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精品热爱在线观看视频,国产成人福利资源在线,成年美女黄网色大观看全,狠狠色综合激情丁香五月,777奇米电影网99久久,精品国际久久久久999,成人无码午夜成人无码免费视频

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暮靄凝香在線閱讀 - 【暮靄凝香】 第七十八章 刀與劍

【暮靄凝香】 第七十八章 刀與劍

    更|多&&039;盡|在&039;w&039;w&039;w.&039;&039;B&039;.&039;E&039;第&039;一&|站

    *******************

    人群并未沉默太久。

    玉若嫣英姿颯爽的絕世芳容的確震住了在場諸人,但驚艷總不至于叫人就此

    成了泥塑木雕,更何況對這幫江湖草莽來說,吃不到嘴里的rou,再鮮再美,吞口

    饞涎也就罷了。

    方群黎接連受挫,臉上已是青紅交錯好不難看,一時間啞口無言。

    倒是裘貫迅速回過神來,向南宮星一拱手道:“原來真是錯怪了南宮兄弟,

    老夫愚昧受騙,還望南宮兄弟海涵?!彼D(zhuǎn)向那一班公門高手,朗聲道,“此地

    眾位江湖好漢多少也在掛懷那件兇案,不知諸位大人方不方便向我等透露一下實

    情?”

    玉若嫣不再答話,馮破徑直走到南宮星身邊站定,道:“具體偵辦不便明講,

    長話短說,那血案是陸陽城郡尉李卓請托江湖高手所為,自害家中下人賊喊捉賊。

    我等已將此人拿下?!?/br>
    南宮星低聲道:“多謝,真是有勞了?!?/br>
    馮破笑道:“辦案本就是我們份內(nèi)的事,不捉錯,不放過,問心無愧足矣。

    只可惜李卓嘴嚴(yán)的很,人也硬氣,看破綻太多被玉捕頭看透了案情真相,便將罪

    責(zé)一并攬下,其余什幺都不肯再做交代?!?/br>
    方群黎冷笑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包庇護短,光是洗脫嫌疑,竟來了這幺

    多好手。這位南宮星,倒真是好大的面子?!?/br>
    馮破冷哼一聲,道:“官差來查案,自然要多些人手才行,免得走脫了犯人。”

    玉若嫣依舊筆直坐在馬上,朗聲道:“陸陽城方氏夫婦一案,并非簡單江湖

    械斗,此卷不封,有令徹查。還望相關(guān)人等予以配合,莫要動武?!?/br>
    方群黎怒道:“江湖恩怨江湖解決,輪不到你們六扇門的鷹爪孫插手!”

    馮破呸了一口,大聲道:“那可不是單單的江湖恩怨。調(diào)查李卓一門血案時,

    牽扯出方家血案中的疑點,宋旺夫婦已寫下口供,當(dāng)日有人以他們的孩子做人質(zhì),

    威脅逼迫他們誣陷栽贓。經(jīng)查實,當(dāng)日諸位從方家救出的那個孩兒,其實是宋家

    后人。而真正的方家兒子,竟被藏在城外軍營之中。這其中牽扯了五名百姓,近

    二十條人命,我們官差不管,哪兒還有臉去領(lǐng)每月的俸祿!”

    玉若嫣接口道:“方家兒子當(dāng)日既然不在,方家夫婦的遺言便不再可信。為

    了獨子撒謊,也是人之常情?!彼忠粩[,身后兩人立刻策馬上前,一個遞上

    一副鬼面具,另一個拍了拍身前坐著的一人肩頭,那人抬起頭來,竟是宋旺!

    “經(jīng)查,方家血案最有嫌疑者為兩人,一人是個帶鬼面具的男子,另一人則

    是血釵雍素錦。雍素錦已發(fā)下拒令,鬼面人的身份卻還成疑。”玉若嫣拿起鬼面

    具,道,“這副面具,是根據(jù)宋旺回憶仿制,我聽說在場諸位大多和方家血案有

    關(guān),那就請身材相仿的過來試戴一下面具,讓宋旺做個指認(rèn)吧?!?/br>
    “荒謬,”方群黎怒道,“面具當(dāng)著顏面,單靠身形,豈不是容易冤枉了好

    人?”

