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縱橫，叮當作

    響。我本以為憑借十拳劍的鋒利，可以輕易腰斬青鋼劍，殊不知他每一招都輕巧

    地讓雙劍劍脊對撞，劍脊乃劍身最鈍之處，劍脊對撞，十拳劍和青鋼劍實在差不

    了多少。加之他內力極盛，反倒把我的手腕震得又酸又麻。

    又對拆了數十招，他道：“兒子，你攻勢太猛，會把自己也卷進去。著！”

    劍招應聲而變，化作漩渦把我的攻勢吸入其中，旋即揮劍朝我右腕砍來。

    十拳劍和右臂被死死吸住，我自知收招無望，悲憤之下，左腿揚起，直奔他

    心臟而去——我打定主意，就算斷一臂，我也要為母親報仇！

    怪事就在這魚死網破的瞬間發(fā)生了！十拳劍自己扭動起來，用劍柄為我擋住

    了青鋼劍的鋒芒，而我那一腳，不偏不倚地正中那老道的心窩！

    兩人同時跌倒在地，我只覺手臂像脫離自己的身體一樣，仔細一看一摸，右

    臂自肩至腕已被十拳劍扭得筋骨盡斷，但無論如何，總比被那老道斬斷好。

    我追上去，左手持劍，對準臉如白紙的老道：“我不想我的一生留下遺憾，

    最后，我還想知道你的名字?！?/br>
    “師父！”

    背后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跟我兩度交手的三垣將。

    我把十拳劍收回劍鞘，抱在胸前：“哦……手下敗將，又來挨揍是嗎？……

    咦……你們說什么？師父？……難道你是……”

    莉雯初次出現時的情景，又回到我眼前——她以一己之力，把三垣將打得暈

    頭轉向，還威脅“回去跟九鶴說，我家主人不會任由他胡作非為”照這么說的話，

    眼前這自稱我父親的老道，就是三垣將的師父九鶴？不過現在誰來都一樣了，我

    說過，誰阻擋我找瑤瑤，都會被我打倒！

    那老道被我一腳踢中心窩，半死不活，mama的仇已經報了大半，只是三垣將

    同時出現，我又廢掉一臂，纏斗下去情況必定不妙，還是盡早離開比較保險。我

    掉頭就走，完全沒把那四人放在眼里：“老頭，mama的仇我暫且擱下。如果你能

    活下去，下次見面的時候，便是你的末日?！?/br>
    三垣將一一被我拋于身后，他們不理我，任由我走向寶殿后門。我也不管他

    們，只沉思：狐姬和璇璇去了哪里？瑤瑤在她們身邊嗎？現在感覺不到她們的妖

    氣，我該怎么去找她們？

    咣當！我的頭撞到寶殿后門，又看看，門是開的，我并不是撞到門板上，而

    是有一堵看不見的墻擋住了我，伸手摸摸，冰冷冰冷的，竟是一道冰壁。盛夏朝

    陽普照之下，如此厚實的冰壁是怎么來的？這寒氣……還有透過冰壁傳來的隱約

    妖氣……難道……難道是她？！

    我情不自禁地喊出來：“莉雯！是你嗎？”

    沒有回應，只有那忽強忽弱的妖氣，從旁印證我的推斷是有根據的——這妖

    氣若不是莉雯，怎么會聽到我的呼喚之后跌蕩不已？

    我敲打著寒冰壁：“莉雯，把寒冰壁解開，我要過去！”

    水晶風鈴似的聲音，沉默了整整三天之后，又回來了！沒有她的那三天，比

    三年還要漫長！——“就此止步，我不會讓你過去的?！?/br>
    瑤瑤近在咫尺，我豈能就此止步？！就算是冰精靈莉雯，都不能阻止！我擎

    起十拳劍，將寒冰壁劈開。莉雯就在我眼前，我看到她的時候，那種感覺，我無

    法用語言來形容，只知道在她撲過來的時候，張開雙臂，想緊緊抱著她，生怕再

    次失去，對，我還要問問她，如何從黑白無常手中逃出生天呢！

    她在我胸前拍出一掌，鉆石星塵的寒氣即使在陽光下也凌厲萬分，把我心中

    剛升起的溫暖吹得無影無蹤，還把我打飛到三十步外，摔倒在花園里：“李小文，

    接受你的天命吧。伏羲瑤不屬于你！”

