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想成真部第五章于“夢中”吐露的真情（上）

    29-5-25

    第二條早上，時間剛過7點，易殷就來到了公司。

    他幾乎是個來公司的人，而這也是易殷入職的這一年多以來，他來公司最早的一次。

    易殷說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來公司，他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內(nèi)，看著因為空無一人而顯得異常冷清的辦公區(qū)，心中的茫然也越來越明顯。

    他的眼神茫然的掃視著四周，最后下意識地停留在了某個他熟悉的方向。

    啊，他似乎明白了。

    易殷是為了見梁露才來的。

    自從昨天中午在電梯內(nèi)的那一幕發(fā)生后，易殷就再也沒見過梁露。午休時間結(jié)束后，梁露也沒有回到辦公室，似乎她在跟易殷分開之后就又離開了公司。易殷假裝成要找梁露匯報工作的樣子打聽了一番她的去向，但他一連找了三四個同事，卻都只得到“不清楚”“可能還在外面忙吧”一類的毫無價值的回答。

    梁露沒有回來，他的梁姐一直都沒有回來。

    易殷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離開了公司，又是怎么回到了家里的。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有沒有閉上眼睛，他是躺在了床上，衣服沒脫，甚至連鞋都還穿在腳上，他就這樣睜著眼睛看著出租屋并不算整潔的天花板，大腦一片空白，直到天明。

    然后，在天邊剛剛泛起一點兒魚肚白的時候，易殷就爬了起來。他好好的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了一身最干凈整潔的新衣服，然后下了樓。他起得比最早班的公交車還要早，在車站等了半個小時候，他才等到了班的、近乎空無一人的公交車。

    空蕩蕩的公交車讓易殷感到很陌生，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每天早上跟幾十個人擠來擠去的上班之路，現(xiàn)在，公交車?yán)锏淖粠缀跞强盏模梢噪S便坐在任何一個前排或者后排的座位上……但易殷還是選擇了站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找回一點兒屬于“自己的生活”的感覺。

    人，真的是一種矛盾的動物。

    就像公交車給易殷帶來的截然相反的體驗一般，此時此刻，他對于梁露的想法也是充滿了糾結(jié)。

    一方面，易殷渴望重新見梁姐一面，他想要問清楚昨天她那些反常行為到底是因為什么，是不是真的和傳聞的一樣，和他猜想的那樣……他的梁姐，已經(jīng)變了。

    但另一方面，易殷又害怕見到梁露的臉，他雖然滿心都是有關(guān)梁露的疑問，卻又與此同時害怕知曉真正的答案。他清楚，昨天中午在電梯里他的行為已經(jīng)暴露了他的內(nèi)心想法，他相信梁露不可能忽視這一點，換句話說，他和梁露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變了，他們幾乎不可能再和以前那樣維持親切的“同事”關(guān)系了。

    已經(jīng)，回不去了……

    今天，梁露肯定會出現(xiàn)在公司里，出現(xiàn)在易殷的面前的。這是因為今天是每周一次例行會議的日子，梁露從來都沒有缺席過，而正式因為有梁露在，易殷也從來都沒有缺席過這種在他看來并沒有多少意義的例會。

    易殷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才只是早上7點40分，要再過20分鐘才是公司正常的上班時間，他還要繼續(xù)等。

    百無聊賴的易殷爬在了桌子上，一夜都沒有合眼的他此時終于感到了一股強烈的倦意。

    他的眼皮很快就合上了。

    然后，易殷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妙的夢。

    他夢見自己還是在公司里，只不過他此時的視角比起平時莫名的高出不少，仿佛他現(xiàn)在不是站在地上，而是踩著梯子、頭頂著天花板一般。

    易殷甚至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能聽見聲音，但卻無法開口發(fā)出聲音。他“邁開”腳步，來到了從玄關(guān)通往走廊的玻璃門前，他能透過透明的門扉看到走廊的情況，卻十分奇妙的沒有從反光的玻璃內(nèi)看到自己的倒影。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殷開始覺得有些不對了，他隱約覺得自己此刻并不是在做夢。這個他依然聽得見、看得見的“清醒夢”感覺實在太獨特，讓他隱約有種怪異感。