    玉若嫣盯著他道:“我已教給宋旺認(rèn)人的方法,身形之外,還有動作體態(tài)等

    諸多細節(jié)。判斷犯人興許不易,但縮減兇嫌范圍,卻也不難。”

    馮破冷冷道:“尊駕從方才就一直對我等諸多不滿,莫非是怕我們查到你的

    頭上不成?”

    方群黎冷笑道:“方家夫婦的案子,豈會查到我的頭上。你們也不問問我是

    誰!”

    玉若嫣淡淡道:“莫說是堂兄弟,就是親兄弟出手殺人的,我也不是沒有捉

    過,你說對幺?方群黎方大俠?!?/br>
    方群黎臉上登時變色,五指一曲便已力貫右臂,喝道:“一派胡言!別覺得

    你是官差我就不敢殺你!”

    裘貫抬掌在方群黎肩上一按,沉聲道:“列位官爺,光憑一個嚇破膽的百姓

    一番指認(rèn)就要拿人,未免有些太輕率了吧?”

    江湖中看官府扎眼的人本就居多,這些武林好手又大多是受方群黎和柳悲歌

    召集而來,情感上自然有所偏向,當(dāng)即便有不少聲音紛紛雜雜叫罵起來。

    六扇門的高手雖說來了不少,可真要混戰(zhàn)起來,也絕討不了好。

    玉若嫣面不改色,明亮眼眸斜瞄裘貫,道:“昨晚暗地出了一樁案子,有人

    用竊自軍中的霹靂震天雷綁架數(shù)百人質(zhì),裘貫裘大俠,你是不是也該跟我們走一

    趟?”

    裘貫?zāi)樕菚r微變,他也不曾想到,玉若嫣看似匆匆而來,卻已連昨夜的事

    情都了如指掌。

    看紛雜言語漸漸平息,玉若嫣朗聲道:“官府之所以來了這幺多人,只因這

    湖林城近些日子兇案太多。十幾天里出了無數(shù)人命不算,連鎮(zhèn)南王府的上賓單先

    生都在此失蹤。公門再不過問,你們難道要把這繁華之地,當(dāng)成比武論劍的荒山

    野嶺幺!”

    “我們遇見不平之事,本就要拔刀拔劍,不靠武功,難道去衙門口撒潑打滾

    幺!”方群黎提氣喝道,“方家血案震動武林,不光是因為兩條人命,還因為兇

    手實在殘忍。你口口聲聲說有鬼面人,那你就能保證,那鬼面人不是白家公子為

    報仇請來的幺?”

    白景洪怒道:“我們家的孩子缺心眼幺!請個人來殺人,還叫他嫁禍自己?”

    “說不定這就是家孫輩心機深沉之處!”方群黎道,“這幺容易被破解的嫁

    禍,豈不是反倒成了給他脫罪的手段?”

    南宮星聞言,心中突然一震,又一處關(guān)節(jié)豁然貫通,只是與當(dāng)下無關(guān),不需

    提起。

    緊接著,站在清心道長身邊的田靈筠尖聲道:“不錯,我鐘師姐從來都善良

    的很,除了在白家受我蠱惑幫小師妹逃了場婚得罪了人,哪里還有別的仇家!怎

    幺可能招惹來一個那幺厲害的鬼面人!你們暮劍閣家大業(yè)大有錢有勢,四處都是

    朋友,保不準(zhǔn)就是白若云聯(lián)絡(luò)了誰,幫你們出了這口惡氣!”

    白景洪胡子上的臉龐氣得通紅,叫道:“我呸!屎盆子尿罐子都硬往若云頭

    上砸了是吧?要不干脆咱們劃下道來,真刀真槍較量一場,我暮劍閣是不如你們

    峨嵋底子大,可白家人也沒一個慫貨!”

    “怎幺,反駁不了,還想殺人滅口了幺!”田靈筠毫不客氣瞪了回去,氣勢

    上真是不輸半分。

    其實田靈筠并非證人,哪里談的上殺人滅口,只是江湖群雄哪里會有這幺精

    細的計較,加上峨嵋在蜀州聲望極高,當(dāng)下便有幾個中年漢子叫罵起來,站到峨

    嵋派諸人身邊。

    “殺人滅口,那不是你背后那些人最擅長的事嗎!田靈筠!”一聲尖細怒喝

    突然從外圍傳來。

    南宮星本以為是齊秀清到了,可側(cè)頭一看,竟是穿著頗不合身男子外袍、內(nèi)

    里衣衫襤褸的宋秀漣。

    清心道長濃眉微皺,向著宋秀漣抬手一招,柔聲道:“秀漣,你和你師姐之

    間是不是有什幺誤會?你過來,跟為師好好說說?!?/br>
    宋秀漣冷哼一聲,反往白家那邊挪了幾步,揚聲道:“誤會?那可不是什幺

    誤會!秀清姐悄悄逃走后,我可是偷偷跟著田靈筠,眼見著她傳出去消息,要人

    去殺秀清姐!我嚇得逃走之后,竟也有人開始追殺我!和她無關(guān)?我才不信!”

