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他回家時蕭母正在客廳和他嫂子聊天，他心情很好地沖她們打招呼，嫂子還問:“小放今天遇到什么高興事了？”

    蕭放溫和地笑著:“見到藏雪了?！?/br>
    聽到這個名字沙發(fā)上的兩個女人表情都僵了一下。

    半晌蕭母嘆了口氣，沖他擺擺手:“一回來就給我氣受！趕緊走，別在這里礙我的眼?！?/br>
    嫂子倒沒這樣趕人，只問他:“吃飯了嗎？”

    蕭放往廚房里走:“給我留了晚飯？”

    嫂子招呼傭人:“王媽，去幫小放熱一下飯吧。”

    蕭放吃了一碗粥，出來時蕭母和嫂子都回去睡覺了。

    他便也上樓去。

    祝藏雪做了一晚上噩夢，蕭放卻難得整夜好眠。

    第二天天氣轉(zhuǎn)晴，在C市的雨季里能有這樣一個好天氣是很容易讓人心情愉悅的。蕭放先到公司上班，一些重要的工作都由他哥處理完畢，蕭放只在辦公室坐了一上午便沒什么事情可做了。

    午飯時他哥敲門進來。蕭逐比他大將近十歲，不笑的時候簡直像跟蕭是群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蕭放不怕他爸，反而有點怕蕭逐。

    “我聽眷眷說你昨天很晚才回家，去見那小姑娘了？”蕭逐坐在他辦公桌對面的沙發(fā)上，表情有點不大好看。

    蕭放坐得很端正:“是，我跟她見面了?！?/br>
    蕭逐皺起眉:“看樣子爸爸那次的家法沒能讓你長點記性?！?/br>
    蕭放垂著眼說:“哥，我改不了了。不讓我喜歡藏雪我跟死了沒有區(qū)別?！?/br>
    “罷了，”蕭逐嘆氣道:“你那倔脾氣也不知隨了誰。”

    蕭放沒搭話。

    “周末的時候去看看爺爺吧。他氣早消了，見天的跟我念叨想你?！笔捴鹫酒鹕韥怼?/br>
    蕭放也跟著站起來:“哥也要跟我一起去嗎？”

    蕭逐走到門口，停了一下:“再說吧，月光和陽光兩個孩子學校里有活動，我跟你嫂子都要過去看看。”

    “好?！笔挿艖艘宦?。

    提到自己的一對兒女，蕭逐又忍不住嘆氣:“你說你跟那小姑娘在一起能有什么結(jié)果？連孩子都不能要……”

    蕭放卻笑了:“不是有我侄子侄女嗎？等你跟嫂子再要個三胎……”

    “有月光陽光這倆熊孩子就夠淘的了，再來一個我跟你嫂子可吃不消?！笔捴鹜崎T出去了。

    蕭放抬腕看了看時間，才十一點半，現(xiàn)在去小姑娘家還能趕上她下班。

    他心情很好地下樓去。

    到祝藏雪家里時剛過十二點。他按下密碼，如同回自己家一樣進了祝藏雪家。小姑娘的確被嚇壞了，沒有在門鎖密碼上騙他。

    他的小姑娘還沒有下班，蕭放在整個房子里走了一圈。

    這回沒有小孩子的聲音了，蕭放反而覺得有些意外，他推開臥室門，發(fā)現(xiàn)床邊那個睡籃不見了。

    蕭放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扯著嘴角露出個古怪的笑容。

    他在沙發(fā)上坐下來，掏出手機十分從容地處理下午的工作。

    不多時，門口傳來聲響，蕭放抬起頭來，“寶貝，你回來了？”

    祝藏雪嚇壞了，手袋都掉在地上。蕭放已經(jīng)走過來，彎腰替她撿起來放到柜子上。

    “嚇到你了？”蕭放摸了摸她的臉。

    祝藏雪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誠實道:“嗯，嚇了一跳。”

    蕭放沒在意，他湊過去吻了吻他的寶貝，“那我以后?；貋恚@樣你習慣后就不會怕了。”

    祝藏雪攥著手機，指節(jié)繃得發(fā)白。

    蕭放毫不在意她的沉默，轉(zhuǎn)而問道:“下午還要上班嗎？”

    祝藏雪先是下意識地點頭，后看到蕭放的表情時又立刻搖頭:“不、不上！”

    蕭放滿意地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好乖。”說罷他很自然地摟住了祝藏雪的腰，帶著她到客廳里去。

    兩人坐在沙發(fā)上，祝藏雪不敢直視蕭放，視線亂飄，最后落在大開的臥室門上。她從來都要隨手關門的。

    果然，感受到她的視線，蕭放搭在她腰上的手臂緊了一下，“寶貝，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br>
    “嗯？”祝藏雪心跳得很快。