    后腦勺流出溫熱的液體，眼前金星亂飛，這些都不足以令我感到痛苦，真正

    令我痛不欲生的，不是莉雯冷酷無情的一掌，而是那一句話——伏羲瑤不屬于你。

    三垣將圍過來，我無力反抗，甚至無心反抗。莉雯的一掌幾乎讓我五感盡失，

    心跳停止，我的全部，只有靈魂在活動著、思考著——瑤瑤真的不屬于我嗎？我

    這些年都在干什么？我歷盡千辛萬苦，又是為了什么？我不但傷害了自己，還傷

    害了別人，傷害了最心愛自己的人！

    “別打了！”

    瑤瑤的聲音，給了我最后的力氣，抬起頭來，瞥見寶殿后門，我最熟悉最親

    切的身影，都在那里——瑤瑤一身大紅漢服，正立中央，一雙小粉拳握在胸前，

    咬著唇，滿臉的緊張，氣喘吁吁；狐姬和璇璇分立她左右，一個撫著她的背，一

    個牽著她的手；莉雯站在最前，瞪著我，眼神深處沒有仇恨，只有滿溢的哀怨。

    瑤瑤叫道：“你們怎么能這樣？我……我已經聽你們的話……為什么……你

    們還要……”

    九鶴呼了一聲，三垣將停下手來，我也艱難轉身，向瑤瑤爬過去。

    天空黑影閃過，一只大腳跺在我左臂上，我的手臂頓時筋骨寸斷。沒等我抬

    頭看來者是誰，一口濃痰劈臉而來：“孽畜給我滾出去！”

    狐姬和璇璇不約而同地快步上前，把那人圍住。

    璇璇使出鴛鴦連環(huán)腿掃他下盤，那人兩腿騰挪，一擋一踢，把璇璇踢到一邊。

    狐姬見狀，放出氣吐息攻他首級。那人揮起一拳，硬生生把氣吐息的氣勁擊碎。

    狐姬身形閃動，玉掌按到他胸前，嬌叱一聲：“滾開！”氣勁吞吐，把那人轟到

    花園另一邊。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讓我相信，我一生中最黑暗的，就是這一瞬間——瑤瑤

    快步跑向那人，哭叫著：“老公！”

    我強忍著身心的雙重折磨，又一次爬向瑤瑤，長大了嘴，很想說句話，但我

    又能說什么？

    莉雯跳到我面前，擋著我，夾雜了冰雪的龍卷風把我像螞蟻一樣吹到半空：

    “冰河烈風！”

    自由落體，又是一次自由落體，我看得很清楚：驚恐的璇璇，緊張的狐姬，

    冷漠的莉雯，還有連看都不看我一眼的瑤瑤。

    半空中，一雙大手把我抓住，輕輕放回地面。我抬起頭，被鮮血蒙蔽了一半

    的眼簾里，映出一張咬牙切齒的臉——天機星“應龍”龍正飛！

    龍正飛怒道：“九鶴，不，天魁星‘混沌【注1　】’軒轅國！你騙得我好苦！

    還有你們！天傷星‘窮奇【注2　】’軒轅武，天空星‘梼杌【注3　】’陳太微，

    天殺星‘魍魎【注4　】’張紫微，天罪星‘旱魃【注5　】’黃天市。你們沒有資

    格位列一百零八星宿，我天機星‘應龍’龍正飛今天就要替天行道，讓你們萬劫

    不復！”

    九鶴——天魁星“混沌”軒轅國冷笑反問：“我們有什么罪？”

    龍正飛揮動翅膀，指著軒轅國的鼻子，怒斥：“你唆使你的弟子賽神仙欺騙

    伏羲瑤，在她的酒里下雄黃，引她在李小文的面前露出真面目，毀了夫妻二人美

    好姻緣，此乃一罪；你縱容你兒子軒轅武霸占伏羲瑤為妻，此乃二罪；你為了逼

    伏羲瑤死心，命你的弟子三垣將追殺李小文，還假傳閻羅王旨意，讓黑白無常追

    殺莉雯，甚至害死無辜的雷天狗，此乃三罪！”