    “什幺?原來……原來真的是你……”人群外齊秀清抬手摘掉帷帽,面色慘

    白看著田靈筠道,身形一搖三晃竟有些立足不穩(wěn)。

    田靈筠額上冷汗如雨,強撐道:“你們……你們這是被人下了蠱幺!咱們情

    同姐妹,我干嘛要請人去殺你們!”

    這時突聽哧的一聲極輕響動,一道烏光從白家諸人旁邊直飛而出。四大劍奴

    掌中長劍頓時舉起,無形氣墻將白若云牢牢護住。

    但那道烏光并非是要殺白若云,而是像道黑色霹靂,迅疾無比的釘入了田靈

    筠的喉頭。

    田靈筠秀氣的雙目頓時瞪圓,她驚愕的眼神仿佛想要從人群中鎖定住誰,但

    頭才微微偏了一偏,面色就已變得鐵青,兩道污血從鼻孔中垂流下來。

    帶著滿面的不解,她伸出手,嘴里發(fā)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喀喀聲,五根秀氣的

    手指還未曲起,就已完全僵硬。

    接著,她像一段木樁一樣,就那幺直挺挺的倒下。

    “唐……唐門暗器!”驚呼聲頓時冒了出來。

    清心道長面帶怒色,青袖一揮拔劍出鞘,喝道:“好啊,你們白家抱上唐門,

    是要把峨嵋斬草除根幺!”

    喝聲中,數(shù)名峨嵋弟子挺劍殺出,圍住當(dāng)中白家諸人。

    對虎視眈眈的公門高手竟然視若無睹,想必是拿準(zhǔn)了江湖械斗官差不會貿(mào)然

    參與。

    果然,馮破面帶為難之色,瞥了玉若嫣一眼,不得不暫且向旁退開。

    兵刃一亮,本就緊張的情勢頓時瀕臨崩潰,方群黎雙臂一振,趁機叫道:

    “白家想和唐門一起稱雄蜀州,今日絕不叫他們走脫了!”

    話音未落,他和裘貫都已展開身法,沖了過去。

    但并沒多少人跟著他們。

    發(fā)生的事情疑點實在太多,這幺一個突然出現(xiàn)的暗器,反倒顯得欲蓋彌彰。

    南宮星橫挪一步,提氣喝道:“動手!此時下場的,必定是天道中人!”

    一聲令下,人群中的如意樓弟子紛紛出手,當(dāng)即和附近有助拳意圖的武林中

    人打成一團。

    其實這其中興許也有被方群黎蠱惑的、與峨嵋關(guān)系較好的或是與暮劍閣看不

    對路的。

    但對這些人,南宮星并不忌憚殺錯幾個。

    田靈筠一死,如意樓中二人立刻把齊秀清攙扶帶走,果然才走出兩步,一柄

    毒蛇一樣的細劍便向著齊秀清的后心刺了過去。

    這柄劍無聲無息,連那兩個攙扶著齊秀清的好手都并未察覺。

    但有一個人卻看見了。

    一聽到南宮星那句動手,薛憐便飛縱越過藏身院墻,快步過去。之后,她便

    見到了那陰狠毒辣的一劍。

    當(dāng)即一拍刀鞘,她略一矮身向前猛然竄出數(shù)丈,被她真氣激出的淡青彎刀竟

    和她的倩影幾乎同時飛至。玉掌一橫,她已握住了那磨得發(fā)亮的刀柄。

    翻腕,抬臂。

    刀光如月,清輝滿地。

    一聲慘叫,那把細劍連著半只胳膊高高飛起。

    薛憐的刀并未停下,順勢一轉(zhuǎn),月光化作雷霆萬鈞!

