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賣碟的】

    29-04-05

    周末一早，我點上一根煙坐在馬路牙子上，邊思考未來的路該怎么走，邊張

    望過往的美女。

    我喜歡這種姿勢，經(jīng)常會有意外的發(fā)現(xiàn)。

    我記得上中學(xué)的時候，我們的教室是平房，每到下課我就和劉波這樣坐在教

    室門口，邊思考老師留的那道數(shù)學(xué)題該從哪個已知條件入手，邊觀察過往女生。

    是的，我和劉波是高中同學(xué)，我們做死黨做了很多年了，但是，我們從來沒

    有提起過，起碼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我估計劉波也一樣，即使雯雯應(yīng)該也不知

    道。

    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我們也不會對過往緘默不

    言吧。

    不過想起來那時候的夏天，我們最喜歡坐在教室門口觀察過往女孩子，中學(xué)

    的女孩子都還沒有學(xué)會太打扮化妝，所以都是原生態(tài)的美，有時候風(fēng)大，還是能

    看到不少風(fēng)景，當(dāng)然也少不了一些潑辣女生的訓(xùn)斥，不過我們對此都是樂此不疲

    的。

    這座城市春末夏初經(jīng)常刮風(fēng)，我總能看見路過騎車女孩子她們被風(fēng)吹起的裙

    子下面的世界。

    今天，我又有了新發(fā)現(xiàn)，迎著騎車人看去，發(fā)現(xiàn)還真有某些女同志穿裙子騎

    車不注意并攏雙腿。

    純潔的白色長裙被吹起來，里面同樣是白色的棉質(zhì)內(nèi)褲，雪白的大腿加上鼓

    鼓的陰戶，遠(yuǎn)遠(yuǎn)看著都是漂亮的風(fēng)景。

    當(dāng)然我并沒有遇見過成人里經(jīng)常說的場景，什么遇見騎車美女真空上陣

    ，一陣風(fēng)吹過看見一頭白虎這種奇葩的事情，大多數(shù)妹子還是很好的保護著自己

    ，只有有些漂亮的美眉確實很放的開，被我看過之后還若無其事的從我面前騎過

    去，還有幾個美女在路過我的時候還會對我投來微笑，要不是我最近roubang有點疼

    ，我真的要好好和她交流交流人生課題。

    想起以前買手機的時候，總認(rèn)為能實現(xiàn)打電話發(fā)短信的基本需求就夠用了，

    功能多了也是閑置，所以最喜歡買一些諾基亞之類的功能機。

    現(xiàn)在看來我錯了，如果當(dāng)初買了能拍照的手機，就可以記錄下這一生動場面。

    我觀察著過往的路人，發(fā)現(xiàn)不同的人，走路的特點也不同。

    正處于花季的女孩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走起路來都有些裝腔作勢，通俗地說

    就是，都有點兒拿著的勁兒，因為她們年輕，自我感覺良好，以為大家都往自己

    這兒看。

    街上雖然沒有音樂，她們走起來卻總讓你感覺到音樂的存在，兩條腿不是簡

    單的前后擺動，上下也有幅度，腳落地的時候像把菜刀往下剁，節(jié)奏感很強，有

    點兒模特步的意。

    而到了黑燈瞎火淼無人煙的地方，這股勁兒便xiele，就像那些時尚明星們在

    家不用化妝露出憔悴的真面目一樣。

    而中老年婦女就不一樣，趿拉著鞋，腳離地不超過三公分，反正不是什么好

    鞋，三十塊錢一雙，磨破了就再換新的；貓著個腰，也想腰桿挺得筆直，可因為

    長身體的時候趕上了自然災(zāi)害，成年后又不注意補鈣，所以隨著年齡的增長，身

    體形狀一點兒一點兒由感嘆號變成了問號，再過幾年就該往句號方向發(fā)展了。

    她們身上也肩負(fù)著眾人的目光，開車的司機離老遠(yuǎn)看見她們就減速，盡量躲

    著走，生怕蹭著惹一身麻煩，她們要是摔一個跟頭，那可不得了，要么別讓她爬

    起來，爬起來就不依不饒；老頭的眼睛也盯在她們身上，跟個星探似的，看哪個

    有發(fā)展?jié)摿?，秧歌隊正缺人，需要新生力量的加入，但因為老眼昏花，往往看?/br>
    眼，經(jīng)常把走路順拐的老太太拉進隊伍，扭起秧歌來，總讓打鼓的老頭以為自己

