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考試馬上結束了，最后我再提醒一次，再檢查一遍班級姓名有沒有寫清楚……”監(jiān)考老師的話像催命符，高跟鞋在地上敲出密密麻麻的鼓點，打得心里越來越慌。

    我趕緊蒙了兩個選擇題，看著大題一片空白，越來越慌，我一翻面，居然是一大片空白，心跳得快到了嗓子眼。

    “好了現(xiàn)在收卷，不要再寫了，那個是誰，怎么還在動筆，把筆放下，收卷了！”監(jiān)考老師開始吼叫。

    “所有人都在座位上不要亂動！收一個走一個！那是誰！把筆放下！聽到沒有，已經結束了！”老師高跟鞋“咚咚咚”的聲音離我越來近。

    “不準寫了！”耳邊全是“咚咚咚”的腳步聲。

    我怎么會有這么多沒有寫，那我該怎么辦，怎么辦！

    我聽著耳邊“咚咚咚”聲越來越近，突然一下從夢中驚醒。

    “哥！哥哥，快醒醒了！要吃午飯啦！太陽曬屁股啦！”弟弟在床邊拿著拖鞋“咚咚”地拍著叫我起床。

    我看著刺眼的光，一伸手就摸到了額頭細密的汗水。

    幸好是夢，最近總是夢到考試，明明高中分班考試已經過去這么久了，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

    我還半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惶恐之中時，弟弟已經掀開我被子，自己鉆進來了，細瘦的小胳膊一下子環(huán)繞住我的脖子：“哥哥，起來了嘛，你說好今天陪我玩大富翁的?！?/br>
    “嗯…我想再睡一下，我還好困哦，剛才做了個噩夢?！蔽艺f得迷迷糊糊。

    “我求你了，起來嘛，哥哥！”他的臉挨著我狂蹭，一點點把我給徹底弄清醒了。

    他穿著寶藍色的睡衣，上面還印著星星月亮，真的是羨慕弟弟，依然可以做個小朋友。雖然今年都該上初二了，但總覺得他還是個小學生。

    “嗯嗯…起來了起來了，要我陪你玩，先去幫哥哥辦個事?！蔽夜室馍眢w動一下，讓在我身上的他差點沒坐穩(wěn)。

    “什么事？”他聽得很專心。

    “去給哥哥倒杯水，要溫水哈，快去。”我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他屁顛屁顛地跑去廚房了。

    本來想馬上反鎖門，捉弄一下他的，想了一下又算了，我是真的睡得一身癱軟。總覺得弟弟傻傻笨笨的，倒是對我言聽計從，一直是個小跟屁蟲，屁顛屁顛地去做我吩咐做的事，就為了跟我玩一會兒。

    不過周末真的難得，每周回到家，都只想睡個長長的懶覺，不用上早自習的生活實在太美妙了，真希望可以九點再去學校，早讀真的令人痛苦。其實我本來可以走讀不住校的，畢竟學校離家也就過個街那么遠。但在被mama強制我住校之后，自己總想節(jié)約在路上的時間，也不用回家吃飯，好花更多的時間在學習上，連個課間都想背兩個單詞。大概是被學校洗腦了，把什么邊角余料的時間都要用上，偷逃體育課和課間cao都是被鼓勵的行為。真想快點高考。

    弟弟端著杯水“咚咚咚”地跑了過來，一臉領賞的表情。

    “你跑太快啦，水都灑地上了，快去拿紙擦一下，mama看到了又要罵你。”我接過水，又開始使喚他。

    他立刻“咚咚咚”地跑去擦地，我看著他充滿活力的小小背影真的是無比感嘆，他怎么精神那么好，像是電池用不完一樣，做什么都可以雷厲風行?？晌也鸥叨?，念個書都要把我折磨得不成人形了，真的很頭痛。