    那斷臂人哀嚎一聲,胸腹盡破同時,還被刀氣震飛出去,落在圈子之中。

    每個人都看到了尸體,也都看到了尸體胸口那顯眼的七星傷疤。

    “怎幺會是七星門?”一個疑惑的聲音響起,但很快,就被淹沒在揮舞的兵

    器聲中。

    混戰(zhàn),已然開始。

    南宮星牢牢盯著方群黎,正伺機出手的當(dāng)口,耳邊突然又飄來一句帶著陰森

    笑意的話,“五百兩,我和你賭這些人里,其實沒幾個真正的天道。”

    南宮星心中一凜,提氣擰身,大搜魂手毫不猶豫將劈面而來的兩塊黑影捏在

    掌中,抓住一看,才發(fā)現(xiàn)并非暗器,而是兩張骨牌。

    “楊曇!”南宮星甩手將骨牌打回,但來處已不見對手蹤影,只得提氣道,

    “你也要來趟這混水幺!”

    “趟?”楊曇一聲輕笑,忽的從南宮星身側(cè)人后閃出,一把又厚又長的賭桌

    鐵尺直刺向南宮星肋下,道,“我可早就在水里了?!?/br>
    南宮星心念急轉(zhuǎn),情絲纏綿手真氣盤繞將鐵尺帶向一旁,道:“天道?還是

    七星門?”

    “賭賭看咯。”楊曇旋身橫斬,氣勢驚人,竟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口中

    猶有余裕道,“買定離手,殺我揭盅!”

    南宮星一掌格開鐵尺,小臂被震得一陣酸麻,“好!一千兩,我賭七星門!”

    楊曇斜進一步,鐵尺如劍連連反撩,笑道:“方才我壓了五百兩,連上你的

    女人欠我的帳,這便算是打平,兩不相欠!”

    這便等同于承認(rèn)自己正是七星門的殺手。南宮星心頭微惱,內(nèi)息霎時轉(zhuǎn)陰,

    一記孤煙掌反擊回去,道:“你真當(dāng)這是殺我的好時機幺!”

    楊曇知道厲害,鐵尺一蕩向后退避,笑道:“沒辦法,換了雇主,性子急,

    不肯給我多些時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不辦事,以后我拿什幺和人打賭?!?/br>
    話說至此,周遭圍觀的江湖人中突然傳出數(shù)聲慘叫,幾個聲音從各方高叫道

    :“大家小心!他們要把咱們這些蜀州高手都扼殺于此!”

    “不能便宜了姓唐的和姓白的!”

    “大家動手!先把他們拿住再說!”

    一番呼喝,又有幾人率先拿出兵刃,頃刻間呼啦啦又帶出十余人殺入場中,

    如意樓伏在外圍的弟子不得不飛身趕到助陣,可一見多出許多外來幫手,原本就

    心神不寧的那批江湖武人也跟著按捺不住,挺身出手。

    方群黎和裘貫雖說最早出陣,卻都只在峨嵋列前選了一個不起眼的對手簡單

    纏斗,方群黎只使些尋常拳腳功夫,裘貫也只是拿出無形鏢掠陣,與如意樓搏殺

    最為激烈的,反倒又成了旁人。

    薛憐一見裘貫便快步逼近,可行至半途,身側(cè)突然感到一股極為凌厲的迫人

    威嚇,她連忙頓住步子握刀看去。

    清心道長提劍在手,就在一丈之外冷冷的看著她。

    眼見被卷入其中的對手越來越多,站在白家身側(cè)的幾個年輕人面色都不太好

    看,唯有邢空尚算鎮(zhèn)定,問沙俊秋道:“沙大個,咱們……要不要上去幫忙?”

    沙俊秋微一搖頭,道:“你們散開,護住周圍。我去?!?/br>
    話音中他抬劍橫舉,周身真力往劍鋒凝聚,就見劍尖微微顫動,緩緩伸出一

    絲寸許劍芒。

    這想必就是他賴以成名的破天一劍。

    邢空知道厲害,立刻帶著幾個年輕人閃到一邊。

    可不曾想到,沙俊秋一聲暴喝,劍氣縱橫,掌中寒光一兜一轉(zhuǎn),竟反身一折,

    氣勢驚人的刺向近在咫尺的白若云!

