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跟顧晴聊了一個下午，問的都是顧晴對南方戰(zhàn)局和北邊游牧民族頻頻sao擾邊境的看法，顧晴怎么說也在這個世界好幾個月了，對局勢還是了解的，加上好歹學(xué)過幾年歷史，看過幾本政斗書幾出宮斗劇，說起來還算有板有眼。北邊游牧民族逐草場而居，不懂農(nóng)耕，一旦暴發(fā)天災(zāi)影響到草場牲畜，沒有過冬儲備糧，肯定會南下?lián)寠Z，像今年北方洪澇，草場和牲畜都淹了不少，還好往年天景好，糧食儲備應(yīng)該還夠他們過這個冬，不然今年北方肯定不太平。而南隅是個小國，但是國小志大，素來有覬覦大基之心，常常犯邊，這兩年被姚靖書按在地上磨擦再磨擦才怕了，但這邊才求和送上國書貢品，那邊老國王一駕崩新王一登基就馬上撕國書暗殺姚靖書偷襲邊境。

    皇帝問顧晴他對南北兩邊的看法，顧晴的看法挺簡單的，北邊開放互市，大家和氣生財，大基要北邊的牛馬皮毛，北牧要大基的糧食布匹，互通有無，而南邊嘛就打得他一朝退回解放前，讓他有這個心也沒這力。

    皇帝聽得頻頻點頭，看著顧晴的目光更加深沉了，顧晴總覺得那目光里帶著幾分寒意。

    太皇太后親自派人送顧晴回到王府時，天已經(jīng)快黑了?；厝サ穆飞?，顧晴想了挺多的。

    他不是這個朝代的人，對大基王朝（顧晴一開始以為許老頭胡縐的，但結(jié)果還真叫大基……）其實沒什么國家歸屬感，但原身是這個國家的人，季越沐念景他們都是，所以他也只能當(dāng)這個王朝是自己的國家了，站在大基的角度去看南隅和北方游民了。

    說起來他還真沒什么雄心壯志，自從他發(fā)現(xiàn)他竟然想不起水泥和玻璃的配方，畫的蒸汽機圖紙給工匠結(jié)果對方回重這是什么天書，連抽水馬桶圖紙在他們眼里都是畢加索風(fēng)格的后，他就知道憑他的一己之力是不可能讓這個世界踏進(jìn)工業(yè)社會的，他就沒了奢望了，只想當(dāng)個武林高手好闖蕩天下，沒想到武林高手也當(dāng)不成了。眼下他想出海，但也得等南邊戰(zhàn)事平定。說起來，大基朝有可以出海遠(yuǎn)航的大船嗎？沒有的話能不能造出來？濟州在北邊，出?？墒且獜哪线吶サ?，濟州王的爪子伸不了那么長。

    要不等北邊安定后走陸路看能不能帶回什么好吃的來？

    回到王府，沐念景已經(jīng)回來了，看到顧晴，他問了一下顧晴和太皇太后聊了些什么，聽到皇帝也在，而且和顧晴談了些什么后，他有些訝異。

    “大哥覺得我說得不對？”顧晴覺得皇帝和沐念景的反應(yīng)都不怎么對勁。

    “不，晴弟說得很好。我確實早有跟北邊各族開放互市的心思。只是離濟州最近的多卡族對我朝敵意頗重，要開放互市，首先就要和多卡談判?！?/br>
    沐念景摸摸他的頭?！俺弥拢绲苡信d趣參與嗎？”

    “沒興趣?！鳖櫱鐚葱亩方菭栍菸以p沒興趣。他的定位是風(fēng)流王爺，不是權(quán)傾天下的那種霸道王爺。

    “也對，晴弟只要每天開開心心的就好。朝堂不適合你?！便迥罹翱粗櫱?，目光中滿是寵溺。

    在京城的日子還是很悠閑的，太皇太后的壽誕是臘月二十六，緊挨著春節(jié)。

    臨近過年，這幾天京城分外熱鬧，但是顧晴怕冷，所以很少出門，基本都是待在王府。京城都已經(jīng)這么冷了，他很難想象濟州那邊的情況，估計只會更冷。

    沐念景不知道打哪里給他找來一本，據(jù)說是幾十年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毒王留下的，里面記載著他畢生心血，但顧晴看了兩頁就發(fā)現(xiàn)制毒就很不容易，更難的是怎樣無聲無息地毒倒人。

    當(dāng)面下毒基本上要靠上乘的武功配合，否則你手中的毒還沒撒出去就先到了敵人手里了。因為他沒武功，涂毒暗器之類要靠機關(guān)，但暗器對像沐念景那樣的高手而言威脅性不高。不過下毒這手段本來就不光明，誰不是在暗地里下的呢，這就要找時機看手法了。幸好他百毒不侵，把毒下在自己身上也沒事，但誰要是對他圖謀不軌就……哼哼！

