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階在市一中附近安排好的賓館住下，慎思跟他住在一起，而隔壁住的是兩個女孩子，十八中的馮甜甜和市九中的光喻丹。

    大家上午的時候就到了，將行李收拾后，便簡單地碰了一個面，在朱老師的帶領下去了市一中安排下來集訓的小教室，與舒紀和荀老師匯合。

    集訓十天兩位老師還是覺得少了，但是五位同學都覺得身上的擔子實在是太重了。

    尤其對于沈映階來說。

    大家雖然都知道他身上有傷，但是不知道他元旦節(jié)放假的時候還進了醫(yī)院。

    他換了一對長手套將手腕上未散的淤青藏了起來，因為他平時都戴著手套，他換手套或者不換，大家都不甚在意。

    只是在洗澡的時候，沈映階還得防著慎思撞見。

    幸好大反派沒在他上身留下痕跡，不然讓慎思幫忙換藥也是個麻煩。

    對于那天的事情，沈映階在高強度的學習下已經漸漸淡忘，每天都會抽空給大反派問安，不過大反派時而回時而不回，倒是讓他有些不習慣。

    很快，1月15日便到來了。

    14號這天，兩位老師便帶隊他們幾個人坐車來到了省數學競賽官方安排的酒店里住下。

    因為B市就是省會城市，所以他們比其他學生幸運，少了一些舟車勞頓。

    當天晚上，沈映階因為突然換了睡覺的床有些不習慣，竟是有點兒失眠。

    因為要參加比賽的緣故，老師們都嚴格安排著他們的作息，每天晚上十點睡覺。

    才十一點左右，沈映階想著大反派還沒睡覺，便調開了跟大反派的微信聊天框。

    點開一看，才發(fā)現他昨天今天發(fā)送的早安都沒有收到回復。

    沈映階心中一驚，忍不住思維發(fā)散起來為什么大反派不回他消息。

    往上面的聊天記錄翻了翻，從元旦那天晚上開始，他跟大反派大段大段的對話就結束了，只零星有早安晚安之類。

    他雖然忙著集訓刷題，但是大反派即使工作忙的話，也應該要抽空回他個消息。

    或者是說，大反派故意不回？

    想到這里，沈映階心尖猛地抽痛了一下。

    大反派他這是，故意晾著他？

    還是說，那次的事情還沒讓他緩過神來，沒有想好怎么面對他？

    沈映階心里又驚又疑，想了好幾種可能，每一種被他確信又被他推翻，思來想去一團糟，愣是沒有得出一個結果。

    沈映階越想腦袋越清醒，直到快到凌晨一點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得趕緊睡，不然明天得六點起床，八點就要在市一中這個考點開考了。

    沈映階逼迫著自己睡覺，迷迷糊糊地總算睡了過去，但是夢里五光十色，擾得他不得安寧。

    還沒到生物鐘五點四十五，沈映階便醒了，盯著房頂發(fā)呆，腦子卻是過分地清醒。

    起床洗漱后，放空了自己好一會兒，便跟慎思一起跟其他成員匯合，去吃了早餐，然后去了考場候考。

    慎思瞧著沈映階陰沉的臉色以及眼底下的烏青，有些擔心沈映階的狀態(tài)。

    “小階，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映階搖了搖頭，只淡淡道：“昨晚有點兒失眠而已，不礙事?！?/br>
    慎思卻覺得沈映階不僅僅是失眠那么糟糕，他整個人精神狀態(tài)都不怎么好。

    雖然擔心接下來的考試，但是他更擔心沈映階的身體，他可是帶傷跟他們幾個人魔鬼集訓了十天！

    “你要是有問題就趕緊跟我說，不然我會更擔心你的?！鄙魉紤n慮地說道。

    沈映階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扯出一抹笑：“你可別因為我就亂了分寸，到時候分數超不過我你又得背黑鍋了?！?/br>
    慎思聽他這么一說就放心了，“你等著瞧，這一次我一定追平你！”

    七點半，幾個人分開去了不同的考場。

    沈映階身體雖然帶著失眠后的疲憊，精神卻是很亢奮，畢竟馬上就是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盡情發(fā)揮了。

