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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之銀河篇 第二章 千里姻緣巧安排

    艾爾鐵諾歷五六五年六月二十日艾爾鐵諾王國杭州

    “何處高樓無可醉,誰家紅袖不相憐”,細(xì)數(shù)天下的煙花風(fēng)華之地,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莫過于河西回廊中的沙漠綠洲,香格里拉,六朝古都的金陵……等一流大都市。

    西湖一帶,自古便是紙醉金迷的繁華所在,sao人墨客,三五成群,附庸文雅,吟賞風(fēng)月,伴以葡萄醇酒,美艷歌姬,軟語呢喃,香風(fēng)飄送間,往往揮金如土,引以為豪舉,之中韻事不斷,故而此地?zé)熁O盛,舞榭歌樓,綿延十余里。

    朱門居,是本地屈指可數(shù)的高級妓館,像這一類等級的妓館,與普通的娼寮不同,內(nèi)中常駐的歌姬,尚琴藝、諳歌舞、通詩文,打著賣藝不賣身的旗號。

    內(nèi)里的消費極為驚人,若是沒有個幾百枚銀幣,莫要說是一親芳澤,就連喝杯茶水也成問題,故而自有“朱門居,大不易”的諺語傳出。

    “呀……”晌午時分,代表朱門居的那兩扇大紅朱門,驀地打開,兩個衣著襤褸的少年,給重重的拋了出來。

    “臭小子,沒錢也敢學(xué)人逛妓院,滾,別再讓大爺們看見你們?!?/br>
    護院的武師,丟下了狠話后,用力的關(guān)上了門。

    “唉歐!痛死了?!?/br>
    “膽敢這樣對待本大爺,你們不想活了嗎?”

    無視于蘭斯洛的暴跳如雷,朱門居的大門依舊緊閉,小草揉了揉被摔痛的屁股,暗叫倒楣。

    這樣的結(jié)果,早在她意料之中,兩個人身上,連半毛錢也沒有,明明連晚飯的著落都成問題了,居然還想進妓院,學(xué)人一擲千金的豪氣,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蘭斯洛卻說什幺,“自來俠女出風(fēng)塵,像我們這樣的少年英杰,一定會被具慧眼的紅顏知己所賞識”之類的理由,不顧反對,要進妓院一遂心愿。

    果不其然,負(fù)責(zé)接待的龜奴,看到兩人的打扮后,原本堆滿的笑臉,開始皺起眉頭,接著轉(zhuǎn)為倨傲的木板臉,“頗有禮貌”的請兩人離開。

    大失所望的蘭斯洛,以極辛辣的言辭,問候著龜奴的全家親戚,結(jié)果,在四等親尚未有個了結(jié)之前,兩人就給揪住領(lǐng)子,一手一個地甩出了大門。

    不過,小草心中亦是忙叫僥幸,倘使當(dāng)真進了妓院,自己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

    “可惡的家伙,狗眼看人低,早晚要你們磕頭認(rèn)錯。”

    眼見蘭斯洛兀自漫罵不休,小草搖了搖頭,道:“我早就說不要的,現(xiàn)在被趕出來了吧!”

    “哼!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本大爺難道還怕沒地方去嗎?愚弟,隨著賢兄我另覓他處。”

    “大哥,你要去哪里?。〉鹊任野。 ?/br>
    對于蘭斯洛層出不窮的古怪詞句,小草已是見怪不怪,當(dāng)下只是奮步急追,同時暗暗禱告,可千萬別再去什幺奇怪的地方了。

    “大哥!我有點疑問?”

    “什幺疑問?!?/br>
    “為什幺我們要跑到這種地方來?”

    “我們兄弟倆要商量發(fā)財?shù)拇筚I賣,自然要找個隱蔽所在,而想要隱藏一棵樹,最好的地方,就是樹林。這里四周全是人群,你不認(rèn)為,這是個絕妙所在嗎?”

    “??!這句話不是這幺解釋的吧!”

    看著四周人聲鼎沸,船來船往,小草一面劃槳,一面為兄長的少根筋,低聲抱怨。

    繞了半天,兩人又回到西湖上,蘭斯洛突發(fā)奇想,到岸邊偷了只小舟,泛舟于湖上,想在這個掩耳盜鈴的隱蔽所在,商議大計。

    不消說,因為蘭斯洛認(rèn)為自己負(fù)責(zé)動腦子的重責(zé)大任,所以像動手劃船這一類,小小的勞役任務(wù),自然落到了小草的頭上。

    周圍的船,一只只的駛過,因為是商業(yè)鼎盛之地,所以除了乘著畫舫游湖的游客外,還有不少腦子靈光的小販,帶齊了種種亂沒地方性的小吃,駕著只小舟,在湖面上吆喝叫賣。

    “大哥。那邊好熱鬧?!?/br>
    “不關(guān)你的事,好好劃你的船。”

    “不知道大哥有什幺點子呢?”

    因為知道這個兄長隨時會大發(fā)脾氣的個性,小草謹(jǐn)慎地問道。

    “嘿!我已經(jīng)有了計畫,要干一票大的綁票生意?!?/br>
    “這句話,你上一次說過了。”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隨便插嘴?!?/br>
    蘭斯洛不耐煩的揮揮手,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右,低聲道:“個被本大爺鎖定的肥羊,就是雷因斯·蒂倫王國的儲君,莉雅公主?!?/br>
    “莉雅公主?!毙〔菔曮@叫道。

    驚慌之下,個反應(yīng)便是跳船逃生,但是瞥見蘭斯洛的臉色,并無變異,不似識破了機關(guān),勉強壓下心里慌恐,強笑道:“大哥與莉雅公主,往日有仇?”

    “沒有?!?/br>
    “那是與雷因斯·蒂倫王國,近日有冤?”

    “也沒有。”

    “那為什幺要綁架她?”

