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卑賤
最初,安陸夢見自己站在一間老屋的陽臺,風鈴生銹了,被風吹時發(fā)出嘶啞的叮鈴聲,就像一個人用沙子把喉嚨堵住,或者拿磨砂紙不斷地蹭,令他后背發(fā)酸。 然后天色變了,他從未在這個國家的春季見過如此陰郁的顏色,沉甸甸仿佛要從上空壓下來,連數(shù)個世紀前泛濫的煙塵更為強烈。他能聞到大雨將至,草木的氣味略帶不祥,機敏的嚙齒動物躲在地下,不再冒頭,朝著更深的位置鉆去,像在鄙夷仍以為一切如常的人類。樓上晾曬的衣物突然掉落,像輕飄飄的塑料袋,飛遠了,他的視線跟隨過去,望見遠處驟然爆發(fā)的火焰,迅速灼燒到大樓的屋頂。 所有東西同時發(fā)出哀嚎,安陸捂住耳朵,依稀記得下午自己泡了一壺紅茶,有誰要來陪他品嘗甜膩的失敗品,這是他無聊時開發(fā)的新技能,還未看到成效??諝庖幌伦泳屠淞?,仿佛入冬,明明這里的冬天非常潮濕暖和,或者那只是恐懼?安陸努力穩(wěn)住心神,然而,陽臺的地面張開裂口,他墜下,一只棲息在樓層夾縫的鳥哀叫著,一同崩塌。 那是過去的三月的某一天。 現(xiàn)在是秋季,安陸在床上醒來,日光被窗簾阻擋在外,災難剛開始的那兩年,它仿佛地獄的烈焰肆虐,除非穿戴厚重的防護服,否則不能出到室外。但現(xiàn)在,它慢慢柔和下去,而其他不安的東西涌動,比如變異的動植物,比如被污染的水土,比如躁動的人們。 他費勁地爬起來,依然很疲憊,哪怕休息了大半天,尤其身后被使用了的地方,微微發(fā)脹,好像合攏不上。低頭去看,身上的痕跡也還頑固,特別被白皙的皮膚襯托,分外顯眼,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下午四點多,安陸終于從樓上的臥室出來,傭人留意到他的動靜,立馬迎上來:“夫人……” “我想吃點東西?!卑碴懶÷曊f,“清淡一點?!?/br> 傭人學過中餐的做法,但材料不夠,最終做了碗不倫不類的湯面,幸好吃起來味道不錯,安陸不挑剔,靜靜地吃完了。屋里除了他,就只有這個傭人打理家務,真正的主人還在外面忙工作?!啊裢頃貋??”安陸詢問道。 “對,先生叮囑過,會回來和夫人共進晚餐?!眰蛉藨?。 于是安陸打算到聚居地的市場買些東西,換一身衣服,沒有高領,只好讓脖頸處的項圈露出來。他打著傘,暗處有幾個保鏢警惕地環(huán)顧,不過他沒在意。太陽如白熾燈高高掛起,散發(fā)無情的光,沒走多遠,他就慶幸穿了輕薄的衣物出來。 市場不大,貨物還算豐富,不過價格高低不一,很多人圍著小攤挑選,交談聲錯雜在一起: “瞧,這番茄的模樣……” “兩顆洋蔥,給。” “不能再降價了,沒錯,種這些東西可不容易?!?/br> “魚?” “親愛的,把那袋子遞給我,謝謝您了?!?/br> 安陸轉悠了一圈,好不容易尋到一家賣近似中式面條的店,交談起來,老板果然是移民后代,雖然不懂祖輩的母語,但看到他的黑發(fā)黑眼仍覺得親切,還給了優(yōu)惠。在安陸離開后,老板的妻子從柜臺后走向他,感慨道:“他可真漂亮……” “噓,他是首領的情人。”老板消息靈通,壓低音量對她說,“這種長相,卻是個瘦弱的普通人,在外面可是死路一條?!睘碾y頻繁發(fā)生后,除了動植物,人類也發(fā)生了程度不同的異變,但難免有一部分人天生弱小,不得不依附強者。 妻子朝遠處看了一眼,頗有些可惜:“難怪他的身上——哦,首領是個不錯的人,但對待情人真不溫柔?!?/br> “和我們有什么關系呢?” 安陸并不知道他成為了被可憐的對象,東西被轉到其中一個保鏢的手里,而他自己的掌心已經(jīng)在短短幾分鐘里,被袋子勒出了紅痕。他確實很弱,像菟絲花,唯有死死纏繞著男人才能在這個聚居地生存下去——這是外人對他的印象。但實際上,比起那些淪落到紅燈區(qū)的男女,他已經(jīng)幸運得令人嫉妒。 回來途中路過曾經(jīng)的教堂,災變未發(fā)生前,安陸經(jīng)常見人到這里禮拜,然而如今這里成了醫(yī)療所,門上曾經(jīng)被砸破、潑上油漆的痕跡還在,裝飾的小天使雕像沒了腦袋,無比猙獰地張開翅膀。