    血跡完全遮蔽了眼睛，我的五感被徹底切斷，只有悲痛占據心靈——為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我一連向自己發(fā)出一萬個問號，問題只有一個——這就是我的

    天命嗎？我艱苦跋涉，傷害了自己，傷害了瑤瑤，傷害了璇璇，傷害了莉雯，傷

    害了狐姬，還間接害死了雷天狗，原來這一切，完完全全是一場陰謀！陰謀背后

    的黑手，竟然是我的親生父親！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恢復意識的時候，我躺在一個窄小的山洞里，一片漆黑，只有洞口透過隱隱

    月光。

    狐姬撫著我的臉：“小文，你醒了？”

    我動動手腳，身上還幫著繃帶，雙臂似乎恢復了感覺，只活動還不自然。身

    上的傷口也基本恢復，不再痛了。

    狐姬吻吻我的鼻子：“別動，我給你弄點吃的?！?/br>
    她從行囊里掏出半只烤雞，捧到我嘴邊。那雞被烤得一半焦一半生，而且缺

    翅膀少腿，真是一塌糊涂，但更一塌糊涂的是我的心——瑤瑤終究還是離開了我，

    我失去了她！她成為了別人的妻子！但不管怎樣，我沒有被完全遺棄，至少，狐

    姬還在我身邊?？吹竭@半焦半生的食物，我忍不住想起半年前在北海道的大山里，

    璇璇和莉雯的廚房決斗，沖口而出：“對了，璇璇和莉雯呢？還有龍正飛呢？”

    狐姬勉力笑笑，反問：“你怎么不問問瑤瑤呢？”

    “瑤瑤”二字讓我心中距離極限僅僅半步之遙的悲情像潰堤的洪水，奔涌而

    來，勢不可擋，情不自禁地，抱著狐姬，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十五年，整整

    十五年了！自從上小學起就從未大哭的我，此刻竟然抱著不是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痛哭失聲！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此時此刻，又有誰能了解我的傷

    有多深？！

    狐姬也抱緊了我，在我耳邊低語：“哭吧，盡情哭吧?？蕹鰜砭褪娣恕！?/br>
    我?guī)缀跽Z無倫次：“狐姬……對不起……借肩膀用一下……我……很快就好

    ……你別在意……”

    狐姬舔舔我的耳朵：“沒關系，你覺得舒服就好。”

    良久良久，我才平靜下來。

    狐姬把烤雞送到我嘴邊，喂我一口一口吃完，又給我洗了臉，變成白狐，伏

    在我身上：“山上有些冷，你抱著我會暖和點?！?/br>
    我順從地抱了她，昏昏睡去——我的身體很疲倦，心靈更疲倦，追尋了近兩

    年的瑤瑤，終于出現了，卻不再屬于我。我感到傷痛背后是一種超越了言辭的輕

    松，長久以來積累的動力和壓力，統(tǒng)統(tǒng)煙消云散，我需要休息，好好的休息，也

    許一場無休止的睡眠更適合我。

    半夜里，說話聲把我喚醒，睜眼一看，只見狐姬身穿她的振袖和服，背對我

    端坐著，跟她面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伏羲瑤！她一身休旅服，長發(fā)盤成發(fā)髻。

    也許是狐姬的正裝打扮和端坐姿勢令她很不自然，她一會兒盤腿，一會兒蹲坐，

    一會兒斜靠，換了好幾個姿勢，不知所措。奇怪的是，她的目光明明盯著我這邊，

    卻沒有一點反應，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樣。

    狐姬正色道：“公主殿下芳駕光臨，有何貴干？”措辭很客氣，但語調冷淡，

    還略略透著不快。

    瑤瑤坐在地上，把腿縮到胸前抱著，雙目低垂，道：“狐姬jiejie……”

    狐姬伸出手：“且慢！公主尊貴，我野狐貍高攀不起！”