    “綁架就綁架,還需要什幺理由?”蘭斯洛面不改色,一本正經(jīng)道。

    小草只覺得哭笑不得,這個僅僅結(jié)拜不到半天的兄長,拉著自己跑了大半天,想不到件要做的正事,就是綁架自己,怎不教她啼笑皆非。

    “雷因斯·蒂倫王國,國勢不弱,莉雅公主是儲君之尊,身邊護衛(wèi)必多,就憑你我兄弟,只怕……”小草試著勸兄長打消主意。

    “所以就說你笨嘛!誰說真的要綁架了?!碧m斯洛大笑道。

    蘭斯洛雖是做事鹵莽,脾氣暴躁,卻并非蠢人,早在下山之時,他便特別溜去杭州城門的紅墻,查閱了最新的懸賞消息。

    目前最大的懸賞,就是雷因斯·蒂倫王國,王女莉雅公主的失蹤消息。

    雷因斯·蒂倫王國,雄踞東方,是歷史極為悠久的古國,追溯國歷,遠(yuǎn)至九千年前,艾爾鐵諾王國亦難以望其項背,環(huán)顧當(dāng)代,可說是出其無右。

    雖為大國,卻與后起之秀的艾爾鐵諾王國不同,雷因斯·蒂倫王國,素來由女王實行和平統(tǒng)治,并沒有刻意對外發(fā)展的野心,九州大戰(zhàn)時,該任女王銳身赴難,戰(zhàn)后,頂極高手為之一空,元氣大傷,加上連續(xù)幾代繼位者碌碌,國勢已大不如前,遠(yuǎn)遜于戰(zhàn)后蓬勃發(fā)展的艾爾鐵諾之后。

    盡管如此,雷因斯·蒂倫,仍有其不可忽視的實力,除了崇高的精神地位外,遠(yuǎn)自數(shù)千年前起,該國便有“魔法王國”之稱,能人異士輩出,五支魔法軍,威震天下。

    而三賢者中的皇太極、卡達爾,亦修業(yè)于此,其實力精強,可見一般。

    雷因斯·蒂倫的慣例,女王每代只生一女,甫一出生,便確定為儲君,接受最嚴(yán)格的教育。

    期間,只修文事,不修武功,直到十九歲的潔身大典。

    雷因斯·蒂倫的王族,是種相當(dāng)特殊的血統(tǒng),具有天賦的異能,每當(dāng)年滿十九歲后,王女會進行潔身大典,敬告天地諸神,然后由神官們進行典禮,開啟公主的靈竅,之后,公主會得到一項屬于自己屬性的異能。

    至于是哪種能力,會隨公主本身的性向、氣質(zhì)、未來際遇而定,除了這項能力以外,該王家在修習(xí)魔法上,亦是令人咋舌的天骨,多少才智超人之士,數(shù)百年苦修不成的秘術(shù),她們往往在聽過一遍后,便唾手可得,靠著這份天賜,世界魔導(dǎo)師公會的主席,此無上的榮耀,素來由該國女王兼任。

    而歷代女王,相當(dāng)珍惜這份天賦的榮耀,皆以“博愛、慈藹、高潔”三原則自期,故素有“人類的母親”之稱。

    莉雅公主,全名“莉雅·迪斯·拉普他·蒼月”,是本代的王女。

    在東方諸國中,以其高人一等的智慧,與傳自母親的美貌,享有“才女”之名。

    兩個月之后,莉雅公主即將滿十九歲。

    在被送往神殿,進行準(zhǔn)備工作的途中,竟?fàn)柺й?,原因不明,這已是近時日以來,風(fēng)之大陸上,最大的消息,雷因斯·蒂倫王國,為此鬧翻了天,提出了鉅額的懸賞。

    當(dāng)蘭斯洛見到了布告,馬上有了點子。

    “諾,他們既然肯出一百枚金幣來懸賞,你兄長我索性來個將計就計,發(fā)張信函,就說莉雅公主在本大爺手上,要他們付一千枚金幣來贖人。”蘭斯洛得意洋洋道。

    “如此一來呢,又不必真的去綁人,要是事跡敗漏了,也不至于有什幺問題,你說,這是不是個好主意啊!”

    聽完了話,小草放下心頭一塊大石,不單是為了自己的身分沒被拆穿,也是為了這個兄長,并非作jian犯科,為求富貴不則手段的jian人,而暗喜在心。

    想起自己之所以逃家的理由,再想起宮廷內(nèi)那些老臣的嘴臉,不由得很高興,能夠藉此好好的大鬧一番。

    當(dāng)下,小草開始認(rèn)真的思索這個破綻百出的綁票計畫。

    蘭斯洛隨口吩咐道:“總之呢!你等會就寫封信,投到雷因斯·蒂倫在此的通訊處,就說莉雅小妞在咱們兄弟手里,讓他們在明天,拿一千枚金幣來贖人?!?/br>
    “信由我來寫嗎?”

    “這種粗淺的工作,難道要本大爺親自出馬嗎?”

    小草點了點頭,她有信心,宮廷內(nèi)那些老家伙,絕對會拿出錢來,只是……要怎幺把錢拿到呢?

    腦筋轉(zhuǎn)了轉(zhuǎn),臉上浮現(xiàn)了抹莫名的笑容,她已有了腹案,明天,鐵定會很精彩的。

    “臭小子,沒事笑什笑,裝酷?。 表樖仲p了她一記爆栗,蘭斯洛罵道:“那,把船開回去,想辦法撈頓飯吃吧!”

    “喔!”

    小草應(yīng)了一聲,正要行動,忽然發(fā)覺……

    “大哥?!?/br>
    “又有什幺事??!”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有點不妥。”

    “哪有?”

    “你的腳板正浸在水里?!?/br>
    “是嗎?”

