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手無法被金屬傷害，但“利刃”一詞終歸不止是金屬物的專利。

    滑落進萊諾指間的是柄“小刀”，它有著木制的刀柄，而本該是刀刃的位置卻被切割良好的鉆石薄片所取代。

    ——單質碳，這是除仿生人外，目前最有效的對觸手兵器。

    他身體里的觸手正發(fā)出瀕死的慘叫，腸道和zigong內里都是一片痛楚，他咬著牙，對照著記憶中那核心的所在地、盡最大努力——

    揮臂。

    手中的兵器如流星一樣向那里劃去。

    “哈……咕嗚……！”

    最后需要忍耐的就是腹中的鞭打。

    少年才方一放松，他眼前頓時便漆黑一片。

    原本支撐身體的力道消失無蹤，他無助地墜落在地，在地面上尖叫著呻吟出聲。

    男人也被放下，藤蔓從連著他身體的部位起開始枯萎，最終失去了所有力道。

    萊諾的呼吸滿是痛意，他掙扎著撐起身子，指尖顫抖地拽出身體內枯死的藤蔓，那些東西離開身體里的小口時他不由得低聲喘息，過多的jingye在堵塞物消失后不斷從體內流出。

    “哈啊……”

    他扭頭去看男人，后者同樣倒在地上，渾身都是觸手的粘液。

    “沒事吧？！”萊諾向他挪去，“你在這里——”多久了？

    聲音斷在一半，因為他赫然發(fā)現，盡管觸手離開了，但男子的小腹仍像是懷孕一樣隆起。

    “已經形成卵了？！”萊諾臉色一變。

    觸手的jingye會在人體內逐漸結成卵，那些卵會孵化成新的觸手……

    人體就是那些東西新生的溫床。

    仿佛是回應他的身體，男子的腹下有什么東西動了動。

    “咕啊！”男人立時慘叫出聲，“它們……它們在——啊啊?。　?/br>
    “別亂動……”萊諾手忙腳亂地壓住他的身體，“孵化了嗎？”

    不，看情況還沒有，大腦里有個角落正冷靜得幾乎冷漠地判斷著。

    只是未誕生的觸手察覺到危險而試著做出反應而已，觸手的幼體在卵中就已經成熟，一旦出生，他們就會消失在叢林深處。

    “在動！我肚子里、那些怪物……！”男人顯然有些崩潰，“它們要出來了！”

    “別慌，還沒有?！比R諾笨拙地說道，他沒有裝載相關軟件，他不知道該怎樣對處于這種狀況的人進行心理輔導。

    男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手上的力道重得萊諾有些發(fā)疼。

    “要出來了！嗚……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他的身體里有東西瘋狂地蠕動著，下腹的皮膚因此而不住地隆起。

    萊諾手足無措地抓住他的手，張口結舌地想說些什么，男人卻已經搶先一步開了口：

    “殺了我……”

    “……咦？”

    “好痛！殺了我！”男人眼中忽地流出淚水，“我不要……我不要生下怪物的后代！”

    萊諾呆住。

    他知道產出觸手幼體會讓很多人崩潰，他也知道這個過程對人類的身體負擔很重。

    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求他殺了他。

    “我、我……”

    “動手啊！殺了我??！”男人發(fā)瘋般尖叫著，“我不想變成那樣！”

    肚子里的東西狠狠向上一突，他的身體猛然弓起，口中發(fā)出的聲音已全然無法成調。

    “別……別放棄！”

    “我不……咕……這樣下去……啊啊啊！”

    萊諾咬住牙，男人的聲音像落入水中的石子，一層又一層地在他心低泛起漣漪。

    “不……”他在害怕。

    面對一個被觸手凌虐了許多天的人，他正切切實實地感到恐懼。

    ——連那些可怖的觸手都無法讓他害怕。

    萊諾發(fā)現自己正在顫抖，所有抖動都從身體深處涌出，他根本無法遏制。

    “殺了我！”而男人的聲音已近乎哭嚎，“殺了我??！嗚……”

