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遛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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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小時候我家真養(yǎng)過一只狗,黑乎乎的小雜毛,不是什么名貴犬種。每天我和顧息最大的樂趣就是帶著狗在我們住的小巷子附近撒歡兒。夏天太陽毒,我們瘋得滿身都是汗,晚點了我媽就會站在門口拉長嗓子喚我們的名字?;氐郊依?,兩碗綠豆冰放在老木頭桌上,上午熬好,下午放涼,喝的時候還有點冰渣子,別提多暢快。狗回到它的窩里,也有一碗干凈的水喝。 后來那狗忽然就沒了,我們當(dāng)時還傷心了很久。我爸在小院子里給它立了一個小小的墓碑,我們時不時還會去放點饅頭渣rou骨頭之類的東西。但它是怎么沒的,是跑丟了還是被車碾了,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 回過神來,賀知遇已經(jīng)把我?guī)У揭粋€鳥不拉屎的地方,雜草叢生,人跡罕至,面前就是高墻電網(wǎng)。 多少人不堪忍受想要翻越出去重獲自由,然后栽了。不過賀知遇不是帶我來翻墻或是幫他翻墻的,他轉(zhuǎn)了轉(zhuǎn),找到個看起來干凈點的地方,就那么坐了下來,然后拍了拍他旁邊的地兒。 我嫌棄地用幾片葉子掃了好半天,覺得沒那么多灰塵了才肯坐,賀知遇一樣嫌棄地看著我,拿手護著他還剩最后幾口的雪糕。我真想撞他一下,看把那根木頭棍子撞在地上他會不會哭。 我吃得沒他快,主要是這玩意兒甜得我不敢大口吃,又不好直接扔掉。本來以為他這種從小過富人生活的,零食只認(rèn)那種名字老長一串字母的牌子,結(jié)果沒想到這么親民的廉價冰淇淋也吃。這雪糕顧息以前也喜歡,外面一個硬幣就能買。 我跟他實在沒什么話說。兩個大男人并肩坐在傍晚的高墻下,一起吃在外面很便宜的雪糕——如果換個場景,誰再換個性別之類的,倒還像那么回事的。 像什么事,校園青春偶像劇的情節(jié)。 我又對不起李崇雷了,他約我去cao場看星星的時候我覺得像老套言情片俗不可耐,這才過去多久啊,我又跟另一個男人重復(fù)了這種情節(jié)。 但賀知遇的確比他像那么回事。那些片子主角不都喜歡這種有錢的小帥哥嗎,我要是個女的什么惡俗套路我都認(rèn),換成李崇雷那個痘坑都沒消干凈的胡茬老臉還是算了。從這件事我們可以看出外表的重要性。 只可惜我是個老大不小的臭爺們兒,不是什么青春洋溢的小姑娘,氛圍怎么都不對,可能跟李崇雷搭對兒還和諧點。 偶像劇男主賀知遇完全當(dāng)我不存在似的,吃完了寶貝雪糕就開始喝飲料。他還穿著打球的背心,冰鎮(zhèn)的飲料瓶子都水淋淋的,他仰頭跟吹瓶似的灌。 “我說你才劇烈運動,吃這么多冷飲是不是不太健康?!崩夏耆颂岢鲳B(yǎng)生建議。 賀知遇回頭看我,“咕嚕咕?!惫嗔藘煽冢怨园哑可w擰上了。 他突然這么聽話跟轉(zhuǎn)性了似的,還挺好玩的。 于是我忍不住開始嘴欠:“怎么現(xiàn)在就說什么聽什么,讓你扔掉干不干?” 賀知遇皺了皺眉,看了看還剩半瓶的氣泡水,為難地說:“別了吧,好浪費?!?/br> 跟他對視了三秒,我沒忍住,發(fā)出驚天動地的笑聲。 他不明白我在笑什么,起初還想努努力跟我一起笑,老大不高興一張臉硬要把嘴角扯起來,結(jié)果就是我看著更好笑了。 他實在很疑惑,但也反應(yīng)過來是被壞心的大人捉弄了,索性把臉別到一邊去,氣得脖子都發(fā)紅,咬著牙,腮幫子鼓了一點起來。 我可能吃了雄心豹子膽,拿食指直接戳了一把他的臉。 戳完了我才反應(yīng)過來干了什么,他跟受驚了似的大睜著眼睛,居然能瞪得這么圓。 我咳了兩聲,企圖掩飾自己的行為,于是問道:“你到底幾歲???這都要嚇一下?!?/br> “再過十天二十?!辟R知遇說。 ??? ???我聽見了什么?所以他現(xiàn)在才……十九歲?! 別說在獄里了,就算在外面我也沒有過這么……鮮嫩的姘頭。 