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城半夜又不見了。

    姜元倒也不是常起夜，只是之前那會兒讓傅景城給cao得太狠，尿道口離xue口又近，擠壓到膀胱。

    她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果不其然在另一個屋子里瞧見了傅景城。

    男人近來淺眠，她剛開門的瞬間就已清醒。

    “姜元？”他啞著聲喚了句，“剛開了個視頻會議，怕吵到你，才在這邊睡下了。”

    姜元靠在門邊，隔了會兒才開口：“哦，那我去睡了。”

    可不是奇怪，男人不跟她睡一張床了，自上次開始便這樣，滾著床單的時候還好好的，他這種分明一看就是搪塞的借口，誰信呢。

    不過姜元說不上來原因。

    她回了原本的房間，男人很快摸了過來，自后親著她的背脊，輕聲喚著她：“姜元。”

    姜元扭頭過去看他：“傅景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不要瞞我?！?/br>
    她對他底線很低的，明明分手也是自己信誓旦旦說出口，他如今這么一哄，不再像先前那么咄咄逼人，什么都由他掌控著，她倒又投降了。

    “不會，睡吧?！?/br>
    “嗯?！?/br>
    身側(cè)女孩呼吸漸漸平緩，男人悄無聲息下了床，這樣雖終歸不是什么辦法，但他不能冒險。

    床上原本熟睡著的人幾乎在他下床的瞬間就已經(jīng)睜開眼。

    房間里亮著盞小燈，傅景城沒離開，只是背對她坐在靠著落地窗的沙發(fā)上，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瞧著竟有幾分可憐。

    姜元默不作聲躺在床上，轉(zhuǎn)念都覺自己這想法可笑，男人這一路順?biāo)?，哪里又可憐。

    她最后還是沒忍?。骸案稻俺?，再不睡覺你那黑眼圈都沒法子見人了，你去那房間睡吧，坐這兒我睡不著呢?！?/br>
    他倒是莫名乖覺，說了句：“那你睡。”

    便往外走。

    傅景城不愿意說的事，從他嘴里也撬不出什么來。

    女孩已經(jīng)很累了，眼皮子直耷拉，連打幾個哈欠，昏昏沉沉睡去。

    －

    大三學(xué)校課程少，盛星傳媒那兒給姜元配了個經(jīng)紀(jì)人盧姐，人在圈中已小有名氣了，手下好些個知名度高的藝人。

    盧姐人倒是不錯，但是只領(lǐng)著姜元拍了回雜志封面，便再也沒有下文。

    她說公司對藝人都有職業(yè)規(guī)劃，姜元其實(shí)不太清楚其中的道道，但她也知道在盛星里，她的知名度比不上任何人，公司通告資源自然不可能向她傾斜。

    連尤菲都跟她說：“這很正常，也是大公司的通病，那些小制作瞧不上眼，沒人愿意去接洽，但是大制作么，肯定又要給那些自帶流量資源的，不過，公司既然看中，肯定不會白簽?zāi)悖植皇谴壬茩C(jī)構(gòu)，還等著你賺錢呢?！?/br>
    當(dāng)初姜元跟公司簽約有規(guī)定，藝人不能私下接通告，這樣瞧來，姜元反倒成了一眾同學(xué)間最閑的。

    同學(xué)群里每天都是誰誰誰又接了什么戲，誰誰誰上了哪個真人秀比賽。

    傅景城那邊他人也忙，大半時間都不在京市，姜元去探了次班，看著男人忙里忙外，只她自己，幾個月沒有接到任何活。

    這還沒開始就業(yè)，已有了失業(yè)的趨勢。

    姜元不清楚，自己在旁人眼中倒成了個笑話，敢情費(fèi)勁心思扒了個金主在手里，路都給鋪好了，只她自己不爭氣，連個拿得出手的作品都沒看見，更沒瞧見參加什么綜藝秀。

