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周宇陽坐在馬桶上,面如死灰,他死死的咬著手腕倔強(qiáng)的不肯發(fā)出一絲悲腔。那旋起的眩暈感夾雜著干嘔的刺痛,咬著手腕間,粗重的喘息下唾液不可制的往外流淌…… 他顫動著身體,痛苦的閉上眼,回想著過去。 越博澤很浪,但是周宇陽每次都表現(xiàn)的十分平淡,平淡的就好像一切不知道一樣。 或許也是因?yàn)檫@點(diǎn),讓越博澤越來越放浪。 直到后來,周宇陽看見了越博澤帶人回家尋歡作樂。 還是表現(xiàn)的那么淡然。 越博澤坦白了。 坦白時,越博澤的臉上風(fēng)輕云淡,似乎在說一件根本沒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笑得冷諷。 “我確實(shí)在外面有人了?!?/br> “恩。” “不生氣?” “沒?!?/br> “我不會放你走的,十二年了,周宇陽你欠我的,你得還我?!?/br> “……” “死了想走的心,知道嗎?不然我會打斷你的腿?!?/br> “恩。” 洗完澡走出來,客廳空蕩蕩,大大的房間留下的是他離開前的氣息。 冰冷無疑。 周宇陽坐回沙發(fā)上,深呼吸間,那是越博澤的氣息。 周宇陽對越博澤說過愛他。 只是不知道從什么開始,越博澤越來越不在意…… 從開始的歡喜,到后來的淡然,直至如今的放浪不堪。 十二年前。 剛剛上了高一的周宇陽因?yàn)樾愿窆缕С蔀榘嗉壚锏脑掝}點(diǎn),有人嘲諷、有人同情、有人不理解…… 喜靜的周宇陽住校期,中午吃飯都會躲在學(xué)校cao場最角落的楊樹下吃飯。 夏季,偏熱。 雖然如此,天氣好的讓人想睡個懶覺。 周宇陽吃過之后,靠在樹干上閉上眼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你在這里做什么?” 突然傳來的一人聲讓周宇陽猛地張開眼,卻見一人臉貼的及近,臉上帶著陽光燦爛的笑容。 周宇陽沒說話,起身就要走。 那人直接擋在了周宇陽的身前:“做個朋友?你是一年級嗎?” 周宇陽看著那人伸出的手,遲疑許久,慢慢的伸出手:“恩?!?/br> 對方聽到周宇陽的回答,笑著點(diǎn)頭:“我也是,中途插班生,今天才來學(xué)校報道。我叫越博澤,你呢?” 周宇陽從小到大都一直孤身一人,從來沒人會接近他,他也不會主動親近任何人。 面對越博澤突然這樣的接近,周宇陽有些措手不及,目光躲閃著的同時,聲音小的好似蚊蠅:“周宇陽。” 越博澤并未聽清,他歪著腦袋貼近周宇陽幾分。 周宇陽聞到了,他身上是一股子洗衣粉淡淡的香味,很好聞。 那黑色的發(fā)絲也被修剪的十分干凈利索,他微微紅了臉,稍微大了點(diǎn)聲:“周宇陽?!?/br> 越博澤點(diǎn)了點(diǎn)頭,收回身。 這是他們第一次認(rèn)識的時候。 現(xiàn)在周宇陽想想,對?。?/br> 今天看見的巫馬龍真的很像年少時的越博澤,那時候的他愛笑,笑得就像太陽一樣。 就那樣照亮了周宇陽的世界。 面對越博澤的接近,周宇陽大多選擇的是躲避。 而越博澤性格開朗外放,每次都強(qiáng)行拉著周宇陽做各種各樣的事情,也因此周宇陽開始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不一樣的色彩…… 下雨天去看螞蟻搬家。 翹課去游戲廳打游戲。 放學(xué)后去理發(fā)店染發(fā)。 