    “還說沒有,水已經(jīng)淹過腳板了?!?/br>
    兩人驚叫一聲,這才發(fā)覺,不知道從何時起,船底破了好幾個洞,碧綠的湖水,此刻以驚人的速度,咕嚕咕嚕地冒進船里。

    看見這種慘狀,蘭斯洛、小草手忙腳亂地,想堵起船底的破洞,無奈小洞太多,顧了東邊,西邊又進水了。

    “大哥。這艘船你從哪里弄來的?!?/br>
    不知道為什幺,小草覺得這船的樣子,依稀有點熟悉,莫非……

    “這個嘛!大爺看它被停在岸上,好像沒人要的樣子,就順手推下水了?!?/br>
    蘭斯洛聳聳肩,滿不在乎的說著。

    小草的想法,立刻獲得了證實。

    小舟才剛沉下,一艘航行甚快的扁舟,自已被水淹到腰間的兩人身邊,呼嘯而過,船上,一名很眼熟很眼熟的船夫高聲大笑:“哇哈哈哈!兩個小賊,搭了老子的船不付錢,竟想偷了船跑,還居然給偷到同一艘破船,現(xiàn)在自作自受了吧!哇哈哈哈哈……”

    激行的船只,濺起大量水花,灑了兩人一頭臉,不過,沒多大差別,這時候的湖水,已經(jīng)漲到胸口了。

    “哈哈!一天里面游兩次泳,對身體有益嘛!”

    好像知道自己有錯,蘭斯洛反常的沒發(fā)脾氣,只是無賴的笑著。

    小草還來不及嘆氣,水已經(jīng)淹到下巴了。

    奈何,大大的吸了口氣,為等一下的長程游泳做準(zhǔn)備。

    “我發(fā)誓,這輩子再也不與你搭同一艘船……咕?!緡!?/br>
    “哈……哈,別說的那幺絕嘛!誰知道會偷到早上的那一艘呢……咕嚕咕?!薄肮緡!緡!薄啊緡9緡!?/br>
    就在隔日,雷因斯·蒂倫駐杭州一帶的辦事處,收到了一封令整個辦事處為之天翻地覆的綁架信,內(nèi)中說明,失蹤多時的莉雅公主,已遭到名為“惡魔黨株式會社──杭州分部”的秘密組織所綁架,并被要求于當(dāng)晚子時,交付一千枚帝國金幣,作為贖款。

    隨信,附上了一枚玉印,與莉雅公主的親筆求救函,而玉印經(jīng)確認(rèn)后,亦證實為莉雅公主的隨身印信。

    此信經(jīng)超空間通訊,傳達雷因斯·蒂倫王都之后,立刻引起了王室上下,極度的震驚,一千金幣的贖款,在旁人的眼中,確實是筆巨款,但以一國之力而言,卻也不過是九牛一毛,真正使他們?yōu)橹捏@膽顫的,是歹徒自投信至收取贖款,之間只有三個小時,那剛好是一個致命的時間。

    在艾爾鐵諾境內(nèi),調(diào)取一千金幣,并將之送達杭州,需要將近三小時的時間,而將鄰近區(qū)域中將足以擔(dān)當(dāng)此事的高手,征至杭州,需要三個半小時的功夫,歹徒能不偏不倚地,選在這個時間內(nèi),足見對于王家的行政作業(yè),了若指掌。

    當(dāng)下,王室內(nèi)產(chǎn)生了一陣“內(nèi)賊”的聲浪,因此事件遭到調(diào)查者,不下二十人,期間也有相應(yīng)的副產(chǎn)物,利用公權(quán)走私、詐欺、收賄,被揭發(fā)而入獄判刑者,另有五十人之多,這是題外話,暫且不提。

    繳付贖款的地點,是定在一個十字路口,中心的大樹下,歹徒要求,將贖款以金葉子的形式,存于包裹,置于樹下。

    由于擔(dān)心遭到有心人士的覬覦,此事被列為高度機密,并不先行通知艾爾鐵諾官方,而由雷因斯·蒂倫王家,駐杭州辦事處,獨力負(fù)責(zé)。

    辦事處的人員,很努力地調(diào)集了最短時間內(nèi)所能趕到的武術(shù)好手,為了防止歹徒逃逸,預(yù)先將周圍三條街的范圍,盡數(shù)納于掌控,希望能由歹徒的行蹤,找出公主殿下的所在。

    半夜子時,弦月當(dāng)空,涼風(fēng)送爽,埋伏在街道兩旁樓房中的人員,屏住了呼吸,仔細(xì)的注視四面八方的每個角落,不敢放棄任何細(xì)微的動靜,等待著歹徒的到來。

    當(dāng)遠(yuǎn)處的鐘聲,敲滿了十二下響聲,原本緊繃著的心,幾乎要跳了出來,但是,受到嚴(yán)密監(jiān)視的樹下,連帶鄰近三條街上,沒有半道人影。

    要不是對方提出了證據(jù),埋伏人員幾乎要錯疑,自己是遭到戲弄了,就在他們正打算要放棄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傳來的悶雷般的聲響。

    “什幺聲音?”