    轉眼間，老媽子已經開始喊吃飯了。

    飯桌上總是像是在打仗，要幾下吃完了收拾了才好，爸媽吃飯都很少說話，而弟弟總是把飯灑得到處都是，還像個小孩子。

    “余嘉軒，你注意一下你吃相哈，你看你每天都弄得到處都是。你東西收拾好了沒有，你下午兩點有英語補習班，到時候爸爸開車送你?！眒ama一邊吃一邊說。

    “啊——”弟弟放下碗皺著眉頭，音調拖得無比長。

    “啊什么啊，今天周六，有英語補習，你看看你上次月考那個成績，能不能多向哥哥學習。吃完飯趕緊去收拾了，一會兒爸爸好送你?！眒ama說得斬釘截鐵。

    弟弟把碗放下很認真地對我說：“那你晚上不許出去玩哦，在家等我玩游戲?！?/br>
    “玩什么玩，你怎么總想著玩。哥哥現(xiàn)在是高二了，到緊張沖刺階段了，哪有時間陪你玩，哥哥看書的時候你也跟著多看一下。還有你沒事也指導一下弟弟，不要總只管你自己?！眒ama說。

    “嗯…好。”

    “還有你現(xiàn)在那個班怎么樣？我聽敏敏的mama說，他們班配置的老師更好些，都是名師誒，這周我要給你班主任打個電話，再去見一下教導主任，看能不能把你弄過去?！蔽覌尫畔驴曜樱盐叶⒌盟浪赖?。

    “好了，吃飯。順其自然，不要給孩子那么大的壓力?！蔽野纸K于開口了，徹底轉移了我媽的火力，開始對著我爸一頓碎碎念。

    今天天氣確實很好，好到讓我居然想出去走走，看著弟弟被不情愿地弄出門上課，我假裝在趕作業(yè)，在我媽去打麻將之后，我也偷溜出去，想去街上走走。

    明明只是出門走走，不自覺地走到了學校門口，我望向里面，球場上是明晃晃的一片，我看著男生們在球場上跑來跑去，自己也被吸引去了cao場。

    我找了塊陰涼的地方、靠著柵欄上的鐵網坐下來，放空自己，盯著前面。

    塑膠cao場總是有股經久不散的塑料味，一層腳臭味浮在上面，經過太陽的炙烤，隨著熱風拍在每個人的臉上。這種味道居然有點讓人心安，總能讓我把青春活力還有男生的荷爾蒙聯(lián)系在一起。

    我看著幾個男生在打球，基本是不好看的直男，有兩三個脫了上衣，在陽光下，赤裸的上身覆蓋著汗水，明晃晃地反著光。

    “嘿！”我聽到一聲喊叫，沒找到聲源，繼續(xù)發(fā)呆。然后又聽到一聲喊，我才回神過來，注意到一個高個子男生朝我走過來。

    “不會要叫我一起打球吧…”我都已經開始緊張了。

    那個人越走越近，手還比劃著，走近了我才看清是誰，居然是同寢室的王世豪。

    “一起玩嗎？”他用衣服擦著汗。

    “啊我不是很……”

    “來吧，湊人數，你來了我們可以打全場?！蔽疫€沒說完他就把我打斷了。然后聽著他朝那邊大吼一聲：“這里加一個！”

    那邊男生“噢”了一聲開始散開，剛才躺在地上的幾個男生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來了，我覺得好煩，其實我一點都不會打球，現(xiàn)在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一場下來，果然我連球都沒摸到幾次，王世豪在我對面，一伸手就可以把我防得死死的，可以說根本不用防我。打完已經是一身汗，純粹是跟著跑了一下午，我不喜歡這些競技運動的原因大概是我不喜歡被人推來推去，就覺得很沒禮貌且厭煩。

    臨走的時候本來想跟王世豪打個招呼的，結果他收拾完東西，早就跟其他人回去了，只看到一個小小的背影。

    可能這就是直男吧，搞不懂。

    渾身汗?jié)裢噶?，拖著步子，緩慢向家里移動。打開門的瞬間弟弟就撲上來了，像是巴巴等著主人回家的小狗子，只是我一身汗，只想趕緊把他弄下來，去洗澡。

    “你下午沒看書啊?！钡艿苷f。我比了個“噓”的動作，免得在廚房的老媽聽見了。弟弟神神秘秘地說：“哥哥把手伸出來，送你個東西?！?/br>
    “干嘛，不會又塞給我的有你鼻涕的紙吧，我不要?！蔽倚χf。

