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箱中異變：我趴在地上和你一起舔大人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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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爾加像只兩眼放光的狼一樣，迅速向喂食口摸來。

    而就在內(nèi)閘門升起，外閘門快要完全閉合的一剎那，雪恩眼疾手快地往縫隙里塞了一枚圓珠——位置卡得又牢又準，及時阻止了內(nèi)外空間的徹底隔離！

    這一刻，雪恩當年詛咒塔的盲勇又上來了，他忽然想：是啊，自己什么時候成了和伊佐斯是一邊的了？伊佐斯可以草菅人命，那自己呢？難道要變成和他一樣冷酷無情的劊子手么？不可能，我絕對做不到！

    他不后悔將伊佐斯送自己的孔雀石耳釘，拿去救命。

    雪恩明白這么做，那男人得知后一定會生氣，甚至是大發(fā)雷霆?？伤沓鋈チ?，為了救人，要殺要剮、要拋要棄、要提前回收什么的，都隨便他們好了！

    不過想歸這樣想，遞完水以后，雪恩還是忐忑地等了一會兒。他擔心隔離箱會自動向遠在他層的伊佐斯報信，發(fā)送異常情況報警訊息。

    可是，什么都沒有……除了帕爾加如饑似渴地吮著杯口，“嗦——嗦——嗦——”汲水的聲音。既沒有閃爍的紅燈，沒有尖銳的警示音，也沒有伊佐斯氣沖沖趕回來的腳步聲。似乎連隔離箱都“覺得”，自己這么做代表了正義。

    太好了。希望伊佐斯一直不要發(fā)現(xiàn)！雖不知道能幫帕爾加延續(xù)呼吸到幾時，但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雪恩堅信這是在行善。

    但被他所救的帕爾加……說實話，舔水杯的模樣著實有些惡心。

    杯里的水，已經(jīng)被他喝得一滴不剩。可他卻像朝圣者捧奉圣杯似的，整個人屈腿蹲了下來，將杯子舉得高高在上，昂起頭顱來，伸出舌尖全，神貫注地刮舔杯底。一圈，又一圈，連一絲一毫都不漏過。

    那條扭動著的舌頭，就像是一條靈活的蠕蟲，在腐蝕著水杯的每一寸，將品味出的‘高貴滋味’，容納進他的身體里，變成他的一部分……

    “帕爾加……你、你不用這樣……你要是還想喝，我再給你倒就是了……”雪恩試圖叫醒沉浸于舔杯臆想中的帕爾加。

    帕爾加聞言，慢慢地轉(zhuǎn)過臉，目放興奮且病態(tài)的光，講話的嗓音卻壓得極低：“噓——我在舔伊佐斯大人的口水……平時我都吃貴族的糞便，嘗慣了那個味道，我想嘗嘗貴族的口水，到底有什么不一樣……嗯……嗯、好喝啊……”

    雪恩直覺帕爾加的精神狀況不對勁，這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一個凡民，初次嘗到貴族純水時應(yīng)有的激動程度。

    雪恩擔憂地望著那些、擴散至整個胸膛的絳紫色的網(wǎng)狀物。它們已從懶散的樹狀結(jié)構(gòu)，發(fā)展為無所不在的蛛網(wǎng)狀密集形態(tài)，甚至有種液體在網(wǎng)中流動的充勃感。那種無法控制的擴散，似乎攜帶著某種未知的瘋狂，正在帕爾加的體內(nèi)蔓延，侵占著他的理智……

    “那你、要不要再吃點什么？”雪恩想幫助帕爾加轉(zhuǎn)移注意力。

    “好啊！”一聽有新東西吃，帕爾加突然摔掉了視若珍寶的杯子，蜘蛛一樣，向著玻璃門緊緊貼來！

    這一次，雪恩害怕地退后了幾步：“你、你再等一下，我去伊佐斯的餐廳里，拿一些比目鱖魚片給你！”

    他慌慌張張地逃開了帕爾加的目力所及。明知道不該害怕一個生病的人，可雪恩還是不可免俗地慫了。

    腿腳比先前利索得多了，小腿肚慢慢能蓄起一些力。雪恩很快來到餐桌旁，無暇精挑細選，只是隨意地捏起幾片銀質(zhì)餐盤中、蓋在冰塊上的魚rou，朝擺在旁邊的魚泥芥末掃了一眼，有陰影般地撇回頭去。

    應(yīng)該每一片都很好吃吧？他雖然沒有嘗過，但看見伊佐斯吃得津津有味，他相信帕爾加應(yīng)該會喜歡。

    他希望胃里墊一些食物后，能為帕爾加的理智，重鑄一些立足的基石。他希望一切都只是暫時現(xiàn)象，等病變過去后，查明了原因、治療得當……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這樣安慰自己。