    “那個小野種……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蕭放摟得她很緊，“如果是把他丟了，那我真是太開心了?！?/br>
    祝藏雪的聲音有點啞:“我、我爸媽想他了，就來把他帶回家去照顧幾天……”

    她當然是在說謊，分明是她怕蕭放對他做什么才連夜把孩子送回了父母家。

    蕭放心里清楚得很，但他沒有拆穿小姑娘拙劣的謊言，而是夸獎似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愉快地說:“為了你我是不會傷害他的。但是一想到那是別的男人的種我就恨不得掐死他，所以他不在這里最好?！?/br>
    祝藏雪這回要比昨天好一些，聽他用很冷靜很淡漠的語氣說這些可怕的話時也沒那么恐懼了，但還是忍不住有點發(fā)抖。

    蕭放把她壓進沙發(fā)里，成年男性的力氣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嬌小女孩子能反抗得了的。祝藏雪像是一只雪白的羊羔，毫無反抗余地的被蕭放壓在身下。

    “為什么要發(fā)抖？”蕭放含著她的嘴唇，含糊不清地問。

    祝藏雪被他吻得缺氧，趁著換氣時才說:“我好怕?！?/br>
    她的聲音也發(fā)抖，又軟又委屈，像是在對這個施暴者撒嬌。

    蕭放叫她勾得起了反應，硬挺的地方隔著西裝褲頂在祝藏雪的腿根。

    他喘息著:“寶貝，你別勾引我?！?/br>
    二十一歲的祝藏雪并非什么也不懂，她的眼淚幾乎立刻就落下來了:“你、你說過不會傷害我的……”

    蕭放用拇指抹去她的眼淚，故意嚇她:“我說過不傷害你，但我沒說過不碰你?！?/br>
    祝藏雪哭都不敢大聲，小貓似的咬著唇嗚嗚哭。

    蕭放硬得要爆炸。他有些粗暴地在祝藏雪腰間揉捏，把小姑娘嚇得不停發(fā)抖。最后他撐起身子，說:“逗你的。”他幫小姑娘擦掉眼淚，起身向浴室走去。

    祝藏雪呆呆地躺在沙發(fā)上，眼睛嘴巴都很紅，襯衫的下擺被扯上去，包臀短裙也被揉得皺皺巴巴，看上去太可憐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蕭放才從浴室出來。

    祝藏雪坐起來了，擁著一個抱枕，那雙他最喜歡的圓眼睛失了神采，看得蕭放忍不住心疼，過去把人抱起來。

    他身上還帶著剛沐浴完的潮濕水汽，頭發(fā)都耷下來顯得沒那么成熟了。祝藏雪抬頭看著他:“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蕭放親吻她的鼻尖:“想起來了？”

    祝藏雪搖搖頭。

    “四年前，我曾經(jīng)在你家門口向你討過一杯水?！笔挿耪f。

    祝藏雪的身體又變得很僵硬，顯然她對那年那個長得很帥的男人還有印象。她半天才說:“所以，從那時候你就……”昨夜的噩夢再次襲來，她希望自己得到一個否定的回答，讓她不至于那樣窒息——接連不斷的噩夢到最后她總擺脫不了墜入深淵、掉進深海的命運。她多希望那種恐懼能只保留在夢里。但此刻她仿佛踩在一層薄冰上，瑟瑟發(fā)抖著等待對方的宣判。

    蕭放摸著她的背，讓她放松身體，“是。從那時候我就幻想要得到你?！?/br>
    祝藏雪徹底踩空，掉進了深淵，被海潮吞噬。

    “別怕，寶貝?！笔挿庞H吻她的頸側(cè)，“除我之外不會再有別人能這樣對你了。”

    “不、不要……”祝藏雪發(fā)著抖，尖叫著胡亂推他的肩膀:“我不想……”

    “噓——乖一點，”蕭放很有耐心，“不乖的話后果會很嚴重，你知道我是怎樣對待不聽話的小貓的嗎？我會把它套上脖套戴上口枷，關進黑屋子里，不給它吃飯喝水，讓它叫也叫不出來，最后放出來的時候就會變得又乖又軟，想怎么摸都可以。”

    這明明是編來騙人的話，對他單純的小姑娘卻很有效果，“我、我乖的！不要關我！不要！”祝藏雪手腳并用地纏住這個變態(tài)，發(fā)著抖咬住他的肩膀，眼淚一顆接一顆地落在他的襯衫上。