    “不曉得,聽起來不大對勁。”

    “事情有變,大家加緊戒備?!?/br>
    “封鎖道路,鄰近人員立刻行動?!?/br>
    不遠(yuǎn)處,一個馬廄遭到縱火,受驚而發(fā)狂亂奔的馬群,受到引導(dǎo),朝此地奔來。

    發(fā)狂中的馬群,突破了街上的封鎖線,轉(zhuǎn)眼間,便已奔至此地了。

    巨變陡生,埋伏的眾人,一時間失去了應(yīng)變的能力。

    在混亂中,事情完全失去了控制,埋伏在周圍樓層的百余人,都有水準(zhǔn)以上的自保能力,雖然立刻飛身而出,但除了閃躲或留心左右,卻也沒人想起搶入亂蹄之中,看看是否有歹徒藏匿于其下。

    結(jié)果,當(dāng)馬匹向四個路口,分馳而去,原本放置在樹下的包裹,早已不翼而飛。

    失去時間的埋伏人員,只得分作四個方向,追逐而下。

    蘭斯洛一個翻身,爬上了馬背,將手中的包袱反縛于背,摟住馬頸,穩(wěn)穩(wěn)的坐著,他生活山野十余年,這區(qū)區(qū)馬腹藏身的騎術(shù),自是難不了他。

    “小草這小子的腦子不壞,兄弟倆聯(lián)手,倒是可以狠狠地發(fā)它一票。”蘭斯洛喃喃道。

    這件計畫從頭到尾,可說是蘭斯洛提案,小草策劃。

    在兩人奮力游回岸邊后,小草展現(xiàn)了教人吃驚的才智,立刻展開種種策劃,推算時間,想定取款方式,如何脫身,如何分散、甩開追兵,在蘭斯洛為之瞠目結(jié)舌時,小草已經(jīng)笑瞇瞇的,開始解釋整個計畫了。

    因為目標(biāo)被分散,發(fā)現(xiàn)蘭斯洛的蹤跡而緊跟在后的,已不過是十?dāng)?shù)人而已了,盡管如此,他們其中不乏輕功好手,而蘭斯洛胯下又非千里神駒,巷道追逐幾回后,雙方的距離被大幅拉近,眼看就要追上了。

    “嘿!好家伙,居然追了上來。”

    蘭斯洛腳下加力,雙腿輕夾馬腹,登時如箭離弦,加快奔出,又拉開了兩邊的距離。

    若照蘭斯洛的本意,此刻便要與敵人大打出手,但聽到這個意見的小草,當(dāng)時卻是兩眼一翻,對兄長的武功程度大搖其頭,而策定了第二步計畫。

    蘭斯洛把馬頭一轉(zhuǎn),沖往西方。

    后方的追捕者見狀,更是猛力提氣,三步并作兩步,窮追不舍。

    眼前的匪徒,是他們追尋公主下落的唯一線索,倘使走失,那后果當(dāng)真是不堪設(shè)想。

    雙方又繞了兩條巷子后,驀地眼前一寬,到了個大街。

    “惡賊!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跑在最前方的一個追捕者,猛吸一口真氣,腳下使力,大步躍起,兩手成擒拿式,撲向蘭斯洛,想再蘭斯洛尚未再變方向之前,將之擒下。

    “大個子,辛苦你了。”

    蘭斯洛嘻嘻一笑,反手將背上包袱,順勢推入那人掌中,左足趁機在馬腹上輕點,借力躍起,一個翻身,順勢翻上了附近的民房,再一躍,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那個大個子用力過猛,一時轉(zhuǎn)不過來,兩手一分,竟將包袱扯作兩截,只見滿空黃葉亂舞,隨風(fēng)亂飄,后方的人看到,紛紛呆在當(dāng)場,作聲不得。

    包袱里面應(yīng)該裝有的一千金幣,竟變做爛泥也似的枯葉。

    “糟了,中了賊人的調(diào)虎離山計了?!?/br>
    察覺中計的憤怒與悔恨,化作屈辱之鞭,狠狠地痛擊著他們,所幸,這種感覺并沒能持續(xù)多久。

    就在蘭斯洛消失的同時,恍若事先經(jīng)過排演似的,黑暗的夜空,被幾十盞孔明燈所照亮,四周點起火把無數(shù),四周的民房,跑出了一片黑壓壓的人群,個個手拿兵器,看情形,怕沒有個百來人。

    “好惡賊!居然還有同伙?!?/br>
    追捕者們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他們原本就猜想,在幕后策劃案子的,是個極為龐大的組織,想不倒歹徒深謀遠(yuǎn)慮,竟將大隊人馬埋伏于此。

    “該死的賊子,居然膽敢恃強行劫,累得爺們等你們半晚,還不快快投降?!?/br>
    埋伏的,是艾爾鐵諾的地方警察,他們接獲密報,今晚子時將有一批兇惡歹徒,要打劫此地的店鋪,雖然這聽起來像是個惡作劇,但為了小心起見,地方警部還是挑選了人員,在此地埋伏,果然見到一批“兇惡強人”,意欲恃強行兇,當(dāng)下個個摩拳擦掌,要將“歹徒”一網(wǎng)成擒,以便升官發(fā)財。

    雷因斯·蒂倫的一方,此刻知道自己非但上了大當(dāng),而且更中了敵人充滿諷刺性的埋伏,基于事件必須保持隱密起見,他們除了逃跑以外別無他法。

    當(dāng)然,埋伏的官差,不可能眼見到手功績飛走,雙方就在巷道間,重演了一遍追逐戰(zhàn)。

    在被抓與逃走不斷上演時,他們最大的疑問,大概是,那一千金幣到底到哪去了呢?

    就在原本十字路口的大樹下,一只小手破地而出,有個瘦小的身影,自預(yù)先挖掘好的地洞中,攀爬而上。

    小草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拾起腳邊的包袱,臉上滿是自信的笑容。

    早在綁架信寄出以前,她便在此掘了個地洞;當(dāng)雷因斯·蒂倫辦案人員將包袱置于樹下時,她已藏身于其中。

    之后,由蘭斯洛藏身馬腹,另外取個包袱,惑人耳目,反正黑夜中誰也看不清楚。

    如此一來,埋伏的眾人,會被引開,要是真的被追急了,只要將假包袱拋去,也可以甩脫追兵,而真貨早已在混亂中,被樹底的小草趁機取走。

    “地底藏人,調(diào)虎離山,都只是很老套的把戲,可是兩套并用,成功率就很高,原因無他,只因為人們都只會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br>
    當(dāng)向蘭斯洛解釋整個計畫時,小草如是說。

    那幺艾爾鐵諾的埋伏呢?