    等等，不會是那個吧？

    易殷突然想起了一種可能，他控制著自己的身體“轉(zhuǎn)身”，想要去看一眼他自己的位置，也就是他趴著睡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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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事情真的和他猜的那樣，他并不是做夢，而是因為某種原因“靈魂出竅”了的話，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可以看到……

    “唉？”

    如果不是因為無法發(fā)出聲音，易殷肯定會驚叫出來。

    他“走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卻發(fā)現(xiàn)那里空無一物，并沒有出現(xiàn)他預(yù)想中的“另一個易殷”，也就是他靈魂出竅后的軀殼。

    那他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難道是夢游嗎？

    易殷有些混亂了，難道他真的還在睡著，只是因為太累了所以感覺上出現(xiàn)了偏差，以至于產(chǎn)生了這種離體出竅的錯覺？

    但他又隱約覺得這種想法并不正確，雖然他沒有看到自己出竅后的空殼，但剛剛的玻璃內(nèi)并沒有倒映出他的影子，和現(xiàn)在這種莫名其妙、好似漂浮在空中的視角都絕對不屬于正常的狀況。

    到底是怎么了……難道真的只是在夢游，可不是說夢游中的人是不會有意識的嗎？對了，夢游要怎么叫醒來著？

    就在易殷因為亂成一團的思緒而“原地打轉(zhuǎn)”的時候，他眼睛的余光突然看到……或者說他根本沒有看到，卻莫名感覺到了一個熟悉的人的氣息。

    易殷“轉(zhuǎn)身”看向門外，不知何時，一個他無比熟悉的身影已經(jīng)站在了門口，正彎腰準(zhǔn)備推開大門。

    那個人影屬于一個成熟的女性，她穿著一襲淡紫色的職業(yè)套裝，精致的妝容和一絲不茍的發(fā)髻都透出干練的氣息，她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就在不遠(yuǎn)處正有一雙眼睛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就這樣，她推開了大門，徑直走向了易殷站著的方向，眼神卻一直在左顧右盼，一刻都沒有在易殷的“身上”停留過。

    易殷忍不住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像是沖破了一層透明的墻壁一般，終于發(fā)出了聲音。

    “梁姐！”

    梁露的腳步驟然停住。

    她茫然的眼神終于有了焦點，嘴唇也微微翕動著，發(fā)出帶著遲疑的聲音：“小……易？”

    易殷激動的心情因為梁露出口的這兩個字而驟然平靜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變得如此平靜，似乎他從昨晚到今早的所有擔(dān)憂，都被這一句簡短的呼喚化解了。

    “梁姐，是我。”

    易殷說罷，卻不知道該繼續(xù)說些什么了。他的擔(dān)憂被化解了，但他曾經(jīng)滿腹的疑問和懷疑也一并消散了，他只能看著眼前的梁露，希望能讓對方來化解這尷尬的氣氛。

    但是……這一看，卻讓易殷吃了一驚。

    “梁姐，你……沒事吧？”

    “我……唔……沒……啊……”

    梁露的嘴中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根本連不成句子的音節(jié)，易殷這才注意到，站在他面前的梁露此時正眼神迷離，身體微微地?fù)u晃著，仿佛在打瞌睡一般。

    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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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殷“走”上前，想要扶住梁露眼見就要跌倒的身體，但隨著他的靠近，梁露的眼皮卻變得越來越重，當(dāng)易殷靠近到她近前時，梁露的眼皮已經(jīng)幾乎完全閉合起來了。

    這……

    易殷心中微動，他悄然后退了幾步，而隨著他的遠(yuǎn)離，梁露的眼睛也重新緩緩地睜開，表情也從呆滯逐漸恢復(fù)正常。

    易殷趕忙停下腳步，他隱約覺得自己就這樣遠(yuǎn)離并不是個正確的選擇。就這樣，他保持著與梁露之間的距離，開口問道：“梁姐，你的身體還好吧，你現(xiàn)在感覺有哪里不舒服嗎？”

    “我……我……”

    梁露一開始還是只能發(fā)出無意義的音節(jié)，讓易殷忍不住開始焦急起來，而奇跡般的變化也就此發(fā)生了，隨著易殷的心中開始著急，梁露的聲音也驟然變得清晰，說出來的句子也條理分明幾乎和平時沒有任何區(qū)別。

