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手指
夏國,位于北陸的最南端,以盛產(chǎn)礦石而聞名。 那是一個只記載于書卷和話本里的國家,離南黎很遠,遠到除了六萬大軍都折在了那里之外,葉無音對它一無所知。 這是唯一一個,讓隆敬帝一嘗敗績的國家。 只是翻開從前線傳來的戰(zhàn)報,就能感受到字里行間滲透的血腥氣。 宮中歌舞升平。 月光鋪灑在青石砌成的地面上,泛起一層淡淡的銀光。 少年抱著她,穿過屋檐下掛著風(fēng)鈴的小亭,走過繁花嬌艷的花園,最后來到了金云宮前。 這里是她的寢宮。 夜已深了,風(fēng)中帶著濕冷的寒意。 葉無音被少年護在懷中,像一只疲懶的貓兒,被他的體溫包裹得昏昏欲睡。 宮女們匆忙跑了出來,伸手要去接她。 葉無音埋在少年的頸間蹭了蹭,不想起來。 少年見她實在困得厲害,想了想,對為首的女官道:“我?guī)^去吧,公主的房間在哪?” 女官見她掛在少年身上,眼睛都睜不開了,只得指了個方向:“這邊請?!?/br> 少年便抱著她去了。 葉無音的房間很大,有一張掛滿了紗幔的檀木床。 和南黎王族的莊嚴不同,她的床頭放著幾個布偶,被褥也是毛絨絨的,一看就很暖和。 見狀,少年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些。 他本就生得清俊,一笑之下,鳳眸流轉(zhuǎn)著清潤的光,更顯得風(fēng)流多情,眉目如畫。 可惜葉無音睡得死,壓根兒沒看到。 少年將她小心地放到榻上,女孩本能的呢喃了一聲,蜷起身子,縮成了一小團。 她的頭發(fā)長而濃密,順著床榻垂落,像一汪深色的流泉。 “她可真小啊?!?/br> 皇甫浚于心底這樣感慨道,隆敬帝那樣冷酷的君王,居然會有這樣不韻世事的孩子。 她這般纖細,又被她的父親保護得這樣好。 將來一定會吃苦頭吧。 這樣想著,他靠在榻邊,伸手勾起了少女的一縷長發(fā)。 烏黑柔軟的發(fā)絲,纏繞著他的指尖,帶來一種冰涼而細膩的觸感。 “春回萬物,” 皇甫浚喃喃自語:“你的母親難道是……?” 那點尾音消失在了窗外呼嘯的風(fēng)聲中,女孩翻了個身,軟嫩的臉頰正好貼上他的手背。 皇甫浚幫她蓋好被子,起身準(zhǔn)備離開。 突然,左手傳來一陣刺痛,他倏地扭頭,就看到南黎的公主一口咬在了他的中指上。 盡管還在睡夢中,她這一口咬下去卻毫不含糊。 皇甫浚:“………” 門外等得不耐煩的中年大叔,好不容易見他出來,沖過去就是一頓狂搖。 “這里可是南黎的地盤!” 中年人訓(xùn)斥道:“老天借了你幾個膽子啊,敢進她的寢宮?” 說著,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要我說,你就不該去抱她。我讓你來看熱鬧,可不是讓你把熱鬧往自己身上攬的!” 少年輕笑一聲:“那怎么辦?” 他跟在中年男子身后,向著供賓客居住的乾云宮走去:“我要是不接著她,她肯定就掉下去了?!?/br> “偷窺哪有不掉下去的道理?” “啊…..那確實算偷窺了吧?!鄙倌旰笾笥X道。 “巖國的太子嘛,能理解?!?/br> 中年人說:“天生一副藍顏禍水樣,我賭一個銅板,這小公主以后肯定后悔自己的眼光…..哦不對,她哪有什么眼光?” “蘇言確實長得好看。” 皇甫浚倒是挺客觀的:“畢竟巖國皇后號稱北陸第一美人。” “你也長得不錯啊?!?/br> 大叔忿忿不平:“等她當(dāng)了皇帝,還指望蘇言跟她白頭偕老呢?沒背后捅她一刀就算不錯了。別看隆敬帝這會兒出將入相,等她繼位,朝中能打的還剩幾個?我都懷疑她到時候要去別國借武將了。” 皇甫浚沒接這話,大叔笑道:“倒不如你們湊一對。夏國的安陽侯,她要是不和你為敵,基本上沒什么損失。萬一戰(zhàn)場上見,你大概會讓她很心煩,除非…….”他目光閃爍:“蘇言收復(fù)了巖國,掉過頭來合擊夏國。” “那需要南黎借道給巖國?!?/br> 皇甫浚說:“自古沒有這樣的先例,如果南黎同意借道,也可能被巖國趁機吞并不是嗎?” “所以只是一種假設(shè)?!?/br> 中年男子撇嘴:“如今蘇言還是南黎皇帝的階下囚,誰知道以后怎么樣呢?” “不過,唉……”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兩人走在開滿牡丹花的小徑上。 遠處的宮門緩緩開啟,一群大臣披著露珠魚貫而入,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早朝時分了。 “葉臻是個不可多得的霸主,堪稱一代梟雄?!?/br> 男人嘆氣:“這樣的人,養(yǎng)出一個只會看臉的女兒來……怎么就覺得很合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