    “那是國家的神秘主義被倒用的結(jié)果。”小草微笑道。

    就因為知道,雷因斯·蒂倫宮廷會顧忌丑聞的發(fā)生,與結(jié)外生枝的變數(shù),所以定是自行私下解決,不會通知艾爾鐵諾政府,所以小草反過來,利用艾爾鐵諾的警察,來替蘭斯洛阻擋追兵,反而教斯菲爾倫多一方手腳大亂。

    只是,身為應(yīng)該被拯救的主角,卻大是熱心的,主動策劃著綁票的種種計策,這樣的小草,實在是個大壞人。

    蘭斯洛哼著小調(diào),縱躍如飛,從一個屋脊,跳躍到另一個,以最快的速度,脫離現(xiàn)場,想到預(yù)定的地點,與小草會合。

    “無恥賊人!快快停下步來?!?/br>
    “這種話,等你們追上本大爺再說吧!”

    發(fā)覺約定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蘭斯洛不禁要皺起眉頭了,之所以讓他耽擱的原因,是在他之后,有幾道身影,窮追在后,看樣子,是艾爾鐵諾的警察吧!

    “哼!不管是雷因斯·蒂倫,還是艾爾鐵諾,看來全都是一些煩人的家伙嘛?!?/br>
    連續(xù)跑了半個晚上,蘭斯洛不禁有些不耐煩起來。

    蘭斯洛并沒有正式的學(xué)過輕功,只是,過往生活在山林里的日子,常常兩腳綁著鐵球,穿越數(shù)處直漲到胸口的溪水,到十余里外去取水;也常常在樹枝間與猿猴嬉戲、捕捉鳥雀,因此雖然未受過調(diào)教,當(dāng)其邁開大步,發(fā)足狂奔,身手之敏捷較諸一流好手,可說是尤有過之。

    不過,老是被人家在后面窮追,卻也不是什幺有趣的消遣。

    “跑步這種事,還是悠悠閑閑比較有趣,像這樣子的跑法,對身體一點幫助也沒有?!?/br>
    蘭斯洛一邊嘮叨,一邊動著腦子,試著甩掉后頭如附骨之蛆的追兵。

    靈機一動,想定了主意,當(dāng)下腳底猛然加力,瞬間拉開了與追逐者的距離,就在追捕者為之驚訝不已,要發(fā)力追上時,蘭斯躍下了屋脊,開始在黑暗的巷道中,左鉆右竄,沒幾下,便消失了蹤影。

    追捕者不禁大聲咒罵,此處街道窄小,加上夜色昏暗,視野極狹,想要找到犯人蹤跡,并非易事,而且處理不當(dāng),便會滋擾民眾,多生事端。

    忍住勃發(fā)的怒氣,他們跳下屋脊,試圖尋找疑犯的蹤影。

    而蘭斯洛一點也沒閑著,他利用這段多出來的空隙,摸黑竄向原先看到的一所屋宅,打算在里面躲一段時間,甩開追兵。

    翻過墻去,是座頗大的花園,昏暗中,看不清景物,由規(guī)模的大小來判斷,屋主并非一般平民,而是相當(dāng)富有的一家。

    墻外隱有人聲傳來,蘭斯洛更不遲疑,向最近的一棟獨立樓閣移去,手腳并用地爬上與屋子比鄰的大樹,腳底一蹬,便站上了二樓的屋檐,小心地推開了窗子,蘭斯洛翻身而入。

    甫一進屋,撲鼻而來的薰香氣味,房間里的繡床,明明白白的表示,這是間女兒家的閨房,更糟的是,那床上明顯睡的有人,而且已被驚醒。

    蘭斯洛應(yīng)變奇速,立即撲向床上,想要先發(fā)制人,不料卻以晚了一步,那女子早先一步退到茶幾旁,蘭斯洛一擊不中,反身便是一撲,抓到了只袖子,蘭斯洛大喜,右手跟著一擒,掐住那女子的咽喉。

    黑暗中,兩人貼了個滿懷,隔著薄薄的絹布,蘭斯洛感受到,絹衣下豐滿的年輕rou體,陣陣的女兒幽香,撲鼻而來。

    無暇享受這份動人的時光,蘭斯洛低聲恐嚇道:“別出聲。你一出聲,我就殺了你,我只是來這暫避敵人,不會……唉?。 ?/br>
    話未說完,被人反臂擒拿,扭住右臂,那女子竟會武功,雖然力量不大,但招數(shù)巧妙,竟把蘭斯洛給直跌了出去。

    “你……”蘭斯洛關(guān)節(jié)處給痛得七葷八素,剛想有反應(yīng),陡聞“刷”的一聲,房間忽然亮了起來,卻是那女子點亮了幾上的油燈。

    藉由微弱的火光,蘭斯洛看清了那女子的臉。

    眉目如同一泓秋水,長長的睫毛不住顫動,楚楚動人的臉蛋上,雖然因為不速之客的來到,而有些驚慌,卻反有一抹無畏的笑靨,浮現(xiàn)在唇邊,在告訴入侵的外人,她人并非是個只會驚惶失措的庸俗弱女子。

    不是別人,正是昨天巧遇于西湖畔,雨中贈傘,讓蘭斯洛一見傾心的紫鈺姑娘。

    乍見心上人,蘭斯洛再度為其無雙的美貌所驚艷,呆立當(dāng)場,隨即想起自己誤闖佳人香閨,連忙手慌腳亂地道歉。

    “呃!夫人……不是,貴小姐……也不對,姑娘……”

    慌忙中,蘭斯洛錯誤連連。

    他極力想表現(xiàn)優(yōu)雅一點的樣子,卻連連出錯,先是自稱“本大爺”,又連忙改口“兄弟我”,再想想也不妥,最后換成“在下”。

    “在……在下,躲避敵人,誤闖姑娘的屋子,本……在下深感歉意,現(xiàn)在就告辭了。”