    “我沒事，我沒感覺哪里不舒服，就是有點兒……奇怪。”

    奇怪？

    易殷看著突然恢復(fù)了正常說話能力的梁露，心中一動，繼續(xù)開口問道：“梁姐，你知道我是誰吧？你現(xiàn)在能看見我嗎？”

    梁露立刻回答道：“我知道你是誰，你是……易殷，是我的同事。我……知道你在這兒?！?/br>
    知道？

    梁露的措辭有種微妙的偏差，但易殷卻已經(jīng)顧不上在意這些細(xì)節(jié)了。他突然有種感覺，現(xiàn)在，他能問出所有想問的問題，得到所有他想知道的答案。

    “梁姐，你昨天下午去哪兒了？”

    “我……回家了?！?/br>
    “你為什么要回家？你是在中午跟我分開以后就回家的嗎？”

    “不是，跟你分開之后，我先去了洗手間整理身上的衣服，因為覺得會被別人看到絲襪上的破口，公司里也沒有能替換的衣服，所以就回了家?！?/br>
    整理衣服？絲襪的破口？

    這兩個梁露親口說出的信息如同閃電一般劃過易殷的腦海，他迫不及待地再次開口追問：“你的衣服是怎么弄亂的？你昨天上午到底去做什么了？是誰……弄亂的你的衣服？”

    這一次，梁露的回答出現(xiàn)了一絲遲疑。

    “是……崔平?！?/br>
    崔平，這是一個讓易殷十分陌生的名字。

    但他的腦海里卻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一張男人的臉。

    “崔平是誰？是不是上次來找你的那個男人？你昨天上午就是跟他一起出去了嗎？”

    易殷如同連珠炮一般拋出又一串問題，而梁露雖然又停頓了片刻，但還是一五一十地給出了答案。

    “是的，我昨天上午是跟他一起出去了……崔平說有重要的業(yè)務(wù)要談，約我去一家咖啡廳見面。到了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是那是一家西餐廳，他也一點兒工作上的事情都沒有提，他是想用工作的借口來約我跟他私下見面，因為……我不是很喜歡他一次次來公司找我，我覺得這樣……不好?！?/br>
    果然是這樣。

    梁露給出的回答比易殷想象中的還要詳細(xì)，他繼續(xù)問道：“那衣服是怎么回事？你的絲襪……是那個男人弄破的嗎？”

    梁露沒有馬上回答，這一次，她停頓的時間格外漫長。

    但她終究還是開口了，道：“吃完飯以后，我說必須要回公司工作，他就開車送我到公司門口。在車上，他親了我，摸了我的腿，絲襪……就是在那個時候弄破的?！?/br>
    易殷不禁咬緊了牙，如果他現(xiàn)在能做到咬牙這個動作的話。

    “然后呢……”

    “然后，他想帶我去他的家里，但我拒絕了。我覺得，這樣還太快了，他是那種很知道女人心思的男人，我不能就這樣讓他……得手?！?/br>
    易殷終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抓住”了梁露的胳膊，打斷了梁露的話。

    “夠了！不要再說了！”

    梁露停下了，她的眼皮因為易殷的突然靠近而幾乎瞇縫在了一起，臉上也開始露出痛苦的表情。

    易殷喘息著，卻感覺不到有任何新鮮空氣涌進肺里。他終于意識到自己過于沖動了，松開了手，重新退回到一開始跟梁露之間保持的距離上。

    “梁姐……”

    他看著梁露無神的眼睛，鄭重其事地開口道：“你……真的要跟那個男人結(jié)婚了嗎？”

    梁露頓了一下，道：“我，還在考慮?！?/br>
    “為什么！你這么喜歡那個男人嗎？”

    這句話是易殷下意識地吼出來的，話剛出口，他就覺得不妥，畢竟他有什么資格去評價梁露的感情??？

    但讓他驚駭?shù)谋牬罅搜劬Φ氖恰?/br>
    “我，不喜歡，他?！?/br>
    梁露的口中，緩緩說出了一個與易殷的預(yù)想截然相反的答案。

    “唉？”

    易殷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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