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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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橋看見那行字,立刻想到陳書競分手了,不然哪會沒人陪。但他接著又想,煩什么呢,出什么事了? 想著就有點擔(dān)心,在床上翻來覆去。惦念得煩了,江橋在心里暗罵:發(fā)完就秒刪,A哥也會別扭啊,真是難得。 但也可能是找著人了。 又找著人了。 江橋想到這兒就心酸起來,咬著牙起床看書,卻看不進去,也吃不下飯。他琢磨著那句話,揣測陳書競的心思,覺得他肯定很不高興。 陳書競的個性強,之前考試周壓力大,他半夜靠在窗邊抽煙排解,也不傾訴什么?,F(xiàn)在是怎么了? 他脆弱了。 這個念頭讓江橋的心尖一顫,生出某種纏綿悱惻的情緒來,既無奈又酸軟。他點開Ins的對話框,看著那張灰色小熊頭像,開始打字。 打了兩行字,全部清除。 不行,江橋想,這樣又沒有話題,湊上去硬聊幾句,最后表情包結(jié)尾,何必呢?更加讓人沒勁。 可他又總是懸著心。 他喜歡陳書競,想念他,正巧又看見了時機,難道假裝看不見?再拿喬一點,等人家回國,他們就是平行線了。 潘文說得對,世上沒有第二個Alex。他又不是彩票機,哪兒能再遇見一次。 還不如試一試。 之前總害怕被拋棄,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拋棄了,還有什么好怕的? 陳書競渣歸渣,又不會折磨他。 江橋趴在桌上,心神不寧,連燈光都看出了模糊的人影。他認(rèn)為聊天沒用,想見面,但也不能強行見。 他點開陳書競的對話框,編輯了一行字。點發(fā)送時閉了眼不敢看,擔(dān)心已經(jīng)被刪好友。 江橋:你好,在家嗎?我有一本筆記落下了,能不能來拿一下。 這借口很俗套,但有效。那本筆記是用過的,不帶走很難說是什么心態(tài),也許想等陳書競發(fā)現(xiàn)了找他。 顯然他等不到了。 陳書競秒回道:在。行。 江橋剛睜眼就看見回復(fù),嚇了一跳,這才緊張起來。 他緊張得手腳發(fā)麻,既有種羞恥的自厭感,又很快樂。他換掉衣服,穿上男生的白線襯衫和工裝褲,想抹一點粉,改成了素顏霜。 不想讓陳書競看出他特意打扮。 這時才七點不到,江橋戴上口罩,還背了包,做出剛下課的樣子,乘五站地鐵到金融城。 那里白天人潮涌動,全是西裝襯衫的上班族,晚上卻空無一人,荒涼如空城。 江橋有點害怕,一路小跑到公寓門口,就看見陳書競站在街邊抽煙,背靠著玻璃門,把煙灰彈在紙上。 他穿得休閑舒適,那布料質(zhì)感垂墜光滑,在路燈下微微反光。還披了件外套,材質(zhì)很軟,在風(fēng)中如波浪般浮蕩,像隨時要飄走。 江橋看著不禁發(fā)怔,心跳加速,想接近又害怕接近,擔(dān)心自己的反應(yīng)……擔(dān)心各種事情。每一步都在放棄的邊緣試探。 他只是不想遺憾。 江橋深吸口氣,給自己鼓著勁走過去,把口罩拉下來。 陳書競原本刷著手機,抬頭瞥了他一眼,顯出口罩襯托下格外立體精致的眉眼來,禮貌地打了個招呼,把手里的袋子遞給他。 江橋接過來,輕聲說謝謝。 他被這種冷淡的禮節(jié)晾得難過,面上卻露出笑容,笑得唇紅齒白,眉眼彎彎,有幾分撩人的羞澀。讓陳書競想起初見那天來,怪可愛的。 他打量了江橋一會兒。 江橋低著頭,從袋子里拿出筆記,假裝翻看,實則感受著落在身上的目光,身體微顫。他期待陳書競叫他上樓。 