    蘭斯洛很努力地,讓自己平聲和氣地說完這番場面話,才說完,已羞慚的滿臉通紅。

    蘭斯洛說完話,轉(zhuǎn)身便欲跳窗離去,紫鈺見他手舞足蹈的滑稽樣,大是有趣,不由“噗嗤”一聲,掩袖輕笑。

    這一笑,直如春風(fēng)輕拂,芙蓉初綻,直教蘭斯洛看得癡了。

    見到蘭斯洛如此呆望,紫鈺不禁莞爾,當(dāng)下收起笑容,清聲道:“先賢有云:‘有朋自遠(yuǎn)方來,不亦悅乎?’先生雖是不請自來,也算是我落瓊小筑的客人,如不嫌棄,便請在此盤桓數(shù)刻,讓我一盡地主之誼?!?/br>
    蘭斯洛不意有此一問,大喜過望,連忙點頭如搗蒜。把什幺約定的時間,全都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紫鈺溫言道:“既是如此,便請先生移步前廳,稍坐片刻,待妾身換裝見客。”

    蘭斯洛這才注意到,紫鈺身上所著,乃是一般寬松的絹質(zhì)睡袍,一雙柔滑粉嫩的美腿,完全暴露在外,姿態(tài)撩人之至。

    為怕佳人認(rèn)為自己唐突,不敢多看,蘭斯洛趕忙轉(zhuǎn)頭向后。

    紫鈺搖起桌上的鈴鐺,將樓下的婢仆喚起。

    進來的婢女,見到小姐的房中,多出一個陌生男子,幾乎要失聲尖叫,卻被紫鈺輕描淡寫的一個眼色所止住。

    “這位先生,是我多年好友,你們要好生款待,不可失禮?!?/br>
    一句話,打住了婢女們的疑問,趕緊小姐伺候更衣,并將蘭斯洛帶至前廳。

    蘭斯洛坐定后,仆役送上一壺清茶,四色點心。

    這才憶起了,與小草相約的時間已過,應(yīng)當(dāng)早點抽身,去和小草會合。

    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誤闖心上人閨房,未受見怪,反而遭到款待,如此良機,豈是常有。

    一念至此,心意登決,準(zhǔn)備把握機會,趁機與心上人親近。

    “先生久候了?!币宦暻宕嗟恼Z音,自頂上傳下,紫鈺身著淺藍衫裙,素巾圍腰,黑絹般的秀發(fā),用一根木簪定住,幾道青絲斜掛于面前,散發(fā)著另一種冶艷風(fēng)情。

    “先生高姓大名?”

    “蘭斯洛。我叫蘭斯洛。”

    與日間初遇小草時完全兩樣,蘭斯洛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更罔論大肆吹噓了。

    “蘭斯洛先生。”似乎看穿了蘭斯洛的緊張,紫鈺輕笑道:“我不問,你是從哪里來?也不問,你為何到這里來?既然進了落瓊小筑,就是這的客人,蘭斯洛先生可以等到你認(rèn)為安全的時候,再行離開?!?/br>
    被這幺一說,蘭斯洛反倒驚訝起來,以自己現(xiàn)在的外觀,蓬頭散發(fā),衣著不整,又是個粗壯漢子,無論是誰,見到這樣的人,破窗而入,鐵定會認(rèn)為強盜打劫來了,可是這位紫鈺姑娘,毫不懼怕,還與自己沏茶聊天,此舉非但不合一般大家閨秀的舉動,反而大見江湖豪客的英俠之氣,真是奇哉怪也。

    忽然想起,日間小草曾經(jīng)提過,這朵“廣寒冰瓊”身染無名惡疾,身體極弱,可是相遇至今,除了偶爾的一兩聲輕咳,并沒有什幺重病的征兆??!

    莫不是小草撒謊?

    仔細(xì)端詳紫鈺的姿容,她的腰身極為纖細(xì),嬌柔而不見豐腴的身體,骨感十足,看上去只怕狂風(fēng)一刮,便可以被吹到半空去了。

    瓷器般精致的臉蛋上,所浮現(xiàn)的,是種教人心悸的蒼白,的確是久染重病的樣子。

    察覺了蘭&25163;&26426;&30475;&29255;&32;&65306;&65324;&65331;&65322;&65334;&65327;&65316;&65294;&65315;&65327;&65325;斯洛的視線,紫鈺道:“妾身自幼身染疾病,醫(yī)治太晚,傷了肺脈,所以素來身子虛弱,若是有什幺失態(tài)的地方,先生勿怪?!?/br>
    語罷,又是幾聲輕咳。

    如此一個嬌弱的女子,居然能以擒拿手,將自己反摔出去,蘭斯洛回想起來,不由大是奇怪。

    “妾身自幼,好讀坊間的游俠列傳,對所謂的游俠之士,向往再三,也曾學(xué)了幾套上不得臺面的防身之術(shù),適才若有得罪,便請先生多多見諒了?!?/br>
    “沒有,這全都是我自己的錯,該打該打?!?/br>
    聽到紫鈺的解釋,蘭斯洛疑心盡去,再無問題。

    兩人當(dāng)下便沏茶談天,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言談中,蘭斯洛發(fā)現(xiàn),紫鈺非但見聞廣博,天文地理無所不知,而且此女聰穎不凡,觀察入微,若是遇到蘭斯洛聽不懂的地方,還預(yù)先將之簡化,旁征博引。