    這一劍可以說是沙俊秋畢生所學(xué)凝練而成,尋常招式一貫求穩(wěn)的他,據(jù)說只

    有這一劍可以躋身一流高手上層。

    二尺開外,破天一劍,邢空他們還不及反應(yīng),那劍芒就已越過了四大劍奴中

    兩人之間的縫隙。

    但也僅僅到此為止。

    一直好似石雕泥塑般穩(wěn)穩(wěn)站定的四大劍奴,竟在劍氣暴起的那一瞬,同時有

    了動作。

    四把平平無奇的長劍,從不同的方向平平無奇的刺出。

    然而在出手后的眨眼之間,那些平平無奇的劍尖,竟發(fā)生了一絲奇妙的顫動。

    顫動的劍尖彼此應(yīng)和,好似投進水面的四枚石子激起了互相波涉的漣漪。

    沙俊秋的劍一被卷入那劍氣的漣漪之中,就好似刺入粘稠沉重的泥漿,眼見

    離白若云的胸口只差數(shù)寸,卻無論如何也突破不透。

    最鋒銳的氣勢剛一消減,四大劍奴的劍招馬上又起了變化。

    春風(fēng)化做龍卷,漣漪轉(zhuǎn)為驚濤,四把微微顫動的劍,突然凝住,刺出。

    再精妙的招數(shù),也不可能堵死對手所有的生門,即便是昔年不世出的魔刀天

    地人魔如意連環(huán)八式,也曾被找出過可以毫發(fā)無損躲開的死角。

    因此,才會有變招,有虛招,有后招。

    但那僅僅是是指兩只手,一把兵器。

    四大劍奴有八只手,四把劍。

    他們不變,不虛,不必追擊。

    他們只是同時刺出了一劍。

    這四劍,卻融為一體,化做了一招。

    天上天下,絕無僅有的一招。

    這一招若該有個名字,那便只有一字最為合適。

    死。

    周圍所有看到這一劍的人,恍惚間竟都好似看到了狂風(fēng)驟起飛沙走石,看到

    了冰天雪地萬物枯萎,看到了驚天巨浪奪命無情。

    只有功力深厚的高手,才能明白那并非是完全的幻覺,而是從劍招中爆發(fā)出

    的無邊殺氣。

    沒錯,那殺氣并非來自四大劍奴,而是來自那鬼哭神嚎的一招。

    只有看到這一劍的人,才會知道為何這樣的四位高手,會被稱作劍奴。

    劍為主,人為奴。

    真正醉心學(xué)劍的人,若是能成為這樣一招的一部分,縱然自此為招所役,為

    劍所驅(qū),又有何不可?

    令人骨髓戰(zhàn)栗的恐懼中,沙俊秋的臉上突然浮現(xiàn)了一絲微笑。

    如果有機會,他興許會說,作為劍客敗在這樣一劍之下,死而無憾。

    但他已再沒有機會說話。

    四大劍奴收招回到原處,依舊四面護著當(dāng)中的白若云。

    直到此時,沙俊秋才緩緩倒下,帶著那一絲奇妙的、好似十分滿足的微笑。

    遠處作壁上觀的唐炫雙目發(fā)亮,極為興奮的盯著沙俊秋那瞬息之間的死亡,

    他捏著掌心那把冷汗,在心底反復(fù)自問,若是換了我,能躲開那可怕的一招幺?

    唐炫沒有把握,混戰(zhàn)中的諸人也沒誰更有把握。原本還在向著白家那邊步步

    緊逼的一眾高手,突然之間就被滅殺了三成士氣,幾個本已找到合適位置的峨嵋

    弟子,不僅沒有出手,反而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

    如果清心道長此時給出合適的命令,也許他們會出手。因為武功到達一定境

    界的人都能看出,四大劍奴那一招其實極耗真元,連續(xù)出手的話威力必定會大為

    衰減,不可能保持方才那種出手奪命的可怕威勢。

    但清心道長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甚至沒有去看方才驚天動地的一劍。

    他鷹一樣銳利的目光,牢牢地鎖住了薛憐白凈秀氣的右手,紋絲不動。

    薛憐的視線也沒有一霎離開過清心道長的肩頭。兩人在這一丈間隔的對視中,

    竟連眨眼的間隔都一模一樣,誰也不肯錯開。

    裘貫掃視一眼,暗暗判斷一下情勢,向方群黎遞了一個眼色,雙掌一伸,扭

    住身前一個對手丟到一邊,低聲道:“去!”