    瑤瑤被狐姬搶白一句，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稍停才說：“對不起，我錯了。

    能讓我見見他嗎？”

    狐姬話語之間火藥味越來越濃：“野狐貍愚鈍，不知道公主殿下所指何人，

    還請明示。”

    瑤瑤更加渾身不自在：“小文哥……他在這里嗎？求求你……讓我見見他?！?/br>
    狐姬引用龍正飛的話，狠狠地讓瑤瑤碰了一鼻子灰：“見到他，又怎樣呢？

    嫌他的傷還不夠深，要再傷他一次嗎？”

    瑤瑤眼圈發(fā)紅：“我……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我求求您……好嗎？

    ……我……我給您下跪了……就一次……最后一次……讓我見見他……好不好？”

    言畢果真跪拜在地，流下淚來。

    我回想起龍正飛說過的話，當初在瑤瑤的酒里下雄黃的是賽神仙，瑤瑤被迫

    露出真身，被迫離開我，照這么說，瑤瑤也是陰謀的受害者。何況我至今仍對她

    念念不忘，實在受不了狐姬對她出言不遜。想開口說話，不知道怎的，嘴巴張開，

    一丁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想打手勢，渾身上下紋絲不動。

    狐姬冷笑一聲，不再說話。然而，她的妖氣向我說出了一切——她的心，她

    的愛，她的情，都在顫抖的妖氣中悲痛哭泣！是的，她對我說過，我不能猶豫，

    我要為了追尋自己的夢想而勇往直前，她還說過，愛是一把雙刃劍！我終于明白

    了！完完全全明白了！狐姬很愛我，她比誰都更愛我，正因為如此，她要用這把

    愛的雙刃劍給我力量去爭取幸福，而我的幸福，卻是她用自己心頭橫七豎八的累

    累傷痕換來的！堅強的她，從不從嘴里說一句“我愛你”，但她做的每一件事，

    無不透著濃厚的深情！她現在對瑤瑤冷嘲熱諷，一定是她在為我發(fā)泄不滿吧，為

    了不讓我和瑤瑤之間的裂痕更深更大，她主動把最得罪人的事情攬上身，然而，

    她也許沒有想到，我縱有滿腔憤怨，都不會向瑤瑤發(fā)半點脾氣，不管她是不是我

    的妻子，我都一樣深深地愛著她——這是我的真實想法嗎？真的嗎？真是這樣嗎？

    瑤瑤流淚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恨我一輩子，他永遠不會原諒我。是我背

    叛了約定，傷害了他，現在就是我的報應，我的天譴。”

    狐姬一言不發(fā)，手指頭都不動一下。

    瑤瑤又道：“那天我喝了雄黃酒，被他看到真面目，還咬傷了他，我知道我

    再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了。我去找賽神仙，他把我?guī)У饺A山上來?；煦缯f我和小文

    哥緣分已盡，又逼我改嫁給窮奇，我害怕混沌和窮奇?zhèn)π∥母?，才不得不嫁給

    他。我……我……我好苦??！”

    我暗暗發(fā)誓：可惡……這該死的老頭，非但欺騙瑤瑤，還以武力強奪我的妻

    子，逼她落得如此田地！他們父子二人，這殺母奪妻之仇，我若不報，教我天誅

    地滅，永墮地獄深淵！

    瑤瑤擦擦眼淚：“我……我已經是窮奇的妻子了，我……不得不對他忠誠，

    所以……求求你們……回去吧，好不好？不要再逼我了……我……快崩潰了……”

    狐姬冷冷地說：“哼！像你這種叛徒，現在還來說什么忠誠？你想保住自己

    的婚姻，難道你就不想想小文的感受？你還有什么資格說愛他？”

    龍正飛的聲音突然冒出來：“伏羲瑤，你在這里干什么？滾出去！這里沒你

    的地方！你沒資格見他！聽到沒？快滾！別讓我動手！”

    瑤瑤跪著不動，低泣著說：“我只想再見他一面，在見到他之前，我一步都

    不會走?！?/br>
    龍正飛二話沒說，鐵鉗似的手卡住瑤瑤手臂，硬把她扭到洞外：“滾！我不

    想再看見你！”

