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是不是喜歡過
岑冰換了輛車,依舊是中端價位的紅色轎車款,內(nèi)飾變了,但還擺放著原來的一些小玩意。兩個人驅(qū)車到了墓園的時候天都黑了,岑冰早有準備,他翻了個手電筒出來,提了個小籃子,又將一捧鮮嫩的百合花讓肖禹抱著,兩個人跟墓園的看門大爺打過招呼后,便一前一后的往山上走。 天氣寒冷,已經(jīng)下過一場雪,又有兩日晴天將積雪融化了,地面便有些濕潤。岑冰也不常來,但他對方向天生很敏銳,竟然能找到最短的那條路,以最快的時間走到齊百合的墓前。他們到的時候,墓前還有錢紙燒化的痕跡,岑冰看了,道:“肯定是百合她mama今天也來過了?!?/br> 肖禹將花束放在墓前,雙手合十朝她拜了拜。岑冰則從籃子里拿出香燭點上,他也買了些紙錢,開始燒了起來,一邊道:“百合,你爸爸的事你mama肯定跟你說過了,你若是在天有靈,現(xiàn)在也該安息了?!彼蛄嗣虼?,緩緩道:“謝謝你做的一切?!?/br> 若不是她勇于赴死,岑冰現(xiàn)在還逃脫不了肖振奇的桎梏,這一輩子大概要做許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火焰燃燒,被風一吹,還帶著火光的紙錢被吹得飄了起來,悠然落地的時候,全部成了灰燼。岑冰道:“關于你父親的尸骨的事,已經(jīng)找到了位置,不久之后應該可以送回來,到時候我跟你母親商量,讓他跟你作伴?!彼f到這里的時候,輕輕嘆了口氣,像是想到了什么,許久之后才道:“他應該也會很歡喜,畢竟,一如你重視他一樣,在他心里最牽掛的也是你?!?/br> 肖禹在旁邊靜靜的聽著,聽到這里的時候,忍不住朝岑冰看去,看到他臉上異樣的表情后,心里被牽動了一下,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往心臟攀爬,等他辨明那是什么時,連忙將那種感覺壓制了下去。 兩個人在齊百合的墓前待了一個小時才離開,回去的時候換肖禹開車。岑冰上車后像是有些懨懨的,只一言不發(fā)的靠著椅背偏頭往窗外看,肖禹也就不說話,開了快二十分鐘后,岑冰看到一個熟悉的標志,這才開了口:“今天晚上在這里住吧?!?/br> 肖禹靠邊踩下了剎車,看到這里正是他們上次住的地方,卻道:“不要?!?/br> 岑冰有些驚訝,“為什么不要?” “不要?!毙び頉]有解釋原因,而是繼續(xù)開車往前走。這樣一來,岑冰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盯著他側(cè)臉看了許久,又看著他緊繃的下頜線,電光火石間,終于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岑冰伸手勾住他外套的一角,輕輕地笑,道:“怕在那里睡了再次醒來我又走了嗎?” 肖禹被猜中了心思,也沒有否認,“嗯”了一聲。 岑冰道:“我現(xiàn)在還被警方監(jiān)控著,嚴格來說還不是個自由人,不能出國,我還能跑哪里去?” 肖禹捏緊了方向盤,偏頭看了他一眼,“不會嗎?” “當然不會。” 但他們最終還是找了另外一家酒店,斜對面不遠處就有一個燒烤攤,大冬天的居然人還不少,熱氣氤氳間,顯得格外有煙火氣。在開房的時候,肖禹就注意到岑冰頻頻往那邊看,所以拿了房卡后便問道:“想要去吃嗎?” 岑冰道:“想?!钡染G燈過馬路的時候他又突然笑了起來,肖禹被他笑得一陣莫名,問道:“怎么了?” 岑冰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想到你十六歲的時候第一次跟同學去吃燒烤,回來很興奮的跟我說燒烤很好吃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彼秩タ葱び?,“像個乖寶寶?!?/br> 肖禹臉色一紅,臉上的表情簡直繃不住,便來勾他的手,先勾住尾指,然后將他的手整個握住了。 過了馬路后兩個人的手才松開,岑冰的長相跟這里的氣氛簡直格格不入,但他卻絲毫沒有在意,也不嫌棄油乎乎的桌子就坐了下來,然后讓肖禹去點單,又道:“再要兩瓶啤酒。” 冬天喝啤酒吃燒烤是個很特別的經(jīng)歷,一點也不比夏天的感覺差。岑冰平常吃得很清淡,這時候吃起撒了辣椒面和孜然的羊rou串來也不含糊,咬了一口后,甚至夸贊道:“好吃,難怪有這么多人?!?/br> 肖禹反倒有點擔心他,“受得了辣嗎?” “我以前吃辣挺厲害的。”岑冰又咬了一口rou,同他解釋,“我jiejie做菜喜歡放辣椒,酸辣酸辣的,我開始吃不慣,后面就習慣了?!?