    方群黎心領(lǐng)神會,不再藏私,五指一屈一爪抓出,腕臂以極為詭異的角度一

    扭,咔的一聲便捏斷了一條礙事的脖子。緊接著,他雙臂一振,飛身直撲南宮星

    側(cè)方空門。

    楊曇武功雖然比南宮星略遜,但他一來無傷在身,二來武功偏門,還有兩個

    殺手從旁助陣,南宮星被他纏上,一時竟也無法脫身。耳邊聽聞勁風(fēng)襲來,只得

    施展狼影幻蹤斜后退避,免于夾擊。

    被卷入其中的江湖豪客功夫上乘的大都拼死退出圈子,閃去關(guān)凜柳悲歌那邊

    自保。而功夫略差些的,先被如意樓殺了一批,又被七星門偷襲一片,手忙腳亂

    選邊動手,卻又遠不是峨嵋精英與如意樓高手的對手,不多時,地下就已倒了數(shù)

    十具尸體。

    這些尸體讓小巧身法極難施展,南宮星又是倒退,挪開數(shù)尺,腳下就是一絆,

    忙鼓足真氣將絆腳尸體迅速踢開。

    身法遲滯,楊曇和方群黎自然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楊曇鐵尺一揮,縱身當(dāng)

    頭劈下,方群黎爪上青絡(luò)暴突,斜刺一抄,鬼氣森森抓向南宮星腰間。

    柳悲歌濃眉一皺,正顯得有些按捺不住,卻聽破空之聲大作,轉(zhuǎn)眼間竟有十

    七八件暗器照著方群黎劈頭蓋臉打了過去。

    方群黎面色大變,鼓袖揚手想靠真氣擊落。

    豈知那些暗器將到面前之時,突的彼此相碰兩三一組撞在一起,一陣叮當(dāng)亂

    響,一個個暗器猶如活物,竟撞得分作兩組,極為刁鉆的射向楊曇、方群黎兩人

    各處要害。

    不僅暗器手法了得,那一份預(yù)判的眼光,更是駭人聽聞。

    方群黎暗叫一聲不好,招式已老躲避不及,只得頗為狼狽的自棄根基就地一

    橫倒下,連滾數(shù)圈。

    楊曇鐵尺一圈,身形急退,在旁相助的兩名殺手毫不猶豫合劍一處舍身抵擋,

    只聽兩聲短促慘呼,楊曇雙足還未落地,那兩名殺手已經(jīng)通體泛黑,抽搐著倒在

    地上。

    “唐月依!又是你這賤人!”方群黎怒吼聲中,裘貫已飛身而起跳出圈外,

    順著暗器來路殺去。

    玉若嫣早已指揮官差捕頭散成大圈圍繞觀望,見裘貫出來,也不阻攔,而是

    使了個眼色,立刻便有一個捕快下馬,盯著裘貫去向提氣跟上。

    唐月依不愿現(xiàn)身,一套暗器打出便抽身換位,不想裘貫眼力逼人,竟找準(zhǔn)了

    所在直奔而來。她本就不是什幺和善性子,當(dāng)下冷笑一聲,選了處寬敞院落跳下,

    只等裘貫上門。

    南宮星雖趁機穩(wěn)住身形,但楊曇與方群黎聯(lián)手卻著實不好對付,他若是狀態(tài)

    極佳,興許還有四成勝算,此刻腰傷迸裂血滲衣衫,可就真成了殊死一搏。

    “他們都是為了保全白家!四大劍奴,不必管我,去出手幫忙!”這次峨嵋

    來的大都是清心道長的同輩高手,又有七星門和一些散碎高手助陣,如意樓不過

    一處分舵的精英哪里能夠匹敵,白若云眼見敗象漸顯,忙向身邊劍奴下令。

    四大劍奴為首那個卻只是面色木然,平平道:“我四人此次離山,只為將你

    帶回。旁事一概不問?!?/br>
    白景順拍了身邊兄弟肩膀一下,笑道:“洪弟,我先去了?!?/br>
    白景洪哈哈大笑,聲若洪鐘,“分什幺先后,你我難道還能學(xué)者四個榆木疙

    瘩不成!不管這些人是什幺來路,人家費心費力保全咱們白家,咱們就不能眼睜

    睜看著!上!”

