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他的陽光

    “昨天跟你一起過夜的人是誰，他和你是什么關系？”

    黑墨鏡青年打量著亞沙，神情冷肅，卻又帶著一絲微妙的熱切，莫名讓亞沙想起班上的女生湊一起討論明星緋聞的情形。

    “他是夏林，我的同學?！眮喩硨⑵婀值穆撓雺合?，回應語氣冷淡，同時意識中浮現系統(tǒng)的觀測結果。

    【姓名：？？？

    年齡：23

    等級：71（狂風）

    相貌：63（不丑）

    sex次數：0

    好感度：42（好奇）】

    好奇……這個人到底是來做什么的？他微微皺眉，栗色眼眸中怪異的疑惑一閃而過，實力不錯，態(tài)度糟糕但沒有敵意，所以這位黑墨鏡——系統(tǒng)不會顯示亞沙不知道的名字，亞沙決定暫且稱其為黑墨鏡——動機更加顯得莫名。

    “只是同學？”黑墨鏡起身，雙手撐在桌子上，他微微躬身，魔鏡后的眼睛俯視著亞沙，語氣強硬逼人：“一起開房的同學？”

    “對，只是同學。”亞沙面無表情，語氣也不太客氣，他討厭黑墨鏡這種貴族式高高在上的倨傲態(tài)度，讓他想起烏利亞那個混蛋。

    “沒有別的關系？”黑墨鏡依然不依不饒。

    “互相討厭的關系?！眮喩郴卮鸬脭蒯斀罔F，語氣冰冷。

    站在對面的黑墨鏡彎腰，仔細打量著亞沙神色越發(fā)惡劣的清秀面容，確定他提起夏林的時候只有不耐煩，回視自己的眼神更加充滿坦蕩的厭煩，他似乎接受了亞沙的說法，嘖了一聲，聽起來仿佛還帶了點失望，他咕噥道：

    “互相討厭還一起開房，你們是有自虐癖嗎？”

    “……”亞沙嘴角抽了下，不想再和這個莫名其妙的家伙糾纏莫名其妙的問題，失去耐性的他反口問道：

    “你不是警備局的人，巡游司？軍情局？”

    后一種可能約等于無，聯系前面韋德的話，亞沙基本能夠確定黑墨鏡來自巡游司，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拋下疑似涉及鬼王的案子，跑來逼問自己的事情……難道，他心中微微一動：

    “你認識洛伊？”

    疑似來自巡游司的黑墨鏡直起腰，聳聳肩，對亞沙的問題不置可否，轉口以冷硬強勢中透著意興闌珊的語氣說道：

    “亞沙先生，你早上從酒店離開就徑直去了其他地方，沒有路過那條小巷，沒有看見奇怪的人，沒有被帶來警備局?！?/br>
    “今天早上什么都沒有發(fā)生?！?/br>
    “你可以走了。”

    “……”

    亞沙愣了下，黑墨鏡……這個人竟然不是特地跑來說無聊廢話的？不過他這話是什么意思？奇怪的人？他捕捉到黑墨鏡一個略顯怪異的用詞，是指那位只剩下五分之一的拉麥先生？還是那個尖叫跑開的女士其實是什么神秘大人物？

    不等亞沙回應，黑墨鏡轉身離開審訊桌，走向關著的房門，他一副冷酷肅穆的樣子板著臉，但亞沙確定自己在他轉身之后聽到一聲“沒勁”的咕噥。

    沒勁……亞沙嘴角抽了下，覺得認真對待黑墨鏡的自己腦子大概也快壞了。

    黑墨鏡打開門，對著還等在門口，笑著迎向他的韋德警官敷衍點頭，徑直離開。韋德聳了聳肩，轉而對亞沙笑著說道：

    “他說了什么？不，不用告訴我，你就照他說的做吧，畢竟——”是拯救世界的巡游司嘛……韋德的語氣復雜，他張張口，把本來想說的嘲諷話吞回去，轉而嘆氣道：“我送你出去吧。”

    亞沙沒有注意到韋德的復雜心情，他跟在韋德身后往外走，專心梳理著這一早上發(fā)生的事情，原本他以為只是一起普通的異鬼或惡魔信徒制造的分尸案，但看黑墨鏡那些讓自己閉嘴保密的話，似乎又不像……不，不排除他是故意說來捉弄自己的可能。

    想起黑墨鏡那個讓夏林和安倫都對比出可愛，無聊又惡劣的性格，亞沙嘴角再次抽了下，連帶著因為洛伊對巡游司自帶的好感度都降了不少。

    早上這件分尸案，要說奇怪的地方，就是現場和尸體上都沒有鬼氣和魔力殘留這一點了。排除概率極小的惡魔崇拜者獻祭，目標鎖定鬼族，鬼族種類變化萬千，光是亞沙知道的，能夠隱匿氣息的異鬼就不少于十種，他不知道的，喜歡藏匿在人類城市里捕獵的異鬼就更多了。

    現世和荒海兩個世界就像兩個互相擠壓的氣泡，除了北境冷淵、南境的群星荒漠和獄林、東境西境的微光之海這幾個已經存在幾千年，已經互相融合的穩(wěn)定鬼域，每分每秒都會在彼此的表面撕開又湮滅無數裂縫，形成不穩(wěn)定的通道勾連兩個世界。

    幾個鬼域外側有幾大戰(zhàn)區(qū)重兵把守，有可能形成鬼門和鬼潮的大型裂縫被巡游司和軍方布置的觀測網嚴密監(jiān)測著，盡力扼殺在誕生之前，但更多的，在世界的角落里不斷誕生又迅速湮滅的細小裂縫卻難以預測和監(jiān)控，大部分避開監(jiān)控潛進人類社會的異鬼都是從這種細小裂縫里潛入進來，躲藏在城市的陰影里伺機捕獵。

    那位一面之緣的拉麥先生雖然不幸，但是像某個人這樣在城市夜晚某處消失，再出現時就只剩下部分的不幸事件，早就多到就算拍下照片發(fā)到網上，也只會因為英俊臉蛋被見怪不怪的網友唏噓幾句，引不起更多波瀾了。

    但是那個黑墨鏡卻特地來找他下封口令？亞沙摸著自己的下巴想道，事有反常必有原因，難道這件事也牽扯到哪個鬼王？

    亞沙一邊思緒紛轉，一邊跟著韋德警官走出警備局，送他走出大門，韋德頗為友善地拍拍他的肩膀，回去了。

    時間快到正午，初夏的陽光已經顯出幾分刺目和灼熱，復古門廊和外面的噴泉廣場之間種了些樹冠繁密的行道樹，人流往來熱鬧非常，和一門之隔的警備局仿佛兩個世界。

    警備局里的冷氣開得很足，亞沙走出大門后不由得在撲面而來的熱潮里打了個激靈，他伸手擋了下明亮的陽光，眼前忽然閃過一抹流金。

    細碎的陽光穿透樹冠落下，給淡金色的短發(fā)渡上一層薄金，靠在樹干上的少年笑嘻嘻地朝他揮手，柔軟的金發(fā)隨著主人的動作晃動，如同流淌的陽光。

    亞沙一怔，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心里的煩躁和困惑一掃而空：“洛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