偷偷躲在角落討論女生。 還有很多事,都是周宇陽覺得他一輩子不會做的事情,都在越博澤的帶領(lǐng)下全部做了。 星期六前一天。 越博澤站在學(xué)校門口等周宇陽。 兩人并肩一同回家。 路途上,越博澤說話有些磕磕絆絆…… 許久。 越博澤開口:“明天,明天要不要,去,和我去,去,去公園嗎?” 周宇陽第一次被人在休息日約出去玩,他承認(rèn),遇到越博澤之后他開始對生活有些期待。 期待明天是怎么樣的。 期待每天能看見越博澤的笑臉。 周宇陽看向越博澤深深的點(diǎn)頭:“好?!?/br> 見周宇陽同意了,越博澤開心的蹦起來,撒了歡的跑起來大叫:“好!那明天學(xué)校后面的公園見!” 那時候的情感純粹,不知道掩蓋。 星期六。 周宇陽面色震驚羞紅…… 十六歲的越博澤手中捧著一大束滿天星:“周宇陽,我喜歡你?!?/br> 是??! 那樣的場景,周宇陽想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那時候越博澤臉上的羞澀和青春未稚。 也是那天起,他們開始秘密交往了。 這么一交往就是十二年。 十二年。 好漫長的時間。 但是不知不覺的就過來了,又讓人覺得那么短暫。 周宇陽坐在沙發(fā)上回顧著過去,開門聲驚醒了他,側(cè)過頭看去…… 越博澤眉頭緊鎖,手里拿著一包煙:“我餓了?!?/br> 已經(jīng)是中午。 周宇陽以為他這么一走又要好幾天才會回來。 “我去做飯。” 起身,周宇陽走進(jìn)了廚房。 越博澤的手機(jī)響起。 “別鬧,下個月六號,馬來西亞旅游,我不會失言,乖?!?/br> 周宇陽的腳步停頓。 下個月六號,是他們認(rèn)識的剛剛好的十三周年。 雖然沒再交往了。 咬了咬唇,周宇陽去忙碌做飯,將心思壓入心底什么話都不去說,不去問。 曾經(jīng)周宇陽也被越博澤這樣的寵溺過。 只是后來變了。 說變就變了。 已是遺憾。 就像越博澤那晚說的,他周宇陽現(xiàn)在只是他的宣泄玩具而已,不需要思想,也沒權(quán)利去思想。 吃過飯。 周宇陽回到房間午睡,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diǎn)多…… 越博澤不見了。 又出門了。 這次什么時候回? 等幾天之后,帶著他現(xiàn)在的情人回來嗎? 周宇陽面色無神的看著這房子,什么時候曾經(jīng)覺得溫馨的家變得這么冷清了呢? 越博澤這一離開,就是三天。 期間周宇陽犯了一次病,胳膊內(nèi)側(cè)被刀片割出一道道傷,血粼粼的讓人不忍直視。 但是如果不這么做,周宇陽覺得他可能下一秒就會做出更過分的事情,或者直接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已經(jīng)是心病晚期。 他隱藏的很好。 越博澤完全沒察覺。 他還不想離開越博澤。 這樣的他,一定會讓他厭惡和害怕。 所以,不能被發(fā)現(xiàn)。 要小心翼翼的,小心翼翼的藏好…… 多卑微。 卑微的讓人連哭的勇氣都沒有了。 周宇陽又十分熟路而習(xí)慣性的躲回了房間,門從內(nèi)側(cè)被鎖死,準(zhǔn)備了很多的泡面在房間,他很乖,其實(shí)越博澤不需要那么不信任的再從外面把門鎖一道。 這樣,到底什么時候成為習(xí)慣的呢? 看著手機(jī)里越博澤發(fā)來的信息,周宇陽閉上了眼躺在床上,戴上耳機(jī)…… 他只希望不要聽見任何聲音。 