    這個省數學競賽第一，他拿定了！

    比賽依舊是一試和二試的考試規(guī)則。

    這一次的題大部分都中規(guī)中矩，沈映階雖覺得棘手卻也不甚在意，最讓他覺得難辦的是二試的最后一道大題，這是一個新的題型。

    皺眉深思了三四分鐘，沈映階才毫不猶豫地下筆寫了答案。

    等到他寫完這道題的時候，還剩下兩分鐘交卷。

    沈映階快速地瞄了一眼前面兩道題的各個小題的計算步驟，沒有改動一絲一毫，直接在鈴響的時候交卷了。

    出了考場后，果不其然聽到了很多哀嚎的聲音，全部都是因為最后一個大題，誰能想到今年省數學競賽會這么突然地空降一個新題型。

    不過這也正常，以往刷的老題不就是從新題型變成老臘rou的嘛。

    回到他們的小團隊里邊去，其他四個人都聳拉著腦袋，沈映階因為身體不太舒服，所以也跟著低垂著頭。

    一時間五個人都靜默不語。

    等朱老師和荀老師過來的時候，看到他們幾個這個樣子，心里都不約而同地咯噔了一下。

    連沈映階這個第一都垂著腦袋一臉沮喪的樣子，看來今年空降的新題型不是吹的。

    不過大家都這個樣子，那說明最后一題不是拉開差距的題目，只不過，今年本省的成績估計不會有多好了。

    荀老師帶隊多次，見慣了起起落落，瞧著這幾個小子小囡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拍拍手讓他們注意力轉到他身上來，開始安慰人。

    “這次考的不行也別灰心，一個小小的挫折并不能成為你們人生路上的絆腳石?！?/br>
    荀老師話一出口，比較嬌氣的馮甜甜便笑嗔他：“老師，你這話太官方了，我們請求換一批?！?/br>
    “就你話多。”荀老師板著臉訓斥。

    不想這你來我往的對話倒是把大家伙兒都逗笑了。

    沈映階也跟著笑了一陣子，心情好了一點點。

    朱老師也來給大家說了幾句后，便組織著幾個同學回酒店收拾東西并吃飯，今天下午返回各自的學校，然后就是等著20號查分的日子。

    沈映階收拾東西的時候，才想起來已經離開學校十天了。

    還沒等他感慨完，慎思便先哀嚎起來。

    “小階，后天，后天就是期末考，你讓我這個沒有復習過知識點的怎么考！”

    沈映階白他一眼：“你這樣子說話是會被全年級圍毆的?！?/br>
    慎思聽這話立馬就閉了嘴，想了想那畫面，頓時被嚇到了，嚇得趕緊收拾自己的東西去。

    沈映階被他這“膽小怕事”的樣子逗到了，微微笑著把衣服整理起來。

    在地上蹲了一會兒，站起來時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甩了甩頭才恢復清明。

    沈映階只以為是失眠的后遺癥，沒多在意。

    吃了午飯后，兩個老師帶著五位學生坐上了專包的小巴車，把人一個一個地送了回去。

    其他三個學校的都是走讀生，直接送到了家門口，而沈映階和慎思以及朱老師直接被送回了學校。

    回宿舍放行李的時候，沈映階才打開了手機看消息。

    裴澤陽和宋西嶺都問他今天考完試后什么時候回學校，沈映階一一回了，說自己已經到了學校。

    并且特意多給宋西嶺留言，說他想在宿舍里休息，今天晚上就不去教室自習了。

    回復完，沈映階又往下翻消息，終于見到了大反派發(fā)過來的消息。

    裴衍：回學校之后記得去醫(yī)院檢查身體。

    消息是十二點半左右發(fā)過來的，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叮囑他別讓他忘了去醫(yī)院，都沒有提及他考試的事情，更沒有問他考的怎么樣。

