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大狼狗還是小奶狗
“你聽說了么?主任他……” “什么?” “哇你不知道啊,代主任這兩天有專車接送……誒唷那個小孩可俊了。” “什么?是主任家的?我的媽,今天早上我還在一樓大廳的休息室看到了,不會就是他吧……” “是不是長得跟明星似的?背一個帆布包——” “對對對,就是,我還想說哪家小姑娘談個戀愛,小男朋友都追到咱公司了~” “哎,要是瞧上我就好了……” “瞧你那樣——誒誒誒,主任來了主任來了!” 兩個實驗員女翹著二郎坐在員工休息室里喝咖啡,閑著聊天打發(fā)休息時光,其中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年輕女孩瞥到來人的清冷目光瞬間收了聲。 蘇白和陶小陽互相使了個顏色,當(dāng)做剛剛的事情什么都沒發(fā)生。倆人踩著小碎步從那個冰山臉的主任身邊低著頭跑了出去。 代彧無奈地在自動售賣機上買了瓶百歲山,自己坐在空無一人的員工休息室喝水。 要是加點鹽就好了…… 男人看了看手表。 17;30。 他又扭頭看了看窗外,夏日的夜晚來臨的很晚,明媚的太陽斜了一點,灑落著金色的光輝。透過公司大樓12層的窗戶可以看到鱗次櫛比的街景,樓房,川流不息的馬路,過往行色匆匆的路人。還有……那個沐浴在陽光下的少年。 他怎么又來了。 男人朝著窗戶外面探了探,公司門口的地方?jīng)]有停車位,那男孩把車開到大樓旁邊的樹蔭,又徒步走了回來,坐在石墩子上發(fā)呆。陽光給他棕色的發(fā)絲鍍上一層金,夏日的微風(fēng)中那張無可挑剔的臉如同貼上金箔的羅馬雕塑。他拿著相機拍著街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像是這個人的心中不曾有過任何的陰郁。 距離下班還有30分鐘。 來這么早干嘛…… 代彧等到六點整,在更衣室里換掉了白大褂和白手套,把護目鏡放到自己的衣柜里,馬得整整齊齊才從公司里出來。 等到門口的時候卻沒有看到那個男孩。 代彧從來沒有給林舟越打過電話,從來都是林舟越跟一塊狗皮膏藥似地粘著他。早上上班要送, 晚上下班要接,美其名曰;我對你負(fù)責(zé)。 可他哪里需要一個剛剛成年的半大小子對自己負(fù)責(zé)? 更何況大錯還沒有鑄成,跟誰睡不是睡? 代彧撇了撇嘴,他今天臉上做了第一個動作。 送都是林舟越送來的,他也沒開車,這讓他怎么回去? 到頭來還不是自己受連累…… 男人看著外面的光,今天太熱了,他從包里拿了遮陽傘出來。跟之前丟在張祁那里的是同一款式。 “哥哥!” 代彧正在掏傘,被一個一米九高的人迎面撲了上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一把抱住了。正還在公司的大門口,引得下班的同事都斜眼駐足看著這兩位抱在一起的男人。 要是丑就算了,主要還是倆帥哥,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那種。 要是普通人就算了,可這是代彧?。?/br> 那個冷得距離超過一米就能把人凍成冰塊的代主任! “你干什么?”代彧面色一凜,像是避嫌似的用力推開了林舟越。 少年一看男人變了臉色,知道自己做得太過火了,立刻軟了下來;“我想給你驚喜的?!?/br> “以后在我公司門口不許跟我有任何身體接觸?!?/br> 林舟越皺了皺眉頭,全然沒了剛才的神氣勁兒:“噢,知道了……” “怎么又來了?” “說好的我接送你,這是作為……的義務(wù)。” 林舟越故意把那“男朋友”三個字說得很小聲,小到只有他們倆能聽見。隨即臉上洋溢著一種跌入戀愛蜜罐里的小男孩模樣,如果不是代彧避開,他下一秒就要摟上男人的脖子。 代彧臉色依舊冰冷,散發(fā)著生人勿進的氣場;“胡鬧?!?/br> “你也沒開車啊對吧,我送你就正好。不然地鐵站離你家公寓還要走一陣的……好嘛,哥哥?” 