    的鼓點錯了。

    男人則無論年齡大小，都擺腿頻率飛快，健步如飛，意思是告訴眾人：我忙

    著呢。

    少年男子多是著急去見女朋友去，晚了又是一通數(shù)落；中年男子是忙著簽合

    同去，好幾百萬的訂單等著呢；老年男子則是趕緊去搶購大白菜，聽說這車便宜

    ，四毛五一斤，買兩百返二十。

    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個從遠(yuǎn)處走來的姑娘身上，她走路的姿勢似曾相識，定睛

    瞧了瞧，她燙著一頭卷花長發(fā)，戴著墨鏡，衣著光鮮，一看就價格不菲，穿著單

    薄的春衣，還有一條短短的小短裙。

    可能是某個女明星，走路的姿勢我在熒幕上見過，所以覺得熟悉。

    我已經(jīng)過了盲目崇拜的年紀(jì)，如果放在十年前，說不定會拿著日記本去找她

    簽名，而現(xiàn)在我能做到的，就是冷眼旁觀。

    她不停地回頭張望，好像正準(zhǔn)備打車，可是沒有空車，只好邊往前走邊回頭

    看，樣子很急。

    所以當(dāng)清風(fēng)徐來，吹起她的裙角，白嫩大腿之中粉色的內(nèi)褲就這樣印入我的

    眼簾，她連忙用手把裙角壓了下去，順便轉(zhuǎn)過頭似乎狠狠看了我一眼，不過被她

    的墨鏡擋著，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看我。

    她似乎又多看了我?guī)籽?，沒有再急著看車，反而直直的向我走了過來，兩條

    大白腿明晃晃的就站到了我的面前，本著情勢不明，敵不動我不動的戰(zhàn)略，我冷

    靜的坐著，甚至點上了一根煙，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大白腿，又長又細(xì)又白，一句

    話，好腿。

    這美女站了大概十幾秒，看我連頭都沒抬一下，有點耐不住了，開口說道：

    「喂，小帥哥，看什么呢這么認(rèn)真?！?/br>
    「腿……」

    「腿好看么？」

    「好看。」

    「那你想看其他的么？」

    「不想?！?/br>
    「為什么？」

    「看沒意思，干才有意思……」

    「你……」

    美女的語氣一下次急了，這家伙和我斗嘴，這不找死呢么？我還是沒抬頭，

    畢竟眼前這腿是真好看，再加上剛才看到這個小短裙下面粉色的小內(nèi)內(nèi)，可是美

    麗極了。

    「嘿……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美女的聲音很好聽，不過我很確認(rèn)我應(yīng)該沒聽過這個聲音，所以管她是誰，