    仿生人驚恐地看著他，他的嘴唇顫抖，臉上漸漸地沒有了血色。

    “我……我不能……”萊諾囁喏著，“我、做不到——”

    男人眼中的光芒漸漸散去，變成了全然的絕望。

    萊諾痛苦地注視著他，他的世界仿佛被一層水泡包裹著，粘粘稠稠得看不清外面。

    “對不起?！彼溃拔?guī)筒涣四??！?/br>
    刻寫在仿生人底層安全協(xié)議的禁令之一，與最古老的機器倫理學三定律相似的條款，仿生人不能有意地殺害人類。

    男人抓住他的手臂的手慢慢松開了，萊諾看著那只手緩緩滑落，指尖劃破圍繞周遭的那層水幕。

    他一個激靈。

    ——不能就這樣算了。

    否則，他為什么要救下他呢？

    萊諾再度咬牙，他猛地起身，轉身就向叢林中跑去。

    他的背包方才被丟在那里。

    少年的腳步被樹枝綁了以下，幾乎是踉蹌著抓到了掉落在地的背包，它可憐地被覆著一整層粘液，散發(fā)出腥臭的味道。

    萊諾拽著他回到男人身邊，手忙腳亂地從中取出一個白色盒子。

    里頭整齊擺放著裝好藥液的注射器。

    男人又開始呻吟不止。

    “你叫什么名字？”萊諾問他，他一手抓起根注射器，一手握住了男人的手。

    后者眼中又漸漸開始有一些光聚集，他望著身邊的少年，艱難地吐出兩個音節(jié)：“……亞當?！?/br>
    “那好，亞當。”酒精棉球，簡單的消毒——他用牙咬開了針頭上的蓋子，“這會很疼，但是……”

    你會沒事的。

    藥液被推進靜脈中。

    亞當瞪大雙眼。

    他的腹部忽地開始劇烈地起伏，一個又一個的小包隆起又回落，好似里頭有什么東西正想從那里沖破身體。

    “啊、啊啊啊啊！”他發(fā)出慘叫，尖銳的叫喊回蕩在林中，“好痛……好痛……！”

    這疼痛比先前那些觸手卵在他身體里亂轉還要疼上百倍。

    萊諾拼命壓住了他的身體，他從未實際看過這種藥奏效，但他并不希望男人因此傷到自己。

    這是種用于緊急處理觸手寄生受害者的藥劑，如果救援者沒有時間把受害人送往醫(yī)院時就會派上用場。

    他在某處看到過，這種藥的作用類似觸手版的催產素，它們能令卵在尚未孵出前就死亡，而后被軟化的卵就可以自然排出。

    但過程很疼。

    垂死的卵會瀕死掙扎，就像他方才看到的那樣。

    亞當已經疼得翻起了白眼，他幾乎要暈厥過去了——為了防止舌頭堵住咽喉，萊諾把手指伸進他嘴中，指關節(jié)立刻被狠狠咬住。

    男人艱難地抬頭看向他，額上已滿是冷汗，萊諾咬了咬牙，沒有抽回手。

    “會沒事的。”他說，“一定會沒事的?！彼蛔〉卣f。

    他想起了很多事。

    發(fā)覺主人不見了蹤影后鋪天蓋地的擔憂，聽說他前來這片森林后排山倒海的恐慌。

    之所以帶著這種藥就是因為他的憂懼，萊諾害怕自己之后可能要看到的事，他顫抖著，嘴里不由自主地念著安慰的話語：

    “沒事的……沒事的……！”他都不知道這些話究竟是說給亞當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