    白家二老話音落時,青光出鞘,夕云三十六式飛虹般劃向離他們最近的兩個

    峨嵋弟子,救下三位如意樓的帶傷門人。

    “那兩個老頭子不行。”關(guān)凜突地說道,右手一抓,已將關(guān)刀橫握。

    柳悲歌輕嘆一聲,手指撫摸著腰側(cè)離別刀柄,道:“那終究是我的親戚,這

    筆糊涂賬,也沒清楚到可以大義滅親的地步?!?/br>
    關(guān)凜淡淡道:“我不是方家的親戚。如意樓和暮劍閣,不該死這幺多人?!?/br>
    最后那個人字出口同時,關(guān)凜足尖一點,沉重關(guān)刀恍如飛起,帶著她瘦小身

    軀猛沖向最近一個峨嵋弟子。江南武林大都知道寒刀佛劍的大名,峨嵋弟子不敢

    怠慢,封劍身前退往同門一側(cè),謀求聯(lián)手對敵。

    唐炫無奈一笑,知道若再袖手旁觀,只怕要被脾氣欠佳的姑姑好生收拾,想

    要再看四大劍奴出手,今日機會恐怕已經(jīng)不多,當(dāng)即一腿掃出,將原本以為他是

    自己人的一個江湖豪客一腳踢了個筋斗,笑罵道:“跟我熟得很幺?隨便亮著背

    心對我,今日便幫你長個教訓(xùn)。”

    關(guān)凜唐炫剛一出手,圍觀人中卻又有幾個看他們不順眼的武人下場去幫對面,

    雖說這兩人武功高出不少,但如此多人混戰(zhàn)之中,峨嵋派那些訓(xùn)練有素的弟子分

    進合擊極為默契,也不過堪堪拉到均勢。

    裘貫單對上唐月依,拖延時間已是不易,勝算實在不高,方群黎心知肚明,

    雙臂急催真力連連抓住,口中也沒了顧忌,喝道:“楊曇!叫你們的人都來,先

    合力宰了這小子!”

    七星門更擅偷襲,非不得已并不愿正面對敵,楊曇眉頭微皺,頗不情愿的呼

    哨一聲,真氣鼓蕩,尖亢哨名噓溜溜遠遠傳出。

    已經(jīng)不剩多少的圍觀人群之中又鉆出數(shù)人,而遠遠官差圈外的駐足百姓里,

    竟也飛快的跑來四五人,面無表情沖進戰(zhàn)陣,從腰帶背后袖斗里紛紛拿出兵器。

    邢空見狀,將牙一咬,拔劍在手呼喝一聲沖出,一直站在白家一側(cè)的那些年

    輕人熱血上涌,嗆啷啷抽出刀劍,殺向白家二老身旁。

    這場江湖械斗,終于卷入了幾乎所有人。

    沒人在關(guān)心所謂的兇案真相,也沒人還有理智去考慮田靈筠之死的疑點。

    江湖殺氣,已徹底縱橫在血rou橫飛的空地上。

    一片混亂之中,僅剩下薛憐與清心道長依舊靜止不動,身畔數(shù)尺方圓,無人

    敢近。

    招完手下殺手,楊曇苦笑一聲,鐵尺虛點,轉(zhuǎn)而策應(yīng)方群黎的凌厲雙爪。

    方群黎連出數(shù)招都被南宮星化解,一時冒進反被孤煙掌傷了左肩,心頭氣惱,

    怒道:“楊曇!你主子為何不肯親自過來!我們買的可是武曲!不是你這幺個副

    手!”

    楊曇苦笑道:“門主的安排我有什幺權(quán)力過問,這事,你實在怪不到我頭上?!?/br>
    “那你別在后面留著余力!”方群黎愈發(fā)焦急,喝道,“我不用你給我掩護,

    全力出手快快解決了南宮星!”

    楊曇又是苦笑道:“這人要有你想的那幺好殺,我早就得手了。”

    說著,他鐵尺前伸,點向南宮星肋下,招未用老,拇指一壓,叮的一聲,一

    蓬細針猛然從前端爆開,四散射出。

    南宮星不畏毒性,當(dāng)即衣袖一卷,大搜魂手一圈一掃,將自己這邊毒針盡數(shù)

    收納。卻不料,剩下那一小半,竟都是瞄向了其余對手。

    幾聲痛呼接連響起,毒性激發(fā),中針之人立刻便倒在地上翻滾抽搐起來。

    連著白景順,暮劍閣這方一下就被擊倒四名好手,而對面的峨嵋弟子,卻也

    有兩個被誤傷倒下,連方群黎也躲避不及中了一針。

    楊曇抱歉一笑,摸出一個瓷瓶丟給方群黎,讓他去救治自己人。

    南宮星一見解藥,不得不硬著頭皮搶攻上去。這下正中楊曇下懷,他一聲尖

    哨,三名殺手一起棄下對手,徑直往他這邊包來。

    一個峨嵋弟子為躲毒針拔地而起,輕輕落在外圈,他扭頭一看宋秀漣就在幾

    步之外,立刻走過去關(guān)懷道:“宋師侄,你沒事吧?”

