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坐在副駕駛上，看向霍玨欲言又止。主要是現(xiàn)在霍玨沉著一張臉的樣子讓白蕊再多話都堵在了胸口，直到車開到了醫(yī)院都沒能說上一句話。她全程沉默地看著霍玨有條不紊地幫她辦了住院手續(xù)，交了費(fèi)，還頗為體貼地買好了飯。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讓李巖來接你?！闭f完霍玨對著白蕊頷首示意，就打算離開。

    “等，等等……”白蕊及時(shí)叫住了霍玨，她總覺得有些話今晚不說以后就再也沒有機(jī)會了。雖然已經(jīng)被拒絕過一次，但是剛才霍玨和莫向晚之間的暗流涌動還是讓白蕊重新看到了希望。白蕊稍微定了下神，咬了咬牙下定決心，“霍玨，關(guān)于我之前跟你表白的事……”

    “不好意思，我有心愛的人了。剛才的事我會當(dāng)做沒發(fā)生過。”霍玨用了最溫柔的語氣殘忍地拒絕了白蕊的二次告白，這次他甚至都沒有給白蕊完整說出口的機(jī)會。

    可是白蕊卻并沒有覺得霍玨體貼，一想到霍玨口中心愛的人就是莫向晚她就不禁怒火中燒，除了家世之外，她自覺沒有哪一點(diǎn)比不上莫向晚，甚至正因?yàn)榧沂肋@一點(diǎn)讓她比莫向晚更與霍玨“般配”。白蕊忍不住心中惱恨，脫口而出：“是莫向晚嗎？她都那樣對你了，你還……”

    白蕊未說完的話在霍玨靜靜的眼神中逐漸消失，有一瞬間她覺得霍玨仿佛完全看透了她和她玩的那點(diǎn)小把戲。此刻她白蕊也意識到莫向晚對于霍玨而言是不可觸碰的底線，因此話題一轉(zhuǎn)，“我剛才還被推倒了?！闭f完低垂下眼眸，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

    對此霍玨只是皺了皺眉，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白蕊拙劣的謊言，“晚晚雖然有時(shí)候很容易沖動，卻絕對不會主動去傷害別人。所以剛才是你自己故意摔倒的?！?/br>
    霍玨語氣之肯定讓白蕊再也裝不了可憐，她沒想到霍玨會這么無情。她蒼白著臉忍不住質(zhì)問道：“你就這么相信她？”

    聽了白蕊的質(zhì)問，霍玨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低頭笑了笑，再抬頭時(shí)眼中似盛了無限柔情，璨璨如星河，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無比堅(jiān)定地說道：“對，我相信她。”

    這樣肯定的回答讓白蕊覺得剛才因?yàn)榛臬k選擇陪著她離開反而拋下莫向晚而沾沾自喜的自己仿佛像個小丑，對比之下顯得她更加不堪。淚水不自覺地滑落，她啞聲問道：“那你剛才為什么……？”

    “……”這次換霍玨沉默了許久，“你就當(dāng)我為自己的懦弱找了個暫時(shí)逃避的借口吧。剛才利用了你，對不起?！?/br>
    霍玨的道歉并沒有讓白蕊好受多少，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甚至連插入他們兩人之間的資格都沒有，輸?shù)脧貜氐椎祝?/br>
    ……

    霍玨心煩意亂地坐在車上，他看著前方的路燈長嘆了一口氣。說了那樣決絕的話后暫時(shí)的逃避并沒有讓他平靜下來，反倒是因此更加煩躁。他只要一想到最后離開莫向晚拉住他衣角時(shí)聲音里飽含的祈求與委屈，霍玨的心就開始一抽一抽得疼。有時(shí)候霍玨真心覺得莫向晚估計(jì)上輩子是他的債主，所以這輩子才能這般輕易地?fù)軇铀男南摇?/br>
    糾結(jié)許久，霍玨最終還是決定回頭去找莫向晚，他一邊開車一邊在心底安慰自己：他就是遠(yuǎn)遠(yuǎn)地去看一眼，確定莫向晚沒事就回來。

    ……

    等霍玨重新回去時(shí)，宴會不知什么時(shí)候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臬k看了看空蕩蕩的宴會廳猶豫了一下才抬步走了進(jìn)去，他環(huán)視一周沒有找到莫向晚，倒是管家第一時(shí)間發(fā)現(xiàn)了他連忙迎了上來。

    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管家看到霍玨又是驚喜又是焦急，他快步走到霍玨身邊，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姑爺，你可算回來了。你快去后面看看小姐吧，小姐她，現(xiàn)在狀態(tài)有點(diǎn)不太好?！?/br>
    一聽管家這話，霍玨忍不住變了臉色，他順著管家指的方向拔腿就跑，等看到安然坐在樓梯上的莫向晚時(shí)頓時(shí)松了口氣，他放緩了步調(diào)慢慢地走到了莫向晚身邊。

