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眸是我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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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牛二!”男孩悄聲朝著牛二比劃,滿臉的急色,“我們家夫人要過來了,你快點收拾好!” 牛二聞言,急忙加快手上的動作,把皮影斂吧斂吧,小心地收進自己的大木箱子里,眼看來不及收幕布了,只好把衣衫整好,屈身低頭,在一邊恭謹?shù)卣竞?。旁邊的小廝見牛二倒是懂事,也沒多言,只站在他旁邊靠前一點,怕他一會兒沖撞了自家夫人。 遠方來人大方溫婉,身著一襲粉色襦裙,面若桃花,媚眼如絲,笑意淡然,無端讓人升起一股憐愛之情。這婷婷裊裊走來的正是這家的夫人,閨名古千千。 女子熟悉的脂粉香從幾步外就盈盈蔓上牛二的鼻尖,他身形不由地有些顫抖,擺在身前的雙手悄聲緊緊攥在一起,攥得指尖都有些發(fā)白。 “牛二,”一雙粉色繡花鞋出現(xiàn)在牛二視野中,那淺粉色輕紗裙擺還微微搖晃幾下,漾起若有似無的桃花香,“向來可好?” 牛二與古千千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 那時古千千不過十歲,牛二也不過十二歲,正是初識人間的年紀。 古家那時候就是十里八鄉(xiāng)的大戶人家。古老爺雖也是窮苦出身,但會做生意,靠著押中了出海的機遇,在古千千一兩歲的時候就帶著古家人住進了三進的大宅子。也因此,古千千有記憶以來,就不知人間疾苦是為何物。 而牛二的爹,則是因為家里養(yǎng)不起這么多孩子,被他爹娘交給了走南闖北的皮影手藝人,從那以后就拜師學藝,跟著手藝人南來北往、四海為家。牛二是他爹在一個破廟里撿的,也不知生身父母是何許人氏。 那時見面,一如當下。 當時十歲的古千千靜悄悄地跟在她jiejie古萬萬身后,好奇地看著那對被父親招進家里來的皮影藝人。那個與她爹爹年歲相近的叔叔,人高馬大,聲音渾厚,她覺得有點怕怕的,但男人手里牽的男孩跟她差不多大。 正好奇地盯著牛二的古千千,遇上了對方同樣不安分的視線。 來古家之前,牛二爹特地囑咐過他,說人家是大戶人家,進門后必得小心謹慎。古家雖未加官進爵,但坊間傳言古老爺有捐官的打算。本來就是他們得罪不得的地主老爺,這么一來就更不能出什么岔子。 牛二當時雖應得頻頻點頭,但此時,被這么一個眉眼如畫的女娃娃看著,還是不由地想展現(xiàn)些男子氣概來。 于是古千千就見那男孩挺了挺胸,臉上的拘謹一掃而空,眉眼間跳動著自滿的色彩。 十四歲的古萬萬微微蹙眉,看不上這些幼稚的你來我往。她憂愁的是她爹前二日說的,要找人給她說媒的事情。眼看著古萬萬已經(jīng)快要及笄,古老爺不想讓兩個女兒再回到以前的生活,所以計劃捐個小官,找個家底兒薄但一心向?qū)W的舉人,讓兩個女兒能底氣十足地進入官太太的行列,不再受這各行各業(yè)間的齟齬。 但她聽這耍皮影的,說什么幾年前在外地救過她爹一命,話里話外怎么一副要攀附的樣子?還說她和那粗鄙的牛二年紀相仿?不行不行,她是要做官太太的,不能因為什么陳年舊事就把她的一生給毀了。 古千千人小力薄,看著大人們說了幾句就進了堂屋,沒一會兒就困了。牛二悄悄瞥見這小姑娘開始點頭,不由地微微笑起來。很快,乳娘就把古千千帶回房間了。 出乎意料的,那耍皮影的父子竟然在古家長住了下來。 聽聞此事,古萬萬能少出門就少出門,跟著古老爺請來的繡娘學刺繡,真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這么一來,古千千就找不到人玩了。 無聊的古千千開始纏著牛二讓他演皮影戲給她看。 “牛二哥哥牛二哥哥!”小女孩嬌俏的聲音仿佛夏日柔軟的蜜桃,清甜可口,溫軟馨香。 耐不住她的滿眼期待,牛二總是敗下陣來,任憑古千千點戲,然后他再演出來。牛二得了他爹的真?zhèn)?,一人能掌七八只皮影,口技更是玄妙,惹得古千千每每驚喜萬分,嬌笑連連。