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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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整天鵜原幾乎是在半夢半醒中度過。 他發(fā)著低燒,不知道是被虐待還是生病引起的疼痛讓他幾乎抬不起眼皮。到第二天精神好了些,他瞇著眼看床邊懸在架子上的輸液袋,液體流入自己體內(nèi),手臂微涼。 慣用手還被拷在床頭,鵜原費力地望過去。確認(rèn)婚戒還在無名指上安然無恙后,他舒了一口氣,川森剛好端著冰水進門。 刑事科長在身體條件反射地僵硬后,悶哼一聲。 “我還以為到天國了?!?/br> “人死了哪都去不了的,科長?!狈ㄡt(yī)坐到床邊,拿過那條被蒸得溫度已經(jīng)和體溫差不多高的毛巾,泡到水里再拿出來擰干疊整齊,重新放回他額頭上,“你身體比以前差好多?!?/br> 腦袋里一陣陣鉆心的痛讓鵜原閉上眼沒理會他,揚了揚下巴示意自己身上穿的玄色浴衣:“你的?” “嗯?!?/br> “這房間不會也是你專門為了關(guān)我收拾的吧?” 川森睫毛一垂:“……不是?!?/br> “這東西平常人家里會有?”鵜原抖了抖連接左手手銬上的鎖鏈:“這么夸張?還是說你有家人和你一樣喜歡玩性虐?” “……不是……”法醫(yī)低著頭,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身體變得緊張而局促,明顯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鵜原注意到他飄忽不定的眼神心里大概有了底,便把頭歪向一邊不去看。他不急于探知這房間的秘密,有些事對他來說只有想不想,沒有做不到。 “你不信有天堂?我還是第一次知道?!?/br> “嗯?!?/br> “外面沒有亂作一團?” “好像是的?!?/br> “你打算把我關(guān)多久?” “不知道。” “你還真不怕我被人找到?” “日本每年失蹤的人數(shù)和日本警察一樣多,”川森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他,“找不到我就找不到你。” “知法犯法你還真有底氣,”鵜原勉強支起身靠在豎起來的枕頭上,手扶住額上的冷毛巾,這溫度莫名讓他安心:“你都準(zhǔn)備好了?” “要……準(zhǔn)備什么……?”法醫(yī)迷茫。 “準(zhǔn)備——掩蓋犯罪證據(jù),應(yīng)對警方盤問,以及,”他聳肩,沖曾經(jīng)的好同事拋出了一個友善的笑容,“把我干到聽話。” 出乎他意料的,聽到這番話的川森英海仿佛受到了天大的誤解與屈辱。他站起來,搖搖晃晃,眼眶紅得像要掉眼淚。正當(dāng)鵜原認(rèn)為是自己玩過火,法醫(yī)聲如蚊吶地說道:“對不起。” 鵜原一愣,但睜大眼睛似乎會牽扯到痛覺神經(jīng),他只好繼續(xù)保持著這個類似輕蔑的神情:“為什么要這樣說,你有做過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你前天還——!”對方明顯急了,撲上來抓住他的肩膀,“還有前天的事也——” “嘶……你這么快就后悔了的話為什么還要做那些事,川森主任?你一定謀劃了很久,我沒那么好綁架。”鵜原感覺到手背上的輸液針因為突如其來的動靜而不在它應(yīng)該在的位置,或許斷在皮膚底下,或許扎到了另一根血管。這個認(rèn)知讓他焦躁,他眉毛擰了起來——這幾年真的受夠疼痛了:“別和我說你犯下另一種罪行只是想求得我的原諒?!?/br> “我——”川森的另一半話噎在喉嚨里不出來,鵜原見他這幅窘迫的神情笑將起來,像握住了確鑿證據(jù):“看樣子我猜對了。你制定一個這么縝密的計劃只是為了告訴我你失控了需要我拴著?” 法醫(yī)聽罷,呆滯了一會又恢復(fù)了他往日毫無生氣的狀態(tài)。他松開手,低頭注意到鵜原手背上血液和藥水已經(jīng)開始混合著往外冒的傷口,立刻從床頭柜里拿出醫(yī)藥箱著手處理。 針沒斷,只是劃傷。想到輸液本身就快要結(jié)束,川森轉(zhuǎn)手將醫(yī)療廢品扔進垃圾桶。鵜原的嚼鐵咀金是整個縣警察署里都出了名的,但他今天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地面對,兩三句就讓他啞口無言。過去的刑事科長從不這樣對他,他被這股新鮮陌生的殺氣嚇壞了。 他覺得自己不是在家里,而是在雙面鏡前接受審訊。他才想起鵜原政宗遠(yuǎn)不是以前展現(xiàn)給他看的那種溫和近人的可靠大哥形象。不管他演得多逼真,他還是國家暴力機關(guān)的一份子。 他對自己了如指掌,反過來自己卻對他一無所知。 但是,真奇怪,為什么他不想著逃跑或者談判呢。川森站在家宅的院子里思考。 ……他在給我機會嗎? 鵜原在房間里看著自己右手上新添的傷發(fā)呆。他煩悶地想起煙來,徹出生十年他第一次想念這種成癮性的鎮(zhèn)定劑。他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紅升吃驚的表情,啞然失笑。 那時候他剛決定戒煙,看到紅進了吸煙室又忍不住跟進去向他借了火機。 紅的黑眼圈直截了當(dāng)?shù)貟煸谀樕?。他憔悴不少,看得出法學(xué)助教比起新人警察工作量也少不到哪里去。相識十年的兩個人自然而然聊起八卦。紅說在今年新生有一個很特別,他打趣問他是不是和當(dāng)年的自己一樣是新生代表。大學(xué)助教表情一沉,說,確實是。 他笑起來,燦爛得跟陽光似的:你討厭他? 紅叼著濾嘴回答:說不上,但我不想接觸太多。 你當(dāng)年也這樣說過我。他沒皮沒臉地湊過去表示親昵,被紅強硬地推開:不要以為所有的新生代表都是你這樣的人。 少來了,你這種理想主義讀書人最看不慣我們這種投機分子不是嗎?他揶揄道,紅倒轉(zhuǎn)過頭認(rèn)真地說:他不是投機分子,你也不是,鵜原。他是未來可以干大事的人,你是——紅頓了一下,接著說,寬慰摻雜著向往:從十三歲我認(rèn)識你開始就從未長大過。 他從好友的臉上判斷出這算是掏心掏肺的話,這反而讓他有些不好意思,笑嘻嘻地含糊過去:是嗎小紅,但愿我三十三歲你也能這樣想。 如今三十三歲的鵜原政宗收回思緒苦笑。自從紅國考通過成為檢察官,他倆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了聯(lián)絡(luò)。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估計死活都要把人送進監(jiān)獄。 你的世界總是這么黑白分明,這可不行啊。鵜原笑了笑,看著被鐐銬磨紅了的手腕。這只手跟失去信號的手機一樣,像塊廢鐵,大腦傳達(dá)出的訊息無法得到它的反饋,它也無法傳遞出它對世界的感知。但一到雨天,他還是會意識到那道圓形瘡疤其實在隱隱作痛。 他不憚自己被傷害被背叛。他在茶飯不思的三天后安安靜靜接受了自己變成殘疾的事實,馬上翻篇開始新的生活,誰困在兩年前的那場事故里出不來他只會覺得滑稽。 但既然鐵了心要拉他下水,也不是不可以停下來陪對方玩玩。 他總是這么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