    蕭放摸著她細細的腰，聲音很溫柔:“嗯，藏雪是乖孩子?！?/br>
    “先生、別關我！”祝藏雪埋在他懷里放聲大哭?？蓱z的小姑娘雖然早早地生了孩子，但她本身還是個孩子，連著兩天被陌生男人這樣恐嚇，又不敢告訴家人朋友，她心里早就受不了了。

    蕭放叫她哭得心肝疼。小姑娘委屈狠了，哭起來沒完，他只好把人托著臀抱起來。他的寶貝只有小小一團，很輕，他抱得毫不費力。蕭放繞著客廳踱步，哄小孩子似的輕輕拍打她的脊背。

    祝藏雪哭了很久，最后哭累了，再加上昨夜沒睡安穩(wěn)，居然在蕭放懷里睡著了。

    蕭放等她睡踏實了才把人抱到臥室里去。輕輕地給她蓋好被子后，蕭放才帶上臥室門出去。

    客廳時鐘的短針已經(jīng)指向了兩點鐘，蕭放這才想起他們還沒有吃午飯。

    他到廚房里去，發(fā)現(xiàn)冰箱里空空如也，餐桌上凌亂地擺著幾份外賣的包裝盒，想必祝藏雪平時便靠這些沒營養(yǎng)的快餐維持生活，怪不得會這樣瘦。蕭放思忖著，找了個袋子把垃圾都收好，拿起手機和錢包出門。

    小區(qū)的商業(yè)區(qū)很近，他沒費多少功夫就找到一家生活超市。超市里生鮮區(qū)幾乎各種食材都有，蕭放挑著新鮮的東西各買了一點，又拿了兩盒鮮切水果。最后在等待結(jié)賬的時候，他注意到收銀臺旁邊的貨架，沒什么猶豫便從上面挑了兩盒他的尺寸外加一瓶潤滑劑，一塊丟給收銀員結(jié)賬。

    一來一回花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蕭放把東西放在廚房，去臥室看了一眼，祝藏雪睡得很沉。他便重新關上門，回到廚房里完成他的工作。

    今天用不到的蔬菜被分門別類地裝進保鮮盒放入保鮮室，水果也暫時放在上面，等小姑娘睡醒了就可以吃。

    他擦洗了很久沒人使用的案板刀具，開始切菜配菜。他不是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在國外念大學時便一直是自己做飯。他的廚藝不錯，雖比不上專業(yè)廚師，但至少像蕭母那樣挑剔的老太太都挑不出什么錯來。

    祝藏雪醒來時陽光已經(jīng)快不見了。她躺在柔軟的床上，回想剛剛的一切都好像做夢一樣。

    身上的襯衫皺皺巴巴，不能再穿了，她只好去換一身衣服。站在落地鏡前的時候才發(fā)覺這不是做夢，原本昨晚洗澡時還只在胸口上有一點點齒印，現(xiàn)在她的頸側(cè)和腰間都帶了青青紫紫的痕跡。她皮膚白，腰上的指痕尤其明顯。

    祝藏雪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忽然有一種認不出的錯覺。這個被蹂躪得如此凄慘的小姑娘是誰呢？

    祝藏雪在臥室里沒聽見動靜，還以為蕭放已經(jīng)走了，但她走出臥室以后，聽到靜謐的廚房里傳輕微的聲響。慢慢走過去一看，那個欺負自己的變態(tài)居然正在握著鍋鏟炒菜。

    蕭放聽見了腳步聲，轉(zhuǎn)頭一笑:“起來了？先坐在桌邊等一下吧，馬上就好了?！?/br>
    祝藏雪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擺，坐在桌邊才發(fā)覺原本堆了好久的外賣盒子都不見了，擦得干干凈凈的桌面上已經(jīng)擺了兩葷一素，還有一小鍋冒著熱氣的白米飯。

    蕭放說:“冰箱最頂上一格里有現(xiàn)切的水果，你可以去拿來吃一點?！?/br>
    祝藏雪不明白他為什么真的能當做他們在談戀愛一樣。收拾房間、買水果、做飯這種事情，難道不是只有情侶之間才會這樣做的嗎？

    蕭放把最后一個菜盛到盤子里，端上餐桌。

    祝藏雪大著膽子看他。

    蕭放隔著桌子捏捏她的臉頰:“怎么了，寶貝？”

    祝藏雪說:“你為什么要做這些事？”

    蕭放邊拿碗替她盛飯，邊說:“我不是說了嗎，我愛你。”

    祝藏雪有點痛苦地捂住臉:“可是……可是我都不認識你！”

    蕭放把盛好的米飯放在她面前，說:“我叫蕭放，比你大十三歲?！彼聛砼c小姑娘對視:“你可以叫我放哥，或者蕭先生。我祖父叫蕭汝海，父親叫蕭是群——你應該聽說過他們的名字?！?/br>
    祝藏雪這回是徹底地愣住了。蕭汝?！痪褪且郧翱偰茉谡喂?jié)目上見到的那位T市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嗎？而蕭是群的天運集團則是本市最大的財團。在G省，一提到蕭家?guī)缀跏侨吮M皆知的。