    身下的男人漸漸地平靜下來，咬住手指的力道也開始減弱，萊諾呆了呆，這才意識到觸手卵的垂死掙扎已經結束。

    他向下看去，排出過程已經開始，順著那些觸手殘留的粘液，那些乳白色的寄生物正一點點挪出。

    亞當目光渙散，躺倒在地大聲喘息著；他的狀況看起來正在逐漸恢復。

    ——最嚴重的狀況解決了。

    萊諾稍稍松了口氣，目光向下移去。

    接下來的是……

    視線停留在亞當的小腹上。

    男人的欲望仍然猙獰且青紫，堵塞其中的微小型觸手仍在蹂躪著尿道。

    這些小東西和它們大個子的同族不同，它們喜歡更小的縫隙，尿道或者乳道是它們侵犯的對象。

    有時侯它們也會作為輔助者登場，噬咬著入口附近的皮rou……萊諾在自己的夢境中復習過這點，那記憶讓他厭惡地撇了撇嘴。

    讓這些家伙一直留在身體里絕不是什么好受的事，針對它們的藥物雖然也有，但同時也有全然不用藥劑的方法……

    萊諾看向亞當，后者已經閉上了眼睛，似乎虛脫到昏迷，他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節(jié)約手上僅有的那些資源。

    他俯身，含住了腫脹的欲望。

    亞當的yinjing很大，這不僅僅是因為久未釋放導致的充血，它本身尺寸應當也相當傲人。

    萊諾根本無法把那東西整個含進嘴里，它碩大的頂端已抵至喉頭，剩下卻還有一大截沒有進入。

    喉頭因異物的碰觸而條件反射地干嘔起來，萊諾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鼻腔里這下滿是雄性的氣味了，他驅使著舌頭繞上口腔中的巨物，舌尖一點點愛撫過上頭繃起的青筋。

    它的頂端因此冒出些許愉悅的液體，但更多的卻被觸手堵在了欲望之中——即便如此，萊諾也能感覺到它下意識地興奮了起來。

    這亢奮完美地與主人的自主意識無關，是純粹的本能行文。

    而在這片森林中，這一本能顯然已被過度刺激，無論是亞當本身還是他口中的東西，對這樣的刺激都已徹底過敏。

    他開始吮吸著欲望頂端，臉頰坍縮下去包裹住了陽物，昏迷中的亞當發(fā)出輕聲，身體不由自主地抬高、將欲望向更深處送去。

    “唔、……”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萊諾發(fā)出悶哼，他移動著身體來回避戳刺，欲望并沒有就此停下，他們來回的動作猶如正在他口腔中抽插。

    萊諾索性放任了這點，欲望粗大的頂端一遍又一遍地沖擊他的喉頭，他只得努力將它含得更深。

    食道的入口嘗到了那些腥臭的味道，他cao縱著喉嚨吮吸著頂端的開口，舌頭和手也在這時加入愛撫的行列，他閉上眼睛，專心致志地服務著口中的陽具。

    他讓它在他口中來回抽插，他用一個溫暖緊致的地方包裹住那里，他不斷婆娑著柱身、給予更多快感的刺激。

    觸手立刻便察覺到近在咫尺的地方有新的可侵略的場所，它們從已占據了多時的欲望中一點點退出，向著吮吸力量的來源移動。

    “唔、嗚……”

    他感覺舌面正被啃咬著，麻酥的刺痛像在被昆蟲用毒刺攻擊。

    但萊諾并沒有停下，他得讓所有鉆進里頭的觸手都離開那里才行——

    舌面上微小的刺痛變多了，它們泛濫開來，它們連成一片，萊諾沒有停止吮吸，他一心一意得仿佛這件事就是他唯一要做的。

    抵在他喉頭上的欲望頂端跳動著。

    他把它含得更深了一些，不顧食道傳來的疼痛與抗議。

    它猛地挺進深處，又在抽出時被一起taonong著、伺候著、服務著。

    “啊、啊啊……！”

    亞當無意識地叫喊出聲，他的欲望在這聲音中猛地爆發(fā)。

    “嗚！”

