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謫仙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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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的紅燭瑟縮著淌下一滴淚來。 年輕俊美的男人冷冷盯著那顆人頭,它臉上兩個黑洞洞的窟窿,正平靜的回視著他,似在發(fā)出無聲的嘲笑。 青年毫不在意,視線緩緩上移,挪向后方烏漆的檐柱——檐上燈籠的光是血紅色的,照的這座空蕩蕩的喜堂華麗卻又凄冷,明亮卻又陰森。有穿堂風(fēng)吹起了幔帳,半透的紅紗飛揚著,于虛空中籠出了一道纖細人影。 青年漂亮的雙眸猛然睜大。 他往前邁了一步,啞著嗓子道:“……書意?” 無人回應(yīng)。 堂中一片死寂,唯有廊下噼啪雜亂的雨聲。 柳書意隔著紗幔怔怔的望著他,她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明夜,哪怕是當(dāng)年年少之時,他衣衫襤褸,傷痕累累的躺在破屋之中,也沒有像眼前這樣,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絕望與無措。 他的身上也穿著一身紅衣,只不知那是不是喜服,他總是偏愛紅衣的,如今被雨水打的透濕,顏色濃重的像是浸了血。 也許是她的血。 “是你回來了嗎?”青年小心翼翼的問。 果真是在做夢吧,明夜何時對她用過這么溫柔的語氣。 “若是回來了,就留下來吧,我……以往是我錯了,只要你回來,我再不那樣對你,”他聲音發(fā)澀,幾乎要說不下去,“我以后一定對你好……” 不必了,其實我不稀罕的,柳書意心想,這場夢當(dāng)真是無聊至極,荒誕至極。 風(fēng)一時小了,紗帳緩緩垂了下去。 明夜猛然一驚,沖過去揭開那紅紗——什么都沒有,空無一人,仿佛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他頓時勃然大怒,一拳重重砸在檐柱上,蛛網(wǎng)般的裂縫瞬間爬滿柱身,鮮血染紅了他的手背,一滴滴落在地上,又被紅色的地毯盡數(shù)吸了進去。 明夜似乎不覺得疼一般,又繼續(xù)發(fā)狂的推倒桌子,踢翻凳椅,將杯盤酒盞一股腦全掃到了地上,甚至拔出腰間佩刀,將梁上懸著的紅紗帳絞成一片一片,全都化作了赤紅的蝴蝶。 待盡情發(fā)泄過一通后,他終于從酒意中清醒了過來。 看著一地狼藉,明夜理智回籠,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提著刀就往外沖,行到門口,他頓住腳步,回首深深望了那棺槨一眼,然后一頭鉆進了雨幕之中。 即便只是在做夢,柳書意也嚇得心臟差點跳出來,方才明夜速度太快,她幾乎就要被當(dāng)場抓住。 撫著胸口看向旁邊,一位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陌生青年正袖手立在那里。 他墨發(fā)青衫,眉目如畫,清雅俊逸,宛如遠山秋水,月下寒舟,身姿挺拔修長,只是隨意的一站,就自有一股雍容出塵的氣質(zhì),仿佛不是凡間之人。 確實不似凡人。 青年的身影朦朦朧朧,若隱若現(xiàn)的透著背后血紅的燭光,既像是落入煉獄的謫仙,又像是回歸冥府的幽魂。 柳書意微怔,卻還是本能的說:“多謝公子相助?!眲偛旁谇рx一發(fā)之際,就是他拉了她一把,才讓她堪堪避過了明夜。 青年眸色清冷,神態(tài)疏離,只微微低頭看了她一眼:“那輕紗能罩出你的身影,你沒察覺么?” 確實一時沒有察覺,發(fā)現(xiàn)明夜看不見她后,柳書意便以為自己也碰不著這里的東西,現(xiàn)在細想?yún)s不對了,若是碰不著,她又怎么踢得到那個人頭? 她為自己的疏忽道了抱歉,青年卻若有所思:“你且再試一試?!?/br> 正巧這時候,一片紅紗化作的蝴蝶飛了過來,柳書意伸手一抓,果然,那赤蝶老老實實的攏在了她細白的指間。 她將手?jǐn)傞_,遞給青年看:“喏,你瞧?!蔽逯咐w纖,瑩白中一抹血紅。 青年抬起右手,玉骨嶙峋的手指輕輕觸在柳書意的掌心——他是能碰到她的,卻穿過了那瓣輕紗。 這動作其實極為曖昧失禮了,但湊巧的是,這兩人都是個不解風(fēng)情的,柳書意十分坦蕩的問:“這是何故?” “在下是個死鬼,碰不著這些凡間事物,你能碰到,或許是因為你是個不死不活的生魂,”青年突然冷冰冰一笑,“沒想到,真給他做成了?!?/br> 柳書意一愣,突然就從青年身上察覺到了如有實質(zhì)的惡意。 他果然轉(zhuǎn)過頭盯住了她:“那棺中之人便是你罷,你現(xiàn)在過去,往那棺中一躺,從此以后錦衣玉食,誥命在身,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豈不美哉?” 柳書意愕然:“你在胡說什么……” 明明是個謫仙樣的人物,說出的話卻像刀子:“賣身求榮,既做了一次兩次,何妨再做第三次?” 柳書意氣的渾身發(fā)抖:“我何時賣身……”話說一半,竟不知如何繼續(xù)反駁,因她確實,確實曾…… 在青年譏諷的目光里,柳書意心口冷極,緊緊攥著手中的赤紗蝴蝶,向后連退數(shù)步。 “若不是為著你,云起也不會……”青年的面目籠在紅色燈影里,像是樽浸了血的玉像。 云起,云起又是誰? 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柳書意與青年齊齊轉(zhuǎn)頭,是明夜去而復(fù)返。 他一手提著刀,一邊肩上扛著個人,那人腦門锃光瓦亮,也是一身濕透,被他扔在地上滾了幾滾,裹了一身泥湯,才狼狽的爬起身來。 ——竟然是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