    蕭放笑了一下:“怎么了？被嚇到了？”

    祝藏雪用了很久才消化掉這個信息，她開始感到慶幸，還好自己昨天沒有報警，“蕭家的小兒子是個變態(tài)”——別人怎么可能會相信這種消息是真的？她不被警察以誹謗罪抓起來就是好運了。

    蕭放給她夾了一塊剔好刺的魚rou，“吃飯。”

    祝藏雪心情復雜地拿起了筷子。這回她總算意識到，自己是完全沒可能反抗得了眼前這個男人了。她破罐子破摔地想，希望他早點玩膩吧，這樣說不定自己還能留一條命在。

    蕭放喝了一口湯，淡聲道:“跟你講這些不是讓你害怕的，寶貝。”他抬眼看著祝藏雪，“雖然昨天我沒控制住自己，以至于我們第一次見面搞得很不好，但我是很認真地想要跟你談戀愛?！?/br>
    祝藏雪咬著筷子，說:“可是，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蕭放疊在桌上的手慢慢地握了起來，手臂上浮起可怕的青筋，他極力忍耐著情緒，叫她的名字:“藏雪，你別氣我?！?/br>
    過了一會兒，他緩了緩語氣，說:“我只當那男人死了。但如果讓我見到他跟你在一起，那我一定讓他生不如死。”

    祝藏雪知道他這樣說絕對不是嚇唬自己的，只好紅著眼睛埋頭扒起飯來。

    過了一會兒蕭放又說:“飯菜還合口味嗎？”

    祝藏雪點點頭，把眼淚都掉進了碗里。

    吃完飯蕭放把碗收拾進洗碗機，洗了手以后又端著水果去抱祝藏雪。她沒吃多少飯，蕭放抱著她試圖喂她吃些水果。

    但祝藏雪并不領情?！笆捪壬彼÷曕ㄆ?“你為什么會看上我。明明、明明你有那樣好的條件……你能不能換別人……”

    蕭放抱住她，低笑出聲:“我也想換別人。但我控制不住。有那么多人都想進我的門、爬我的床，可我偏偏就只喜歡你。”

    他很想把他們的關系也告訴小姑娘，但是這一定會嚇壞她，只好再等以后了。

    祝藏雪絕望極了。

    蕭放抓著她的手吻了吻:“別哭了。”他沿著手背吻上去，最后隔著衣服在她肩頭咬了一口:“你知道我是個變態(tài)，再哭我就要對你做點別的了?！?/br>
    祝藏雪真被他嚇住了，她看到了茶幾下面多出來的那兩個小盒子，知道蕭放真的敢做出強迫她的事情來，因此不敢再掉一滴淚，乖乖地伏在他懷里任由他擺弄。

    蕭放只是嚇唬嚇唬她，最后也只不過把她壓在沙發(fā)上吻了一會兒。

    天黑的時候他才放過這個可憐的小姑娘。

    “寶貝，手機鎖屏是什么？”蕭放不知什么時候拿過了她的手機。

    祝藏雪抿了抿唇，如實道:“四個1?！?/br>
    蕭放解開鎖屏，找出通訊錄把自己的手機號輸進去，還點了個置頂。做完這個，又打開了祝藏雪的微信添加上自己。

    “不能刪除，不能拉黑，不能不回我消息、不接我電話?！笔挿拍笾南掳投?。

    祝藏雪悶悶地“嗯”了一聲。

    蕭放放開她，拍了拍她的屁股:“好了，我要回去了?！?/br>
    祝藏雪很明顯地松了口氣，蕭放立刻又欺身過來，說:“來，說一句‘老公再見’?！?/br>
    祝藏雪張了張口，實在是說不出來，眼睛里又蓄了淚，隨時都要落下來。

    蕭放妥協(xié)了，道:“那就說一句‘放哥再見’?！?/br>
    祝藏雪帶著鼻音，軟乎乎地說:“放哥再見?！?/br>
    真要命。

    蕭放被她喊硬了，但又做不了什么，只好在她胸前又咬了一口:“壞孩子，下回我一定不會就這么放過你了！”

    他站起來，西裝褲那里被頂出了一點凸起。祝藏雪臉燒得厲害，怕他還不走，也趕緊爬了起來。

    “我走了?！笔挿抛叩介T口，回頭對她笑了一下。

    小姑娘兩只眼睛哭成了桃子，卻乖乖舉著手和他說再見。

    蕭放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