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劣
那是陳炎最后一次帶我參加他們的派對。 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平靜,他很少對我使用暴力,然而床上的索取變的有些無節(jié)制,他在我身上嘗試各種性愛道具,把我玩的虛脫才插入。 但那也不是終點,他綁住我的手,yinjing反復摩擦著我的敏感帶,想要看我呼吸粗重,yuhuo焚身,又無論如何不讓我高潮。有時我承受不住刺激暈厥過去,他又把我cao醒,直到我開口求他。 這件事挺可笑的,在我們的關系中,本來我也是絕對弱勢,他卻想聽我親口乞求,并一遍遍的確認。 像孩子流連櫥窗里的玩具,如果把想要的都得到了,就會索然無味了吧? 那我就給他想要的。 圣誕節(jié)當天下午,他電話來,預定了旋轉餐廳,讓我正裝出席,但我唯一一套黑西服正放在出租屋吃灰。 “我去取一下?!?/br> “你想穿著破爛去?” 我聽他的話等在樓底,過了二十分鐘,他開著新?lián)Q的野馬來了樓下。 剛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就聽見他抱怨:“怎么又穿的像只粽子?!?/br> “那我現(xiàn)在脫掉吧。” 今年是暖冬,最低溫也還在零度以上,但我怕冷,這一年比以往更甚,總覺得這深冬的陰冷滲入了我的身體,刻在了骨頭上,在公寓里,我把地暖調的很高,常常被突然闖進的陳炎抱怨。 我正準備拉下羽絨服的拉鏈,被他握住了手,止住動作。 “真的冷?” “有點?!?/br> “穿著吧?!彼訔壍挠檬直撑牧艘幌挛业募绨?。 我舒了一口氣,放下了手。 車子駛入了shopping mall的地下車庫,我跟著他從電梯上去,進入了一家男裝店,看品牌似乎是他日常正裝常穿的牌子。 并未想?yún)⒖紝嶋H穿戴者的意見,他熟門熟路的指十幾套衣服搭配。 我向導購員小姐報了常穿的碼數(shù),可現(xiàn)實是,原來的尺寸已經不對了,西服穿在我身上像掛在空落落的衣架上。 “你傻嗎?”陳炎脫口罵了,隨手抓起導購員手里沒試過的套裝劈頭蓋臉的扔向我。 導購員原來笑盈盈的臉瞬間發(fā)白。 我早已習慣,撿起地上散落的衣服,遞給她:“不好意思,能麻煩換小一碼嗎?” “好,好的?!睂з徯〗惚簧聿母叽蟮年愌讎槈牧耍踔晦路幼吡?。 陳炎拋給我他的信用卡:“合身的都買下,在這里等我?!?/br> 我接下他的卡。 試完衣服我結賬了三身常規(guī)顏色的,穿了其中一套,我大概是不會有以前公司里那些喜歡買衣服的姑娘逛街的充沛體力。 坐在店外休息區(qū)的長椅上,將標著奢侈品標志的紙袋放在腳邊,我等待陳炎回來。 “我訂好了座位,不著急的?!币宦暦€(wěn)重可信的安慰落進了我耳中,仿佛是記憶的回響。 我不由自主的抬起頭。 他還是他,溫柔而優(yōu)雅,臉上掛著親切的微笑,紳士的扶著身邊年輕女性纖細的腰,乘著扶手電梯。 從我的位置,可以清楚看見他的笑顏。 心口劇烈的跳動,我像犯錯的罪人遇到趕來的追兵,低頭背轉身體。 他應該認不出,他所見過的齊曉杰不是這樣的背影,也不會有錢買這么奢侈的衣服,既然有女友在側,更不會注意到無干系的其他人吧。 我這樣期盼著,在這樣期盼中又感覺內心蠢蠢欲動的念頭在背道而馳。 誰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背脊,引起我驚慌的顫抖。 “你怕什么?”陳炎微微揚起尾音,不甚滿意的樣子。 “……鞋帶掉了,”我俯下身,裝作系鞋帶,掩蓋發(fā)抖的手指。 “動作快點,七點半了,我們乘觀光電梯去頂樓餐廳?!?/br> 這一幕仿佛是前奏。 可命運并未因我的愿望而放過我。 也或許我祈禱的還不夠虔誠。 坐滿人的旋轉餐廳里,我們是最后幾波客人,緊鄰著我和陳炎落座的臨窗位后,空著一桌,留位的臺卡,不知為何,讓我很不舒服。 過了十多分鐘,預訂桌子的客人來了。 秦嶺和他的女伴。 他坐在那一桌陳炎的座位,被后者的身體擋住,可只要我傾斜身體,就能看到他。 我一直望著點菜的陳炎,卻不記得他說了什么,也許我看向的根本不是他。 “杰子,你的牛排要幾分熟?”陳炎忽然喊了我。 我大概臉色足夠差,以致他合攏菜單戳了戳我。 “走什么神?給他五分熟吧?!?/br> 在陳炎將菜單交回服務生的身形變化中,我看到他身后的秦嶺正和女伴輕聲說話。 幸好,幸好。 前菜之后,牛排很快上來了。 陳炎似乎心情頗佳,介紹起這家餐廳,說被他朋友推薦的網紅店,得過世界烹飪比賽銀牌的主廚坐鎮(zhèn),每日限量,座位在今天這樣的日子很難預訂到,不過只要他想,總是有辦法的。 