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弓與箭 夜山的教導(dǎo)
大黑虎再次坐到一邊,好奇地看著自家的雄子又忙活起來。 他在樹林里皺著眉頭挑選了半天,最后圍著一顆筆直的楊樹轉(zhuǎn)了幾圈,手拍了拍樹干,這才露出了微笑。 兜里還裝著昨天生火用的尖銳石塊,雪萊看著那拳頭粗的樹干,有點犯愁地咬了咬唇。最后還是下定決心,一手伏著楊樹,一手拿著石頭就狠狠砸了過去—— 眼看小雄子就要砸著自己的手,夜山嚇得“噌”的爬了起來,幾乎是以瞬移的速度奔到雪萊旁邊拽住他的手臂。 雖然不懂雄子要干什么,但夜山還是雙手握住白楊樹的根部。只見他肌rou結(jié)實的手臂青筋暴起,小楊樹顫了一顫,然后就從根部“咔”的一聲被折斷了,葉子抖了一地。 雪萊眼里閃著光鼓了鼓掌。 然后在雪萊的指示下,夜山將小楊樹在膝蓋上一撞,便被均分成了兩節(jié)一米長的樹干。然后在尖銳石塊和夜山的幫助下,成功將一米長的樹干劈開成了兩半。 接著就是用石塊一點點打磨和清理樹皮,將樹干磨成了大約三指的粗度。 與此同時,夜山也聽話地找來了一些細(xì)小的樹枝。雪萊小心地剝?nèi)淦さ睦w維,然后將它們撕開,纏繞成細(xì)長的麻繩。 光完成這些步驟就快到了中午,按夜山平常獸型的速度,這個時候早就抓回來兩三頭野鹿了。 但夜山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默默陪伴和幫助小雄子。 雪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小心翼翼地將木枝彎曲,兩頭綁上麻繩。細(xì)細(xì)打量著,嘗試著使勁拉了一下那麻繩。然后嘴角大大咧開露出笑容,臉上全是泥灰,跳著向夜山炫耀:“夜山你看!是弓,我做出了一把弓!” 夜山不懂他在說什么,但看著他的雄子開心的樣子,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當(dāng)然,但有弓還不夠。雪萊將剝樹皮剩下的細(xì)小樹枝挑選了一番,折成相同的長度,底部削尖,就這么做出了五六只箭身。 “要是有羽毛就更好了,尾羽可以讓飛行軌道更可控……以后再說吧?!?/br> 最后一步,他像昨天一樣生了一把小火,將箭頭在火上烤黑變硬。再拿來尖銳的石頭,和剩下的樹皮纖維,牢牢地綁在箭頭上。 “等等——”夜山突然打斷了他,拿起一只箭仔細(xì)地打量著,“你做出來的樹枝…很像月神祭司的圣器。” “誒?”雪萊正在那兒用樹皮制作箭筒,還興致盎然地捆上幾枝花束,疑惑道,“月神的祭司?” “我們小的時候,祭司賜予我們圣器,雕刻月神的石像?!币股揭贿厑砘赜^察著箭,一邊解釋,“這個,和圣器相像,石頭與木頭捆一起,尖銳,鋒利。” 聽著翻譯出來的夜山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雪萊好奇地問道:“那你們會用這些工具做別的事嗎?比如打獵,修理東西,武器?!?/br> 夜山搖了搖頭:“圣器只允許雕刻圣像,否則天罰。雕刻完,祭司回收?!?/br> 雪萊有些不解,但也沒有太放心里去。只留夜山一個人靜靜地思考。 “好,久等了?!毖┤R滿意地站了起來,背著箭筒拿著長弓,神采奕奕地問夜山,“你之前是去哪里狩獵的?” 兩人藏在草叢里,遠(yuǎn)遠(yuǎn)地盯著平原上的野兔。雪萊手里舉著弓,好幾次提起,但又緊張地放下。 但是想想,再這樣等下去,旁邊的大老虎肚子就要餓壞了。雪萊一下狠心,手拉開長弓,瞄準(zhǔn)野兔,細(xì)箭“咻”地便飛了出去—— ……然后軟綿綿地射到了一米外的青草地上,兔子嚇得蹬腿就沒了影。 雪萊一陣沮喪,但是不愿氣餒。又嘗試等待獵物,但射了好幾次箭沒有一次準(zhǔn)的,不是飛到草叢里就是釘?shù)綐渖?。等到他們好不容易又在溪水邊找到一群野鹿時,雪萊再也不愿嘗試了。 “…抱歉,夜山,我可能做了個錯誤的決定?!毙⌒圩踊翌^喪氣的看著自己的弓箭,要是他有獸耳,此刻一定是低垂的,“你變成獸形把它們捉回來吧。我在旁邊看著,出了什么事也能及時治療……” “……可以,讓我試一下嗎?”夜山?jīng)]有直接按照雄子的吩咐去做。