/br> 肖禹有些不解,“后來怎么不吃了?” 岑冰反倒問他,“你說呢?” 他眼睛很漂亮,眼睫又長,被這樣一個人含笑盯著的時候,總會讓人有點害羞,他又是這樣的表情,便不得不讓肖禹多想。肖禹臉色一紅,心口跳動有些加速,岑冰卻笑了起來,用手指輕輕彈了下他的臉頰,道:“保護腸胃啊,乖寶寶想到哪里去了?” 肖禹道:“是你在誤導我!”他頓了一下,先前那股感受又冒了出來,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問道:“小冰,你在我之前……有喜歡過別人嗎?” 若是之前,他能很篤定這個答案是否定的,但是現(xiàn)在他卻有些不確定了。 岑冰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有嗎?” “我……”肖禹不確定了,便有點后悔自己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畢竟縱然就算喜歡過又怎么樣?對方已經(jīng)死了那么多年了,再也無法來跟他搶奪戀人。 岑冰喝了一口啤酒,道:“你覺得我喜歡過百合的父親?” 肖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點完后立即很緊張地看著岑冰。岑冰的嘴唇很紅,被辣椒浸染后顯得更紅,唇瓣又漂亮,是非常適合接吻的嘴唇。他歪著頭,似乎在思索什么,看肖禹等得久了,才道:“我在考慮該怎么回答你,若說是喜歡過,我覺得不太正確,但要說沒有喜歡,也好像不準確。”他頓了頓,“我們睡過?!?/br> 肖禹呼吸一亂,下意識抓起了桌上的啤酒杯,將里面的酒全部都灌下了肚。 岑冰任他這樣豪飲,也沒有阻止的意思,等他喝完了才道:“一開始是要殺掉他所以接近,而我的接近方式大多如此,后來知道他是臥底,我沒動手。在此之前,我從來沒碰到過臥底,毒販之間的交火大多是黑吃黑,見到他之后,我才知道,原來有人為了正義,能忍受如此多的磨難。我恨毒販,自然從心底會佩服能跟他們作對的人,并且這些人不是為了利益,而是為了心中的信念,為了不讓更多的無辜的人承受他們的荼毒。”岑冰輕聲嘆道:“他們是有信仰的人。” 不是迷信,不是為了得到回報而去信奉與付出,是拿自己的熱血燃燒成烈火去照亮黑暗的人,他們是偉大的,也是崇高的。 肖禹立即明白了,岑冰見到的黑暗太多,經(jīng)歷的骯臟也太多,這樣的他反而更渴望光明,所以會心動也就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我覺得沒喜歡過,是因為那會我并沒有對他有什么強烈的保護欲。”岑冰盯著肖禹,“但我對你有,你別誤會,不是年齡的關系。但要說一點喜歡都沒有,他死的時候,我的心卻是痛的?!?/br> 眼看著錚錚鐵骨的男兒死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岑冰那會臉色繃得很緊,其實心臟在抽痛。賽青大概是因為他的緣故,所以下手很狠絕,那些折磨更像是故意做給他看一樣,然而那時候的岑冰全是無能為力。 其實他要扳倒肖振奇,還有一條更安全的捷徑可以走,那就是聯(lián)合賽青。 肖振奇最看重的手下替他死了之后,身邊就只有賽青可以用。肖振奇看不出賽青對岑冰的感情,岑冰自己當然能看出來。他知道自己只要付出極小的代價就能完成心愿,可他不愿意。 便是能跟旁人隨意睡的人,也絕不想讓殺了“他”的人碰自己一根手指頭。 這點岑冰沒有跟肖禹說。 肖禹聽完他最后一句話,臉上的表情有點怔怔的。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凝了好一會兒,岑冰才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輕輕笑道:“吃醋了?” 肖禹毫不掩飾地點頭,“有點?!?/br> 岑冰又笑了,“算起來的話,我不是更應該吃醋嗎?” “為什么?” 岑冰看著他,心情很好的樣子,“你的舍友,還有秦琛琛,好像都很喜歡你,秦琛琛是不是還跟你告白過?” 話題轉(zhuǎn)為輕松,肖禹也松了口氣,他道:“是告白過,我沒答應?!彼戳艘谎坩?,耳朵有些泛紅,“說我有老婆了?!?/br> 岑冰就笑,笑得越來越開心。肖禹的臉色也越來越紅,最終忍著羞恥將燒烤盤往他面前一推,“吃啊。” “太辣了,還是不要了?!贬恿艘痪?,“不方便。” “為什么不方便?” 岑冰笑了起來,“當然是為了滿足你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