    “不是，是真的，你快給我嘛?！闭f著他就來牽我的手，給我手心塞了幾顆糖。

    “你哪里來的糖啊？不是不準你吃糖嗎，爸爸還給你買?！蔽艺f。

    “不是，我英語補習班的同學給我的?！钡艿苋杠S著。

    “哦，那你也要少吃哦，小心又長蛀牙。”我做著鬼臉嚇著他，自己趕緊去洗澡。

    每個周末都過得差不多，跟弟弟打打鬧鬧，督促弟弟學習，幫他檢查作業(yè)，還要獎勵他，給他玩一會兒手機。另外一半就是應對父母無緣無故的脾氣和擔心，日子過得沒太多區(qū)別。

    我一邊翻答案，一邊檢查弟弟周末作業(yè)對錯，弟弟一直在旁邊跳來跳去，異常浮躁。他這個年紀也的確吵吵鬧鬧的，大概在學校也很喜歡瘋來瘋去，校服總有些地方臟臟的，或者破了一角，回家總要挨罵。他突然就蹲在我腳邊了，真的抱著大腿開始求我：“哥哥，求求你，讓我先玩一會兒手機嘛?！?/br>
    我頭都沒抬：“不行，說好的檢查完了，正確率高才行?！?/br>
    “哥哥！哥哥！”他就開始抱著我開始又搖又蹭，像是沒有骨頭一樣靠我肩膀上，實在頂不住他煩，趕緊給他了讓他一邊玩去。他開心得不得了，一下就趴在床上開始玩了。我也沒管他，只是感嘆現(xiàn)在初中生作業(yè)真多，本來是爸媽的任務也都甩我頭上了，是爸媽檢查還好，跟他講錯題還要聽一下，換成我，他根本不理我，跟他講題眼睛盯著手機都不看我，全是白說。

    直到眼睛都看疼了，終于完事了。我一轉頭卻發(fā)現(xiàn)他都不在床上了，喊了半天沒人理我，最終在廁所里找到了他。

    “誒嘉軒你在干嘛？蹲廁所里這么久了還不出來，你哪里不舒服嗎？”

    “啊，沒有，馬上?！?/br>
    大概又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來，又坐在沙發(fā)上開始玩，我從臥室探出頭：“你在外面干嘛？怎么不進來?！?/br>
    他就“嗯嗯”地答應著我，我就覺得很奇怪，趕緊過去想湊過去看看他在玩什么，結果他看我過去了，立馬換位置，邊走邊跑，我只瞥到他馬上把自己qq下線，然后看著我一笑一笑的。

    “快點，時間到了，把手機給我?！蔽夜室庋b作很生氣。他才唯唯諾諾地把手機遞給我，果然后臺還沒關，只看到一個qq登陸界面。也不知道他在跟誰聊些什么，現(xiàn)在越來越大了，也有了隱私觀念了，聊天也躲著我。

    我只是催促他去洗澡睡覺，如果還想跟我睡的話，就趕緊去了，他果然還是一溜煙就去拿睡衣了，不敢遲疑。日子就這么重復著，轉眼又到了萬惡的周一。

    我真的很討厭早自習，還有升旗。

    其他的住校生，周末晚上就去學校了，我還特意跟班主任說了離家近，周一早上再去，估計看我成績還可以，還受老師喜歡，才答應了我，讓我能少在學校住一晚上。當然代價就是周一早上要更早去學校寢室放東西，簡直是折磨。

    早上瞌睡都還沒醒，迷迷糊糊提著一箱牛奶回到宿舍，室友們都開始匆忙洗漱了。

    我才放下東西，就想趴在桌子上睡了。

    模模糊糊的就感覺一雙手從我屁股直摸上肩膀，我起床氣本來就重，轉過去就沒好氣瞪他一眼，韋德一色瞇瞇地笑著說：“一大早就撅著屁股抱著牛奶睡覺呢，天天想吃奶？”

