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
又一年冬至,天空飄著大雪。 樹林里一片雪白。 謝長淵和謝元衡兩個人大包小包的背著東西進山,最近快到年末了,兩個人下山去準備了一些年貨。 謝元衡吃著糖葫蘆,一口咬下去,酸得面目扭曲,憤憤不平,“那賣糖的騙我,一點也不甜!” “你都多大了,還吃這個東西,幼不幼稚?!敝x長淵嫌棄。 “我三歲?!敝x元衡說,嘴上說著酸,還繼續(xù)咬下一個,被酸得啰嗦。 “快點,到家了你先收拾東西,我再去市集上把沒買全的都買了?!?/br> “還差什么?”謝元衡嘴里塞著一顆糖葫蘆,口齒不清的問。 謝長淵想了想,“臘rou,對聯(lián),鞭炮?” 謝元衡沉默下,默默盯著謝長淵背上的兩大包,“那我們買的這些是什么?!” “新衣服,新被褥,還要一些生活用品?!敝x長淵嘆了口氣,“花了三兩銀子呢。” “過年,這點錢算什么,不能委屈自己。”謝元衡說得豪云萬仗,全然忘了賺錢的艱苦。 說到這個,謝長淵就臉黑。 有一天他提前回來了,謝元衡沉侵在畫春宮圖的世界里,沒有注意,就這么被謝長淵當場逮住。 狠狠抽了一頓。 謝元衡抽抽搭搭的抱著一團廢紙掉貓淚。 就此,“公子卿”就此絕筆,成了絕版,市場上抄到千金也要求一本,畫冊雖然死在中途,但也帶來了話本的銷量上升。 迷途少年重歸正道,銀錢照賺不誤,也算是可喜可賀, 謝元衡哼哼卿卿,望天望地,就是不敢看謝長淵。 兩人回到小屋,謝元衡噠噠噠的跑向隔壁的豬圈,歡歡喜喜喂小豬。 生活太無聊了,他只能靠養(yǎng)豬來獲得快樂。 養(yǎng)得肥肥的,吃的時候才會滿足。 放下東西的謝長淵再一次穿上衰衣,“我先出門了,你燒點熱水等我回來?!?/br> 在豬圈的謝元衡回應,“好,路上小心點?!睔g快的撒了一把豬飼料。 當他喂完豬,燒好熱水,還把小木屋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寫好對聯(lián),熬好米糊,仔仔細細的貼了“一世長安”的橫聯(lián)。 他做好了飯菜,等著謝長淵回來。 冬天的夜色降臨得很快,寒風呼嘯,大雪一直未停。 謝元衡沒等到謝長淵。 他不再等待,起身穿上衰衣,提著燈出去找人。 謝長淵從來不會在外面留那么久,更何況還下著大雪,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擱了,絕不可能天黑了還不回家。 謝元衡提著燈,在風雪中艱難前行,寒風和雪花太大,再加上天黑,又是山上,視線有太多的不便,路上積雪厚厚一層,前進一步都是踩空的感覺,容易分不清是平地還是邊崖。 他崴了一腳,心有余悸,差一點就踩空,摔下去。 狼狽的從雪地里爬起來,撿起燈籠,剛走了兩步就愣在原地。 不遠處倒著一個人,謝元衡心中一慌,連滾帶爬的走過去,聲音慌亂。 “哥!”他把燈籠一丟,扶起地上的人,拍掉那積雪,“哥!” “元衡……”謝長淵聲音虛弱無比,“快逃……” 謝元衡咬牙把他背起來,“逃什么逃,他們把你打成這樣的?” “最多明天,這里就藏不住了?!敝x長淵說,“你快走,還來得及?!?/br> “不?!敝x元衡把他往上顛了顛,“如果一輩子都要這樣逃,這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br> 謝長淵沒說話。 謝元衡回頭,“兄長?” 謝長淵一腳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謝元衡笑了笑,溫柔而眷念,“哥……如果……”他在風雪中呢喃低語,將謝長淵送回了小屋之后,為他蓋上被子,枯坐到天明,凌晨的時候,謝元衡留戀的看了一眼這座小屋。 只是很普通的小屋,卻是他人生記憶里難忘的時光。 謝元衡一步一步,冒著風雪離開了這座小屋,他離去時只留下一串腳印,但很快就被淹沒。 謝長淵醒來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元衡?” 這安靜帶給他不詳?shù)念A感,在木屋里找了一圈,謝長淵沖出去就咬找謝元衡。 但他卻在自己布置的迷障里迷路。 謝元衡改過了他的布置! 他想干什么,他孤身一人……能做什么? 謝長淵只能加快時間破解迷障,但他不知道,迷障背后有著怎樣的令人絕望的場景。 謝元衡坐在一顆白梅樹下,全身被雪覆蓋,眼睫落慢了雪花,一向紅潤的臉凍得蒼白。 他就像一座精致的雪人,靜靜的靠著樹沉睡著,仿佛要在陽光下化水而去。 謝長淵是崩潰的。 “啊啊啊啊啊啊——!” 他瘋了一般把沖上前把埋在雪中的謝元衡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