的觀眾,雪特人偷偷在一旁泣不成聲,只是,感手機看片:LSJVOD.嘆話語說到一半,驀地一記重腳用力踩下,將他大半腦袋踩入泥巴堆里,立刻昏死過去。

    四處亂逛,意外當(dāng)了最后黃雀的花次郎,盯著梅林中渾然忘我的兩人,目光緊縮成一線,嘴角浮現(xiàn)了一貫的不屑冷笑,腳步踏前,好象打算作些什幺,但默立良久,凝視著兩人身影,表情漸漸變得溫和,最后收起腳步,轉(zhuǎn)身回屋。

    在一男一女喜悅的笑聲中,另外有一下無聲的嘆息,在人類聽覺以外的世界低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