    相談一席,賓主盡歡,不知不覺,已是天光拂曉,服侍一旁的婢子,重新沏上了一壺茶,為蘭斯洛倒上了一杯。

    蘭斯洛舉杯欲喝,卻是一怔,只見磁杯中,渾濁深碧,是種怕人的墨綠色,湊近一嗅,nongnong藥草味,酸腥刺鼻,中人欲嘔。

    剛想開口詢問,卻見紫鈺臉上,盡是期盼之意,為博佳人芳心,蘭斯洛把心一橫,忍住反胃的感覺,將茶一飲而盡。

    苦茶入喉,酸臭難當(dāng),幾乎令蘭斯洛想把胃里的東西,全吐出來。

    “唉!”紫鈺嘆息一聲,站起身來,原本的期盼之情,已轉(zhuǎn)為失望。

    “紫鈺身體不適,無法久談,先請告退,先生請自便。”

    語罷,再不回頭一眼,于婢女們的簇?fù)硐码x去。

    蘭斯洛呆在當(dāng)場,不能理解發(fā)生何事,好半晌,見紫鈺沒有再出來的打算,天亦已大亮,只得失魂落魄的從大門離去。

    望見緊閉的大門,蘭斯洛自唉自怨,不知自己做錯什幺,竟給人掃地出門,原本兩人不是談的很高興嗎?怎幺忽然就……

    正自苦思不解,半空中,一條手絹飄至面前,蘭斯洛拾起一看,手絹上書寫有字:

    夫人姑娘貴小姐,兄弟在下本大爺,

    非是前生有宿緣,只為今世錯難解;

    最好交情初見面,相逢無因命早結(jié),

    落瓊隨雪砌滿園,候月常掃玉臺階。

    字跡娟秀,辭意詼諧,詩末署名“紫鈺”,正是紫鈺的手筆,蘭斯洛端詳再三,雖不明白詩中的意義,但對方既然肯將貼身之物相贈予,那幺,是不是代表……

    自己有希望羅!

    一念至此,忍不住手舞足蹈,在大街上跳起舞來。

    在樓臺上看到這幕的紫鈺,再次為蘭斯洛的動作,莞爾微笑,“真是個有趣的人啊!”

    映著東方的道晨光,她輕聲咳了起來,自己的身體,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莫非,就當(dāng)真如城里的那首歌謠,這朵瓊花,真的過不了二十載的春天嗎?

    半晌,紫鈺低語道:“師父所說的天靈之人,就是他幺?”

    身后的房間,在陽光的照耀下,空蕩蕩地看不到半個人影,卻有一個深沉、生冷的聲音響起:“不錯,開啟十方血嚙鎖,必須要以天靈之人的鮮血生祭。你的任務(wù),便是暫時接近他,保護靈人的安全,直到時辰到來,剩余的,沒必要過問?!?/br>
    說話的,是個男子,他的聲音,讓人想起冰河互相摩擦?xí)r,所發(fā)出的聲響。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使得情景格外的詭異。

    紫鈺默不作聲,只是讓輕輕的咳嗽聲,響徹在房間里。

    黃昏時分,原本人潮不斷的西湖,一個身材高大,氣宇不凡的年輕人,意態(tài)飛揚地大步走在街上。

    在他身旁,另一名身材嬌小,俊秀清雅的年輕人,與他并肩走著。

    由于兩人的外貌突出,不時吸引了路上女性好奇的目光。

    這兩人,自然是蘭斯洛和小草了。

    因為不見蘭斯洛的蹤影,而急的像火燒眉毛般的小草,在相會后把蘭斯洛狠狠地刮了一頓后,兩人將贖款存入議定的地下錢莊,然后去最昂貴的澡堂,好好梳洗了一遍,換上了最華貴的衣服。

    當(dāng)在澡堂門口碰面時,兩人均為了對方的改頭換面,不由自主地大吃一驚。

    將蓬草般的長發(fā)剪掉,把累積多年的胡須剃去,再換上了一流的服飾,蘭斯洛有若脫胎換骨般,展現(xiàn)其英偉的外貌。

    濃眉、大眼、寬肩、高大健壯,雖稱不上英俊,卻有股不凡的大丈夫氣概,引人側(cè)目。

    小草就更不得了了,將全身的塵垢洗去,回復(fù)本來面目的小草,穿上男裝,模樣更是俊美無對,舉止優(yōu)雅,儼然便是個翩翩佳公子,立刻便引起了一陣sao動,更教蘭斯洛差點驚的連下巴都掉下來。

    好不容易自尖叫的女子群中脫身,小草出主意,買了間胡同,作為棲身之所。

    當(dāng)一切事宜底定后,蘭斯洛提議要來西湖一逛,已經(jīng)發(fā)誓不再搭船的小草,雖然無奈,也只得跟在一旁,兩兄弟步行游西湖。

    繞行良久,兩人上了斷橋,想起兩日前,因為無錢付賬,自飯館一路狂奔至此,蘭斯洛不禁感慨萬千。

    “對了,照你看來,紫鈺姑娘給我那首詩,是什幺意思?”

    打從昨天回來起,蘭斯洛便一直纏著小草,要求翻譯詩意,他自己雖識字,但卻沒讀過多少書,不能做賞詩論詞這類工作。

    每看到蘭斯洛提起紫鈺時,那種傻笑的臉,小草便覺得極不是滋味,但內(nèi)心深處,又找不到個反對的理由,在拗不過的情形下,只得解釋。

    “前面幾句沒有什幺,‘落瓊隨雪砌滿園,候月常掃玉臺階。’是人家大小姐以落瓊自比,要你當(dāng)月亮啦!”

    “那是什幺意思?”

    “叫你去吃飯的意思啦!”

    看到蘭斯洛興奮不已,小草心中氣苦。

    瓊花是夜間開放,清晨凋謝的植物,命中注定,見不得日光,如今紫鈺自比瓊花,卻又明說“候月”,用意不問可知。

    “哇哈哈哈哈……早就跟你說,你兄長我魅力驚人,沒有任何女人能夠抵抗,果然應(yīng)證了吧!”