這不就跟我?guī)徒淌趥兇n時班上的低年級崽子……差不多大嗎。想起小孩子們看前輩時純真崇拜的眼神,我第一次因為葷素不忌涌生出了一丁點罪惡感。 “那你豈不是還在上學(xué)?”我問。 他比我還慘,我起碼已經(jīng)屬于深造階段,拿不拿最后那張紙都無所謂。 “還好。”賀知遇滿不在乎的抖了抖背心扇風(fēng),“畢業(yè)了?!?/br> “啊?” “我十六歲念的大學(xué),才畢業(yè)?!辟R知遇跟說中午吃了什么菜一樣說著。 “……你在國外讀的書?” 他點點頭:“本來放假回來一段時間就要回去準(zhǔn)備申請碩士的?!?/br> 他跟做匯報一樣跟我說了幾個有意向的校名和專業(yè),基本都已經(jīng)把通知書遞到他手上,只要他一點頭人家就會大門常打開。我他媽心情真是復(fù)雜到不行……對不起,以前不知道您智商這么高這么有能耐,多有得罪了賀大神! 這對話一下就有點難進行下去了。從前是知道他家地位高得離譜,教育經(jīng)歷好一點也沒什么,可怎么想得到他這個人看起來個鐵憨憨,可能得靠家里塞錢給學(xué)校的,實際上這么,強呢。 如果沒突如其來的家道中落,他這種人可能我投十輩子胎都說不上一句話的。人家是生下來就活在天上的人,跟你們一輩子泥里打滾的完全兩個物種。 泥里打滾的豬都是有向往的,曾經(jīng)我也想過要是多跟著老師們做幾個項目攢點錢,表現(xiàn)再好點,或許就能有機會蹭個名額到喜歡的學(xué)校去,好歹出去走走,不過每次回到家看到住了幾十年的小破屋子,這個念頭又沒了。 可能是我不說話臉色又不太好看,賀知遇也變得安安靜靜的,一會兒抬頭看看鳥,一會兒數(shù)地上的螞蟻,看我還是不樂意說話,于是揣摩了一下,說:“程哥說他以前跟你是同學(xué)?!?/br> 我鼻子里“嗯”了一聲,心想他可能要說點什么好聽的安慰一下我悲慘的人生。 “他說你以前喜歡撿垃圾?!?/br> “……” cao,我能不能把這白癡扔到墻上去電死啊??? 賀知遇看我驟然變得要吃人的樣子,又慫了慫,但還是鼓起勇氣說了下半句:“他說你那個樣子很好玩……” 我想問問,“很好玩”是什么個修辭水平?? “在下家里窮,小小年紀(jì)只能靠撿垃圾掙點零花錢,臟你們眼了真不好意思。”我咬牙切齒地說。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再提起來有意思嗎?卿程你是不是也有??? 賀知遇有點急了,跟我比劃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提高了嗓門:“他不是這個意思,他是覺得你很厲害!” 行,繼續(xù),我今兒就看你這張小狗嘴能給我吐出什么象牙來。 我抄著手,好整以暇地看他。賀知遇撓了撓頭,確定我的確是聽得進人話的狀態(tài),跟犯了錯的小學(xué)生一樣,說:“他的意思是,你從來不在意別人嘲笑,也不管別人怎么看,他那時就覺得很羨慕?!?/br> 居然是句這么正常的話,我驚了。說來也是,卿程小時候就因為名字和長相被排擠,也是挺冤的。 “死豬不怕開水燙而已,沒什么了不起的?!蔽遗牧伺纳砩系幕?,站了起來。賀知遇跟只要被遺棄的狗一樣看著我。 “他說他做不到,到現(xiàn)在也不行,但你這么多年了一直都還是這樣?!彼f。 我覺得有些好笑,問他:“那在意了又能怎么樣呢?我家窮得叮當(dāng)響是真的,我需要撿破爛去賣才有零花錢也是真的。沒有人捏造,也沒有人撒謊,他們只是表示嘲諷罷了,這是他們的自由?!?/br> “而我要不要在意,就是我的自由。” 我待夠了,準(zhǔn)備走人,忽然聽到身后賀知遇喊了一聲:“小川。” ……又不是在床上,沒那個情趣,這么喊有啥意思。 況且你叫卿程一口一個哥,叫我就成了小字輩,要不要這么區(qū)別待遇。 但我還是給了他最后的面子,轉(zhuǎn)身看了一眼。 狗崽子不知道怎么的,眼睛又亮晶晶的,跟要把人吸進去似的,我直覺認(rèn)為不能再這么看下去了。 他猶豫了一下,開口:“我……” “玩夠了回去睡覺了,有什么下次再說?!蔽掖驍嗔怂脑?,這次是真的抬腳就走。 他想說什么,我其實有點好奇,不過我知道,絕對不可以聽他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