    我現(xiàn)在只想靜靜的看腿……「你可別求我……」

    美女轉(zhuǎn)身噔噔噔噔噔的走了，當(dāng)然走的時候屁股一扭一扭的，很是性感。

    不過我這兩天roubang有點受傷，還真的不能太沖動，澹定澹定。

    就在我目送走那位美女，正滿懷期待準(zhǔn)備迎來下一位的時候，一輛灑水車開

    過來。

    司機有意搗亂，似乎看穿我坐在路邊的意圖，車子經(jīng)過的時候他還探出頭沖

    我一笑，剛才他本打算拐彎去另一條街灑水的，我明明看見他在上一個路口的時

    候車頭已經(jīng)向右拐了，卻突然向左回輪，沖著我開過來，我不得不起身離開。

    讓我不能明白的是，我看的又不是他老婆和他閨女，他有什么道理路見不平。

    有些人就是這么沒勁，干的事情雖然對自己沒什么好處，但只要對別人不好

    ，還是很樂意去干，哪怕辛苦一點兒也在所不辭，比如這個司機，破壞完我的好

    事兒，到了前面的路口，就向右拐彎了，他媽的也不累。

    我沿著路邊熘達(dá)，經(jīng)過一所中學(xué)學(xué)校門口的時候，走來一個外地人問我要碟

    不。

    我問什么碟。

    他說是毛片兒。

    我說不要。

    他說還有別的盤，手里拿著一大張菜單，指著上面的目錄說，還有易上天老

    師的三國和論語，我問沒別的了嗎，他說沒了，我說那還是看看毛片兒吧。

    他問要哪國的。

    我不是自己要，我是要替馬仔買。

    我深深的記得當(dāng)初開學(xué)天，每人自我介紹后留下一句話，馬仔說：「哥

    們兒們，以后看到哪兒有賣毛片兒的，就及時通知我，我的電話大家都有吧。」

    此刻馬仔的那句話仍在我耳畔回蕩，同窗四年，我有必要不將那句話當(dāng)作耳

    旁風(fēng)，便立即給馬仔打電話，說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是否出擊。

    馬杰說這幾年他淘遍城市的大街小巷，收藏已經(jīng)足夠多，很難再買到不重樣

    兒的，于是興趣轉(zhuǎn)移，開始鐘情于唯美的風(fēng)景畫，如果有，就給他挑兩張香格里

    拉的，聽說那里的湖水不曾受到污染，純凈得就像他目前的心靈。

    我說不要毛片兒了，把馬仔的最新指示傳達(dá)給賣盤的。

    他說畫盤也有，還有大姑娘在湖水里不穿衣服游泳的照片。

    我說不是那種的，要積極向上的，看了讓人產(chǎn)生不了生理反應(yīng)，只能對祖國

    的大好河山發(fā)出無限感慨：「?。≡旎娚裥?，陰陽割昏曉！」

    賣盤的說也有這種的，因為與大眾口味相距甚遠(yuǎn)，銷路不是很好，所以沒隨

    身攜帶，在庫房里擱著，得找找去。

    我說沒事兒，我跟你去找。

    他說庫房的路不好走，讓我在這兒等著，他去去就來，然后把手里的光盤菜

    單給了我，讓我?guī)退弥?，又再次強調(diào)了庫房的路不好走。

    我接過菜單，看著他走開，心想，又不是原始人用手走路，干嗎非讓我拿著。

    后來看他走到一個井蓋前，貓下腰，打開井蓋，鉆下去，才恍然大悟：原來

    庫房在那里。

    正在我擔(dān)心萬一城管來了，看井蓋敞著，出于對工作負(fù)責(zé)，把蓋恢復(fù)到原處

    ，里面那哥們兒該如何是好，不知有沒有別的口可以讓他浮出地面的時候，一個

    女孩來到我面前問道：「有考研政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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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fā)布頁⒉∪⒉∪⒉∪?？的?/br>
    看我手里拿著光盤菜單，把我當(dāng)成賣盤的了。

