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一直維持著穩(wěn)定輕緩的節(jié)奏，亞沙微微皺眉，放下誰會在這時候來找他的疑慮，穿上外套去開門。

    門外是個個子很高的金發(fā)青年，晴朗天空般蔚藍(lán)的眼睛外面帶著副金絲邊眼鏡，氣質(zhì)文雅皮膚白皙，仿佛散發(fā)著一層圣潔的柔光，亞沙盯著他的臉看了下，忽然有點(diǎn)不確定他是男人還是女人。

    男性的英俊和女性的柔美，完美結(jié)合在了他的臉上，模糊性別概念，只是純粹的“美麗”，可如果仔細(xì)看過去，又會覺得那只是些普通的五官而已。

    但看久了亞沙甚至有種狗眼被閃到的錯覺，他掃了眼系統(tǒng)面板：

    【姓名：？？？

    年齡：？？？

    等級：？？？（？？？）

    相貌：？？？

    sex次數(shù)：0

    好感度：？？？（？？？）】

    ……他們學(xué)校附近有這么多怪物他以前怎么不知道？這系統(tǒng)到底有什么用？別的也就算了，都看到臉了連長相都評價不出來？……這個確實(shí)很難說。

    嘴角微抽，亞沙忍不住在心里咕噥了一句，他稍微往后退出一步，偏開視線。

    “您好，”西裝革履精英打扮的問號先生笑容得體，他遞過來一張名片，“我是霍斯少將的貼身秘書，您可以叫我拉斐爾?！?/br>
    烏利亞的人。

    亞沙表情頓時冷下來，沒有伸手去接，冷冰冰開口道：

    “怎么，安緹諾斯沒得手，烏利亞又讓你來殺我？”

    “您誤會了，恰恰相反，我是代表霍斯少將來為安緹諾斯中校向您道歉，以及和您商談一下賠償事宜?！崩碃枌喩澄⑽⒁恍?，一副彬彬有禮的斯文敗類做派，“可以請我進(jìn)去談嗎？”

    “……進(jìn)來吧?！眮喩惩碎_一點(diǎn)，讓開門請拉斐爾進(jìn)了房間，他禮儀得體，亞沙也懶得在這種地方耍脾氣。

    “謝謝?！崩碃柖Y貌一笑，亞沙拉開椅子讓他坐下，依然黑著臉，冷嘲熱諷道：“這種事也需要烏利亞的貼身秘書親自處理？你是他保姆吧?！?/br>
    “正常來說是不需要的，”拉斐爾依然笑的無可挑剔，亞沙的嘲諷好像打穿一團(tuán)陽光，“安緹諾斯中校破壞的街道已經(jīng)讓人修復(fù)了，受傷的平民也都安置好給予了賠償，只剩下您這里是由我親自過來。”

    “我想親眼看看您，”拉斐爾向上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蔚藍(lán)眼眸如同空無一物的天空，他凝視著亞沙，語速輕緩：“畢竟我也很好奇，想親自確認(rèn)一下，您是否如同安緹諾斯中校所說，會是少將的威脅?！?/br>
    “現(xiàn)在你看到了，確認(rèn)了？”亞沙抿著嘴唇，愈發(fā)覺得這個拉斐爾是來戲弄他的。

    “確認(rèn)了，中校的判斷很正確，您確實(shí)會是少將的威脅?！?/br>
    “哈……你們還真是看得起我?！比滩蛔∴托Τ雎?，亞沙攤開手，神情嘲諷：“如你所見，我只是一個實(shí)力微弱的窮學(xué)生，連順利畢業(yè)都有點(diǎn)困難，竟然也有榮幸成為‘暴君’的威脅——我不過是他勾勾手指就可以碾死的螻蟻，少將大人難道還怕手上再多一條人命？”

    “威脅不能只看一時，您現(xiàn)在確實(shí)還不夠強(qiáng)大，但強(qiáng)者在強(qiáng)大前也曾是弱者，強(qiáng)者也會有虛弱無助的時候，力量的差距并非永恒不變。”拉斐爾說道：“重要的是充斥靈魂不惜一切的仇恨?！?/br>
    他凝視著少年毫無畏懼回視過來的栗色眼眸，直直看進(jìn)眼底深處沉積的恨意，拉斐爾仿佛是站在火山口的邊緣，向下凝視著安靜沸騰的巖漿，它們正在沉默而焦躁地積蓄力量，渴求著爆發(fā)，咆哮而出將自己和仇敵一起撕扯吞沒，沉淪地獄。