而是接過弓箭,詢問雪萊怎么拉弓,怎么瞄準(zhǔn)。 雪萊從未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去教導(dǎo)別人,語言組織有些模糊。但夜山并沒有打斷他,只是認(rèn)真仔細(xì)地附耳聆聽著。 大致了解后,夜山頷首,回憶著一直以來觀察到的小雄子的動作。勾上箭,一手直直地?fù)沃?,一只手將弦撐開。臂部的筋rou緊繃,弓弦也撐開到了極限。夜山金色的虎目死死注視著野鹿的頭顱,接著手指一松—— 利箭“咻”的一聲削過空氣,然后在那只雄鹿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之前,就狠狠地從眼睛穿透了他的頭骨,將它整只鹿射飛了半米遠(yuǎn),鹿群如鳥獸驚慌逃竄。 “——雄子!” “好!” 雪萊連忙又遞了兩只箭給他,只見夜山拉弓快速如神勇之力,“咻、咻”兩聲,兩頭還沒來得及逃竄,甚至發(fā)出悲鳴的野鹿就這么死在了箭下。 夜山和雪萊不言而同地跳出草叢,奔向那三只野鹿。鹿身還在輕輕抽搐著,但無疑都是一箭斃命。 “雪萊,你做的弓,太厲害了——!”夜山不可思議的眼神來回看著手里的長弓,不禁激動地感嘆,“如果我的族人們有這樣的武器,我們就不需要再頻繁變成獸身戰(zhàn)斗了!甚至,擺脫狂化的詛咒……” 雪萊將箭拔出來回收,對夜山點了點頭,但是露出了一個些許落寞的笑容。 “…怎么了么,雄子?”注意到雪萊的情緒,夜山輕聲地問。 “啊、不,沒什么。”雪萊連忙收起表情,微微笑了下,低著頭為自己開解,“果然還是獸人擅長這些啊。也是啊,畢竟雄子天生就不擅長這些體力的事情,是我自找煩惱了。哈哈……” “為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偶爾我也想嘗試一下……” “不,我是說,”夜山俯視著小雄子,“你為什么,覺得自己做不到?” “——誒?” 雪萊沒有聽到預(yù)想中的附和,有些驚訝地抬起頭,卻看到夜山金色的雙眼正單純而認(rèn)真地注視著自己。 “你只是沒有狩獵的經(jīng)驗和直覺,手臂還缺乏力量罷了?!备叽蟮墨F人站到雪萊背后,單膝跪下與他平行,“而這些都是可以鍛煉的?!?/br> “但是——” “雄子,它是你的弓,握好它?!睕]有給雪萊拒絕的余地,夜山將弓交到雪萊的手里,握著他的手,幫他擺好架勢,“看那邊的樹梢上,紅色身體白色尾羽的,那是一只春鳴鳥。眼睛盯著它,保持呼吸。” 雪萊愣了一下,也進(jìn)入了狀態(tài),努力地做好瞄準(zhǔn)。夜山的手臂不僅穩(wěn)定了雪萊的架勢,還為他注入了額外的力量。 箭一瞬間如火花般飛出,下一秒鐘便聽到了遠(yuǎn)處一聲長長的哀鳴,春鳴鳥在樹梢上搖晃了幾下便摔了下來。 “……射中了么?”雪萊不可思議地喃喃道,趕緊跑過去查看樹下的春鳴鳥,然后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大喊道,“我成功了,真的射中了!” 看著小雄子一跑一跳地奔回來,像獻(xiàn)寶似地將那春鳴鳥展現(xiàn)給自己看,夜山微微笑了:“嗯,春鳴鳥對動靜比所有獵物都敏感。即使是部落最優(yōu)秀的勇士都會失手。你做得很好,雪萊。” 從小到大,雪萊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人的抨擊,告訴他一些事只有高等級的雄子可以做好,他的異能不適合,或者作為嬌弱的雄子,沒必要挑戰(zhàn)獸人擅長的事情。時間久了,連他都不知不覺相信了這些話。 “我從來、都沒想過……”雪萊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絲感動,“謝謝你,夜山?!?/br> “你是我的雄子,這是應(yīng)該的?!?/br> 夜山單膝跪在雪萊面前和他平視,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發(fā),隨后將他拉近,低沉的嗓音在他耳邊說道:“以后,我天天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