    我哪點兒像個賣盤的？賣盤的穿的是什么，西裝革履大背頭。

    我穿的是Ｔ恤牛仔運動鞋，著裝截然不同。

    其次，我不具備販賣光盤這一行業(yè)所要求的氣質(zhì)，賊眉鼠眼，畏首畏尾，提

    心吊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見了穿制服的就想拔腿。

    我光明磊落，心無邪念，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只有見了實在沒法看的女生才

    萌生躲避的念頭。

    再次，賣盤的都是主動上前和路人打招呼，哪有我這樣往那兒一站守株待兔

    的，一點兒敬業(yè)精神都沒有，要飯的才這么干，盤要是也這么賣，早就餓死了。

    我說沒有，即使有我這賣碟的也應(yīng)該是賣廣大青年男子喜歡的作品，哪有什

    么政治？姑娘卻搶了先：「賣什么都沒關(guān)系，反正受益的是人民群眾，替老百姓

    省錢是好事兒，但就是別總賣那些不堪入目毒害青少年的光盤，偶爾也應(yīng)該提高

    品位，進點兒對人民有益和對四化建設(shè)有幫助的盤，本著為人民服務(wù)的態(tài)度，早

    日脫離低級趣味?！?/br>
    我一臉茫然，從哪兒蹦出這么一人啊，居然能迅速和賣盤的搭上話。

    女孩又說：「你的知識水平有限，可能我說的這些你聽不懂?！?/br>
    說我沒文化，我倒要試試她的深淺，于是特敏而好學(xué)地問：「人民都需要什

    么？」

    她說：「社會主義國家人民的精神需求是豐富多彩的，百花齊放，姹紫嫣紅

    ，你一個人根本滿足不了全社會的需求。與其望洋興嘆，不如從身邊做起，先就

    著一部分人使勁，這些人對于你，叫做目標(biāo)受眾，也叫目標(biāo)消費者———你是不

    是覺得聽我講話特受教育，跟上課似的，隨便幾句，就讓你受益匪淺，終身受用。」

    我點點頭，并不是因為心悅誠服。

    對于某些人說的話，當(dāng)你覺得滿不是那么回事兒，又懶得反駁的時候，只能

    這么做。

    她卻說：「沒辦法，誰讓我學(xué)的就是經(jīng)濟管理，你要是有興趣需要家教的話

    ，我可以勝任，學(xué)費再議。我能十分肯定地向你保證，如果跟著我還學(xué)不會，全

    額退款。」

    邊說邊解開書包，撕下一張作業(yè)紙，寫上自己的電話，給了我。

    我接過紙條，想她也許是師范學(xué)校的學(xué)生，習(xí)慣當(dāng)別人的老師，面臨畢業(yè)，

    不好找工作，就決定考研，在選購考研輔導(dǎo)光盤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有可能成為人

    師的機會，便堅決不能錯過。

    她又問：「什么時候能進到考研政治的光盤？」

    我隨便一說：「過兩天吧。現(xiàn)在只有毛片……」

    她說：「過兩天，那就是后天，是吧？」

    我覺得她不是故意就是真缺心眼，既然她這樣問，我也就順著說：「對。」

    她說：「可我后天有事兒?！?/br>
    我說：「那就什么時候有空兒什么時候再來買?！?/br>
    她說：「我學(xué)校離這兒太遠(yuǎn)了，你能不能送貨上門？」

    我說：「就兩張光盤還要求送貨，車錢都不夠！你要不今天多買點，我再考

    慮考慮？」

    她說：「給你報銷路費?！?/br>
    我說：「我可不擠公共汽車?！?/br>
    她說：「那就打車。」

    「不想去，才賺幾個錢？」

    「那我再買點碟子，你這都有什么？」

    我看了下手里的目錄，「我這里，小澤的眼神，大島的妖，武藤蘭的yuhuo在

    燃燒；麻生希的嘴角，板野的嬌，飯島愛的性感小蠻腰；西野翔的姿勢，吉澤的

    招，松島楓的紅唇愛吹簫；北川瞳的澎湃，沖田的飄，蒼井空的技藝最高超。數(shù)

    風(fēng)流人物，還看今朝，靜觀東尼大木，獨領(lǐng)風(fēng)sao?！?/br>
    「技藝最高超的了解一下?！?/br>
    我完全是把小姑娘當(dāng)做一樂子，隨便聊到：「喲，看不出來小meimei也喜歡蒼

    老師，有機會一起切磋啊。」

    「才不要，你一個賣碟的，還想禍害祖國的花朵么？」

    「這給誰霍霍不是霍霍，難道你這朵花就要金貴一點？」

    「那也不能給你隨便霍霍，要給也是給當(dāng)代精英，時代驕子不是？」

    「你這就看不起勞動人民了，我們賣碟的也是自力更生，艱苦奮斗不是？」

    「那你就說賣不賣吧。」

    「賣?！?/br>
    「那等考研資料來了給我送學(xué)校。」

    我說：「行，你學(xué)校在哪兒?！?/br>
    她說出學(xué)校的名字，居然和我是校友。

    她又說：「你只能打一塊二的，要是打一塊六的，多出來的那部分自理。」

    我說：「還以為遇到女大款了，原來也是勞動人民?！?/br>
    「勞動人民才心靈手巧，才吃苦耐勞。」

    她說，「能告訴我你電話嗎？」

    我說：「為什么？」

    她說：「我都給你我電話了，來而不往非禮也。再說了，以后我要什么盤也

    好找你?！?/br>
    我說：「我可不習(xí)慣把電話隨便給人，雖然我是一個賣盤的，可你萬一要是

    便衣呢，指不定啥時候抓我?！?/br>
    她說：「你為什么非把人往壞處想，好像誰都憋著逮你似的?！?/br>
    我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干我們這行的，更得注意?！?/br>
    她有點兒急了：「算了，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跟個高中女生似的，看你這