陳書競卻說再見吧。 江橋的心里一寒,微笑著告別轉(zhuǎn)身,心里卻十分委屈:你不是空虛寂寞冷嗎,送上門都不要,我有這么差嗎? 真是混蛋死了。 他咬著唇,走過空曠的馬路時回頭望了一眼,發(fā)現(xiàn)陳書競還在抽煙,并不看向這邊。 江橋嘆了口氣,扭回頭拐進小巷,眼看要到地鐵站了,突然撞見兩個外國醉漢。 這倆人喝得太多,言行十分粗魯,醉醺醺地互相喊話,根本沒注意江橋。 但江橋看著他們,卻心念一動,冒出個荒唐的想法來,心跳值瞬間登頂,有點呼吸不暢。 他之前就看見,旁邊有個電話亭在施工,圍了一圈綠布,里邊有碎石頭。江橋撿了一顆,故意扔在醉漢腳下。 一開始對方?jīng)]理會,可反復(fù)幾次,就被惹怒了,氣勢洶洶地沖過來。江橋立刻往回跑,在馬路中間摔了一跤。 他摔得四肢著地,粗糙尖銳的碎石粒擦過手肘和膝蓋,背包因為慣性往前沖,飛起來套在頭上。 江橋原本想假摔,沒想到這么實在。他疼得僵住了,把背包推開,抱在懷里,艱難地翻身坐地,轉(zhuǎn)頭就對上兩位醉漢。 倆人怒目圓睜,眼里有紅色血絲,胡子滿臉。江橋這才恐懼起來,顫抖著往后挪動,看見其中一人伸手,眼看要揪住領(lǐng)子…… 突然被啪地抽開。 江橋松了口氣,感覺腰被握住,輕松地提起來,膝蓋還疼得要命,就軟了身子往后靠,做出害怕又依賴的樣子,小聲道: “陳書競……” 陳書競把他抱進懷里,冷著臉讓那倆人滾蛋。他畢竟個子高又態(tài)度強勢,公寓還有保安,對方很快退敗,不甘心地嘟囔著離開。 江橋安下心來,卷起褲腿,低頭看膝蓋上的傷,發(fā)現(xiàn)破了皮,有一層血跡。他說不想去醫(yī)院,問陳書競有沒有酒精棉? 陳書競低聲:“我家里有?!?/br> 他看著江橋,睫毛垂下一片陰影,神色復(fù)雜。最終伸手把人抱起來,兩臂托著脊背和膝窩,也掛著背包。 乘電梯到十二樓,進房間放在椅子上。 江橋抱著腿,左右環(huán)顧,感覺這里一如從前,寬敞干凈,還有點兒檸檬和柑橘的味道。不知道是誰留下的香水。 他不肯細(xì)想。 陳書競倒了杯水,又拿酒精、碘酒和棉簽給他,看著他把腿縮在椅子上,那雙腿又細(xì)又長,白皙的皮膚上血跡分明,十分顯眼。 江橋用棉簽擦拭,被酒精刺得發(fā)抖,努力維持著面部表情,不想顯得太丑。陳書競讓他輕點,寶貝,別急。 江橋低頭,“你,你干嘛叫我寶貝?!?/br> 陳書競笑一下,接過棉簽幫他,故意戳得疼了,又安撫地用布蓋住,“你不是來找我復(fù)合嗎?” “不是!”江橋否認(rèn),臉頰卻紅遍了,推開他的手,“我是來拿東西。遇見那兩個人……” “那你怎么不往地鐵站跑?” “我……害怕?!苯瓨虻慕廾澚祟?,“看見你就不怕了?!?/br> 陳書競沒說話。 他看著江橋的眼睛,那里面亮晶晶的,有一點懊惱和羞意,是很眷戀的神氣。 還是很惹人愛的。 這樣溫柔漂亮的寶貝兒,順從又依賴,陳書競其實十分合意,舍不得扔,但并不認(rèn)為會愛。他對愛情有些幻想,從未感受過那種激烈。 江橋迷戀他,他很清楚,所以總愛提醒兩句??上Ы瓨蛉滩蛔。迅星閿[上了臺面,他沒法心安理得了,只能立刻分手。 陳書競不想做壞人。 他不想辜負(fù)誰,也沒想著玩弄誰,隨心所欲罷了。分開說是為了江橋,更多則是為了良心。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現(xiàn)在他很心煩。 正好需要愛。 陳書競摟著江橋,蹭著他的耳垂,鼻尖輕輕貼住鎖骨,手臂收緊。他說沒事,不復(fù)合也行,陪我一下。 我有點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