但一個人撐一場戲還是太辛苦了,有時牛二演得滿頭大汗,一場下來手指發(fā)酸。 但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那桃子似的女孩會發(fā)出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仿佛成仙的黃鶯翩然入世,又用一雙明媚的眸子引他直上天外銀河。 牛二愛上了古千千。 古萬萬在第一年就被古老爺許給了當?shù)匾粋€員外的孫子,張越璠,此人長身玉立,豐神俊朗。古萬萬滿意得很,雖聽說他家通房已有了幾個,但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婚后二人倒也舉案齊眉,古萬萬也隨著張越璠考過春闈,加授官銜,真成了官太太。 張越璠回鄉(xiāng)省親的這年,古千千正值十四歲的青蔥年華。 近一年,古千千已經(jīng)不能像以前一樣纏著牛二看皮影戲了,就算牛二才華橫溢,新的故事層出不窮,古千千也是古家二小姐,不能再隨意與他嬉戲了。 古千千的貼身丫鬟碧月跟古千千說過:“小姐,你可別再跟牛二多說話了,下人們都在說你……你們……” 古千千聞言只是淺笑:“你敢說,有誰在講故事上能比牛二哥哥好的嗎?” 見碧月一臉不贊同的樣子,古千千拍拍她:“人言不過是人言,若要因為人家?guī)拙湓捑褪柽h一起長大的哥哥,那可不是我古千千能干出來的事?!?/br> 于是碧月也不再勸阻了。 但古千千也知道不能肆意,近一年只半月見一次牛二,見面仍然如往日一樣,不過再不能與他并肩而坐,再不能讓他拿著自己的手演皮影戲玩了。 “小姐今天想看什么?”牛二站在他的幕布前,準備開箱。 池邊柳枝隨風晃動,陰影落在古千千面前這個男人身上,給古千千帶來一種新奇的視角。也許是最近見得不那么頻繁了,每次再見,古千千都覺得牛二與上次有了不同。今天這個男人身形挺拔、嗓音沉厚,皮膚逐漸從冬天的細白轉(zhuǎn)為棕色,寬大的手掌一如往日,粗厚有力,又玲瓏奇巧。 古千千正微微出神,一陣微弱的春風卷起對面的空氣,將男人的體香堆在她面前。那是她熟悉的味道,但隱隱有了些不同,大概大家都長大了。 “牛二哥哥,”古千千空洞地望向?qū)Ψ?,緩緩說道,“今天我想聽你講個新故事?!?/br> 本為避嫌而低著頭的牛二,覺得古千千不復往日的輕快,有些擔憂,但還是為了她的閨譽,將微微抬起的頭又低了回去:“小姐想聽什么樣的?” 古千千將牛二的猶豫看在眼里,嘴角牽起一縷苦笑:“就講,有個富家小姐十歲的時候遇見了一個皮影學徒,那學徒比她大兩歲,他們一起長大的故事。” 牛二猛地把頭抬起來,攥緊了兩個拳頭,渾身爬過一陣陣的顫栗。對面的女孩明明看著他的方向,卻又沒在看他——他知道,她看的是另一個結(jié)局,另一個他們觸及不到的結(jié)局。 牛二看見古千千憂愁的微笑上,劃過一顆沉重的淚珠。 “哎,”古千千扯開一個笑容,“我懂什么,還是哥哥來選吧?!?/br> 那天牛二手抖得厲害。 窗外飄進來的柳絮摻著碧月的絮絮叨叨,和著銜泥搭窩的燕鳴,組成了接下來這個刻薄夏天來臨前,最后的寧靜。 張越璠帶著古萬萬回來了。 此時,已是官身的古老爺興高采烈地歡迎大女婿的到來,存著讓張越璠給古千千尋摸夫家的心思,也叫古千千上席吃飯。一大屋子人各自分餐,屋子里言笑晏晏,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牛二在外間側(cè)房快速吃完了飯,心情有些焦躁。 他早就知道自己與古千千身份懸殊,也早就知道自己對著古千千無法可想。那嬌俏的女孩子想要什么,他都只有給的份兒,她要新的故事,他就掏空心思給她講,她要新的皮影,他就連夜挑燈為她雕。對著那雙清澈明亮又勾人魂魄的眸子,他心臟都要跳錯節(jié)拍,哪里還有一絲的判斷力存在。 牛二凝望了四年古千千,古千千也凝望了四年的牛二,這四年里,他任由她的視線翩躚上了他的指尖手腕,然后如同沉重的鎖鏈,一圈圈地給他的身心都上了百煉金鋼的鐐銬。 “恐怕這就是所謂的,作繭自縛吧。”牛二看著墨水在宣紙上暈開,出神地望著畫上睜著圓圓的大眼睛看著他的女孩,然后小心地把畫折好收藏進了自己的瓷枕里。