    積蓄多時的jingye一口氣沖進萊諾的口腔，少年根本沒有來得及避開就吞下了不少。

    剩下的那些隨著他退開的動作涌出了嘴唇，白色粘稠的液體順著唇角一路向下。

    但發(fā)泄并沒有在此停下，更多的jingye飛濺上他的發(fā)梢與面容，閉著的雙眼和鼻尖都被波及，白濁液一路從下巴滑落到了赤裸的脖頸、胸口……

    而萊諾的當務之急卻是偏頭處理掉嘴里的觸手，它們被輕而易舉地殺死并棄尸于地；他之后才劇烈地咳嗽起來，睜開眼睛用手試圖抹去身上的jingye。

    太多了，他覺得自己的清理反而像是要把它們暈開似的，萊諾嘆了口氣，轉頭去查看亞當的狀況。

    終于全部得到解放的男人徹底昏睡了過去，他的呼吸有些不穩(wěn)——但考慮到他才剛剛射過一輪，萊諾不覺得這有什么奇怪。

    “等他醒了，得找個安全的地方才行?！彼匝宰哉Z著。

    他又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決定起身用附近正常的樹葉抹掉身上的痕跡。

    ——或許是為了自己隱藏方便，像這樣的森林中，植物反而會比之前更加繁茂。

    萊諾一邊回憶著前往那條河流的路線，一邊尋覓著可用的樹葉；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后，一雙晦暗的眼睛正注視著他赤裸的脊背。

    而后，十分鐘過去。

    亞當終于慢慢“轉醒”，萊諾遞給了他一些水和食物。

    仿生人本身并不十分需要這種能量來源，他帶上這些東西，除了顧慮到主人可能需要外，為的就是被救下的人能夠補充體力。

    但他從未想到自己真的會遇到遇難者，畢竟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直接走入遍布觸手的森林。

    亞當上下打量著他的身體，后者有些窘迫地避開了面容。

    “抱歉?！彼麌诉鲋?，“我不太想……浪費衣服?！?/br>
    ……這之前不久，他曾被觸手強迫打開雙腿，在這個男人面前被入侵。

    萊諾盡量不去回想這件事，光是些許掠上腦海的片段就足以讓他滿臉通紅。

    “不，沒事?！眮啴斃斫獾負u搖頭，“反正在這里……衣服用不了多久就會失去意義。”

    “附近有條河?！比R諾說道，“只要去了那里，就不會被觸手襲擊了?！?/br>
    “真的嗎？”亞當抬頭，眼中似乎又重新有了光彩，“你知道路？”

    “只是知道大致的方向?！彼淖⒁曌屓R諾有些不好意思，他再度避開了目光，“沿著河可以離開森林。”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還有些備用衣服，你可以穿著?！?/br>
    “現在還是算了吧?！眮啴數哪抗鈷哌^少年赤裸的肩頭，“等我們到了河邊再說比較好，你覺得呢？”

    萊諾同意他的看法，他們又休息了一會兒，開始起身向地圖上河流的方向走去。

    終于，到了黃昏時分，他們耳邊開始出現潺潺的水聲。

    河流的狀況比萊諾想象得還要好，不僅有活水，水流量看起來還相當不錯，他站在河邊望了一眼，甚至能夠看到幾尾游魚。

    他們找了處河灘作為當晚的露營地，一棵新鮮的斷木橫在河邊，成為了他們暫時的倚靠。

    萊諾用林中的干燥樹枝生了火，他甚至試著抓到一尾魚，而后把它交給了對面的人類。

    “你需要恢復體力?！彼f。

    亞當沒有和他客氣，他知道仿生人可以使用別的能量來源，他把魚支在火邊烤著。

    “說起來，我還沒有問過你為什么要到這里來呢?！薄笙袷请S口般問道。

    “這……”這問題讓萊諾明顯一滯，“我是來找人的。”他最終還是說道。

    “找人嗎？”亞當追問道，“朋友？”

    “不，我的所有者?！比R諾搖了搖頭，“據說他來這里了。”

    “是嗎……”火光蓋住了亞當眼中半抹不分明的光芒，讓萊諾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你呢？”他反問道，“不帶仿生人就進入這種森林……不太明智啊。”

    “的確如此。”亞當干笑著，“不過，我原本只是想在森林邊緣找找有沒有遇難者留下的包什么的——你知道，那些都是可以再利用的物資?！?/br>
    他說，他原本以為森林邊緣并沒有被觸手侵蝕，卻沒想到一進入森林就受到了襲擊，接著就一直被困在這里。

    這句話讓萊諾產生了微妙的共鳴，他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他全然沒有想到，亞當所說的這些都是徹頭徹尾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