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若塵有了新學(xué)生，聽說天資絕佳，和曾經(jīng)的自己不相上下。他整日整日地留在學(xué)校，潛心教學(xué)。

    這條消息甚至是她在花園里散步時，園丁告訴她的。連花園里修草的園丁，消息都比她靈通。

    她怕自己溢于言表的喜悅太過明顯，所以鎖了房間的門，大笑不止。她不會提醒那個學(xué)生，未來將要經(jīng)歷什么，不然她就沒法被合理地換掉。

    慕若塵帶著那個孩子回來時，南氤在沙發(fā)上閉目小憩?；顫婇_朗，恃才自傲。每一個天才都是如此，至少是年少之時。

    她揉著眼睛，沒什么防備地看向他們。然后禮貌地笑著說：“恭喜您?！?/br>
    雖然這個孩子看上去才十四歲。

    “你把修改完的稿子再彈一遍，等我滿意了，李叔會送你回家?！?/br>
    慕若塵對著她要求道，沒有回答南氤看似諷刺的話。

    “jiejie是傭人嗎？為什么一直在這里坐著？其他人都在忙?！迸⒈犞鴪A溜溜的眼睛，因為太過年輕，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

    “葉雨，注意自己的言行。”慕若塵只是輕飄飄地瞥了女孩一眼，“你連第二練習(xí)曲都不能在聽一遍的情況之下演奏，和這里的傭人無甚區(qū)別?！?/br>
    女孩一斂張狂的神色，畏畏縮縮地被人帶去其他練習(xí)室，不敢再說話。

    只剩下他們兩人。

    南氤在聽到慕若塵的話后，不免感到遺憾。這所謂的不相上下，倒是離她也太遠了些。女孩說她是傭人，她并不氣惱，只是疲勞地閉上眼睛，養(yǎng)精蓄銳。

    身旁的位置微微塌陷，她被熟悉的味道包圍，也疲于做出反抗。

    是她長大了，才很容易感覺到累。

    她不知道自己離開的三年，慕若塵都改變了些什么，也無所謂知道。但他好像過于頻繁地同她肌膚相親，這未免太容易擦槍走火。

    “您該去練習(xí)室?！蹦想车坏亟ㄗh。

    “你有什么感覺？”慕若塵像是沒聽見她的話，自顧自地問。

    “為您高興的感覺?！彼卮?。

    “氤，胸口鈍痛是因為什么？”

    “這要問您的私人醫(yī)生，我不會看病。”

    她有合理的懷疑，懷疑她為他演奏的最后一曲，治療了他的病。

    樂界頂刊上曾做過他們的師生專訪。南氤不知道那一篇出自誰手，但里面有一句話，讓她記憶猶新。

    如果說要治療慕若塵的感知障礙，那么南氤是他唯一的藥。

    可她不想做誰的藥，她是獨立的人。

    況且，她曾經(jīng)努力過那么多年，也沒能打破他心上的堅冰。她活得還不像一具行尸走rou嗎？為什么他還是要強迫她留在身邊？

    南氤只見到了那個叫葉雨的學(xué)生一面，這個學(xué)生像是從未存在過。

    慕若塵很長一段時間沒碰她，僅僅只是抱著她睡覺。是那種無法掙脫的緊抱，讓她時常喘不上氣。

    南氳來找茬，但是被警衛(wèi)攔在門外，是南氤親自將人帶進來的。

    “南氤，你太惡心了。”南氳晃著傭人端上來的茶水，開口說道。

    “我不懂你恨我的理由。”南氤冷漠地看她，“被抱錯是那年醫(yī)院的失誤，被發(fā)現(xiàn)之后我不曾與你爭過任何東西，南家的繼承人是你，要當(dāng)慕若塵學(xué)生的也是你，那場對決是南家和他共同提出，這所有的一切都和我無關(guān)。”

    “難道你羨慕我和他的關(guān)系？”

    南氤靠在真皮的沙發(fā)上，輕蔑地笑。

    “能不能要點臉？你們這叫不倫?！彼坪跏窍氚巡杷疂姷剿樕?，但在想起這是誰家之后，又硬生生地收回了手。

    “既然你毫無目的地憎恨我，那給你一個報復(fù)我的機會?！蹦想衬闷鹕砩喜氐恼郫B刀，反手遞給她，“殺了我。”

    “你是有什么精神問題嗎？我為什么要聽你的？”南氳被她的架勢嚇到，起身向后退了幾步。

    “你膽小怕事，天資平平，只會嘴上功夫，所以永遠贏不了我?！?/br>
    她厭煩極了，厭煩這些同她過去有聯(lián)系，即使輸?shù)迷賾K，也一定要在她眼前亂晃的人。

    “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你這次沒有殺我，下次我就親自挑斷你的手筋，讓你那點可憐的音樂理想從此斷流?！蹦想硨﹂T口的警衛(wèi)招手，讓他們把人扔出去。

    “你最好祈禱他一直護著你，你們這對惡心的狗男女不得好死！”南氳的頭發(fā)被扯散，看起來活像從地獄爬來的惡鬼。

    這強烈的恨意究竟從何處來？

    管家大叔偷偷告訴她，南家從三年前開始，就一蹶不振，到如今只算是空有名氣。

    管家說，是老師做的。

    還有許多事，像是處置報刊社，曾經(jīng)聯(lián)姻的世家，還有南家，為奶奶看病的團隊，甚至，聯(lián)系宋云柬夫妻。

    南氤一時間有些茫然。茫然來自于，她不明白自己的痛苦該怪罪在誰身上。

    南家打斷她的手，慕若塵解決了南家。

    聯(lián)姻世家毀了她的名譽，慕若塵毀了他們。

    她被扔到鄉(xiāng)下，慕若塵給了她二十四億。

    奶奶生病，醫(yī)師團隊是他找去的。

    宋云柬夫妻治好她的手，也是受了他的托付。

    所以他才說，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她。

    那他們這算什么？

    他們不是已經(jīng)兩清了么？她對他的八年飛蛾撲火，他為她的三年掃清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