代彧無奈,干干地回答;“我沒工夫陪你玩過家家?!?/br> “就當(dāng)我是小孩好了,哥哥讓讓我,哄我開心~” 這哪是哄他開心?讓他開車接送,還盛了他的情。 那男孩笑得坦蕩,瑞鳳眼瞇著,天生上揚嘴角笑得露出兩排皓齒??吹么鷱南冶罃嗔艘桓?。 兩人正說著話。 同研究室的蘇白和陶小陽下午剛剛議論過主任的八卦,這驚天大瓜就又砸了下來。兩個女孩張嘴能塞下個雞蛋。捂著臉朝著她們那個千年冰山代主任看去。 林舟越足足一米九,比代彧高了半頭。兩個人就這么在公司門口聊天。 誰見過代彧跟一個人說話超過三句???! OMG。 蘇白和陶小陽是代彧研究室的研究員,誰也沒見過代彧跟這男孩有過這么親密的接觸,好奇就走上跟前打了聲招呼。 “哇,帥哥你好?” 林舟越看到兩個女生,也問好;“jiejie們好?!?/br> “你是代主任的朋友嗎?有沒有女朋友???”蘇白就喜歡逗小男生。 “啊?”少年被這兩個熱情的大jiejie問到了,吭哧了一下,轉(zhuǎn)頭看了看代彧。 代彧也沒說話,自顧自地打開了遮陽傘。 他作為人魚喜水怕干,皮膚如果長期被太陽照射的話就會產(chǎn)生一種粘膜進行自我保護,所以他得防范于未然。盡量出門帶傘,要么就是戴帽子。 這會兒,他更想是轉(zhuǎn)移注意力。 “我……沒有女朋友?!?/br> 代彧聽了之后心里莫名竄出一陣無名火。抿了抿唇。 也是,沒有女朋友。 自己跟他也不過是一夜情。 陶小陽看著這么極品的男孩,也按捺不住,而且代彧也沒有說話,美色當(dāng)前哪有不試試的道理。“jiejie也沒有男朋友~” “jiejie長得真漂亮,怎么會沒有男朋友呢?肯定不缺人追?!?/br> “誒唷,小帥哥真會說話?!?/br> 林舟越面帶商業(yè)微笑;“jiejie,你們是代彧哥哥的同事吧。沒想到居然這么年輕~” 蘇白看代彧面色不是很好,給陶小陽使了個眼色。 女人此時也并未意識到有什么不對,繼續(xù)問道;“小帥哥是代主任的什么人啊?來接他回家——下次有空jiejie下班早——” “沒空。”代彧說話了。 他這一聲威力可不輕。 男人的聲線比較清冷,就跟他這張臉一樣,聲音不細(xì)也不綿軟,有的時候聽起來像海浪。肅靜悠長,但發(fā)怒的時候一聲令下,絕對不會有人再敢出聲。 林舟越卻突然抿嘴勾唇,一雙瞇瞇眼似乎很喜歡他聽到的答案。 “他是我的遠(yuǎn)房表弟。你們好歹也是做研究員的人,一天天的不正經(jīng),像什么樣子?!” 一聲震住了兩人,女孩們被嚇得禁聲,胳膊夾著挎包站著像兩只鵪鶉。 “要是下班沒事,我給你們找點事?” 代彧凌厲的眉宇一豎,薄唇輕啟,下一秒似乎就要掏出文件夾給她倆發(fā)派任務(wù),嚇得兩個女孩一路小跑消失了。 林舟越看著代彧那張臉笑得個格外燦爛。 晚上六點半,代彧的專車司機林舟越開車把他送回了家。 代彧的公寓處于新開發(fā)區(qū)的辦公樓之中,房子不大,也就是個普通的兩室一廳。對于代主任這個冰山臉,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樣的是,蘇白和陶小陽只見過他們畏懼的主任喝水,除了水,他就像是一個不需要進食不需要上廁所的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可是誰能料到,神仙家除了家具偏冷色調(diào)之外,跟普通人也沒什么不同。漆皮白沙發(fā),冷色窗簾,鐵藝茶幾,鋒利,冰冷,一切的東西都像是這個人一樣,完全沒有溫度。除了整日環(huán)繞在房間四壁的水草缸,“咕嘟咕嘟”冒著淡綠色的氧氣。 代彧不是第一次回家,但有些東西似乎悄然無聲地變化了。 從墻角那個再也沒有動過的雨傘開始。 林舟越趁著代彧前腳跨進家門,后一秒就將那個棱角分明的男人摟在了懷里。 這已經(jīng)成為了這兩周來他們的相處模式。 代彧知道自己就算反抗,對方也會貼進來,只能冷冷地甩下一句;“再抱就給我滾?!