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浩明被開除，連帶著他走后門的事情也被曝光，董副校長晉升無望。我和我哥放下一件心事，鄒清也跟著喘了一口氣。

    仲春季節(jié)又逢五一假，我和我哥陪恭叔在小區(qū)里散歩，碰到高景行鄰居的那位小朋友，才知道他們都在一個小區(qū)住。他今年上初二，個頭躥得和我差不多高，看起來悶悶不樂，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晚上從恭叔家里出來，我想起來元旦假期我和我哥也是這樣回家，我快步走到他前面閉上眼，仰著頭，等他吻我。

    我感受到我哥在摸我的耳垂，又用鼻尖蹭蹭我的臉頰，忍著笑開口道：“你閉上眼干嘛？”

    我踢了他膝蓋一腳，氣得轉(zhuǎn)身要走，他一把拉我回到原點，捧著我的臉吻我。

    唇齒間還殘留著在恭叔家喝的新茶的味道，混合著空氣里的槐花香，有些醉人。

    我們吻得熱烈，耳邊傳來一個陰森的聲音：“你們倆果然在luanlun?！?/br>
    我猛地睜開眼睛和我哥分開，嘴邊還掛著涎液，看見董浩明站在不遠(yuǎn)處的路燈下拿著手機。

    “你想干什么？”我哥問他。

    “沒想干什么，我就是想讓學(xué)校里那些人知道真相而已。羅凱旋，這次你該不會再說你是做人工呼吸了吧？”

    我哥拉著我的手在發(fā)抖。

    “真相就是你是個變態(tài)?！?/br>
    “難道你不是嗎？”董浩明收起手機雙臂抱懷，不屑的看著我哥，“比起偷女生內(nèi)衣，喜歡自己的親弟弟，還和他接吻，上床，你們肯定上床了對吧？你比我，更惡心?！?/br>
    “你閉嘴?！蔽腋缡中拿昂?，臉色陰沉得嚇人。

    我看著董浩明，實在是不想和這種人多說一句話，但是我哥在發(fā)抖，他在害怕。

    “董浩明，我們是心甘情愿，和你那種卑鄙無恥的人不一樣?！?/br>
    “是嗎？那我倒要看看，這張照片拿給同學(xué)們看，到底他們更惡心誰?！?/br>
    “你已經(jīng)不是我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了，他們才不是你的同學(xué)?！?/br>
    “哦？是嗎……那我直接發(fā)給老劉和老李吧，看看他們的好學(xué)生，羅凱，在學(xué)校里裝的乖巧，出了校門就和他親哥搞在一起?！闭f著，董浩明伸手從口袋里拿出手機。

    我哥掙開我的手，一個拳頭把董浩明打翻在地，鼻血頓時流出來。

    “羅凱旋，你他媽的還敢打我！cao你媽，你們倆別想好過?！?/br>
    我哥不說話，壓著他打，每一下都打在又疼又看不見的地方。我哥從董浩明手里搶過手機扔給我，：“羅凱！把照片刪了！”

    沒有密碼，我打不開手機，急中生智，把手機跺爛，扔到河里。

    “你以為手機壞了我就找不到那張照片？我一樣可以從云端把照片下載下來。我現(xiàn)在和以前可不一樣，當(dāng)初就該把鄒清那個傻逼的手機拿走！”

    他徹底激怒了我哥，被我哥打得頭破血流，鼻青臉腫。兩人的毆打聲越來越大，原本僻靜的小路漸漸有人圍過來，幾個成年男人過來拉架，對我們喊：“再打就報警了！”

    混亂中我看見我哥雙眼發(fā)紅，我才意識到，我們已經(jīng)成年了，如果他再打下去，可能會出事。我拉住我哥的手臂，在他耳邊安撫道：“哥，沒事的，沒事的，會有辦法的……”我摸著我哥的拳頭，他慢慢松開。

    “大噶都康他悶倆啊！luanlun！還動術(shù)打仍！”董浩明被打得話都說不清楚，指著我倆。人群的視線頓時轉(zhuǎn)向向我和我哥。

    “你說什么呢？他倆長得也不像啊，認(rèn)錯人了吧?！?/br>
    “我莫有，他把沃手機扔河膩去了，我有照片！”董浩明沖和他說話的人辯解道。

    “哎，你不是那個偷女生內(nèi)衣的人嗎？該不會是他倆舉報的你，你現(xiàn)在出來陷害人家吧！”人群中有人認(rèn)出他，質(zhì)疑董浩明的目的。

    大家七嘴八舌，聲音越來越響。我看見恭叔扒開人群，拄著拐棍向我倆走來。

    當(dāng)著眾人的面，他甩了我哥一巴掌，：“胡鬧！你老子教你在外面打人了？下手沒輕沒重！給我滾回去！”又轉(zhuǎn)身沖我罵：“你也是！你哥打人你也不攔著，就在一邊傻看？他還是不是你親哥？你想讓他進監(jiān)獄是吧！都給我滾家去！”