    狐姬沒有動身，連頭都沒抬，只是輕言一句：“應龍，適可而止?！?/br>
    瑤瑤的哭聲越來越遠，越來越小，越來越弱，終于聽不見。

    龍正飛進洞來，見到我，問：“現在好點了嗎？”

    我雖然對他剛才的粗暴表現十分反感，但他畢竟是我們的盟友，又是為了我

    才如此粗暴，不便深究，回答：“嗯，好多了，不過還不是很自如?！?/br>
    他對我點點頭，又對狐姬抱拳道：“我出去巡邏，這里交給我，你們早點休

    息?！?/br>
    狐姬目送龍正飛離去，待他走遠，回身趴在我身上：“對不起，小文。你會

    怪我自私嗎？……我……我不讓她跟你見面。你會不會生我的氣？”

    我豁然一笑：“見到她，又怎樣呢？正如她說的，她已經不是我的妻子了。

    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是我一直在傷害你，狐姬，你會原諒我嗎？”

    狐姬把和服脫掉，又把八咫鏡掛到我脖子上，媚笑著：“傻瓜，我從未恨過

    你。我是你的女人，把全部都給你，全部的全部。我們來做一次夫妻，好嗎？”

    我沒有想太多，就應了一句：“好??！”——或者我并不是沒有想太多，而

    是根本不想考慮那么多，一切都無可改變了，瑤瑤已不再屬于我，我愛誰，跟誰

    歡好都不重要了，不是嗎？

    狐姬滑膩的身體跟我接觸，女體開始吞沒男根，一寸一寸地，讓我跟她做最

    深入最親密的接觸。過去我跟她行男女之事，都是她主動，現在不一樣，我是自

    愿跟她好，自愿跟瑤瑤以外的女子共享云雨之歡。狐姬的表情很快樂，我第一次

    看見，狐姬臉上，浮現出發(fā)自內心的幸福微笑，驕傲而威嚴的她，此刻跟沐浴愛

    河的普通女子毫無二致。

    在龍正飛說出真相的那一刻，我一度以為自己從此永遠跟愛絕緣，再沒有愛

    與被愛的感覺。狐姬帶給我的，不但有rou體上的歡愉，還有精神上的振作，至少，

    最起碼的，我還有狐姬愛我，我并不是完全被遺棄的。

    狐姬急促的呼吸，告訴我她即將達到最高的巔峰，我本能地抱著她的腰肢，

    讓她在極端的瞬間能和我完美地合體。

    溫香軟玉的她，終于跟我融為一體……

    太陽出來的時候，我睜開眼睛，身上的繃帶已被解除，我的身體不但恢復了

    自由，還恢復了力量。

    狐姬和龍正飛在洞口等著我，一行三人邁開大步，走向軒轅國的老巢清心觀

    ——迎接我們的最后一戰(zhàn)，徹底粉碎軒轅國的陰謀！報殺母奪妻之仇！

    石梯入口處，莉雯的藍頭發(fā)在松樹的翠綠中飄蕩，她背著手笑臉如花地走過

    來，到了我面前才捧出手中物——壽司拼盤，說：“你們還沒吃早飯吧？餓著肚

    子戰(zhàn)斗可不好，我做了很多，別客氣。”

    她把其中一份壽司凝結成冰，夾在唇間，抱著我的脖子，送到我嘴里：“小

    文，我不會再欺騙自己了，我就是喜歡你，這種美好的感覺，有什么不能說的呢？

    主人，是嗎？”

    狐姬撩撩莉雯的頭發(fā)，把莉雯的水晶發(fā)簪盤在她一頭短發(fā)上：“千年冰心終

    于融化了啊。呵呵……”

    莉雯摸摸發(fā)簪，若有所思地沉吟一陣，轉頭問我：“小文，你們人類不是有

    續(xù)頭發(fā)的方法嗎？把這里的事情解決了之后，你帶我去把頭發(fā)續(xù)回來好不好？”

    我邊吃邊欣然應允：“沒問題，你的頭發(fā)我都留著呢，就在背包里?！?/br>
    莉雯拍手笑道：“那好極了，我的發(fā)簪又可以派上用場了?！碑斚掳堰^去幾

