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體育特長生有一個微信群，今晚群里盛傳一則消息：

    老秦瘋了。

    老秦正指揮著住校的、家離學校近的體育生們在cao場上玩命跑圈兒呢。

    最可怕的是這場突如其來的跑圈兒時長未知，老秦在前面領著大家跑，一堆半大小子在后面吐著舌頭追，什么時候老秦滿意了什么時候停。

    老秦當晚像一條脫肛的野狗，一直把自己跑到直翻白眼才把那群倒霉學生解散了。

    一怒之下摔門而去的秦北呈不愿意就這么回去，拖著兩條千斤重的腿走到校門口攔了一輛車，一頭栽到車里跟師傅說：“去你們林北最高級的酒店。”

    他歪在出租車后座呼哧帶喘地想自己要是明天橫紋肌溶解了就全怪于清。

    秦北呈連澡都沒洗就一頭栽倒在酒店的床上睡死過去。

    他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里自己被人掐著脖子按在床上醬醬釀釀。

    秦北呈惡從心頭起，那個孫子敢占爺爺我的便宜？！

    他揮拳去打那個人，但就好像是躺在水里一樣，每一個動作都得對抗比平常大得多的浮力。

    那個人又埋頭耕耘了一會兒，可能覺得一直動彈的秦北呈太礙事了，就拽著他的頭往地上磕了一下。

    痛倒是不痛的，但是秦北呈覺得自己應該是被磕死了。

    因為從那一下之后他的視角就變了，變成漂浮在半空中，只能看見那王八蛋一個后腦勺。

    那王八蛋在秦北呈身上趴了一會渾身一個抽搐，大概是射了。

    然后秦北呈看見他拽著自己一條腿，徒手把地板刨開，把自己的身子埋進地板里了。

    那人把秦北呈的尸體埋好之后一抬頭，秦北呈嚇醒了。

    埋尸的也是他自己。

    秦北呈的心撲通撲通地亂跳。

    他看了一眼手機，這個林北最好的酒店還真有點東西，別看屋里黑得跟半夜似的，其實已經中午了。

    他腦子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想這個夢，也想昨天的事。

    于清為什么要給他下藥？

    就算退一萬步說，于清就是為了訛他的錢，可萬一他像夢里的自己一樣是個殺人拋尸的主兒呢？

    就算他不是個壞人，以于清對自己雙性身份的保密程度，他會為了錢而不惜暴露自己的秘密嗎？

    如果自己是個寧可坐牢可不愿賠錢的性格呢？

    如果自己威脅他敢報警就把他秘密說出去呢？

    于清會做這么不謹慎的事嗎？

    最重要的是，于清真的是一個在背后算計別人的人嗎？

    秦北呈本來就不太聰明的腦子在半夢半醒間更加糊涂，媽的，想不明白就不想。

    想不明白就親自去看一下，萬一是于家龍為了陷害于清搞的什么CG換頭呢？

    秦北呈昨天真是拼命運動了，今天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

    如果裴老七今天想要報仇，說不定還真能成功。

    但管那么多干什么呢，秦北呈就是想今天去剿了林北動物園的老巢。

    秦北呈齜牙咧嘴地坐在出租車上，一半是因為渾身上下肌rou酸痛，一半是因為他去老八的KTV居然又遇見于清了。

    秦北呈氣得呼哧帶喘活像一輛嗡嗡作響的摩托車，于清輕輕掙了掙被他握在手里的手腕，沒掙開。

    秦北呈的手又大又熱，一路死死拽著于清，把他拽回了自己的家。

    一進家門秦北呈的怒火夠把整棟樓都點著，因為他們家茶幾上放著一小疊錢。

    秦北呈連之前的事都忘了，指著茶幾問：“那是什么！”

    “你給我的保姆工資……”

    秦北呈內心的小人滿地亂轉著咆哮。

    有??！有??！于清這個人腦子有病！

    為什么要退錢，這一個多月他不都有在辛苦干活嗎！

    秦北呈氣哼哼地想，怪不得那么多人欺負他，實在是他自己欠欺負！

    不過還好也沒軟弱到底，他至少知道去KTV要監(jiān)控。

    秦北呈像被捋了毛一樣，帶著一分微不可見的得意和九分假生氣問道：“你去KTV干什么？”

    于清的頭低下了半分：“去問問還能不能回去上班?！?/br>
    秦北呈：“？？？？？”

    不是去要監(jiān)控回來跟我解釋的？

    那一分微不可見的得意消失了，換上了一百分的真生氣：“我不是告訴過你離那個老八遠一點嗎？”

    于清有點想辯解，又搞不明白秦北呈為什么這個時候還在管他接不接近老八的事，最后囁喏著說：“我……我……”

    秦北呈氣得半死，合著就自己想要幫他，他完全把自己當外人了是吧？

    隨便吵個架就搞這一套退款辭職是吧？

    在自己這里真的就只算上班是吧，還沒過24小時呢就連下份工作都找好了是吧？

    秦北呈氣到爆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問他：“我借你的錢呢？什么時候還？”

    一米九肌rou巨漢的怒吼還是很有壓迫力的，于清哆嗦了一下，他當然不指望秦北呈在知道一切之后還能借他錢，但是這樣被當面催債還是有些難堪的……

    “我確實……沒有辦法一次性還干凈，但我可以先還你一部分……”

    有病有病有病有病有病

    欠的錢都還不起還把自己的工資都退回來了，那他要靠什么活著？靠一中每個月往他飯卡里打的那500塊錢嗎？

    怪不得他連骨頭渣都快被人啃了！

    于清站在這里也挺尷尬的，看著秦北呈氣得滿地亂轉估摸著他是不想看到自己，于是小心翼翼地提議：“要不……我先走了？”

    “走什么走！”秦北呈大喝一聲還嫌不夠，又補道：“你往哪走！”

    走又不讓人走，建議也沒有半句，秦北呈發(fā)了半天脾氣。

    最后一把抓起茶幾上的錢甩進于清懷里：“我花錢雇的你！你給我呆在這干活！”

    一摔門又走了。

    于清捏著一沓錢懵懵地站在秦北呈家客廳，想來想去覺得應該是他不愿意占自己便宜讓自己白給他收拾這么長時間屋子，但以他的智商又搞不來按天算工資。

    于清找了個能說服自己的理由，感覺一陣服氣。

    他可真……

    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