    “才怪,你少臭美了!那只是分手的預(yù)先慰問而已?!?/br>
    “臭小子,敢這樣向你兄長講話?!?/br>
    蘭斯洛追打著小草,兩人一前一后,奔下了斷橋。

    “魅力驚人?”

    得了吧!小草暗暗啐道。

    蘭斯洛的外表,雖說英偉出眾,卻并不能算是美男子,論才學(xué)、論武功,也都一無是處,說財產(chǎn)嗎?窮光蛋一個,連一般的女子,都很難看上他,何況,聽蘭斯洛的描述,那名紫鈺姑娘,也不是個普通的女孩子,這之間,可千萬別有些什幺才好?

    奔跑間,驀然驚見,斷橋在夕陽的照映下,如同著火般的艷麗。

    “相識斷橋初贈傘”,這是蘭斯洛與紫鈺初遇的寫照,然而,琢磨文義,可不是個好兆頭啊!

    小草心下一驚。

    為蘭斯洛的安危,小草暗自擔(dān)心,她那超越常人的智慧,已自不可見的未來中,隱約嗅出了一絲不安的味道了。

    “既然下定決心,要追求人家,就得打起精神來,做幾件大事,出人頭地,這樣才配的上人家的好姑娘?!敝朗乱巡豢赏旎?,小草酸溜溜地道。

    眼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沒發(fā)覺小草的異常,蘭斯洛點頭稱是,忽然,一個物體映在他的視網(wǎng)膜中,在不遠(yuǎn)的前方,有座高塔,巍峨聳立,在晚霞之中,琉璃瓦片發(fā)出絢麗的光華。

    在塔的下方,一群人把塔擠得水瀉不通,不知所為何來?

    “喂!小草,那是什幺地方?”

    “那個??!是雷峰塔?!?/br>
    “雷峰塔!是白蛇傳中的那一座嗎?”

    “對啦!”

    蘭斯洛大感興趣,以前,死老鬼曾經(jīng)對他說過白蛇傳的故事,而且對里面的許仙,深惡痛絕,說什幺這個男人,卑鄙無恥,懦弱無能,被別人說個兩句,就笨的去出賣自己的家人,大丈夫切勿如是也。

    當(dāng)時,蘭斯洛對于這番話,亦是心有戚戚焉,一個男人,若不能保衛(wèi)自己的妻小,那就沒有成為男人的資格了。

    “那一堆人是在作什幺?有好東西看嗎?”

    “不是,他們是來尋寶的投機份子?!?/br>
    “尋寶?”

    小草跟著作解釋,雷峰塔每至八月,便會發(fā)出奇異的光華,等到中秋夜的亥時,一道驚人的靈光之氣,直沖九宵,愚夫愚婦所見,便稱做是有寶物現(xiàn)世,相爭膜拜頂禮,事情傳開,也吸引了無數(shù)的江湖豪客,來此尋寶,想看看自己能否僥幸成為,天意命定的得寶之人。

    “艾爾鐵諾政府,這幺心胸寬大,管都不管嗎?”

    照蘭斯洛的想法,若是真有寶物,只怕政府早已收歸國有,哪里還會等到有人來尋。

    “他們不是不管,是沒能力管?!毙〔菪Φ?。

    寶光的出現(xiàn),至今已有千余年之久,在這段時間中,來尋寶的人,搜遍了雷峰塔的一瓦一石,卻沒有半點收獲,艾爾鐵諾政府,對此索性采取完全開放政策,每年中秋,舉辦尋寶大會,任由人們到此尋寶,只是在一旁預(yù)伏兵馬,準(zhǔn)備來個守株待兔。

    “好,我決定了?!?/br>
    蘭斯洛眼中發(fā)出異彩,臉上一副干勁十足,想要好好作一點事的樣子。

    聽到這句話,小草心驚rou跳,兩天來,每次蘭斯洛說這句話,就必定惹出事端,而跟著遭殃,在背后收爛攤子的,就是小草,故而她此刻求乞滿天神佛,四大天王,希望這個大哥,不要再有什幺奇異的鬼點子,例如說:上妓院什幺的。

    “我要參加中秋的尋寶大會。揚名立萬,出人頭地,當(dāng)個大英雄,再好好的追求紫鈺小姐?!?/br>
    小草雖然不悅,卻也松了口氣,啐道:“知道了啦!你好好的干,我會幫你的?!?/br>
    “不過,在那之前……”

    小草差沒給跳了起來,“不過”,什幺叫“不過”,這個瘋狂大哥,到底還想做什幺?

    蘭斯洛眼中的光芒,熾熱的恍若要燒著,他仰天狂笑,引起了來往人潮的側(cè)目。

    “哈哈……天下英雄本好色,既然要做英雄,又豈能不好色。既然已經(jīng)有了錢,當(dāng)然要好好的去揮霍一番?!?/br>
    蘭斯洛抓住小草,高聲笑道:“小弟,咱們上妓院去吧!”

    “妓院,又是妓院,為什幺又是妓院?你腦里除了妓院沒有別的東西嗎?”

    小草眼冒金星,語無倫次,就差沒口吐白沫了。

    “少羅唆!走吧!”

    也不管小草的慘叫,蘭斯洛拖人便走。

    “走吧!今天兄長我要帶你體會大人的滋味。哇哈哈……”

    “哇!我不要,不要拖我去,快點放手啊……”

    長長的哀嚎聲,再次回響于西湖。

    東方的天際,一抹彎月,緩緩的升起,點點星光,開始取代晚霞,隨著夜晚的到來,許多人或自愿或非自愿地,面對將到臨的未來,這其中,是福,是禍,沒有人知道。

    人的幸福,就在于沒有人知道,下一刻會發(fā)生什幺事,以此而言,現(xiàn)在的小草與蘭斯洛,他們都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