    天的事情道來：她那晚跟黑白無常對決，力戰(zhàn)不敵，眼見就要被殺，急中生智，

    收起妖氣，化作一陣水霧，躲過了黑白無常的追捕，還一路追蹤他們來到華山，

    狐姬默許了莉雯離隊偵察的計劃，她對黑白無常手下留情，正是因為她知道莉雯

    并未死亡。在清心觀，莉雯見到了伏羲瑤，還跟三垣將交上手，三垣將體內星宿

    的力量覺醒，實力大進，莉雯敗陣被俘。軒轅國騙她說，只要把我從伏羲瑤身邊

    趕走就能跟我在一起，莉雯信以為真，才會對我下狠手。但龍正飛從天而降，揭

    穿了軒轅國的陰謀，不但讓莉雯重新站到我們這邊，還瓦解了他們最有力的情報

    來源——黑白無常。

    吃飽喝足，我們正式出發(fā)。拾級而上，走到山門，三垣將之一的壯漢就在那

    等著。

    走在最前的龍正飛面對壯漢，哈哈一笑，說：“天空星‘梼杌’陳太微，今

    天的戰(zhàn)斗就由我天機星‘應龍【注6　】’龍正飛跟你一起拉開序幕，如何？”

    陳太微尚未回答，莉雯搶前一步，把龍正飛擋在身后：“對不起，龍哥，請

    把這家伙交給我。他殺了雷天狗，這仇不能交給別人來報?！?/br>
    這樣的理由，非但龍正飛無法抗議，就連我和狐姬都無法抗議。莉雯跟雷天

    狗三千年的兄妹之情，這殺兄之仇，其他人又怎能橫加插手？

    龍正飛不太高興地繼續(xù)前行，狐姬在莉雯脖子上輕咬一口，我則抱了她的臉，

    吻吻她的唇。誰都沒說話，我們之間的信任和關切，不需要語言來表達。

    轉過一個山嘴，陳太微和莉雯都消失在我們身后，妖氣同時爆發(fā)……

    寶殿外的院門，又有一人攔住了我們——天殺星“魍魎”張紫微。

    龍正飛迫不及待地跳了過去，跟張紫微面對面：“狐姬，你別跟我搶，她是

    我的！”

    狐姬嘻嘻一笑：“好男不跟女斗，你不怕有人說閑話么？”

    龍正飛狂笑道：“我們替天行道，難道還要看壞人是男女老少么？”

    狐姬撇撇嘴，不再說話，跟在我身后，走進寶殿。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寶殿正中立者，不是別人，正是奪去我愛妻瑤瑤，還

    把我打成重傷的仇敵——天傷星“窮奇”軒轅武。他橫著一根玄鐵棍棒，道：

    “看來光把伏羲璇殺掉還不能讓你們知難而退?！?/br>
    什么？！璇璇死了？這怎么可能？一定是心理戰(zhàn)！他在吹牛！我死盯著軒轅

    武，把十拳劍拔出少許，擺出日本劍道的拔刀術起手姿態(tài)，盡管筆直的十拳劍不

    像日本刀那樣有弧度來增加瞬間爆發(fā)的殺傷力，但以我依靠不亞于龍正飛的速度

    和十拳劍的鋒利，要秒殺軒轅武并非不可能。就算殺不了他，我也要把他打成廢

    人！

    銀色發(fā)絲掠過，滴著點點晶瑩淚水：“小文，先走一步?！?/br>
    我被狐姬擋在身后，大為不滿：“狐姬！你……”

    狐姬拭去淚珠：“璇璇不但是你的meimei，也是我的meimei。這仇就由我這個姐

    姐來報。”

    這么說……軒轅武所說是真的，璇璇已經被他……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昨天還活蹦亂跳跟他對敵的璇璇，怎么會……

    狐姬拍拍我的肩膀：“那天……你昏迷之后，我們跟他們對敵，打不過，于

    是……璇璇帶著重傷，用盡全部力量，把我們傳送出來……她救了你，救了我們

    ……但是……”

    我指責道：“那你們?yōu)槭裁炊疾m著我？難道你們覺得我會害怕嗎？”

