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秦葭的確睡得很好。

    洗澡的時候，秦葭發(fā)現(xiàn)內(nèi)褲上濕乎乎的，心里一顫，趕緊拿了個小盆，接了水，泡在里面。從浴室出來后，用手仔細(xì)搓干凈，晾到了陽臺。

    都收拾好后，本來打算睡了，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干瞪眼，想得全是些羞于啟齒的畫面。尤其是莊馳伏在她胸前的樣子，伴著他的低喘聲和體溫，牽扯著秦葭的神經(jīng)，擾得她心里長了草，最后實(shí)在受不了，偷偷夾住腿，想著莊馳到了高潮。

    剛換的內(nèi)褲又濕了，秦葭起身去廁所換了新的，擦干凈下身，回房間后，便一頭栽倒在床上。不斷被撩撥的欲望終于得到了釋放，連帶最近積累的情緒也消失了，身體像飄上了云端。什么都不想真舒服，秦葭滿足地閉上了眼睛，很快便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數(shù)學(xué)競賽前的最后一個周末，陳昊如約莊馳出去，理由自然還是講題。莊馳絲毫沒有察覺哪里不對，臨走的時候，還趴著窗戶問正寫作業(yè)的秦葭要不要一起去。秦葭一邊望著窗外，一邊快速地按壓筆帽，最后說：“那你等我一下，我換衣服?！?/br>
    其實(shí)，莊馳叫上秦葭，也是為了試探一下她跟陳昊如到底怎么了。秦葭平時傻乎乎的，但不想說的事，嘴巴特別嚴(yán)，一個字也不說。他昨天試探著問，沒問出個所以然來，于是就想借這個機(jī)會觀察一番。秦葭既然愿意來，那說明跟陳昊如兩個人還沒分手？

    正想著，秦葭已經(jīng)背著書包出來了，穿了條薄荷綠色的連衣裙，胸前系著一個飽滿的蝴蝶結(jié)，將人襯得清爽可愛。莊馳心中一動，想摸摸她，手伸出去卻探向了書包。提了一下，不算輕，便順手卸下來，兩條帶子并到一起單肩背著：“昨晚睡得好不好？”

    “你煩不煩？”又不能承認(rèn)睡得特別香，秦葭臉上有些掛不住，語氣兇巴巴的。莊馳早就習(xí)慣了她下床不認(rèn)人，知道她臉皮薄，也不生氣，一面攬著人的肩膀往外走，一面壞笑著說：“以后學(xué)習(xí)太緊張了，咱倆就放松一下?！?/br>
    或許是昨晚上的親密接觸，又或許和前幾次也有關(guān)系，現(xiàn)在只要沒有外人在，莊馳貼過來她也沒那么慌張了。秦葭任他將手臂搭在自己肩頭，但嘴上還是很嫌棄：“你別老說這些行不行？影響我復(fù)習(xí)。”莊馳一笑：“好好好，那咱們就攢著，等到放假再說。”

    秦葭抿了抿嘴，沒說行，也沒說不行。荷爾蒙的作用是不容小覷的，還沒決定好將自己的心交出去，卻已阻擋不住身體的下墜。從小廝混在一起的人，如今成了一個甜蜜的意外，秦葭眼看著內(nèi)心的天平不斷傾斜，卻不知道對陳昊如的感情應(yīng)該如何畫上句號。

    這次也是約在學(xué)校門口的麥當(dāng)勞。早早就等在門口的陳昊如，看見從馬路對面走過來的莊馳，半攬半摟著一個女孩兒，薄荷綠的裙子，陳昊如見過，再走近些，果然是秦葭。他看見莊馳笑得很燦爛，低頭不停和秦葭說話，秦葭卻一直沒抬頭，半天才有點(diǎn)反應(yīng)。