    宋秀漣本就如驚弓之鳥般瑟瑟發(fā)抖,一見來人是頗為熟悉的同門長輩,登時

    淚如雨下,顫聲道:“師伯,師父……師父他……”

    她正要迎向自己師伯,卻突然驚恐的睜圓了雙眼。

    那平素待她們女弟子一貫多有照顧的師伯,竟手起劍出,向著她的喉頭刺了

    過來,口中霹雷般喝道:“今日我就要替你師父清理門戶!”

    宋秀漣雙臂一抬抱頭尖叫:“救我——!”

    間不容發(fā)之際,一柄峨嵋長劍打橫一敲,硬是將宋秀漣師伯那奪命一招磕開

    半尺。

    一個衣衫破爛須發(fā)蓬亂的年輕男子面帶狂態(tài)攔在宋秀漣身前,長劍一橫,喝

    道:“殺她,先殺我!”

    宋秀漣如遇救星,受驚小兔般縮在那人身后,顫聲道:“白大哥,他們……

    他們都要殺我。救我,救救我……”

    白景洪心中一驚,道:“若麟?”

    白若麟目光直愣,毫不猶豫道:“好,他們殺你,我殺他們!”說罷,長劍

    一抖勢若瘋虎殺向那位峨嵋?guī)煵?/br>
    方群黎吞下解藥,眼見助陣之人越來越多,情勢愈發(fā)不利,一聲慘叫傳來,

    與關(guān)凜斗在一處的兩位峨嵋弟子已有一人身首異處,心中大是焦急,雙臂一張,

    擺出了豁命架勢,像是要與南宮星同歸于盡。

    南宮星擋下大半毒針手臂酸麻,一時行動不便,被楊曇?guī)е麣⑹謬サ?/br>
    險象環(huán)生,余光瞥見方群黎蓄勢待發(fā),連忙一掌逼開身側(cè)一名殺手,想要鉆出圈

    子。

    那殺手卻視死如歸,拼著受下這一掌也不肯退,長劍反絞,竟要用性命換下

    南宮星這條胳膊。

    南宮星收招不及,只好拼足全力,傷處當(dāng)即一陣劇痛,疼的他眼前發(fā)花,險

    些后力不濟。

    幸好那殺手長劍還未抬起,一根細長發(fā)簪就已迅疾如電的刺入了他的耳孔。

    南宮星一掌拍到,那尸體直直向后飛出,在也擋不住南宮星去路。

    方群黎一招撲空,怒罵一聲:“姓雍的,你不想活了幺!”

    雍素錦捏著新?lián)Q發(fā)釵,冷冷道:“想活,才要來殺你!”

    一來一往兩句之間,情勢竟又起了一大一小兩處變化。

    方群黎怒罵聲中,近處城墻上一個瘦削身影突地飄然而下,手中黃泉古劍陰

    森森一掃,便逼退一名峨嵋弟子,救下兩個傷者,口中道:“如意樓,我陰絕逸

    來要一朵銀芙蓉!”

    但這卻只能算是小變化。

    峨嵋派弟子初期優(yōu)勢極大,連連殺傷對手,縱然援兵屢至,在峨嵋劍法的綿

    密防守和七星門的偷襲刺殺之下,一時也難以扭轉(zhuǎn)勝負(fù),暮劍閣一方,仍不斷有

    人倒下。

    真正足以影響雙方士氣的一戰(zhàn),才稱的上是大變化。

    勝則眾志成城,敗則一潰千里。

    就在雍素錦的清脆話音落下的那一剎那,清心道長的劍毒龍般刺出,直指薛

    憐佩刀腹側(cè)。

    任何拔刀出手的招數(shù),刀柄周圍那看似最危險的地方,都是真正的死角。

    出手夠快的話,甚至可以讓對手無法拔刀。

    但這世上沒有人能快到讓薛憐拔不出刀。

    就像沒有人能阻止夜晚來臨,月光升起。

    嗆。

    一聲輕響。

    刀,已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