    這一刻，沈映階是真的郁悶透了，也心慌起來。

    他不得不確信地跟自己說，大反派這是在有意疏遠他。

    可大反派為什么要疏遠他，要疏遠也是他疏遠對方才對，對方為什么要這么對待他。

    是覺得他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還是他成為了對方的累贅？

    亦或者單純地想拋棄掉他這個人？

    想到這里，沈映階更加心痛難忍，腦袋也跟著昏沉起來。

    摔在床上睡下后，沈映階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夢境依舊是亂七八糟的，擾人清閑。

    沈映階是被人搖醒的，睜開眼睛一看，是景怡。

    “你終于醒了，你都發(fā)燒了你都不知道嗎，現在醫(yī)務室已經關了，我這兒有點兒退燒藥，你趕緊吃了?！?/br>
    沈映階扭頭仔細一看，景怡確實拿著一個水杯，里面有半杯水，估計這就是他說的退燒藥了。

    沈映階艱難地爬起身來，一摸頭，果然有點兒燙，接過景怡手里的退燒藥，直接一口悶了。

    藥的味道不怎么好，他半杯灌下去都有點兒想吐。

    “謝了舍長。”沈映階把杯子遞回去。

    景怡把空杯子拿回手里，開始念叨沈映階：“要不是我想提前回宿舍收曬干的衣服并且洗個頭，都還不知道你生病了，你這應該都是累的，數學競賽集訓什么的想想就可怕?！?/br>
    景怡說著還做出了一副面對驚險的樣子，拍著胸口，別提有多搞笑了。

    沈映階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太陽xue，虛弱地道：“也許真如你所說，我一沾床人就沒意識了，哪曉得自己病了?！?/br>
    景怡聞言一臉氣鼓鼓地瞪著沈映階：“你本來就是病號你不清楚？真拿自己身體不當回事?！?/br>
    沈映階無奈地攤開手：“我也不是很清楚前校霸打我和裴澤陽的時候，是不是算準了我能得市數學競賽第一并參加省賽?！?/br>
    景怡噗嗤一聲笑了，被沈映階這話逗的。

    “不跟你說了，你好好躺著，我去洗頭去了，馬上下課的同學就回來了，我得快點兒才行?！?/br>
    景怡邊說邊拿起了臉盆，又去收拾了洗發(fā)水。

    沈映階揮揮手，打發(fā)人趕緊去做事兒。

    喝下沖劑后，沈映階覺得好了不少，不過沉靜下來后才發(fā)現，他睡覺的時候衣服都汗?jié)窳耍@會兒冷下來涼颼颼的，驚得他趕緊去換衣服，然后也去洗漱間刷牙洗臉去了。

    等洗漱回來，舍友們也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幾個人紛紛圍著沈映階問這次考的怎么樣。

    沈映階嚴肅著一張臉，嘆了口氣：“這次比賽啊，全靠運氣吧，蒙對了就能贏?！?/br>
    舍友們聽得一顆心懸在嗓子眼兒里。

    “你說真的？”

    沈映階神情不變，目光真誠地盯著每一個人看了一眼。

    這一眼看的大家是失落又失落。

    “哥們，我們可是賭了你能得第一！”

    沈映階：“……”靠哦，你們吃瓜就好，沒必要把我也整上吧，到時候你們是那上躥下跳的猹，我就是那水潤潤的大西瓜！

    沈映階趕緊丑拒他們，直言道：“這次哥們我很沒底，壓根兒沒想過得第一。”

    他覺得，這一次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畢竟省內丟臉跟市內丟臉不一樣。

    雖然他是有點兒把握把第一搞到手的。

    他不否認，自己有些時候是有那么幾分猖狂在心胸里的。

    沈映階話都這么說了，諸位壓他籌的自然是信心全散。

    趙奕直接哀嘆：“我那50塊錢的籌碼，就當一本練習冊揚了。”

    眾人紛紛附和。

    沈映階大驚：“你們還賭錢？”

    趙奕搖著手指：“非也非也，讀書人的這事兒怎么能叫賭呢，這年頭，流行交換練習冊，這可是在好學生圈子里流通的硬通貨，哥們，你不上道了。”

    沈映階：“……我集訓的時候到底錯過了什么？？？”