    有關(guān)莊馳的事，陳昊如總是很敏感，直覺也很準(zhǔn)確。其實(shí)他很早之前就大概猜到了。因?yàn)閷σ粋€人的喜歡，無論怎么遮掩，總歸會有那么幾個瞬間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來，像是意外事故，無法自控。

    他發(fā)現(xiàn)秦葭在場的時候，莊馳便比平時要亢奮一些，即使說一些氣人的話，用秦葭的話來形容，就是“嘴賤”，但他也只對她“嘴賤”而已。

    莊馳摟著人嘻嘻哈哈地過馬路，走到跟前才注意到陳昊如已經(jīng)等在那兒了。出于某種虛榮的心理，莊馳沒有第一時間收回手臂，依舊搭著秦葭的肩膀，笑呵呵地打招呼：“來這么早？等很久了嗎？”

    陳昊如揚(yáng)起嘴角，臉上露出和平日一樣無害的笑容：“不久，我也剛到。”說完又看了秦葭一眼。秦葭抬眼迎上了那道目光，以前她多么害怕陳昊如會在意她和莊馳的關(guān)系，而現(xiàn)在，她知道他仍然是在意的，只是為的不是她，而是此刻摟著自己的人。

    說不難過、不怨他，那肯定是假的。在和陳昊如對視的一瞬間，秦葭內(nèi)心深處產(chǎn)生了一絲報復(fù)的快感，但很快就心軟了，如果可以，她不想和任何人成為敵人，更何況，是一個注定會失望的人呢？

    秦葭猶豫了一兩秒，突然快步向前走去，從莊馳的臂彎里掙脫出來：“我先進(jìn)去找位置，給我點(diǎn)一杯可樂就行?！?/br>
    相同的位置，相似的對話，三個人卻各懷心思。

    莊馳和陳昊如的心思一如從前，秦葭則來了個一百八十度急轉(zhuǎn)彎。誰能想到呢？誰能想到才過去一個星期，自己竟然正兒八經(jīng)地觀察起了陳昊如對莊馳的感情。

    盛夏炎熱，麥當(dāng)勞里的冷氣不太足，秦葭喝著帶冰塊的可樂，心情也是酸酸脹脹。語文課上曾經(jīng)學(xué)過一個成語，叫“疑鄰盜斧”。說一個人丟了斧頭，懷疑是鄰居兒子偷的，于是便觀察人家，覺得那人的一舉一動都像是偷了斧頭的。

    秦葭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是那個丟斧頭的人。以前天天放學(xué)一起自習(xí)，每次也都是坐在兩人的對面，那個時候就沒覺得有任何不對，心里還美滋滋的。

    可自從撞見了那一幕，就算不是鐵證如山，但也八九不離十了，于是再看兩人的互動，聽陳昊如對莊馳說話的語氣，看向莊馳的眼神，便都不對勁了，處處透著一種隱秘的愉悅，一種壓抑的情愫。

    換做別人被這樣利用，定要哭鬧地找人理論，秦葭卻天生是個共情能力極強(qiáng)的人，雖然一想到自己喜歡的人是個同性戀這件事就心里堵得慌，但叫她去到處宣揚(yáng)她也是絕對做不到的。思來想去，便只能在心里暗罵莊馳是個傻直男。

    秦葭渡過了最后一個自由的周末。周日晚上，田雅娟和秦義回來了。莊文研這天沒去實(shí)驗(yàn)室，上午出門買菜，下午和李曉梅一起在廚房忙活，準(zhǔn)備了一桌豐盛的晚宴，為辛苦了一個月的秦義兩口子接風(fēng)。

    晚飯的時候，桌上少有的熱鬧。莊文研開了一瓶珍藏的紅酒，給莊馳也倒了一點(diǎn)。秦葭坐在莊馳邊上，覺得盛著紅酒的高腳杯好看，便拿起來抿了一口。什么??！又酸又苦！秦葭吐吐舌頭，趕快喝了一大口果汁，本以為沒人注意自己，不料卻引來桌上的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