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受掣
肖禹的格斗技巧還是岑冰來了之后才開始學的,他母親是個柔弱的性子,斷然不會讓他去接觸這些東西。他最開始學的時候也非常的嬌氣,站久一會就覺得累,拳頭被蹭破也會眼淚汪汪的,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來受這樣的苦楚。但他即便撒嬌,岑冰也沒妥協(xié),而是帶他去了一個地方。 那是一個地下拳館,可以在那里打黑拳,贏了的話就會得到豐厚的獎金。那里的觀眾也很多,一個個臉上露出狂熱的表情,拳擊臺上的雙方打得越狠,呼喊聲就越大,下的賭注也就越多。肖禹第一次去,看到那樣的場面簡直要嚇壞了,而看到岑冰要上場的時候,更是慌到手都在抖,咬著嘴唇幾乎要哭出聲來。 岑冰沒理他的乞求,繼續(xù)換衣服。地下拳館是不會戴手套的,幾乎就是赤手空拳的rou搏,規(guī)矩是把對手打趴下為止。岑冰換好衣服,肖禹緊張地看他,扯著他的衣擺小聲道:“小舅舅,你別去,我、我學武術(shù)就行了,以后我都會認真學,再也不抱怨了!” 岑冰揉了下他的頭發(fā),將他推給場館內(nèi)一個員工,道:“帶他去個近一點的位置看著,別讓人碰到他了?!?/br> 肖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著實想不到為什么自己明明已經(jīng)答應了,岑冰卻還要上臺。他阻止不了岑冰,只能被員工帶到外面去,當打開那扇門的時候,呼喊聲簡直要把人的耳膜給震破了。肖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坐在前排的位置上,一眼就看到了已經(jīng)站在臺上的一個男人,那人好高,又及其壯,身上全是鼓鼓的肌rou,看得肖禹咽了咽口水,小聲問道:“叔叔,這個就是我小舅舅的對手嗎?” 得到肯定的回復后,肖禹緊張到手心直冒汗,畢竟在他看來,小舅舅很瘦弱,怎么可能打敗這樣一個強壯的男人? 但事實上就是打敗了。 岑冰上臺的時候,他的美貌引來了一陣歡呼,整個地下場館都沸騰了起來,但大部分人雖然看著他美,卻還是將賭注押在另一個男人身上,畢竟兩個人的體型太過懸殊,基本上只要有眼睛的就能看出雙方的強弱。 而岑冰贏了。 沒有任何防護,靠的全是技巧和經(jīng)驗,岑冰的拳頭老練又狠辣,跟他的臉簡直是兩個極端。肖禹直愣愣地看著岑冰騰挪的身體,看他出拳,看他踢腿,再看他飛身落在對方的脖子上,雙腿和雙手同樣用力,隨著一擰,他幾乎能聽到那人脖子發(fā)出“咔嚓”的聲音,然后那具強壯的身體轟然倒地,一時半會根本爬不起來,而岑冰能說是毫發(fā)無傷也不為過。 這場比賽震撼著肖禹的心靈,慕強是大部分人的天性,而想讓自己變得一樣強,同樣是大部分人的夢想。 肖禹將它付諸于行動。 他不再叫苦,雖然有時候真的太辛苦的時候會撒嬌,但從沒想過要放棄。 因為他也想變得跟岑冰一樣強大。 然而他雖然學的還不錯,卻沒有什么實戰(zhàn)機會,上兩次打架一次是跟肖振奇派來的保鏢,一次是跟賽青,但兩次中,兩個保鏢幾乎沒有回擊,而賽青還有所保留,所以肖禹并未算是真正的生死rou搏過,直到現(xiàn)在。 這一帶都沒什么人,幾個人也不出聲,只沉默的攻了上來,肖禹也迎了上去。 拳拳到rou的感覺格外刺激,但這四個人明顯都是練過的,拳頭砸在身上的時候也格外痛。肖禹不管不顧,腦海中想著岑冰教過自己的一切,開始奮力反擊,在將兩個人打倒之后,眼見有了能脫困的空隙,突然一個人低聲道:“不許動!” 肖禹腳步微頓,眼神一抬,立即看到了指著自己的黑色洞口。 那是手槍,境外用的,肖禹能看得出來。他捏了捏拳頭,眉頭緊緊皺著,但到底沒再動了。握槍的男人喘息了一聲,道:“肖少爺,我們也只是奉命請您去做客,不會對您造成什么傷害,要是您再抵抗,我就只能先打斷你的手腳,讓您沒有反抗之力,您考慮清楚一點比較好?!彼中α诵Γ安挥脫臉屄晻讶苏衼?,我裝了消音器?!?/br> 肖禹擰著的眉慢慢地松開,最終不甘不愿地問道:“去哪里?” 男人嘴角彎了彎,“跟我們來就行了?!彼沽藗€眼色,被肖禹打倒的兩個男人勉力爬了起來一左一右將他的手臂抓住,肖禹正想說話,突然后頸一痛,眼前一陣模糊,幾秒鐘后,他就失去了意識。 肖禹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一輛越野車的后座上,他的雙手被自制的手銬銬住,雙腿也被手指粗的麻繩捆住,完全是一副被綁架的人質(zhì)的樣子,做得比上次還專業(yè)。 