    狐姬撫過我的臉，強笑道：“我們知道你不會害怕，但我們不想你再受傷了。

    繼續(xù)前進，別忘了你mama的仇?！?/br>
    璇璇的事，狐姬、莉雯和龍正飛肯定知道，他們都瞞著我！還裝出一副若無

    其事的樣子！難道我就是個無法承擔打擊的窩囊廢嗎？我死死攥緊了拳頭，咬咬

    牙，沖過寶殿：“軒轅武，你別被狐姬殺死，我要親手消滅你。”

    軒轅武鐵棒迎面砸下：“現在就殺了你！”

    我看都不看他，從他身邊溜過，十拳劍錚的一聲竄出，嗖嗖嗖三下，把他的

    玄鐵棒切成齊刷刷的四段！他回過神來時，我已經收回十拳劍，一條腿跨出后門

    ——“留著你的命，我回頭來取?！?/br>
    跨進花園，當中站的便是我的父親，也是我的仇人：天魁星“混沌”軒轅國。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兒啊，你本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不應該與伏羲瑤相

    遇，更不應該跟她發(fā)生緣分。她的天命注定要成為阿國的妻子。”

    我罵道：“哼，這就是我的所謂罪過嗎？如果我來到這個世上是錯誤，錯的

    根源就是你！”

    他低頭，凄然：“是的，錯的根源是我。但你不該跟伏羲瑤相遇?。∥医匈?/br>
    神仙給伏羲瑤下藥，就是想提醒你不應該跟她在一起。可你執(zhí)迷不悔，還一路糾

    纏不清，造成了不可收拾的后果。以致我們不得把你除掉?！?/br>
    我怒道：“胡扯！伏羲瑤本來就是我的妻子，是你們騙了她，還逼她改嫁，

    她根本不愛軒轅武，這種婚姻我絕對不承認！你們?yōu)E用武力，以暴力去欺壓別人，

    還把錯歸在我身上，你這樣的孬種不配做我父親！”

    軒轅國搖頭：“唉，伏羲瑤嫁給軒轅武是天命，我只是讓一切恢復本來的樣

    子?！?/br>
    我呸了一聲：“放屁！這種所謂的天命，只能證明天命本身就是一個謊言！

    如果真有天命的話，你的天命就是被我碎尸萬段！”

    軒轅國兩臂大開，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如果你忍心親手殺掉自己的父親，

    那就來吧。我老了，已經不中用了，你恨我，我隨你處置。只是你不要再來為難

    阿國?！?/br>
    此時，遠處的山門外，莉雯跟陳太微激斗的妖氣中間，涌起第三股妖氣，不

    用問，肯定是三垣將中的最后一人：天罪星“旱魃”黃天市。他們二人夾擊莉雯，

    就跟那時候夾擊雷天狗一樣！莉雯的妖氣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而院門處的

    龍正飛，妖氣突然爆發(fā)，徹底把張紫微壓制住。我身后不遠處，狐姬的妖氣異乎

    尋常地弱，我甚至差點就無法感覺到。

    我不想對一個毫無反抗力的人動手，但狐姬的聲音涌進腦海：“不要猶豫！

    這場延續(xù)二十年的陰謀詭計，今天就由你親手粉碎！你不下定決心，將會有更多

    的人受害！”——這是她的心靈感應法術！直接把意志傳遞到我的腦中！

    下定決心，我狂吼一聲：“殺！”一陣風沖向軒轅國，閃電般地揮出一對快

    拳，分取他印堂、膻中兩處要xue。

    咚一聲悶響，軒轅國被我打得直飛出去，連哼都不能哼一聲。

    我高呼一聲：“今天就要為mama報仇！”飛速從后追過尚在空中的他，照準

    他背門一掌劈下。

    咔！軒轅國的脊柱被我剁斷，他倒在地上，七孔流血，嘴里的氣有出無進，

    眼見是不活的了：“厲害……九尾神狐的力量……太……強……了……”言罷，

    頭一歪，死了。

    啊！九尾神狐的力量？！狐姬的力量怎么會在我身上？！這么說，她現在…

    …

    “嗚……”狐姬痛呼著，從寶殿里摔出來。我趕忙快上前去抱住，只見她全

    身滿布青紫淤痕，四肢筋骨盡斷，嘴里還不停涌出鮮血：“小文……報仇了嗎…

    …”

