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訊許樂二
看著鐘毓秀,許樂有點兒緊張。 即使是幾個月前,在玻璃屋前看著麥德林、貌似束手無策的時候許樂也沒有過這樣的緊張;再想想面對邰夫人的時候或者其他的大場面,他也見過夠多的了,但是和這種緊張全都不一樣。 青年把一直在墻角放著的多折箱子放在冰冷的鋼鐵刑訊桌上攤開,里面的各式器具整齊地排在里面,一塵不染的樣子,閃爍著冷厲的銀光。 他輕輕地摸了摸其中的一個鉤子,然後突然對著許樂笑了一下。 他的犯人突然覺得心臟停跳了一下。 “施公子哭起來很漂亮呢?!鼻嗄晖蝗焕洳欢〉孛俺鰜硪痪洌请p眸子在刑訊室冷白色的燈光下好像野獸的瞳孔一樣泛著狩獵者特有的欲望之光。 許樂突然有點兒不太篤定自己之前的判斷了。 在某個限度之下的事情,對方恐怕真的會隨心所欲,什麼都干得出來。某種意義上,這一點和他們這兩個可以憑藉自己意志和認(rèn)為的正義暴起殺人的兩個農(nóng)民全無二致。 許樂開口叫了青年的名字:“鐘毓秀。” 青年“嗯”了一下作為回應(yīng),然後意味不明地瞇起眼睛看許樂,似乎在尋求他的解釋或者其他的什麼。 來自西林的青年,面孔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混血痕跡,深邃而野性的輪廓下蒼白的面孔、不知為何總給人一種復(fù)古的意味。明明是西林鐘家的人,按理說應(yīng)當(dāng)是與帝國人勢不兩立的,鐘毓秀卻長得總讓他想起在某些紀(jì)錄片中看到的帝國人。 那是一種和施清?;蛘呃依^承人風(fēng)格截然不同的相貌,平時未必有多麼讓人喜歡,但是在某些曖昧的場合總會顯得異常地動人心魄。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想…… 許樂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之前那種說不出來的熟悉緊張感到底從何而來。 就好像他和張小萌的第一個晚上,他面對女孩兒純潔無暇的白皙軀體,升起的手足無措。 又或者是那之後他面對這個鐘姓青年的“教育”一樣。 許樂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最終苦笑著搖搖頭:“這里有監(jiān)控?!?/br> 鐘毓秀似乎有些驚喜:“你倒是知道我想干什麼,施清海那小子到最後都還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那種帶著被背叛的痛苦的難以置信的眼神從施清海那雙漂亮至極的桃花眼里投射在他身上,鐘毓秀就沒辦法讓自己停下手,他興奮地控制不住自己,走之前那邊還是一片狼藉,除了施青海身上的痕跡他清理了一下,其他地方他都沒動。 雖然施公子大概會有點兒隱私被人冒犯的不舒服,但畢竟是公事,被人看見自己被男人侵犯的樣子丟掉那點兒面子是小,關(guān)乎到的施許他們兩個人的性命,和鐘毓秀作為西林的一份子給上面的交代則就是大事了,施清海應(yīng)當(dāng)分得清輕重緩急。 只是估計事情過後施公子得生他好一陣子氣,即使他當(dāng)時跟施公子說監(jiān)控室有一群人在看著什麼的是騙人的,也不會有錄影帶留下來傳的到處都是。 許樂看著鐘毓秀完全抓不住重點的樣子,想笑卻又覺得疼,沒點兒反應(yīng)又感覺大概沒法表達(dá)他對鐘姓青年如此抓不住重點的愚蠢行徑的鄙視,最後扯了扯嘴角作罷了。 然而鐘毓秀和他這麼多年的默契卻不是白來的,表面上裝傻,實際上許樂在想什麼他清楚的很。 青年俐落地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在許樂面前蹲了下來,胳膊肘支在他那兩條傷痕累累的腿上,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把許樂遮蔽下|身的布料剪了個乾凈。 許樂先感覺到自己的家伙暴露在空氣之中,才聽見鐘毓秀那家伙戲謔的耳語。 “沒事兒,他們沒許可權(quán)監(jiān)控畫面的,你就多叫幾聲就好了,好聽難聽無所謂?!?/br> 叫的好聽他當(dāng)然享受,許樂這家伙不知道跟張小萌之類的姑娘在一起的時候什麼樣,反正平時在床上跟他也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石頭樣,他還沒怎麼聽他過他那時候的聲音;叫的難聽也沒關(guān)系,他沒理由平白無故便宜了調(diào)查科那幫家伙。 至於許樂會不會叫出聲來…… 鐘毓秀想了想箱子里那些許樂自己親手幫他打出來的東西,覺得這真是個無聊的問題。 …… …… 一旁的監(jiān)控室里,總四科主任用紗布包著臉,陰沉地盯著一片漆黑的螢?zāi)弧?/br> “把視頻打開?!彼钕聦?。 下屬的調(diào)查局人員支支吾吾地說:“鐘少尉有憲章局的許可權(quán),我們無權(quán)打開監(jiān)控視頻,只有憲章局的晶片過來才能……” “調(diào)查局什麼時候是憲章局……”總四科主任心情極差,差點兒脫口而出,剛說出“憲章局”三個字就反應(yīng)過來了,索性閉口不言,只是心情愈發(fā)糟糕地盯著沒有畫面的監(jiān)視器螢?zāi)弧?/br> 旁邊的音效器傳來模糊不清地說話聲音。 總四科主任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連聲音的許可權(quán)都沒有麼?” 他的下屬們沒有一個回答他的,但他們一個個都攥緊了拳頭。 身為調(diào)查局的成員,面對自己手里的犯人,不僅失去了審訊權(quán),連監(jiān)控的權(quán)利都沒有了,不得不說是奇恥大辱。 可是,面對憲章的光輝,他們除了膜拜又有什麼可以做的呢? 大概,只有痛恨那個借著憲章光輝狐假虎威的紈絝子弟了吧? 總四科上下,此時卻不知道他們的同事在另一邊面對的、是那個受調(diào)查局和反政府軍雙重教育的頂尖間諜此時的“慘狀”,自然很難對那個連他們的制服都不穿好的鐘姓青年產(chǎn)生任何敬意或者畏懼,只能是暗自憤怒著,西林鐘家不知為何居然會如此放任甚至支持自己家的紈絝子弟如此搗亂,而聯(lián)邦的那些大人物,居然也就這麼坐視著讓這個叫做鐘毓秀的家伙在麥德林議員被刺的案子里如此胡亂蹦躂。 他們一個一個強自按捺著心底的怒火或者忐忑,直到那個犯人尖銳的哀鳴突然刺破了監(jiān)視器,然後緊接著就是隱忍的悶哼,雖然被它的主人壓抑的聲音極小,卻仍舊是斷斷續(xù)續(xù)卻一直傳到監(jiān)控室這邊來。 調(diào)查局的兩個監(jiān)控員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驚愕。 那個紈絝子,到底用了什麼方法,才會讓那個軟硬不吃、頑強的好像不是人類的臭石頭發(fā)出這樣的聲音的? 難道,一個紈絝子弟,真的會有比專業(yè)人士更加厲害的刑訊手段?又或者說,世界上真的存在他們調(diào)查局的專家未曾掌握,又效果超群的刑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