    輩子除了賣盤不會有什么起色了。」

    「我這不是給祖國嬌嫩的花朵放松了一些精神文明娛樂作品么？也讓你們女

    生好好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以后出入江湖不會被那些男人隨便霍霍?！?/br>
    「那是大家新時代女性樂意，礙著你了？典型吃不到葡萄說普通酸?！?/br>
    「得了，你這樣的我又不是沒吃過，好吃的多了去了。不稀罕?！?/br>
    「你……」

    小學(xué)妹小臉一紅，嘟著嘴巴氣呼呼的，「留個電話，哼。」

    反正身正不怕影歪，我說：「行行行，給你，不就電話嗎，但是請你不要給

    他人的一生輕易下結(jié)論，無產(chǎn)階級能當(dāng)家做主人，賣盤的也總有翻身的那一天！」

    我找紙寫電話，沒找到，向她要。

    她說：「到底是賣盤的，怎么這么笨啊，你有我電話，撥一個我不就知道了

    嗎?！?/br>
    我撥著號說：「就算你是大學(xué)生，那也不要侮辱賣盤這個行業(yè)，賣盤的不是

    都我這么笨，你犯了形而上學(xué)的錯誤，以點帶面、以偏概全了。」

    她說：「沒想到你集體榮譽感還挺強的?！?/br>
    我說：「那是，要是中國人民都像我這樣，社會主義早就建成了?！?/br>
    她的手機響了，她看著號碼念了一遍，說：「這是你的電話？」

    我說嗯，這才意識到她為什么要我打給她，怕我寫在紙上的號碼是假的，媽

    的！她說：「行了，那我走了。光盤到了別忘了送過去啊?！?/br>
    我再次點點頭。

    她走了兩步又回來，說：「剛才給你的那張寫了電話的紙呢？」

    我想她是后悔隨便把電話留給了一個賣盤的，便從兜里摸出來給她，以為她

    會撕掉，她卻說：「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呢?！?/br>
    然后在紙上簽了一個龍飛鳳舞的名字，我看了半天怎么琢磨都不像漢字，以

    為她是哪個國家來的漢語說得不錯的留學(xué)生，便問：「你中文名字叫什么？」

    她指了指紙上那兩個偏旁部首盤根錯節(jié)的文字說：「我不是外國人，就一個

    名字?！?/br>
    我又看了看，根本看不出筆畫，又問：「你寫的這個念字嗎？」

    她不屑地說：「你沒上過小學(xué)吧，這兩個字都不認(rèn)識?！?/br>
    我說：「大學(xué)念完的人也不一定知道這兩個字。」

    我就有大學(xué)畢業(yè)證，但確實不認(rèn)識。

    她說：「齊七。」

    「什么？」

    我又問了一遍。

    「沒想到你文化不高，耳朵也背，齊七！」

    她沖著我耳朵大喊了一聲，然后走了。

    我摳了摳耳朵，沒發(fā)現(xiàn)里面有什么部件被震掉，便放心地「哦」

    了一聲，心說：這兩個字居然能寫成那樣，小學(xué)一定沒天天向上！齊七走出

    我的視力范圍，我一扭頭，看見那邊的井蓋還沒有蓋上，也不知道賣盤的那哥們

    兒還出得來不。

    我走過去，低頭往里看了看，黑咕隆咚的，喊了一聲：「有嗎，找不著就出

    來吧?！?/br>
    地道里飄來聲音：「我忘了是不是放這個井下了，你要不著急就等會兒，我

    去前面那口井看看?！?/br>
    我說：「算了，不要了，你剛才好像說過有考研政治，我來一套。」

    賣盤的又在下面摸索了一番，然后來到井口，把盤遞給我，說：「拉我一把。」

    我接過盤，琢磨著拉不拉他，反正盤已經(jīng)在我手里了，我現(xiàn)在拿著盤就跑的

    話，他一點兒轍沒有，我甚至可以落井下石，把井蓋給蓋上，這樣他肯定就追不

    上了，但那是國民黨反動派慣用的伎倆，我身為社會主義公民怎能如此卑鄙，于

    是伸出友愛之手，讓他重見光明，還如數(shù)交付了盤錢，價都忘了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