    “請吃吧，別客氣?！毖┒骺刂浦袘?yīng)鈕，再次打開外閘，將裝魚rou的小銀碟送了進去，依舊利用耳釘破壞密閉，給帕爾加留了一線生機。

    這一次，帕爾加就像是餓狼撲食一樣，捏著魚片嚼都不嚼就摁進嘴里去。那種野蠻的吃法，給雪恩的感覺，就像是在釀某種餡餅，一股腦兒地全往里頭塞。

    掛了滿口生魚片，帕爾加像是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頭對雪恩說：“你怎么不吃……”

    盡管那話音“嗚哩嗚哩”，充斥著滿嘴食物的模糊，但雪恩還是聽懂了帕爾加的意思，并現(xiàn)出了不該有的尷尬：“我、我……”

    他下意識地扭頭去望臥室的門，門里頭有他的專屬“食艙”。

    昨天晚上，雪恩半夜跑出去探視帕爾加，回臥室以后又在黑乎乎里折騰半天，導(dǎo)管怎么也精準地掛不回去。

    他不愿意“麻煩”已經(jīng)入睡的伊佐斯，仗著營養(yǎng)棒里的液體還很充足，便如此睡了半夜。的確，此時該到了他“吃早餐”的時候。就算他的嘴巴不餓，宮口柔嫩的小嘴兒，也該饞營養(yǎng)液了。

    “我不用吃飯、啊不是、我暫時還不餓！那個……多謝關(guān)心。”雪恩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

    帕爾加聞言，突然從剛才的無比聒噪，陷入了一種懷疑和警惕的沉默里，甚至無端扯開的笑容里，還浮現(xiàn)出一絲令人不安的敵意。

    他咽下了所有的rou片，幽幽地問雪恩：“你是個性－奴？”

    “我……”還不待雪恩想好是否要和盤托出，內(nèi)置于客廳墻壁中的擴音器，堪堪在這時候發(fā)出了“溫馨”的機械提示音：“奈爾欲奴雪恩，編號NI195MXS70RPZ，塔高階貴族私有財產(chǎn)自動管理系統(tǒng)提醒你：偵測到你的營養(yǎng)液庫存量，在最近的時內(nèi)沒有任何變動，請立即回到營養(yǎng)艙附近，接好流體導(dǎo)管準備進食。再重復(fù)一邊：奈爾欲奴雪恩，編號……”

    “別催了！我知道了！”雪恩像被人揭掉僅存的臉皮一樣，惱羞成怒地對著機械大吼——他也清楚無用。

    機械聲居然安靜了，像是理解了雪恩的不耐煩。

    可是寂靜中、帕爾加直直睨過來的眼神，更讓雪恩背脊發(fā)涼：“你果然是條貴族的母狗啊……呵呵，哈哈哈，所以你光吃貴族的精－液就夠了！不，不不不不……還有一種味道，你一定也嘗過……”

    雪恩做好了準備，會被頭腦不清醒的帕爾加，各種難聽地冷嘲熱諷。若只是那樣，雪恩雖然難過，卻不會責怪對方，畢竟對方只是個身不由己的病人。

    可他萬萬沒想到，帕爾加居然像狗一樣跪到了地上，雙掌扒在玻璃上，張大了嘴巴，像氣喘吁吁的雄犬一樣，朝干凈的玻璃上呵氣：“哈——哈——我也好想舔伊佐斯大人的腳底——哈——雪恩你一定舔過吧？??？快告訴我是什么滋味！我也想要和你一起舔！你叫伊佐斯大人把我放出來好不好？以后我們兩個一起做狗，我趴在地上和你一起舔大人的腳，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美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超高分貝的慘叫，經(jīng)過箱體擴音器的放大，像鋼刃一樣插－進雪恩沒有準備的耳道里！

    他下意識以雙掌捂住耳，根本來不及看清眼前的變化：只一眨眼，帕爾加的胸膛像被劇毒的藤蔓刺穿了表面，爆出一包鮮血淋漓的濃汁來！一朵色彩格外妖異的紫紅色花苞，突出人體膚皮，竟然在雪恩的注視下，綻開了絢麗的花朵！

    一股無色無味的、分子顆粒極其微小的花粉，像一道無形的鬼魅飄出了花蕊，在誰也沒有察覺到的時刻，通過隔離箱的外閘門縫隙，緩緩地四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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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注釋一下：帕爾加說他平時都吃貴族的糞便，其實不一定，凡民不知道自己吃進嘴里的是什么。但是凡民們都知道這個可怕的事實，算是他們自嘲的一種方式，來比喻自己的無助、沒有選擇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