只有懸在上方的十字架暗示著往日的景象,安陸頓了頓,接著匆匆走了過去。 家里的新傭人叫瑪利亞,非常圣潔的名字,她卻是個矮胖的女人,皮膚黝黑,說話也不怎么流利。安陸問她是否信教,瑪利亞點了點頭,隨即又否認:“曾經(jīng)……夫人……神若是存在,為什么不救我們呢?或者它只是殘忍地看著,看著我們掙扎死去?” “你說得對。” 安陸親自下廚,雖說對甜品少根筋,但他會做傳統(tǒng)的中餐,過去靠這一手,在左鄰右舍間人緣頗好。不過那些熟悉的面孔,大多被埋在地震的廢墟,他也記不起他們姓名,連嘆息都難以真誠。畢竟環(huán)境催人改變,心不夠堅固,難受的只是自己。 面條下鍋煮軟,打上雞蛋,放幾筷子的青菜,最后澆湯汁。配菜是新鮮的豬rou排,分量不多,做成比較濃郁的咸口,還有炒過的西芹,這么一點點就花費甚多。等待的時候,安陸打開了還沒看完的書,每次車隊外出搜羅資源,都會特意為他找一些書籍,這東西隨處可見,沒人愿意撿,尤其消遣時間的文學作品,遠不及專業(yè)類型的受歡迎。 夜幕漸漸垂下,無云,瑪利亞的聲音突然響起:“先生回來了——” 安陸猛地回過神,合上書,快步走到玄關。只見身材高大的男人隨手解開外套,搭在沙發(fā)靠背,面色和以往一樣夾著怒氣,淡金色的頭發(fā)也有些亂。 “怎么了?”安陸主動挨近,小心翼翼牽住他衣服下擺,從瑪利亞的角度看過去真是可憐至極。 男人瞥了他和瑪利亞一眼,似乎不愿意談論太深,語氣也和他的氣質一般:“嘖,遇到了一個蠢貨,純種的紅皮猴子……” 安陸心想,應該是覬覦聚居地的勢力讓對方不高興了,這個問題十分敏感,沒有首領樂意自己的寶座被垂涎。他不再開口,和男人一同來到餐廳,還算豐盛的食物已經(jīng)熱過一遍,仍保留著美味,或多或少緩和了僵硬的氣氛。 晚餐后,瑪利亞負責收拾,在廚房里悶不做聲地清洗。安陸本想找些別的事情做,但男人瞧著他走來走去,視線落在了被褲子勾勒出弧度的飽滿臀部,眸色更深,把他叫了過來。安陸不明所以,沒來得及反應就身子一晃,被男人摟進懷里,毫不猶豫掐著他的下巴吻上來。他下意識要拒絕,手掌壓在對方胸口,很快滯住了,小聲求饒:“艾登——我們回樓上,好不好?” 男人沒有回答,一手牢牢箍住他的腰,同時狠狠咬住張開的嘴唇,舌頭蠻橫地鉆進來。這下安陸明白他不肯罷休,怯怯地探出舌尖迎合,為了待會舒服些,現(xiàn)在必須盡可能取悅對方。中途被吻得太厲害,安陸喘不上氣,掙扎著想側過頭,立即多了一重力氣逼迫他,使他不得不柔順地承受。 “你就是個欠cao的家伙……”被稱呼為艾登的男人輕聲說,把他抵在沙發(fā)的扶手夾角,一只手已經(jīng)扯開褲子的拉鏈,那一包脹鼓鼓的東西看得安陸喉頭發(fā)緊,狼狽地移開視線。艾登不容他抗拒,將勃起的性器湊近,手指也靈活地扒掉了他下半身的遮掩,按住膝蓋往外側,使隱在臀縫間的密處顯露無遺。 安陸的腳趾都蜷縮起來,稍稍抬起眼,目光接觸,對方俯下來吮住他唇舌,不給一絲喘息余地。他嗚咽了幾聲,胸膛急促起伏,含糊不清說道:“瑪利亞還在……唔……求你了……別在這里……” 聞言,艾登的動作反而更兇狠,不由分說掀起他的上衣,腦袋挪下去,牙齒合并,磨得乳尖發(fā)紅發(fā)腫。 安陸疼得呻吟,一瞬間真的想逃跑,但又覺出幾分刺激,無措地搖著頭。他的頭發(fā)被蹭得亂蓬蓬,臉頰泛起潮紅,下巴還帶著指印。最要命的是,出門時換的白襪子還沒脫掉,穿在腿上松松垮垮,簡直像十來歲被欺負的高中生,又清純又yin蕩。 “咬。”艾登似乎分外喜歡他這副模樣,惡劣地提出要求,將上衣拉高到他嘴唇。 感覺到后方的硬物蓄勢待發(fā),安陸不敢反駁,乖乖照做,眼神里閃過一絲憤恨和難堪,稍瞬即逝,并未被舔舐他rutou的男人捕捉。沒一會,他就被撩撥得渾身顫抖,身后也軟化下來,任由對方粗魯?shù)夭迦?,先是碩大的guitou,然后莖身,最后仿佛連囊袋都要塞進來,整根填得滿滿當當。 艾登呼出一口熱氣,喉結滑動,伸手猥褻似的拍了拍他的臉:“好好享受吧,賤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