    我流下淚來：“狐姬……你怎么那么傻……一點都不顧自己了嗎？……你的

    ……八……八咫鏡……怎么能……交給我……”

    狐姬苦笑道：“若不是這樣，你怎么打得過軒轅國……現在覺得舒服點了嗎？”

    這場父子對決，可謂秒殺中的秒殺、完勝中的完勝。我恨他，恨透了我這個

    混蛋父親！我雖然渴望打倒他為母親報仇，但事到臨頭，這以狐姬自我犧牲換來

    的勝利，奪去了我親生父親的生命。我怎會有半點興奮？！

    我只痛哭道：“不舒服！不舒服！你……”

    軒轅武向我撲過來，手里的兵器換成一柄金光閃閃的長劍，我清晰地看到，

    劍身上兩個篆體大字——真武。

    我不愿放下垂危的狐姬，抱了她，上竄下跳，左躲右閃，極是狼狽。軒轅武

    緊隨在后，劍風凜冽，攻勢極其兇猛。

    忽然龍正飛的妖氣從天而降，溫熱鮮血旋即沾了我一身。

    回頭看去，真武劍洞穿龍正飛的胸膛，劍尖離我鼻子不過三寸，龍正飛的血

    還在汩汩而下。

    狐姬和我都驚呆了，只有龍正飛呻吟道：“李小文……出手……十拳劍……

    我快不行了……別猶豫……”

    我很清楚，不管我用什么招式，即使能打倒軒轅武，龍正飛也會一同被打死！

    更遠處，莉雯的妖氣爆發(fā)開來，轉瞬之后，三股妖氣隨之嘎然而止。

    狐姬大慟，哭道：“莉雯……死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莉雯

    ……我的好meimei……”

    天上下起了小雪，朵朵雪花，在盛夏七月的朝陽中飄揚，凝結成冰，落下那

    根水晶發(fā)簪。違逆自然規(guī)律的寒氣，帶著莉雯的愛，我仿佛聽見，她正在我耳邊

    低語，跟我道別……

    龍正飛的巨體滑落，沾滿鮮血的真武劍，劍刃貼在我頸上。

    軒轅武獰笑著：“鬧劇結束了。伏羲瑤終究還是我的妻子。哈！哈哈！哈哈

    哈！”

    我反詰道：“你連父親死了都不知道傷心嗎？瑤瑤永遠不會愛上你這種人！

    你只是……”

    話沒說完，真武劍化作一道金光，射入天際，灑下龍正飛的血，化作狂暴的

    血雨，傾盆而下。

    我抬起頭，帶著滿臉淚痕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天譴，天譴！太上老君

    的真武劍，終究不會屈服于你這種邪惡的暴力?！?/br>
    軒轅武比砂鍋還大的拳頭迎面沖來：“沒有真武劍，我也能殺了你！殺了你，

    伏羲瑤就是我的人！你早該死了！既然三垣將殺不了你，就由我來殺你！”

    血腥的雨水，夾雜絲絲寒氣，我看到莉雯和龍正飛的臉，在我身邊縈繞，不，

    不止他們，還有璇璇，還有雷天狗……所有逝去了的同伴們……

    “你的審判日到了！魂飛魄散吧！”

    潛藏在我體內最深處的力量，在最后關頭覺醒過來——我舉起三叉戟比納卡

    【注7　】，刺向軒轅武，滿懷愛與恨的閃電，驚天動地……

    軒轅武被三叉戟穿透，釘在寶殿巨柱上。

    懷里的狐姬，閉上了眼睛，嘴角仍帶著安詳的笑意。

    寶殿后門，曾經熟悉的陌生人就在那——地妖星“蛇精”伏羲瑤，她對著軒

    轅國的尸骸，跪倒在地，眼里涌動著血與淚。

    我抱起冰冷的狐姬，跟伏羲瑤對望，二人相對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