    大家伙見有人來管我們，慢慢都散了，恭叔走到董浩明面前說：“小兄弟，是我兩個侄子胡鬧，你別和他們倆見怪，你生氣可以，話不能亂講。你看看他把你打成這個樣子，我也教育他們了，你跟我回家，我先找人幫你包扎傷口，去醫(yī)院做什么檢查都好說，想要什么賠償盡管提?！?/br>
    董浩明一點都不像是被打了，神氣得很，嘴里血沫子往外噴，：“他悶倆?。uanlun！我有照片……”

    恭叔拿著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敲了一下，發(fā)出沉悶的聲音。董浩明欺軟怕硬慣了，感覺恭叔不好惹，哆嗦了一下沒再說話。

    “照片呢？”

    “在手機上?！?/br>
    “手機呢？”

    “在河膩……”

    “那就是沒有？”

    “有！云端有照片可以下載下來！”

    “好！你跟我回家，現(xiàn)在就看照片，只要能看到照片，我讓他倆給你下跪認(rèn)錯?！?/br>
    董浩明聽見這句話，像條哈巴狗一樣激動的跟在恭叔身后朝家里的方向走。

    我和我哥站在原地，冷汗直流。恭叔轉(zhuǎn)身看我們：“你們怎么還不走？”

    我哥被打的那邊臉開始露出手印，泛著紅，他眼神有些渙散，答應(yīng)了一聲：“嗯，就來?！笔诌€在發(fā)抖。

    回到恭叔家，我和我哥不敢坐下，站在沙發(fā)邊看著董浩明打開電腦輸入iCloud密碼。照片一張一張刷新著，由舊到新，里面還夾雜著不少黃色圖片和視頻。

    他一點也不害臊，照片刷新到近一個月的時候，我和我哥閉上眼。

    “找到了！”董浩明喊道，：“都斯這張！”

    我和我哥睜開眼，看見電腦上的我們倆，正在一棵槐花樹下親吻，頭頂上方飄散著花瓣，在路燈的照射下飛舞。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看到，我都不能否認(rèn)這是一張很漂亮的照片。

    恭叔的眼睛盯著那張照片，半天沒說話。雙擊點開，照片立刻被放大無數(shù)倍，如果可以，我真想把這張照片當(dāng)做我哥的手機屏保。

    但是我和我哥現(xiàn)在心臟跳得飛快，我又快不能呼吸了。

    恭叔握著鼠標(biāo)，滑來滑去，：“羅凱旋，羅凱，你倆給我跪下?！?/br>
    我和我哥沒動。

    恭叔慢慢轉(zhuǎn)過身子，一向和藹的恭叔，今晚像一位獵戶。

    “你倆聽不見我說話，是嗎？”

    我哥清了清嗓子，抬起頭看向他：“恭叔，我可以跪，但羅凱不行，我能不能替羅凱跪兩次？”

    恭叔瞥了我哥一眼說：“那你得問他?！敝噶酥缸曾Q得意的董浩明。

    他現(xiàn)在sao包的很，脖子都快被他仰斷了：“羅凱旋，你跪下來磕倆頭，再喊我聲爺爺，我就饒了你的小心肝?！?/br>
    “你他媽別得寸進尺！”我用力喘著氣，沖董浩明喊，胸口劇烈的起伏讓我有些難受。

    “你閉嘴?！蔽腋鐚ξ艺f，松開我的手，撲通一聲跪下。

    恭叔冷眼看著這一切，我又不能思考了，我想把董浩明殺了，讓他從這個世界消失，讓這一切誰都不知道，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

    我撲向董浩明，反被恭叔一只手擒住，老爺子拄著拐杖，身體倒是硬朗，雙腳壓在我膝窩，我便動不了。

    董浩明笑得尖銳刺耳，我眼前的世界隨著他的笑聲旋轉(zhuǎn)，沖著恭叔喃喃道：“恭叔，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您別怪我哥，你別攔著我，您讓我和我哥一起跪吧……”

    我的眼睛半睜著看向恭叔，他對著電腦，只留給我一半的面龐，屏幕上的光標(biāo)滑向垃圾桶。

    世界昏暗的那一刻，我聽到我哥磕頭和鼠標(biāo)的敲擊聲。

    昏迷前的最后一秒，我聽到董浩明大喊：“死老頭！你他媽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