越野車正在高速公路上疾馳,被他打過的兩個男人一左一右的將他夾在中間,而朝他舉槍的男人正坐在副駕,另一個男人在開車。副駕的男人似乎很警醒,在肖禹睜開眼沒多久后就轉(zhuǎn)過頭來,透著昏暗的光線對上他的眼睛,爾后輕輕笑了笑,“肖少爺醒過來了?” 聽到他的話,兩個原本昏昏欲睡的男人頓時坐直了身體,戒備地盯著他。兩人臉上還有傷,一個左邊臉頰腫了,另一個眼睛腫了,所以大概心情不好,看著肖禹的眼神里都帶著陰鷙。 肖禹冷聲道:“要帶我去哪里?” 男人笑道:“肖少爺去了就知道了,對了,渴不渴?阿四,你喂肖少爺喝點水?!闭Z氣中又帶點嘲弄,“肖少爺可是我們老板重要的客人,可不能怠慢了?!?/br> 車子繼續(xù)往前疾馳,肖禹被他們打了麻醉劑,即使醒來,頭腦也有些昏沉沉的,一路上醒醒睡睡,到快天明的時候被帶入一套房子里,在那里吃了一頓早餐,并得以上了廁所。他原以為這里就是目的地,能看到他們口中的“老板”,卻沒想到他們只是休整了幾個小時,又繼續(xù)上路。 這一回肖禹注意到旁邊的路標,漸漸明白他們的目的地,他冷聲道:“這是要帶我出境?” 一直同他說話的男人叫阿七,明顯是這四個人中間的頭,他笑道:“不用出境,就快到了。” 但他說的“快到了”,卻足足走了一天多時間,車子才總算下了高速,往一個肖禹并不熟悉的地方行進。肖禹還被限制著行動,身上的手機和藏在口袋里的三棱刀都被收走了,渾身上下除了一身衣物外,什么都沒有。他冷眼看著窗外的風景,從高樓大廈中穿行,慢慢到偏僻的地方,然后又開始爬山。從最開始能看到熱鬧的人群,到連綿的山峰,最后連行人都看不到,就連路都變成了泥路,也不知道他們要去什么樣的地方。 等天又黑的時候,前方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光亮,但因為周圍太黑,肖禹根本看不清楚前面有什么,直到車子開到了近前,才發(fā)現(xiàn)那里居然有一排矮屋,而燈光就是從其中一間屋子散發(fā)出來的。 車子停了下來,阿七明顯松了口氣,語氣比較輕快,“肖少爺,已經(jīng)到了,我們老板就在里面?!?/br> 肖禹腿上束縛的麻繩被松開了,但他太久沒活動,下車的時候腿還有些發(fā)軟,走了幾步才感覺好一點。下了車后,迎面吹來一陣涼風,在八月的天氣里居然讓人覺得有些冷。肖禹往前看去,房屋的輪廓浮現(xiàn)在眼前,距離算不上遠,也就能看清楚一點。這排房子都是低矮的木屋和泥磚屋,看起來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而亮著燈的屋子比其他房屋看起來大一些,門口站了些人,個個都很精壯的樣子,并且手上都握著槍。 肖禹的視線在那些槍上停留了幾秒鐘,阿七催促道:“肖少爺,請吧?!?/br> 肖禹跟著他往前走,越是靠近,他便能看到更多的人,光是屋外就站了有十二三個,而屋子里還傳來人說話的聲音,顯然里面的人數(shù)也不少。阿七跟站崗的人打了招呼,還丟了包煙給對方,說的是方言,肖禹不太能聽懂他們的話。他跟在阿七后面,到了這里之后,幾乎沒有人防守他,大概是他們?nèi)藬?shù)太多而武器又很多的關(guān)系。 屋子的門沒關(guān),阿七帶著肖禹一走進去,里面的人就紛紛轉(zhuǎn)過頭來看他,肖禹粗略數(shù)了下人數(shù),總共有七八個。 看來這里總共有二十多個人。 這一眼掃過去,肖禹立即盯上了坐在最中間的一個男人臉上,因為不難看出來,不論是那個男人坐的位置或者是他周身的氣場,都表明了他是他們中間的老大,也就是“請”肖禹過來的老板。 那人對上肖禹的視線,他年齡并不大,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樣貌原本應該算是英俊,只是現(xiàn)在鼻骨到左臉頰的地方被一條長形的疤痕貫穿著,那份英俊就完全被破壞殆盡,顯露出十分的兇狠來。他的目光似鷹,盯著肖禹的時候像是在考慮從哪里下口一樣。肖禹被他這樣一看,并不示弱的回盯著,背脊挺得筆直。 過了好一會,那人才道:“岑冰,這就是你新的姘頭?看起來也不怎么樣。” 肖禹原本平靜的心湖在聽到“岑冰”這個名字后頓時變得激蕩起來,他開始慌亂的用眼神尋找那個人的身影,遍尋不獲正有些失落的時候,耳里聽到了有腳步聲靠近的聲音,便立即朝來源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