    沈映階心里甚是悲痛，感覺自己集訓幾天都跟時代接不上軌了。

    景怡嘻嘻一笑，給沈映階解釋了緣由：“說來還是你們班的鍋，賭錢被老師抓了還通報批評，大家都學乖了，但是這個事兒實在是太好玩了，知道你可能得第一，卻又存在不可能，賊刺激呢，所以你好朋友裴澤陽就竄出來說，有本事拿練習冊做籌碼，并且邀約了幾個學霸壓你，而學渣哪會買練習冊啊，所以這就成了好學生的游戲嘍?！?/br>
    沈映階：“……你們閑著沒事兒干嗎？”而且裴澤陽那個傻叉竟然是發(fā)起人，真是厲害了我的裴二少！

    景怡代表全宿舍發(fā)言：“期末復習，玩玩唄，你不知道我們學的多有干勁兒，心里想著你要是贏了，我們就能收到很多練習冊，然后聯系網店二次售賣，這錢不就到手了，雖然虧是虧了點兒，但開心。”

    沈映階：“……”原來你們一個個都是經院的人才！

    趙奕任重道遠地拍著沈映階的肩膀：“兄弟，請你錦鯉一次。”

    “對?！北娙烁胶汀?/br>
    沈映階直接想拿幾本練習冊糊他們臉上，你們這群高中生是讀書讀傻了嗎，腦子里只想著錢錢錢！

    哦，忘了他讀書的目的也是搞錢來著。

    聊了一會兒，大家做鳥獸散。

    沈映階被這么一插科打諢，被大反派的疏遠所帶來的郁悶也消散了一點點。

    想著還沒回大反派的消息，沈映階趕緊回復了一個“知道了”，別的便沒有再多發(fā)。

    裴衍剛加班回公寓，聽到手機提示音，下意識有些急切地拿出來看，看到是小男生發(fā)過來的信息，莫名就松了一口氣。

    這幾天他都極力跟對方減少交流，將自己漸漸從對方的視野里淡化出去。

    甚至因為小男生要放寒假的緣故，自己準備搬去別的地方住，把這間公寓留給小男生。

    如果對方回主宅去住的話也行，總之兩個人不能再待在同一個屋檐下。

    做錯的事情一次就夠了，不能發(fā)生下一次。

    這些天里，他唯有逼著自己加班工作集中注意力才很少想起小男生，可是一旦停下來，腦子里都是對方，都是那天糾纏一夜的yin靡記憶。

    裴澤陽下課后就立馬回了宿舍，洗漱好后便趕緊過來看了沈映階。

    從元旦慈善宴會那天晚上，他就沒有再見到過沈映階一面，想想他們這對好朋友可是有半個月沒見了！

    沈映階一時間有些適應不良裴澤陽如驕陽似火的熱情，明明微信上偶有聊天的，對方就跟個大型犬似的朝他沖過來，不撒謊，他有被嚇到。

    “你就這么想念我？”

    裴澤陽重重地點了點頭，并不符合自個兒風格地來了一句：“唉，實不相瞞，沒沈映階輔導的日子度日如年?！?/br>
    聽著這怪里怪氣的話，沈映階一臉驚悚地看著裴澤陽：“你能不能正常點？”

    裴澤陽咧著嘴：“我學的像不像，這是宋西嶺讓我轉告給你的話?！?/br>
    沈映階：“……我怎么沒聽宋西嶺用這種語氣跟我說過？”

    裴澤陽如實回答：“她說她不想在你面前這么說話，但是在我面前就可以做最真實的自己。”

    沈映階：“……”好了，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宋西嶺真的偏心裴澤陽了！

    “你跟宋西嶺之間是不是不對勁兒??？”沈映階微瞇著眼睛審視著他。

    裴澤陽光明正大地迎著沈映階的打量，并且茫然道：“哪兒不對勁兒了？”

    不過問著問著，耳尖兒紅了，但裴澤陽自己沒察覺。

    沈映階撇撇嘴：“我知道還會問你？”

    裴澤陽忍不住深思起來，最后得出結論：“大概是你想多了吧。”

    沈映階無語。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后，裴澤陽以還要接著復習趕緊溜回宿舍了。

    沈映階也開始關注起期末復習這個事兒，即使他比其他同學多上了一年高二，可老師出的卷子該難的還是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