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五月的紜城艷陽高照,穆澤喬住的這間房采光尤其的好,他一大清早就起了床,站在陽臺上看旭日東升,看地面上車輛人群來來去去。 門鈴聲響起,穆澤喬轉(zhuǎn)身離開陽臺。 這個點(diǎn),這個時間段,一直都是傅君遲。 傅君遲比每天那送花的都要準(zhǔn)時,穆澤喬拉開門,門外站著一身正裝的傅君遲,他的懷里抱著一只白絨絨的小東西,只需一秒,穆澤喬的視線就它吸引住了。 他小心翼翼的詢問,似乎怕驚擾了傅君遲懷中的小東西:“這是?” 小東西白絨絨的毛十分有光澤,小巧的耳朵小幅度的抖動了下,從主人懷里緩緩地探出頭,兩只翡翠綠的眸子尤其的漂亮,它怯怯的打量著它不熟悉的環(huán)境,抬頭望見了自己的主人,輕輕的“喵”了聲,用軟綿綿的貓爪覆在它主人的西裝上。 傅君遲順了順?biāo)念^,它便慵懶的閉上了眸子,乖巧的縮在了傅君遲的臂彎里。 傅君遲抬眸望著穆澤喬,刻意壓低的嗓音攜帶著nongnong的磁性,“我的貓,喬喬,它可能需要在你這里借住幾天?!?/br> 穆澤喬從小就很喜歡寵物,一直想養(yǎng)一只貓或者一條狗,以前在穆家,穆父不怎么喜歡寵物,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后來,他漸漸的還會冒出來這個想法,但他已經(jīng)沒有了多余的時間去照顧寵物了。 “好啊,我能摸摸它嗎?” “可以?!?/br> 穆澤喬的視線仿佛粘在了這只貓的身上,他伸出手,指腹碰到了貓的頭,觸感很軟,再慢慢下滑到它的后頸部。這只貓被傅君遲養(yǎng)的極好,通體的白,跟天空上云朵的顏色有得一拼。穆澤喬揉了揉這只貓的下巴,白色的貓兒輕輕的叫喚了一聲。 傅君遲把貓給穆澤喬,讓穆澤喬抱了進(jìn)去。 “傅哥,它叫什么呀?!?/br> 穆澤喬將貓放在沙發(fā)上,給貓順著毛。 傅君遲在門口正換著拖鞋,“喬......小小?!?/br> 白色的貓兒盤在沙發(fā)上,用頭蹭了蹭穆澤喬的手心,它的爪子在來之前被主人修剪,粉紅色的rou墊是除了全身白色貓毛以外的唯一一種顏色。 貓兒用翠綠色的眸子打探著四周,在看見自家的主人后,它慢悠悠的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伸了個懶腰,跳下沙發(fā),搖著尾巴走向自家的主人。 傅君遲將蹭著它小腿的貓重新抱了起來,與穆澤喬一同坐在沙發(fā)上。 “它叫小小,很粘人,我回去那邊的時間太少了,把它整天放在家里也不太合適,干脆就帶來了?!?/br> “小小?”穆澤喬喚了一聲,但傅君遲懷里的貓連腦袋都沒有動一下。 “它認(rèn)生,等你們多熟悉熟悉就好了?!?/br> 傅君遲垂著眸子,頎長勁瘦的手指逗弄著懷里白色的貓,貓趴在傅君遲的腿上,伸出爪子試圖捉住傅君遲故意放在它面前的手指。穆澤喬在一旁指著支著下頜,安靜地看著傅君遲逗貓。 穆澤喬認(rèn)認(rèn)真真的聽傅君遲說了些照顧貓需要注意的事項,又反反復(fù)復(fù)的確定了一遍,等穆澤喬再看手機(jī)時已經(jīng)過了晨練的時間了。 他給貓準(zhǔn)備了些貓糧,就跟著傅君遲一同去劇組了。 最近這些天的戲比較趕,導(dǎo)演陳駒松追求質(zhì)量,不樂意加快拍攝速度,只能讓幾個主演演員加會班。 今天幾個主角的戲比較多,一直從早上拍到了晚上,中間幾乎沒有什么休息的時間。有一個男一和男二的鏡頭陳駒松不太滿意,逮著穆澤喬和傅君遲又重新拍了幾遍。 其他的演員已經(jīng)回化妝間卸妝了,闞滕跟陶袖在休息室坐著等著傅君遲和穆澤喬下戲。 “阿騰……我感覺君遲哥跟喬哥好像有點(diǎn)……” 闞滕正敲著筆記本電腦,檢查下屬給他發(fā)過來的公司新品統(tǒng)計文檔,聽見一旁陶袖的話,停下動作,“他們怎么了?” 陶袖對著闞滕眨了好幾下眼睛,“我能八卦一下他們倆嗎?” 