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安東尼再下一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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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改裝過,所有玻璃都是防彈的,暗夜關上車門,稍微安心了一點。安東尼在橫沖直撞搖擺顛簸的車廂里掙扎著坐起來,雙手捧著暗夜的臉,焦急的一邊檢查一邊問:“你受傷了,疼嗎?嚴重嗎?”說著,他又翻開暗夜的衣服似乎是要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傷口。 暗夜一把抓住安東尼的胳膊,直勾勾看著男孩的眼睛。安東尼抬起頭直視回去,眼神里毫無畏懼或是動搖,反而滿是焦急和擔心。 “你不怕開槍打到我嗎?”暗夜瞇起眼睛,車里立刻被極具壓迫感的信息素氣味填滿。 安東尼這才仿佛后知后覺的害怕起來,哆嗦著掉下一顆眼淚,說:“我跑出來找你......看見那個人用槍對著你......我......我沒想那么多......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辦啊......”說著他就開始大聲抽泣起來。 暗夜看著這個在他身邊好幾年除了當寵物什么都不會的男孩,想到這小東西即便在這么混亂而危險的時候也沒有逃走,而是一路找到了他,便打消了懷疑的念頭。他低頭看到握著男孩胳膊的手掌里一片猩紅,就松開手翻起已經被血染得看不出顏色的毛衣衣袖看到男孩胳膊上一大塊皮rou翻裂的傷口。他的東西被別人弄傷了,暗夜想著,忽然抿起嘴露出極其憤怒的神情。他摟住男孩的后腦,在安東尼嘴上狠狠親了一下,然后從車座下方摸出一把槍,快速檢查了彈夾,拉開保險,專心的看向窗外,嘴里罵道:“cao,克特希維利這個老雜種,敢把我賣了!我讓他不得好死!”他轉頭對司機說:“往城外舊貨倉開,鬣狗的人在那邊?!?/br> 安東尼被親了滿嘴的鐵銹味,他縮在車門邊,看著暗夜換掉司機手機里的sim卡,一個一個往外打電話安排人手。敵對方的人似乎數(shù)量不夠多沒有追上來,他們中途換了車一路疾馳開出城市邊緣,才看到警察在后方搭起了攔截車輛的障礙物。 暗夜他們順利到達了舊貨倉,只是拿上點藥物并再次換了一輛車,就帶著這邊的人一起啟程往北趕路。 安東尼又被塞了一顆抑制劑吃下去,歪坐在車里一邊看著外面同行的車輛一邊回想之前的事。交易的過程里,一個衣著不符合身份的買家,而且比起以前窮兇極惡的暗殺,這次的事情算得上異常溫和有序,目的似乎并不是立刻想要暗夜的命,而是在等著交易完成后下手。警察?安東尼想到了這種可能。他產生了一絲罪惡感,但立刻就開始唾棄那雙破鞋。警察為什么不能爭點氣呢?他已經畜生似的在暗夜身邊度過三年了,那個實驗室那些妓院在這三年里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個耐麗莎、波西亞,可警察連雙不會被看出破綻的鞋都找不出嗎!這些罪犯到底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得到應有的審判?! “在想什么?”暗夜問許久沒有動靜的男孩。 安東尼換上哀愁的表情,轉過頭靠在暗夜身上,問:“你遇到大麻煩了嗎?”他拉開自己的衣領露出鑲著三顆黃鉆的項鏈,又說:“我把這條戴出來了,需要錢的話,可以拿去賣掉?!?/br> “沒到那個份上。”暗夜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長發(fā)。 安東尼點點頭,似乎安心下來,于是開始抱怨道:“你送我的衣服都沒來得及帶走,那件紫貂皮的大衣,我很喜歡的。” 暗夜看著男孩一時大方一時小氣的模樣,覺出些傻氣的可愛,便拍拍他的頭,說:“最近乖一點,等我把克特希維利那個老東西解決掉,買更多更好的給你?!?/br> 安東尼聽到這個名字,立刻露出一臉怨恨又委屈的神情,說:“他讓你扔掉我,我討厭他?!蔽乙灿憛捘?,你們兩個斗,哪一個死掉都可以,都死了才好,安東尼如是想著,卻忽然轉變了臉色,擔心的問:“他比你有更多下屬吧?你不會有危險吧?” 暗夜聽了習慣性挑起眉毛想笑,他眉骨上裂開了一個大口子,只是簡單處理了一下,立刻抽痛起來,于是收斂了表情,半真半假的逗男孩,問:“是啊,我也只是他的下屬,你說怎么辦呢?” 安東尼愣了一下,他有一刻的猶豫,不確定自己應不應該表露出一些機敏。如果太笨,他將永遠作為一個寵物被動的接收有限的消息,但如果太聰明,說不定也會被暗夜提防。他皺著眉認認真真的想了很久,終于下定決心,再怎么說他也“救”了暗夜兩次,這回開槍的事情也有驚無險輕易的就化解了,他是可以再往前走一步的。 “如果今天的那個人是克特希維利故意找來殺你的,就算你裝作不知道,他也一定在防著你......”安東尼只說了一個思路,卻沒有給出結論。 暗夜瞇起眼睛,順著這個思路想,忽然也覺得自己急著回去找克特希維利似乎不是個好主意,倒不如自導自演來一出二次遇襲,把鬣狗的人遣散了,而自己則隱藏起來,偷偷潛回莫斯科去。但如果這么cao作,必須有人能幫自己去安撫那幾個站在自己這邊的二級頭目。