    顧晴準(zhǔn)備回到濟州就開始研究手里這本毒經(jīng)。

    他沒有出門，但是上門拜訪他的人還真不少，全是沐顧晴以前在京城結(jié)交的豬朋狗友，顧晴以身體不適為由一一拒之門外，至于別人會怎么說他，他才不在意。因為他一直宅在家里，所以不知道外面有很多關(guān)于他的傳言，但都是好的方向的，例如說他被濟州王府世子感化，已經(jīng)改邪歸正了，還懲治了在濟州橫行霸道的王府尹，解救了許多無辜女子；有說他在陳留郡奮不顧身救了一個落水的人，那人還是當(dāng)?shù)赜忻男⒆?；還有說他在宜陽查辦了貪墨賑災(zāi)銀兩的宜陽縣丞，蕩平了為禍一方的白石寨……就算顧晴知道這些流言，他也只會以為是沐念景為了挽回他的名聲傳出去的而一笑置之。因為除了陳留救人，其他的明明都是沐念景的功勞。

    沐念景自然也聽到了這些流言，但是他很清楚，其中一部分流言確實是自己放出去的，而且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放出為顧晴洗白做準(zhǔn)備了，但有的卻不是，例如揪出潛伏在濟州城里的南隅國jian細(xì)的事，并不是自己放出去的。但這些傳言的出處，他一時半刻還沒查出來，京城畢竟不像濟州那樣在他掌控之中。

    他原本只要人們知道顧晴已經(jīng)迷途知返就夠了，不想讓人覺得顧晴有意入職官場，而且他是有計劃地一步步洗白顧晴的，先不時放出他做過的好人好事慢慢推翻眾人對顧晴的固有印象，然后等顧晴來到京城，眾人看到他果然和以前大不相同了，那樣傳言就能最大程度地發(fā)揮作用，讓人相信顧晴真的已經(jīng)洗心革面。但同一時間出現(xiàn)大量的洗白傳言，只會讓人生疑，傳言的可信性就會大大降低，反而會讓人覺得顧晴肯定另有所圖。

    到底是誰在背后推波助瀾？

    很快，太皇太后壽誕到了，壽誕辦得是熱熱鬧鬧，在京城的王親國戚都入宮賀壽，顧晴是第一次參加宮宴，算是彌補了他上輩子還沒有參加過豪門夜宴的遺憾吧。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皇家的酒不是那么好喝的，原身結(jié)仇太多，宴上沒幾個人給他好臉色的，要么看到他都裝不認(rèn)識，這正好合了顧晴的意，反正他也不認(rèn)識他們，他只管好好地看他的戲聽他的曲好了。別人舉杯他也舉杯，說幾句討好太皇太后的話他還是會的。

    反倒是太皇太后和太上皇先后給他賜菜，讓顧晴覺得那些人看自己的目光更加不善了。太皇太后給自己賜菜是她疼愛沐顧晴，太上皇為什么給他賜菜他真想不明白，難道太上皇知道自己有可能是他的私生子？

    顧晴腦內(nèi)戲還挺多。

    在壽宴上，他見到了姚靖蓮和姚靖荷，還有徐芊茹，那天在殿外給他冷臉的和徐芊茹有幾分相似的中年帥大叔原來不是徐芊茹的父親，而是她舅舅，后面那位其貌不揚對他黑著臉的才是徐芊茹的父親。

    他沒見到姚靖嵐，不知道他被大哥拍的那一掌好了沒有。

    好還是沒好，跟他都沒有關(guān)系。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fēng)送暖入屠蘇。

    壽宴過后沒幾天緊接著就是新年，顧晴跟著沐念景進(jìn)宮守歲，隨后初一皇帝領(lǐng)著百官去祖廟祭祀，回來后又接受百官朝賀并賞賜百官，朝會散去，顧晴他們還要進(jìn)后宮給太皇太后他們拜年，又磕了不少頭，顧晴覺得比在二十一世紀(jì)還累。

    總算出了宮，可以好好逛逛了，京城的燈會從除夕一直持續(xù)到十五，晚上燈火通明，熱鬧非凡，倒是給了顧晴不一樣的感受，上輩子生活在城里，一到過年大街小巷反而沒平時熱鬧，加上人長大了，就越來越感受不到過年的氣氛，現(xiàn)在街市熙熙攘攘，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爆竹聲不絕于耳，到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氛，確實還挺有年味的。有沐念景在他身邊，比起在濟州一個人過中秋是好多了。

    沐念景原本計劃過了十五才回濟州的，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北邊的多卡和赫其族聯(lián)手攻打濟州最北邊的豐郡，豐郡郡守不戰(zhàn)而降，豐郡失守，多卡和赫其正集結(jié)兵馬準(zhǔn)備攻打青江郡。戰(zhàn)事被八百里加急，同時送到沐念景和皇帝手里的那一天，正是正月初二。

    天子大為震怒，本來還在休假的百官急匆匆趕赴朝堂商議。沐念景是濟州代王，自然首當(dāng)其沖，被皇帝好生責(zé)問了一番，然后命令他即日回濟州主持大局。

    去年水災(zāi)，北方各部損失慘重，沐念景以為他們的存糧可以支撐一冬，但看來是他估算錯誤了。對于豐郡失守，他也是頗為意外的，豐郡易守難攻，屯糧眾多，只要關(guān)上城門，守個一兩月等援兵還是可以的，但郡守自動獻(xiàn)城，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肯定早就被人收買了。治下不嚴(yán)，確實是他這個代王的責(zé)任。

    知道挑他進(jìn)京賀壽的時機攻打邊境，看來多卡和赫其積慮已久了。

    沐念景要回濟州，自然要帶上顧晴的，但是太皇太后一道懿旨，命令顧晴留在京城陪她，沐念景只能和顧晴再次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