    如今她住在外面，平時也就能和尤菲說得上話，但尤菲工作忙，生活都是顛倒的，自己也不好常去打擾她。

    這樣下來，姜元倒成了跑學(xué)校最勤快的，大大小小的課程一個也沒落下。

    連班主任吳國偉都旁敲側(cè)擊問了她幾句：“姜元，你不是簽了盛星么，怎么手里沒接到點(diǎn)資源，這樣沒丁點(diǎn)曝光度可不行?！?/br>
    姜元自己哪里清楚，待到年底公司年會那天，她才見到盧姐的人。

    盧成麗見著姜元也是頭疼，苗子看著是個好苗子，如果好好培養(yǎng)肯定能出頭。

    但這位是王董親自吩咐下來要簽約的，簽了卻不能跑任何通告，還得好好穩(wěn)著人，這哪里是得罪人雪藏的意思。

    況且別看這位才二十歲，手段可不小，聽說傅導(dǎo)不正是她的男朋友么，這王董吩咐了又是什么意思？

    盧成麗不大清楚上面的風(fēng)向，不過她穩(wěn)個連半只腳都沒踏出社會的姜元還是不費(fèi)事。

    “姜元，之前有兩部片子我?guī)е阏掌Y料去了，不過片方?jīng)]選擇我們，連試鏡都沒安排，回頭我安排些課程，你得先上上，公司里藝人多，經(jīng)紀(jì)人也多，不能全先緊著我手里的藝人?！睅拙湓捿p描淡寫，倒成了姜元自身的問題。

    “好的，麻煩您了盧姐?！彼@樣說，姜元卻開始心覺羞愧，再也不提自己沒資源的事。

    好在這時候快要過年。

    參加完年會兩天后，臘月二十八的時候姜元從京市回去錫城。

    她沒跟傅景城提，他最近都不在京市，指不定連春節(jié)都要在劇組里過，待到了家已是夜里，次日她才給男人撥了個電話過去，男人沒接。

    隔了半天才回過來。

    姜元正幫著姜存興調(diào)漿糊，家里新年該貼對聯(lián)，她連來電顯示內(nèi)容都未看清，就按下了接聽鍵。

    沒想到傅景城卻有些不快。

    “怎么回去了？”他還特意空了時間出來，今天的飛機(jī)回京市，想著要帶她回家吃年夜飯。

    在手機(jī)里聽著傅景城的語氣就不大好的樣子。

    傅景城聲剛出，姜元便下意識捂住手機(jī)音口，看了眼將面粉放在碗里和水?dāng)嚢璧慕媾d，她默默往自家院子里走了兩步。

    姜元莫名其妙：“傅景城，我這在家呢，這要過年了，我自然要回來，我爸媽先前還讓我早回來?！?/br>
    傅景城大概也是覺察到自己這話有問題，忙換了語氣道：“姜元，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有好些日子沒見到你，我下午就回去京市了?！?/br>
    “我也……”姜元聽他這樣說，軟了些，剛準(zhǔn)備開口。

    姜存興不知什么時候悄無聲息走至她身后，驀然說道：“糖糖，跟我過來一起把這面粉糊煮了。”

    姜存興若有所思看著她。

    姜元嚇了一跳，見狀忙匆匆掛斷電話，跟在他后面進(jìn)屋：“先不聊，我爸找我有事兒?！?/br>
    姜存興端著碗進(jìn)廚房，水倒入鍋內(nèi)，待水滾后倒入面粉糊，不停攪拌，也不跟姜元說話。

    姜元站在一旁愣愣看著姜存興做這些，剛才他離得那么近，怕是已經(jīng)聽見了，就算沒聽清，男人音可不低。

    “爸，我這……”