    或許是聽到了身后傳來的腳步聲，莫向晚下意識回頭看去，一見是霍玨又連忙把頭轉(zhuǎn)了回來，還賭氣似地帶著身體都些微轉(zhuǎn)了個向?；臬k和莫向晚匆匆對視一眼心中也是一驚，實(shí)在是她現(xiàn)在的模樣屬實(shí)有點(diǎn)凄慘，臉色通紅，滿臉淚痕，就連頭發(fā)都是亂糟糟的。

    霍玨掃了一眼莫向晚身邊散落的酒瓶，他現(xiàn)在很確定莫向晚絕對是喝多了。

    霍玨緩步走到莫向晚身邊，小心翼翼地繞開那些酒瓶，他微微蹲下身，試探性地叫道：“向晚？”

    “你走開！”莫向晚背對著霍玨吼了一聲，她自以為聲音很大，但是聽在霍玨耳里就完成成了軟綿綿的示威。霍玨心底無奈，他伸手搭上莫向晚的脊背，問道：“你喝醉了，我?guī)慊胤块g，好不好？”

    見莫向晚沒有反對，霍玨就欺身向前，剛把手搭到腰上，莫向晚就突然把頭扭了過來，怒視著霍玨。

    霍玨看到莫向晚紅彤彤的眼睛嚇了一大跳，然后就心疼了起來。他眼睜睜看著莫向晚瞪著他不一會兒就又開始掉眼淚，一顆一顆連成了串，微紅的鼻尖也一聳一聳的，小模樣簡直委屈極了?；臬k霎時(shí)慌了手腳，他手足無措地想要安慰莫向晚，最終只能笨拙地伸手輕輕地擦掉她臉邊的淚水，“別哭了，你哭我心疼?！?/br>
    可莫向晚卻完全不領(lǐng)情，她一巴掌打掉霍玨的手，邊哭邊譴責(zé)：“你不是跟別的女人走了嗎？嗚嗚……還回來干什么？”

    霍玨被打掉手也不在意，而是坐到莫向晚身邊，不顧她微小的掙扎把她摟在了懷里，一只手輕輕地拍著莫向晚的肩膀安慰道：“沒有走，你還在這里我怎么舍得走?！被臬k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許是因?yàn)槟蛲斫裉焱砩虾茸砹?，所以他再也不想隱藏自己的心意，平時(shí)因?yàn)楦鞣N各樣的原因說不出口的情話現(xiàn)在跟倒豆子一般全都說了出來。

    莫向晚半邊臉埋在霍玨的胸口，越想越委屈，只覺得她長這么大還沒有人敢這么對她，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霍玨甩她臉色她又不全然都是憤怒，更多的是不被相信的委屈。她一邊抽抽嗒嗒一邊帶著小奶音恨不得把霍玨這些天所有的“罪行”都數(shù)落出來，“你還，你還不相信我，你寧愿相信別的女人也不相信我。你說，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霍玨被這般污蔑可謂是無辜至極，可卻不得不順著她，“沒有不相信你，莫向晚在我這信譽(yù)可好了?！?/br>
    “真的？”莫向晚抬起頭看著霍玨將信將疑。

    而霍玨只差指天發(fā)誓，他眼里滿是寵溺，陪著喝醉的莫向晚一起孩子氣。

    見霍玨確實(shí)不像是撒謊的樣子，莫向晚稍微消了點(diǎn)氣。她重新埋到霍玨懷里，咂了咂嘴繼續(xù)抱怨著：“那你怎么這么晚才來找我，哼，你肯定是不喜歡我了。”還越說越傷心，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開始嘩啦啦地流。

    霍玨能有什么辦法呢，他決定不跟醉鬼計(jì)較，打算什么都順著莫向晚。

    可是莫向晚卻不依不撓，嘟嘟囔囔：“你不喜歡我了，我還不要你了”

    聽到這話，霍玨的動作一僵，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fù)正常，他抱緊莫向晚，嘴唇抵在她的額間，嘆息一聲，“我怎么舍得不喜歡你……”

    聲音雖小，莫向晚卻聽得分明，她臉色一紅，原本十分的火氣也消下去了五分，再有三分彌散在霍玨一句句的情話中，剩下兩分也就堪堪掛在心底要落不落。卻還是要別別扭扭地哼唧：“你說好話哄我也沒用?！?/br>
    “真真切切?！?/br>
    “你還那么招人稀罕！”

    “可我只要你一個?！?/br>
    ……

    總之莫向晚醉醺醺地說了一大通，霍玨幾乎毫無原則地全都順著她。最后實(shí)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了，她就只好總結(jié)了一句：“反正都是你的錯！”