    另外一個室友一邊刷牙一邊說：“我看你就是嫉妒班長有奶喝，你就沒有吧?！?/br>
    “我不需要買，我自己就可以產，特濃牛奶?！表f德一說完，兩個人都在猥瑣笑，然后勾著肩膀離開了宿舍。真的好煩高中生一天到晚都在打嘴炮，滿腦子黃色，有點討厭他們不正經的樣子。

    每周一，第一件事，就是我要拿個口袋收全班住校生的手機，然后交給班主任鎖起來，的確是個費力不討好的活，每周總有人來拜托我能不能不收他們的，或者讓我偷出來，或者交個模型機。這大概也是我不太受歡迎的原因，跟老師親近，那就必然被同學討厭，怎么都會覺得我是老師的狗腿子吧，自己也不懂得變通，跟同學關系處得也很爛。不過我也只想好好念書，趕緊畢業(yè)，盡量都不想這些事，畢竟在表面上，大家還是過得去。

    我收完手機，就拿去辦公室鎖在班主任那里了，全班都下去升旗了。我回到隊伍里，韋德一招呼著我，給我留的位置。

    講話的領導喋喋不休，我一直打著瞌睡，幾次都差點摔倒了，韋德一一把攬住我才沒摔下去，他又開始嘴炮：“昨晚擼了幾次？精神這么差?！蔽野阉謹[開就精神了，繼續(xù)站著不理他，他也看著前面。

    站著站著，實在太無聊了，不由自主地我往他那邊看著，他比我高一頭，就是皮膚黑，特別是早上逆光，看起來更黑了。側面看他鼻子又大又挺，就是眼睛總是瞇縫著，顯得很猥瑣，嘴巴也很厚，像是非洲人。他發(fā)現(xiàn)我在看他，笑著拍了一下我屁股，我伸手掐了回去，他就故意叫得很大聲：“誒呀！”總是這么尷尬，搞得別人都在看我們，這也是我煩他的另外一個原因。但其實這些都是外在的，不是本質原因，我跟他大概關系很微妙，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說。

    要說的話時間就要溯源到初三畢業(yè)那個暑假，那個時候中考完了考的不錯，爸媽獎勵了一部手機，自己也是第一次上貼吧和微博看到有同志交友app這種東西，出于好奇自己也下了一個，雖然自己是無頭鬼，但也想看一下周圍有誰。其實挺失望的，基本都是老大叔，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那個時候自己也挺饑渴的，想找個人聊sao，又不敢真正出去約，終于認識了個還行的，看了照片很滿意，就發(fā)了qq過去。

    沒想到別人真的加了我，雖然是個小號，還是抵不住誘惑，想做壞事又不敢，就跟那個人打了視頻飛機，也沒露臉，整個鏡頭都是對著下面，光是看到別人的jiba自己都覺得刺激得不行，那個人確實又大又粗。打完之后覺得好愧疚，就趕緊把那個人刪了。大概暑假過了一半，自己又無聊又下了那個同志app，沒過多久居然有人主動來跟我聊天，還是個很帥的哥哥，大概就這么聊了一個暑假，雖然也就在軟件上聊，但聊得很開心，兩個人也交換了很多自己的信息，很好奇別人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是gay的，聊得格外火熱。

    就這么暑假過完了，自己上高中后，就主動卸載軟件，再也不玩游戲，沒跟那個人保持聯(lián)系了。進了學校發(fā)現(xiàn)之前不少初中同年級的都在一個班上，其中最熱絡的就是韋德一了。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就對我很殷勤，非要跟我稱兄道弟的那種，我以為他就是那種傻逼直男，而且他又喜歡講黃段子，有時候還覺得很刺激，看他跟其他男生摸來摸去，還覺得挺滿足的。他跟我不一樣，不管是男生女生，成績好或者成績差的，他都能跟別人混在一起，像是社交狂魔，簡直是班級群的最活躍的一個。

    只是沒想到后來事情的展開，遠超我自己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