    姜存興扭頭將碗遞給她：“這天冷得快，你把碗擱在院子里，幾分鐘就能用，我上樓喊你媽下來?！?/br>
    兩人也不知在二樓說了什么，過了好會兒才下樓。

    對聯(lián)是姜存興貼的，他個子高，連板凳都不用，母女兩個就端著漿糊給他打下手。

    紅紙黑字貼在門上，燈籠也掛上，終于有了點(diǎn)春節(jié)的氛圍。

    姜元看著半掩的兩扇門默念：“居寶地日升月恒，臨家門諸事順?biāo)?，橫批福星高照?！?/br>
    她摸出手機(jī)偷拍了張給傅景城發(fā)過去。

    【傅景城，我爸自己寫的對聯(lián)，怎么辦，剛你打電話來，我不小心當(dāng)著他面接，他們怕是知道我在外面談了……】

    上次那鋪天蓋地地緋聞還能糊弄過去。

    男人皺眉盯著手機(jī)屏幕，打了幾個字過去。

    【你都成年了。】

    【也不是這么說……我就怕……】他們嫌你年紀(jì)大。

    但這話姜元可不會說。

    【怕什么？】

    【不提這個，我要去忙了。】

    男人這話還沒說完，但姜存興和鄭盈在那看著姜元呢，她匆匆忙忙收起手機(jī)。

    夫妻兩個對看眼，并未說別的。

    這年過得，大概只有傅景城一人不大習(xí)慣，在他印象里頭，上一個年夜飯還是他陪著姜元回錫城過的。

    姜元以為姜存興跟鄭盈要找她談話，沒想到直到了年三十，兩人也只字不提，一家三口從飯店里慢慢走回家。

    “糖糖，過年后你就二十一了，我還記得你這么丁點(diǎn)大的時候，你出生那會兒你爸都哭了?！编嵱χ馈?/br>
    姜存興老臉微紅：“哪有?！?/br>
    “一眨眼都這么大，到了能談朋友的年紀(jì)……”鄭盈又嘆道。

    原來醞釀了兩天，在這等著她呢。

    姜元小聲囁嚅了句：“這也正常。”

    “好了，這大過年的說這些做什么，糖糖自小就懂事，她自己心里有數(shù)，不會亂來?！苯媾d看著妻女道。

    錫城早禁了煙火，夜里剛過十二點(diǎn)，城內(nèi)電子禮花聲不斷響起，姜元編輯好祝福信息發(fā)出去，很快回收到許多，都是同學(xué)還有幾個同是盛星旗下的藝人，連盧姐也發(fā)了過來。

    唯獨(dú)沒見著傅景城的，信息也沒回復(fù)。

    －

    等又過了一個多小時。

    姜元已躺下睡了，誰知道男人卻突然發(fā)了條視頻申請來，她迷迷糊糊按下接聽鍵。

    她這邊早關(guān)了燈烏黑一片，倒是傅景城那邊很是亮堂，偶爾還能聽到幾句說話的聲音，傅景城走回自己房間。

    “人呢？”男人不覺蹙起眉，衣領(lǐng)上沾了些白色的粉末。

    姜元睡眼惺忪，連話都說不利索，“……傅……景城……”

    “姜元，你先開燈?！彼涣?xí)慣對著一團(tuán)漆黑說話。

    姜元摸索著將燈打開，因?yàn)檎б娏斯獾木壒剩圻€閉著，好歹還記得道了句：“新年快樂啊?！?/br>
    傅景城看著她困倦到不行的樣子，忽低笑了聲：“姜元，新年快樂?！?/br>
    不過他卻沒掛電話的意思，默默瞧了視頻里面好會兒。

    她窩在被子里，只露了腦袋在外面，大半面容還讓頭發(fā)遮住了。

    姜元終于不情不愿地睜開眼，男人穿了身居家服出現(xiàn)在視頻里，眉眼攜笑，瞧著比熒屏上要好相處得多：“你怎么還不睡啊?！?/br>
    “剛在樓下幫著包餃子的?！?/br>
    “你還會這？”姜元突然來了興致，畢竟男人平日里常端著，跟不食人間煙火似的。

    男人點(diǎn)頭。

    “真好?！彼@也是沒大睡醒，聲音軟糯地半對著他撒嬌道：“傅景城，我也想吃這，不過我們這兒過年不興吃餃子，我媽做了芝麻餡的湯圓，說留著明早吃呢?！?/br>
    “好?！?/br>
    姜元隨口說了句而已，根本沒放在心上。

    這邊掛了電話。

    傅景城又下了樓，只陳景年還在那兒，傅郁和陳池已回去房間。

    他見傅景城在那兒翻東西，問了聲：“這又是在做什么，剛張媽才收拾好的?！?/br>
    “睡不著，再包點(diǎn)餃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