比缓舐牭缴砗蟮拇竽坦穱聡聝陕?,老老實實地在墻角站著。 今天不太一樣,林舟越從后面抱著代彧的腰,下巴剛好放在男人的肩膀上,在他鋒利的肩膀上枕著,討好式地賣乖;“哥哥,我給你準(zhǔn)備了驚喜~” 代彧也懶得問他。 林舟越這兩周都很聽話也很乖。早晚送自己上下班不說,偶爾還打掃打掃衛(wèi)生,雖然做得不如自己請的保潔阿姨,但是每每他干活累了就躺在沙發(fā)上小憩,代彧看到還是會心頭一軟。 不過即便如此,他無法拒絕林舟越的同時,自己也時刻守著那條線,以免真的對他上心。 對方還是小孩,代彧想著這種過家家游戲大概再有一個月他也會膩了。 找個成熟穩(wěn)重的人才是自己的選擇。 “你都不看我一眼?”少年看著情人的臉,凌厲的眉眼就像是一把霜刀。身形筆直得如同亙古不化的寒冰。無論林舟越怎么抱著他的腰撒嬌也沒用。 “哼,我跟你說,今天我給你做飯了~我在學(xué)校宿舍都不自己做飯的……” 代彧聽了突然覺得稀奇。他自從高中畢業(yè)從家里搬出來之后就再也沒有遲到過別人給做的東西了。父母做的家常飯都不算好吃,更何況那記憶已經(jīng)太久遠(yuǎn)了,他忘記了那是什么味道,只覺得陌生。 關(guān)乎于母親給自己的飯,最讓他記憶深刻的就是——人魚草。 自己那個人魚媽也是守護著這個秘密十幾年,直到他青春期腳踝退化出了魚鰭,他媽才意識到原來兒子遺傳了人魚血脈。從那之后他就經(jīng)常被他媽強灌人魚草。 但那東西實在難吃的要命,好處就是在非常時刻,比如遇水的時候可以避免魚尾暴露。 代彧腦海里突然想起了自己被親媽灌人魚草的經(jīng)歷,突然有點膽寒。 人魚草長在深海里,每一株草上都帶著荊棘刺,這些東西必須生吃才有效。如果將刺砍掉,那人魚草就會失效。所以當(dāng)時還是少年的他就要忍痛吃下這東西。 每每吃下人魚草,嚼在嘴里的就會被荊棘刺扎得順嘴流血,口腔和舌頭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就算張嘴說話都沒有辦法。 正直活潑的少年被同學(xué)當(dāng)了半年的啞巴。 林舟越看代彧不說話,只是瞧著廚房里冒著煙的蒸鍋發(fā)呆,一雙眼睛似乎毫無聚焦。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干站著干嘛?坐下嘗嘗啊~”林舟越拉著代彧坐到了餐桌旁,那個代彧曾經(jīng)半裸著上身躺在上面的餐桌。 晚飯是冬瓜排骨湯,小蔥煎蝦仁,可樂雞翅,臘味西藍(lán)花。冬瓜排骨湯一揭開鍋蓋,房間中瞬間彌漫開來排骨誘人的鮮香。這湯色澤清澈,一朵朵油花飄在湯上,伴著幾段香菜蔥花,濃香和著清甜。剩下的菜無一不是色香味俱全。 少年端了最后一道菜上桌,燙得手捏了捏耳垂。 “都是你做的?” “啊,都是些普通的家常菜。我之前給我爸媽也做過?!?/br> 林舟越看代彧的表情有所變化,經(jīng)過相處的這半個月,他發(fā)現(xiàn)僅僅是看到這個男人眉宇之間舒展一寸,自己就能開心上好一陣。 他認(rèn)為這不叫“喜歡”,而是歸于“攻略”。 只是追一個拜金女或者sao零,根本不是什么難事。基本上三天到手,可是他一得到就會覺得膩了沒意思,轉(zhuǎn)手丟掉。而這種長期的拉鋸戰(zhàn)才好玩,攻略一個人的心可比得到他的人更有趣。 “哥哥,我是不是很賢惠?”林舟越呲著一排明亮的貝齒,展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又突然像是忘了什么,轉(zhuǎn)身跑去廚房拿了雙筷子。 “謝謝……” 這句謝謝可不好多得,畢竟代彧這種萬事靠自己的人從來也沒有得到過別人的幫助。 林舟越將筷子放到了代彧的碗上,隨即又不知好歹地抬手捏了捏代彧的下巴,這動作行云流水,讓代彧來不及閃躲。 “看我這么賢惠,你什么時候娶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