    金發(fā)的青年嘆氣般說道：“就像我現(xiàn)在在您眼中看到的。”

    “……那你想怎么處理我這個威脅，”亞沙冷笑起來，他開始對烏利亞身邊這些人莫名其妙的把戲失去耐心，“殺了我？”

    “怎么會呢？我只是個小小的秘書而已，怎么處理您是少將的問題。”拉斐爾笑容謙遜，他拿出一份文件推向亞沙，悠然道：“這個才是我的職責(zé)所在，如果您對賠償滿意的話，就請簽字吧。”

    亞沙眼神掃過文件上的條款，出手還真是大方，賠償金額非常好看，他卻只想冷笑，心里閃過新月鎮(zhèn)之后烏利亞那個降職一級禁閉一周的處罰，嘴上問道：“安緹諾斯呢，他會有什么處罰？”

    “這個可難說了，少將目前還沒有指示，也許會被移交軍事法庭？或者干脆調(diào)到黑死嶺？”手指曲起，富有節(jié)奏的輕聲敲擊桌面，拉斐爾的友好口吻好像在談?wù)撎鞖?，“畢竟少將不需要不聽話的狗?！?/br>
    黑死嶺……那是北境最為接近荒海冷淵的雪嶺，不僅環(huán)境惡劣難以生存，更糟的是那里出沒的鬼族比蟑螂更多——北境的死囚和重刑犯可以選擇去黑死嶺服役，活過三年就能夠恢復(fù)自由，但很少會有人選擇這條路，畢竟比起干脆的死刑，異鬼有的是千奇百怪的辦法讓人生不如死。

    對軍官來說，被調(diào)到黑死嶺往往也是前途和生命的雙重末路……亞沙下意識回頭去看安倫睡覺的臥室，門還好好關(guān)著。

    “不用擔(dān)心，那個孩子正在做一個很好的夢?！崩碃栱樦囊暰€看過去，自然說道。

    “……他還真是嚴(yán)于待人寬以律己?！背聊瑤酌耄瑏喩硾]有問拉斐爾怎么知道里面有人，一股沒由來的怒氣上沖，他把筆往桌子上一扔，靠住椅背，挑釁道：“我對這個賠償很不滿意?！?/br>
    “那您想要什么樣的賠償呢？”拉斐爾心平氣和問道，神色語氣依然溫文有禮，倒是顯得亞沙在無理取鬧?！拔覀儠M量滿足?！?/br>
    “我要什么？”亞沙冷笑了一聲，以一種輕佻挑釁的眼神故意上下打量拉斐爾，“我要是要你呢？”

    “我？”拉斐爾好像聽到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他微微偏著頭笑了，柔順的微卷金發(fā)垂到肩上，他饒有興致的觀察著亞沙，反而把亞沙看得有些不自在。

    在亞沙以為拉斐爾會拒絕的時候，他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可以，如果您想要的話?！?/br>
    亞沙一下噎住，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烏利亞那么喜歡裝腔作勢，他身邊的人卻都這么奔放嗎，麻雀是這樣，這個看起來假正經(jīng)的拉斐爾也是這樣，安緹諾斯……他是另一種奔放。

    他指腹輕點(diǎn)幾下文件，上面賠償條款的字跡墨痕扭動，如同睡醒的黑色小蟲一般弓起身體，脫離紙面，變換字形又落回去不再動彈，一眨眼的功夫，文件上的文字變成了和拉斐爾身體交流一次，“沒問題的話請簽字吧。”

    這種能力……簽什么文件不都是隨便他改，亞沙對事情的發(fā)展微微有些發(fā)懵，一種微妙的不安預(yù)感隱約浮現(xiàn)，但是自己提出來的要求，卻也不愿意退縮。

    而且……這么多問號的等級，給的經(jīng)驗(yàn)一定很多吧？

    “請不要擔(dān)心，您簽完之后的文件不會被改動，”像是看出了亞沙的腹誹，拉斐爾主動說道：“請相信我的職業(yè)道德?！?/br>
    管他呢，烏利亞要想整死亞沙多少文件都能弄出來，還缺他一個簽字嗎，亞沙光棍著想，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

    拉斐爾收好文件，“那我們開始吧?！彼⑿χf。

    亞沙硬撐著按下不安感，他注視著，拉斐爾脫下西裝外套和領(lǐng)帶，白皙手指搭在襯衫領(lǐng)口，解下了第一枚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