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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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翊塵一連數(shù)日夢到從前。 七歲那年他被母君帶入宮里,見到了母君口中尊貴的太女。分明還是個六七歲的小團子,穿著水紅的衫子,冰雪可愛,卻已經(jīng)一口一個“孤以為”、“孤覺得”。眉眼一肅,便顯得通身高貴冷冽,竟果真有些太女的氣魄。 但她再如何故作穩(wěn)重矜持,到底還是天真的小姑娘。他見她惹人憐愛得緊,掏出來偷偷藏在袖子里兔子樣式的糖糕送她。起先熙玥還強撐著推辭,但架不住賀翊塵連聲哄誘,她抿著嘴接過了,眼里分明是歡喜。嘗了玉兔糖,小姑娘便甜甜地喚他翊塵哥哥了。臨走之際,他還聽見太女一本正經(jīng)地向她母皇請命,想要那個賀家哥哥進宮陪她。 賀翊塵自己未曾吃飴糖,卻莫名覺得心尖蜜一般甜絲絲的。 他于是進了宮,同另幾個小姐公子一起作太女伴讀。隔年盛夏,太傅不慎中暑了,便許他們了好幾日假。熙玥帶著他們幾人去竹林深處聽風(fēng)納涼,又心血來潮在湖心泛舟。 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1]。 十里荷花開得那樣盛,他乘在另一艘小舟上,幾乎瞧不見熙玥人了,唯有她清脆如鈴的笑聲在荷葉間婉轉(zhuǎn)。 他從未有過那般悠悠夏日,便是夢里亦有流鶯時啼鳴,泉水如玉碎。 然夢到最多的還是十歲那年。 學(xué)宮里讀書的時候,他就坐在熙玥右手邊。薰風(fēng)初入弦[2]。初夏的午后陽光從窗欞細細碎碎灑進來,女孩兒靈動白皙得仿佛在發(fā)光,鴉羽映著淺金流光輕顫,宛若雀躍翻飛的蝶。 他故作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姿態(tài),目無旁騖地寫字,可是余光總被勾在她身上,她臉頰上那淺淺的絨毛都癢得他心尖發(fā)顫。 應(yīng)當(dāng)是從那時起,他動了春心。然而….也正是從那時起,他一步步將熙玥推得越來越遠。 他是頂驕傲的少年郎,卻偏偏不懂愛,每每面對心上人,她一顰一笑都叫他心如鹿撞手足無措,慌亂之下他便只能口不擇言地刺她。 那日她戴了新得的首飾,鬢間步搖墜在她臉畔,珠玉晃動,襯得她愈發(fā)明眸善睞顧盼生輝??烧l讓她一進學(xué)宮先問謝明軒? 為什么不問我呀?我也會夸人,我也覺得你戴著簪子好看得緊啊! 他立在一旁看阿軒溫和地夸贊著,而熙玥笑意爛漫仰頭看他,心里像被群蟻噬咬一樣難過。不知如何才能引她注意,便只能在她身后出聲批判,不屑地嘲諷她身為太女不務(wù)正業(yè)。 十三歲那年秋獵,見到她在馬上英姿颯爽,他驕傲得很。看呀,我的殿下就是全天下最英武的! 可是他一轉(zhuǎn)眼就瞧見后頭觀席上的小郎君們各個心馳神往,一副為她傾倒的模樣,他頓時心里刺得慌。見她笑盈盈地走下場,便忍不住當(dāng)著眾人高聲斥責(zé)她打獵的模樣魯莽粗野。其實他是說與身后那些躁動的郎君聽的,他想叫他們退縮,他不愿他們那樣灼熱的目光凝在他的殿下身上。 可太女殿下那般好的耳力,能聽清數(shù)丈開外草叢里的動靜而一箭射中獵物,怎會聽不見他的話呢?熙玥面色微凝地深深瞧了他一眼,便攜手沈清顏轉(zhuǎn)身去了明軒在的看臺。 他本心分明不愿叫她難過,況且每當(dāng)與她生疏一分,他都痛心得夜不成寐,但他卻總低不下頭,不肯退讓半分,生怕被瞧出是他先生出情意的。 熙玥重新點伴讀時,他終于拉下顏面寫信與她,暗含了自己愿留在她身邊的意思。然他等了半月,始終未收到回信。他便再不可能將他的滿腔情思展露分毫了。 他的驕傲其實也并非沒有道理。他是名動京城的才子,與謝明軒并為京中雙璧,一手好文章被太傅贊不絕口,連國子監(jiān)里預(yù)備考官的不少女郎都心折首肯。更何況賀家仍在鼎盛,去歲他及冠后,上門提親的人可從大將軍府排到十幾里外的京城南門。 可是他亦再沒有為旁人心動過。唯獨那個明媚昳麗的少女一早住進了他心里。 一連糾結(jié)了數(shù)日,院子里的花兒幾乎被他摧殘禿了——嫁她,不嫁她?直到聽說女皇欲為太女選秀時,他才驟然驚醒。 再義氣行事,恐怕連個側(cè)君之位都要被人搶了。那他便只能嫁給旁人,往后再見不到她,最多逢年過節(jié)宮中設(shè)宴,在殿上遠遠瞧她一眼,眼睜睜看著她與阿軒或者其他侍君情深意切。 不行的,光是想想都要心碎了。 雖然不甘心,但他已別無他選。賀翊塵安慰自己,被定正夫的畢竟是自己欣賞的多年好友,也不算太丟份。他終于別別扭扭地尋了自己母君,求她去殿下那里定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