暗夜把車內的膈應擋板放下來隔絕了司機,對安東尼說,“我會安排一場意外,然后躲起來,你跟普加他們走,回莫斯科,無論他讓你見什么人、說什么或者讓你干什么,你都乖乖別提出異議,懂嗎?我會回來找你的?!闭f著他把脖子上金色的圣母像項鏈摘下來給安東尼戴上塞進衣服里,“有了這個,他們不會隨便碰你的。但你也不要亂跑亂說話,不然普加就保護不了你了。”這是句安撫也是句警告,提醒男孩不要輕舉妄動。 普加是暗夜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安東尼立刻猜到暗夜這是讓他跟著普加去給那些盟友吃定心丸,為刺殺之后的奪權做準備,但暗夜說的非常隱晦,安東尼不清楚后續(xù)是什么計劃,也不明白自己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他只是認真的對著暗夜點了點頭,然后伸手抱住了男人一副害怕的模樣。 停下來加油的時候,暗夜和普加兩個人一起去了一趟廁所,然后神色自如的回到車上。他們路過一片枝丫森然的樹林時,遇到了堵截,槍聲四起,車隊亂成一團。安東尼觀察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傷亡人數(shù)非常少,只是人越跑越分散。普加帶著人靠近過來拉著安東尼跳上了車沖下了公路。 輾轉了兩夜一天,安東尼一行人到達了一個小鎮(zhèn),落腳在一處農場里,普加立刻安排人手日夜在這附近巡邏。轉天,安東尼得到幾套簡單的換洗衣服,從樓上的臥室被叫到了客廳里。沙發(fā)上已經做了五個人,屋外到處都是保鏢。 “暗夜把瑞士銀行的賬號和密碼都告訴了他的小情人,”普加指了指安東尼,原本亂哄哄的客廳立刻安靜了下來,普加繼續(xù)說:“暗夜也不需要你們動手做什么,只要睜一眼閉一眼提供點方便,等克特希維利死了,就站隊鎮(zhèn)住局面而已。大家都知道暗夜能賺錢,只要他上位,大家的日子都會比現(xiàn)在好,你們不過就是怕他輸了,人財兩空。從現(xiàn)在開始,我和這個小家伙會一直留在這里,你們也可以派人來盯著,我只希望大家都有點耐心,就算有了萬一,你們既不承擔任何風險還有一大筆錢作為酬勞,不會白等?!?/br> 安東尼根本不知道什么瑞士銀行,但他可以理解暗夜的這種安排,他和普加,一個帶著“錢”,一個帶著人手,對內彼此制衡約束,對外互相分散危險。在一眾人的視線里,安東尼強裝鎮(zhèn)定的點點頭,把衣服里的圣母像拿了出來。沙發(fā)上坐著的幾個男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陸續(xù)站了起來,一個一個跟普加握了握手,算是表明了協(xié)議達成的意思,就走了。 普加靠到墻上往窗外看,對安東尼說:“他們都留了人,你不要出去,也別靠近窗口,更不要隨便跟任何人說話?!彼麑δ泻⒛芟氲街鲃影咽ツ赶衲贸鰜碓黾涌尚哦壬鰩追仲澰S,軟下語氣又說:“暗夜讓我好好照顧你,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告訴我,只要不過分我盡量滿足?!?/br> 安東尼長長出了一口氣,坐到了陳舊的布沙發(fā)上。他現(xiàn)在陷入了一個困局里,既沒法報仇,也無法逃走,還被和暗夜捆到了同一條命運線上。一旦暗夜被抓或者死亡,手里根本沒有賬號密碼的他勢必會被用刑逼供至死。他并不害怕這樣的結局,但總覺得自己如果真的死成了為暗夜殉情的小情人實在既愚蠢又沒用。也許現(xiàn)在想辦法幫助暗夜殺掉克特希維利,會是擺脫困局并得到更多信任給未來爭取機會的最好辦法,安東尼想。 “我想起一個事,你要聽聽嗎?”安東尼抬起頭,忽然說了一句。 普加回過頭,一臉狐疑的看著男孩,聽他繼續(xù)道:“我家是在一個不算發(fā)達但民風很彪悍的山城里,新的市長到任說要強力打擊當時的黑社會,可我們那里幫派林立很多年了,各行各業(yè)都有他們的身影,于是警察那邊就散布了一些沒憑沒據(jù)的消息,說某個幫派頭領和警方合作了,要掃平其他不服的幫派。沒過多久,城里的械斗就變得非常頻繁,而且不停的有人傷亡。原本井然有序的黑道規(guī)矩一下就亂了,警方趁機把最大的幾個幫派首領陸續(xù)都逮捕了?!?/br> 普加沒想到男孩說了這么一段話,雖然俄語的用詞還是有些古怪,但意思他是明白的,“你是說.....” “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散播出去一些謠言,說這次襲擊暗夜的人是警察,是克特希維利和警方合作要排除異己呢?莫斯科現(xiàn)在越亂對暗夜越有利吧?”安東尼露出不十分確定的表情,“你如果聯(lián)系得上暗夜,要不要問問他?”安東尼借用了一個毫無依據(jù)的“家鄉(xiāng)”故事講出這么一個計策,一邊假裝想要幫助暗夜殺掉克特希維利,一邊又想把水攪渾,這樣一來,即便暗夜能順利上位,面對的也是個一團亂的莫斯科,于安東尼來說,總是不壞。 他看著低頭沉思的普加,忽然羞赧的轉了話鋒,搖著頭說:“我不懂你們的事,就是想起來,隨便說說。如果說的不對,你就當沒聽過。對了,能不能再弄點抑制劑,不知道還要在這里呆多久,我怕我發(fā)情期下周會來,別給你造成麻煩?!?/br> 普加還在思考安東尼之前的話,胡亂點點頭,對男孩揮揮手。安東尼沒再停留,站起來又回樓上去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