里面早已藏滿了層層疊疊的宣紙,每一張都畫著古千千的樣子。 古千千不喜歡這個姐夫。 她能感覺到他的視線有如實質(zhì)地黏在她身上,這人的眼神讓她想起書上講的鬣狗,讓她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他撕扯開來,拆吃入腹。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見父親喝得開心,她悄悄退出堂屋,回到自己房間休息了。 第二日,不知為何在古家停留了四年的牛二爹,突然向古老爺辭行了。牛二別無選擇,只得跟著他爹離開。 牛二是當天走的,古千千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宵禁了。 “哦,是嗎。”古千千任由碧月給她梳著頭發(fā),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出神。他帶的盤纏足夠嗎?他們要去哪里?以后,還能再見嗎? 想著想著,古千千突然搖了搖頭,嚇了碧月一跳。 當年十月,柳葉落了干凈的時候,古千千出嫁了。 古老爺托張越璠找了他同科的考生,黃升。這人與張越璠背景相似,唯有一點不好——在古千千臨過門之前,黃升的通房懷上身孕了。 古老爺?shù)弥耸拢挥X得有些惱人,但又不能因此毀了婚約,更何況黃升此人定然是前途大好,有一兩房妾室也是正常。他也問過古千千的意思,古千千只溫聲回他:“單憑父親安排?!?/br> 于是古千千嫁進了黃家。 黃家待她不錯,她與黃升也維持著相敬如賓的關(guān)系,黃升那個通房在古千千嫁進來的第二個月就被抬成了妾室。古千千不苛待她,她也不給古千千添堵。 古千千嫁進來第二年,黃老太太生辰,黃升請了幾個戲班子到黃宅演。 “哎呀,夫人還是去看看吧,我家那口子說,這次有個云游四方的皮影戲班子,那班主一人能舞七八個皮影,可厲害了呢!”邱嬤嬤一臉喜氣地跟古千千說。邱嬤嬤是古千千嫁進黃家之后才來到她身邊的,古千千始終與她不很親近。 站在古千千身后的碧月卻是一愣,突然心里有些擔憂。 “那可真是個能人,是應當去見見的?!惫徘б徽Z四平八穩(wěn),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那微弱的、不敢示人、甚至連自己都不敢承認的期待。 牛二愣住了,他以為她不會認出自己,又覺得即便認出了也不會與自己相認。她如今是有身份的人,斷不能有什么風言風語毀了她的人生。 但現(xiàn)在,他該怎么辦? 牛二拼命壓抑著內(nèi)心想要抬頭的沖動,可越壓抑,那沉積已久的思慕和愛戀,就越如同發(fā)酵一般瞬間漲滿了他的胸膛,擠得他一刻都無法呼吸。 就讓他再看她一眼吧!那漆黑卻明媚的眸子,已經(jīng)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他最深的夢里。 “牛二哥哥,不記得我了嗎?”古千千微微笑著,全然不顧旁邊小廝和丫鬟的震驚之色。 牛二對著她,還是一樣無法可想。 他緩緩抬起頭來,低垂已久的脖子微微僵硬。隨即,那雙令他輾轉(zhuǎn)反側(cè)的瞳孔里,出現(xiàn)了他自己的面孔。 古千千微微歪了頭,走上前,把男人抱在懷里。 瞬間,脖子上的僵硬傳遍四肢,牛二呆呆地被古千千擁入懷中,怔愣看著小廝跑向主屋去找黃老太太告狀。 “哥哥,帶我走吧?!?/br> 夢中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牛二不管自己是被喚回了現(xiàn)實還是徹底墜入他最甜美的夢境,他只攬住女子的腰,低聲道:“好?!?/br> 把纖弱的女子緊緊抱在懷里,牛二轉(zhuǎn)身就向大門跑去,一路上下人反應都反應不過來,只見男人抱著著一襲粉衣的女子與他們擦身而過。只那女子笑起來的嗓音頗似千夫人,但大概不是吧,千夫人向來溫柔穩(wěn)重,何曾笑得這么輕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