那條信息僅有三個字:別出來。 躺在房間的周宇陽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滿腦子都是他們曾經(jīng)的過往。 畢業(yè)。 越博澤一臉的失落,緊緊的抱著周宇陽:“我會經(jīng)常去看你,照顧好自己,好嘛?” 他們考入不同的大學(xué)。 是天賦不同。 越博澤考的金融。 周宇陽考的美術(shù)。 不同的學(xué)校,分散兩地。 假期,越博澤每次都會提前一天定好車票連夜趕車去周宇陽所在的城市去看他。 說是去看。 每次好不容易見面卻只能窩在賓館,一待就是四五天。 一直到分離。 周宇陽總是哭著送越博澤離開。 對啊,以前的周宇陽多愛哭的,現(xiàn)在他卻連第一淚水都沒有了。 車站前,越博澤抱著周宇陽就像哄孩子一樣,一邊吻去他的淚,一邊說:“不要哭,下次放假就是過年了,到時候還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你這樣,我會舍不得走?!?/br> 現(xiàn)在想想,周宇陽會忍不住的難得一笑,那時候的越博澤說話孩子氣也很溫柔。 而越博澤也總是寵著他,由著他,然后一點(diǎn)點(diǎn)吻去他的淚。 冬季。 新年夜。 周宇陽看著越博澤發(fā)來的信息,一個人偷偷溜出了家門。 煙火燦爛,天橋上。 周宇陽體弱怕冷,越博澤喜歡把周宇陽修長的手揣入自己的大衣口袋:“這樣就不會冷了?!?/br> 周宇陽紅著臉,笑了。 越博澤拿出一黑色的小盒子:“新年禮物。” 打開。 一黑色耳釘靜靜的躺在里面,周宇陽皺了皺眉:“我沒耳洞。” 越博澤淡淡一笑:“可以去打,情侶的。你看我的,已經(jīng)帶上了。上面刻著你姓的縮寫字母?!?/br> 周宇陽好奇的拿起那耳釘,仔細(xì)的看了看確實(shí),一個Y字母在上面。 喜悅的心情無法描述。 吻,在漫天的煙火之中落下。 甜到發(fā)膩,讓周宇陽沉溺其中,可以說,那是他最幸福的時刻。 紙包不住火。 他們的事,終究還是讓周宇陽的父母知道了。 周宇陽的父親一怒之下打聾了周宇陽一只耳朵,無名指也被打的神經(jīng)斷裂而伸不直了,周宇陽還是倔強(qiáng)的不肯低頭,周宇陽的母親坐在沙發(fā)上以淚洗面。 在和父母反抗間,終于,周宇陽被趕出了家門。 資金斷了。 大學(xué)的學(xué)費(fèi)無出路,周宇陽并沒有將這件事告訴越博澤,他一個人默默的承擔(dān)所有,他只是不想讓越博澤有任何的負(fù)擔(dān)。 回到讀大學(xué)的城市,開始了打工之路。 大學(xué)二年級學(xué)期,假期。 越博澤看著眼前的周宇陽:“你怎么好像瘦了很多?” 周宇陽目光閃躲:“會嗎?” 越博澤并未很在意:“乖乖吃飯!太瘦了,我抱著膈應(yīng)?!?/br> 周宇陽點(diǎn)頭。 越博澤卻不知道,周宇陽一個人承擔(dān)了什么。 忙碌間,周宇陽經(jīng)常會抱著手機(jī)看著越博澤的手機(jī)號碼痛哭…… 時間在兩人錯分兩地的戀情中走過。 大學(xué)第三年,假期。 賓館內(nèi)。 越博澤臉色淡淡,眼眸中看不出情緒:“你耳釘呢?” 周宇陽回過神,抬起手摸了摸耳垂,低下了眼眸:“丟了。” 越博澤側(cè)過臉,沒表現(xiàn)什么情緒。 但是語氣里的冷淡可以察覺:“丟了就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