闞滕繼續(xù)低下頭敲擊鍵盤,“不行,不能,不可以?!?/br> “跑腿一個月的奶茶?”陶袖不確定的瞥了兩眼闞滕,伸出兩只手指比劃,“兩個月的奶茶?” 闞滕將筆記本電腦擱在一邊,“你先把你剛剛的那句話說完。” “就是感覺他們之間的氣氛很微妙,你沒感覺到嗎?有時候君遲哥看喬哥的眼神,我都感覺他倆是不是談戀愛了,但平時吧,又很正常,這種正常說不上來,可能是因為太正常所以才感覺到不太對。” “你想聽什么?”闞滕敲著二郎腿,打算和陶袖一起嘮嗑嘮嗑家常。 “他們之前是不是發(fā)生過什么事情啊,比如說像里的什么露水情緣啊,什么相見恨晚啊,什么兩情相悅啊……” “都沒有?!?/br> “難道說是當(dāng)年君遲哥跟喬哥本來是相互喜歡的,然后各種狗血誤會啊,最后的最后,我們的喬哥因愛生恨投入了陸大公子的懷抱?!?/br> “也沒有?!?/br> “怎么可能都不是,我已經(jīng)把我看過的套路劇情全說出來了。”陶袖嘀咕著。 “三個月奶茶?!?/br> 陶袖瞪著闞滕,一邊心疼著自己的工資一邊咬著牙道:“行?。 ?/br> “沒什么亂七八糟的故事,就你看見的那樣?!?/br> 陶袖幽怨的看著闞滕,“三個月奶茶就這一句話,沒有意思?!?/br> “不然你覺得他們之間有什么?又或者你看見過什么?” “好像沒有?!?/br> 闞滕的注意力重新移到筆記本屏幕上,“那不就成了?!?/br> 陶袖沒有聽到八卦,還賠了三個月奶茶,不大開心,“哦?!?/br> 闞滕看見過。 甚至一直到現(xiàn)在,那個畫面他仍然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個夏天,傅君遲在大學(xué)里剛創(chuàng)業(yè),穆澤喬還在讀中學(xué),他們的學(xué)校離的并不遠(yuǎn),有時候傅君遲放學(xué)后就會順路過來接穆澤喬。 公司是傅君遲投資的,闞滕就負(fù)責(zé)給傅君遲當(dāng)苦力,因為公司剛起步,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所以闞滕經(jīng)常同傅君遲一起整理文件。 傅君遲平??雌饋砭褪且粋€很冷淡的人,除了,那一次。 公司很忙,但傅君遲還是經(jīng)常會去接中學(xué)的穆澤喬,后來闞滕干脆也替傅君遲接了司機(jī)這個活,平時就是他在前面開車,傅君遲在后面批改文件,而傅君遲的旁邊坐著還是少年時期的穆澤喬。 不可否認(rèn),無論是什么時候的穆澤喬都十分的出眾,或者說那個時候的穆澤喬比如今的穆澤喬更加的耀眼。 少年身上的光芒是遮不住的。 夏日的蟬鳴此起彼伏,炎熱的天氣使得道路上都沒什么來往的車輛。 闞滕在前面開著車,視線直視前方,而坐在后面的傅君遲正在看著文件,少年耷拉著眼皮,昏昏欲睡,最后熬不過倦意,靠在傅君遲的肩上睡著了。 當(dāng)時的闞滕只瞟了僅僅一眼,就整整震驚了許些時日。 那樣的傅君遲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 眼神里的溫柔,藏在深處的貪戀,以及傅君遲抬眸一瞬間迅速收回去的神情。 與其說是闞滕無法忘記那一幕,不如說是他一直沒辦法忘記與傅君遲抬頭對視的那一眼。 全數(shù)的溫柔驟然消失,冰冷的目光直直的刺了過來。 隱藏著的秘密忽然被人發(fā)現(xiàn),就像是一塊藏在冰窯里的冰突然暴露在了烈日下。 那是他見過最恐怖的傅君遲,也是他見過最溫柔的傅君遲。 后來,闞滕不小心從后視鏡上又往后瞥了一眼。 傅君遲離少年格外的近,他的五指穿進(jìn)少年的發(fā)絲,緩緩低下頭,親吻了下少年的發(fā)間。 他的動作禮貌又克制。 這是這些年闞滕唯一知道的一次。 也是這些年傅君遲最大膽的一次。 傅君遲啊,骨子里是一個比陸承更加可怕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