    霍玨只能無奈地哄道：“是是是，對對對，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晚晚原諒我好不好？”

    莫向晚抬頭看見霍玨眉眼間的溫柔，不知怎么的卻更加傷心，她其實(shí)知道自己的指責(zé)毫無道理，因?yàn)閺膩矶际撬趥臬k，她才是兩人關(guān)系破裂的罪魁禍?zhǔn)住５沁@個男人怎么可以永遠(yuǎn)都這么好。

    想著想著莫向晚的情緒稍微有點(diǎn)崩潰，她離開霍玨的懷抱，把臉埋在自己雙手間，帶著怒氣低吼道：“霍玨，你這個人真的很討厭！”

    被無端指責(zé)的霍玨：“……？”

    “明明都是我的錯，你為什么要承認(rèn)。是我不知所謂還對你百般挑剔，我都那么傷害過你了，你怎么還能喜歡我。我從來沒有為你做過一點(diǎn)事情，還總是給你找麻煩，我莫向晚到底何德何能值得你這樣做？！”面對莫向晚一聲聲的質(zhì)問霍玨啞口無言，他想伸出手抱著莫向晚告訴她，喜歡她這件事從來都是他心甘情愿，哪里來的誰對誰錯。但是在觸及莫向晚顫抖的肩膀卻又瑟縮地停了下來。

    “嗚嗚，你怎么能原諒我，又該怎么才能原諒我？”

    霍玨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一時(shí)間就只剩下莫向晚接連不斷的自我聲討和時(shí)斷時(shí)續(xù)的啜泣。

    說到最后，莫向晚酒勁上來，連她之前因?yàn)檠栏嗍且獜闹虚g擠還是從尾巴上擠這種小事和霍玨吵了一架都單拎出來說了一遍，聽得霍玨哭笑不得。他抬手摸了摸莫向晚軟軟的發(fā)頂，一時(shí)間心中又甜又酸。

    感受到頭頂傳來的觸感，莫向晚突然抬起頭看向霍玨，瞪著一雙紅紅的眼睛委屈地說出最后的決定，“所以你就應(yīng)該狠狠地虐我才行！”

    “……”霍玨表示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提出這么奇怪的要求。

    見霍玨沒有應(yīng)聲，莫向晚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她撲上去雙手環(huán)在霍玨脖子上，嘴唇貼著他的耳朵邊哭邊說：“霍玨，我真的很喜歡你。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了，你怎么虐我、罵我、不理我都行，但是你不能喜歡上別的女人，你不要因?yàn)閯e人不要我。我好害怕，你別丟下我?！?/br>
    這一刻霍玨的心軟的一塌糊涂，他雙手抱緊莫向晚，埋首在她的頸肩，說道：“我這輩子最幸運(yùn)的事就是遇到了你并愛上了你，你的嬉笑怒罵對我來說都是蜜糖。從你蠻橫地闖進(jìn)我生命中的那一刻，除了你，我的眼中再也容不下旁人。所以我們之間永遠(yuǎn)都不會有第三個人出現(xiàn)，如果哪一天我選擇離開你，不是因?yàn)槲也辉賽勰?，而是因?yàn)槲也慌鋹勰?。這句話應(yīng)該我來說才對，莫向晚，請你別丟下我，我好害怕……”

    脖子上傳來濕濕的觸感，再聽了霍玨的真情告白，莫向晚心中一痛，從來沒有哪一刻有現(xiàn)在這么后悔，后悔她傷霍玨之深，后悔她讓霍玨在這段感情里變得畏首畏尾，低落塵埃。這次換莫向晚連連道歉：“對不起，都是我不好?！?/br>
    “霍玨，你那么好，是我又蠢又嬌氣，還有很多的小毛病，明明是我配不上你，但是你還是對我那么好。那你以后能不能還對我好，我也想對你好。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不是在欺騙你，也不是在玩弄你，而是出自我的真心。你摸摸，這里現(xiàn)在正在為你而跳動?！闭f著莫向晚就拉著霍玨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她紅著臉看向霍玨的眼神無比明亮，里面的灼熱與真誠讓霍玨忍不住動容。明知道不可能，但是此刻他好像真的能清晰地聽到從莫向晚胸腔中傳來的心跳聲，越來越響，到最后仿佛在耳邊炸開。

    霍玨覺得他好像也喝醉了一樣，腦子一片混沌，暈乎乎地不知道作何反應(yīng)，倒是臉上的溫度一升再升，連耳垂都透著誘人的緋紅?？吹交臬k這般模樣，莫向晚一時(shí)笑彎了眼，她抓緊了按在自己胸口的大手，語氣堅(jiān)定地作出承諾，“我一定會努力證明給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