切下一塊牛排后,他催促我品嘗,我便也只好低頭吃起來。 腸胃問題,我現(xiàn)在沒辦法吃太多rou類食品,剛吃下一半,肚子就鬧騰了,我不得不離席。 等我從洗手間出來,發(fā)現(xiàn)有人安靜的站在門口。 他看到我,一點也不驚訝,他站在那,也一點不像要進來。 秦嶺早發(fā)現(xiàn)我了,他在等我。 “你的新男朋友嗎?”他問我。 我勉強笑了笑,裝作自然的回敬:“你的新女朋友嗎?” “用提問來回避問題?”他似乎連戳穿我愚蠢把戲的興趣也沒有。 “到此為止,別再糾結往事了,”我側過身想逃開,被他拉住手腕。 我憂慮的望了一眼通道口。 “你怕他?” 我立刻否定了:“不是?!?/br> 說完了,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反應有點過激。 秦嶺微微耷拉著眼尾,完全看不出他剛才面對女伴的愉悅笑顏,他伸出手似乎想撫摸我的臉,我退后一步,看著他的手僵在半空。 “你看,你又抿嘴了,我逼迫你撒謊了嗎?”然而他的聲音并沒生氣。 我想從這里逃出去。 “這次遇見就是意外,我們沒有關系了,你也早點放手吧?!?/br> “我們有很多意外遇見呢,”秦嶺說的淡然而悲傷,帶著些微的諷刺,“你覺得我在流浪漢聚集的公園長椅上找到你,也是意外嗎?” 我用拇指指甲緊緊摳進食指的關節(jié)里。 “醫(yī)院里,你除了爺爺誰也顧不上,包括你自己?!?/br> “我對此耿耿于懷,真實的你,一定還是很孤單吧,知道你爺爺?shù)乃烙嵑螅冶氨傻恼埲烁欉^你的行蹤,知道你醉在路邊長椅上時,我正在應酬的飯桌上,編了一個誰也不會信的荒唐理由起身就走,因為我一刻也等不了,”他微翹嘴角,帶著稍縱即逝的笑意,“當我把爛醉如泥的你抱在懷里,我希望你醒來看到我,但我又很怕,你醒過來還是一樣冷酷無情?!?/br> 如果柔情可以殺人,我大概已經死了。 “你當時頭上為什么有傷……是不是因為他?我果然不該打電話給他——” “不是!”我的聲音冷而堅硬,仿佛要讓自己也確信,“鬧夠了,秦嶺,該回你女友身邊了。” “你一點都不開心,今天不是圣誕嗎?”低沉的嗓音交纏著記憶,“不是一個情人在一起吃飯,看話劇,滾床單的日子嗎?” “什么滾床單?”宛如金屬相擊冒著火花的嗓音劈開我們之間的深淵。 “陳先生?”秦嶺用的雖然是問句,卻沒有多大疑問的樣子,‘陳先生’是我對陳炎手機的備注。 陳炎皺起眉頭,走了過來,手指默默在兩側握成了拳頭,他看向我:“你們認識?” “不熟,”我插在秦嶺前面,被陳炎一拳砸中,牙齒劃開了舌頭,嘴里滿溢酸澀和鐵銹味。 “你干什么!” 秦嶺將我抱住,把我護在身后。 陳炎的眼睛盯著他,似乎要燒起來。 “我沒事,”我掰開秦嶺抱緊我的手,但看來沒有多大用處。 “婊子!”陳炎兇狠的瞪著眼睛,沖上來對秦嶺揮拳頭,秦嶺也不退縮,但他這種謙謙君子,哪里學過打架? 餐廳里傳來女服務生的驚呼,不遠處的食客怕受到波及,已經站立起來,遠離暴力的源頭,秦嶺的女伴也發(fā)現(xiàn)了,靠在通道口,表情驚訝而害怕。 幾個來回,秦嶺的臉上挨了拳頭,陳炎出手陰狠,打的他沒有還手的能力,仿佛要他輸?shù)碾y看,全部招呼在臉上。 在極混亂的情境之下,我慢慢回復了冷靜,我想,這場鬧劇,終歸要犧牲一點什么才能終止的。 我握住了陳炎往秦嶺身上揮的拳頭,舉起另一只手,打在陳炎的臉上。 我大致想過會得到什么報應。 這是我自己的奢求,希望在這個溫暖如太陽的人心中,留下干凈的回憶。 這是我的錯。 陳炎退了一步,停在那里,我沒有使很大的勁,不過他的驚愕說明了一切。 被自己養(yǎng)的狗咬了一口,誰都會,有點痛吧。 我轉過身,將秦嶺拉進了廁所,關住了門,鎖上,喘息著,慢慢抬頭,一點點穩(wěn)住自己的呼吸,面對著他。 “那個晚上,我在電話里說了什么,除了道歉,是不是有說我很孤單,很難過……都是日常用來換取客人好感的說辭呢,隨口說了就說了,”我促狹的笑了笑,動手扒開自己的傷口,“我真不信你這么聰明的人發(fā)現(xiàn)不了蛛絲馬跡,還是你把我想的太好,踩著自己的理智想和一個婊子談戀愛?” 我的聲音扎在我和他短暫而美麗的回憶之上,扎在他的心上,也許,還有我那顆不值一文的心臟。 我指了指門口:“這個人是我現(xiàn)在的金主?!?/br> 秦嶺滿臉青腫,但他的眼神比他的樣子更可憐。 “我沒想過會遇到你這么好的人,就免費和你睡了幾次,僅此而已。” 我是他的對立面——這世上最惡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