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浴巾的男人臉色枯白，像是耗散過多體力。他再一次站在床邊，隔著遙遙之距，以眼神在尹星茂面上勾勒。

    無論如何，他同尹星茂之間，再也回不去原先那份純粹的朋友關(guān)系了。

    謝壁石松了口氣。

    他解脫了。

    事先準(zhǔn)備好的瑞士軍刀在此時派上用途，謝壁石在床正中跪坐，果斷在大臂內(nèi)側(cè)開了道口子。瑞士軍刀劃開的口子并不深，謝壁石便斜了刀口，將原先的傷口表面劃開。血液從傷口處源源流出，濺在純白床單上，濺出妖艷的紅。期間傷口因結(jié)痂影響他放血，謝壁石皺著眉又添了道口子。

    等謝壁石自認(rèn)場景布置得合心順意后，他將蓋在尹星茂身上的被子輕輕挪開，淋著血的手指湊近對方性器。他用血手將尹星茂癱軟地性器握在手中taonong，拇指故意給guitou抹上一圈又一圈血漬。他把尹星茂的下體抹得一團(tuán)糟，等那性器得了趣又冷在一邊等它冷靜，重復(fù)幾次后，床單上的血跡也只剩下了一點(diǎn)濕度。謝壁石這才滿意的把被子蓋好。

    他頭暈?zāi)X花，起身時眼前發(fā)黑。不過這些都不要緊，謝壁石慢悠悠走向浴室，拿起一條干凈的毛巾繞上傷口一圈，他這才心不在焉的給自己清洗手臂上的血液。

    清洗瑞士軍刀，放回原處。

    放水，洗浴缸。

    等一切忙完后，謝壁石穿戴整齊，來到陽臺。他躺在單人沙發(fā)上，歪頭看此時此刻的天空。

    黑夜清皎，以星為媒。夜有夜該有的漆黑，星空敞亮，可耀人間。

    淡紫色的帷幕在山巒之上涂上層前景，再配以幾許深藍(lán)與背后之色勾融。

    謝壁石望著這片星空看得出神，他有意側(cè)身躺著，重新戴上了那副金絲眼鏡，卻怎么都無法將那紫色看入眼底。

    尹星茂宿醉后轉(zhuǎn)醒，頭痛欲裂。他常在各種旅館承受宿醉的苦，這次在欣欣酒醒也沒什么驚訝。他注意到身邊沒人，長舒口氣，伸個懶腰。身體有些遲鈍的朝大腦傳輸不舒服的意思，尹星茂有些酸疼，撐著只手將被褥掀開，半閉著眼回想昨晚上發(fā)生了什么。

    他被眼前景象猛驚，沒忍住倒吸涼氣嚇得一抖。被窩中的血跡遍布各處，像是有人遭受了非人的虐待。他看著自己滿是血垢的下體，像是第一次認(rèn)識自己似的。尹星茂少見的陷入恐慌之中，他忙下床摸索衣物，找了半天也沒見著內(nèi)褲。估計是昨晚上不知道扯哪去了，只能空遛鳥的尹星茂急忙套上衣物，他打理自己時，透著晨光，模糊瞧見陽臺還有個人。

    賠，這別管他昨晚上有沒有意識，對方要多少都鐵定要賠。最怕的還是對方介意也不收賠償金。尹星茂暗自發(fā)誓戒酒，一定要戒酒，給自己打著氣推開玻璃門。

    謝壁石聽見動靜，只是略微側(cè)了側(cè)頭。他一晚上虛耗嚴(yán)重，此時落在尹星茂眼里的，就是個面容枯槁、黑眼圈極重、嘴皮都翹起來的受害者形象。謝壁石身上衣物穿戴整齊，明顯是為了捍衛(wèi)自己自尊強(qiáng)撐著套上的。昨晚上遭受了那么慘烈的性事，走不了也不想看見他，只能在這陽臺上窩了整晚。

    “你……我們昨天……我喝多了。”

    畢竟是自己的秘書，尹星茂實在開不了口詢問對方昨晚發(fā)生了什么。看謝壁石現(xiàn)在的模樣，應(yīng)是受了不少罪。

    “對不起……”

    “尹總。”謝壁石整晚沒動，想站起身體同尹星茂平視，動作僵硬。尹星茂伸手扶他，謝壁石卻因他的肢體接觸猛烈顫抖。尹星茂縮也不是拖也不是，整個人的狀態(tài)像極了案板上的螞蚱。謝壁石輕輕推開他的攙扶，站穩(wěn)之后才同他對視。

    二人身形相仿，但此時謝壁石彎下了他那一向挺直的背，仰視著尹星茂。他笑了笑，狀態(tài)不好，笑容也能看出有多勉強(qiáng)。

    “昨晚上我們都喝多了?！?/br>
    “其實我可以……”

    “不，”謝壁石又搖了搖頭，“什么都沒發(fā)生，我也記不清楚了?？斓缴习嗟臅r間了，今天您還有會?！?/br>
    謝壁石太熟悉他那套甩爛攤子的步驟，直接堵死尹星茂所有的預(yù)備方案，裝作無事發(fā)生最好。

    畢竟確實無事發(fā)生。

    “謝壁石，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回避問題。這樣吧，你最近精神狀態(tài)不怎么好，給你放段時間的假。”

    謝壁石皺眉，“我的工作由誰接手？”

    “小符吧，雖然她很多細(xì)節(jié)沒你做的好，總歸無功無過?！?/br>
    謝壁石的能力有目共睹，不過也不是離了他公司便不能運(yùn)作。尹星茂答得很快，像是一早擬好備選方案。

    “你修養(yǎng)一段時間。等身體恢復(fù)好了，再回來，這個位置我給你留著?！?/br>
    尹星茂拍拍他的肩膀，像普通上司那樣。謝壁石心里清楚，經(jīng)此一事，他想回到原位怕是難了。

    他逾矩了。

    他們回公司談交接事項，尹星茂近期沒什么大動作，做個甩手掌柜，一切自有人安排。謝壁石偶爾走神，被喊三五次才回神，尹星茂裝作沒看見。

    彭媛來得不巧，踩著她的細(xì)高跟直達(dá)尹星茂的辦公室。謝壁石才開始匯報工作便被她打斷。女人徑直來到辦公桌前，也不管還有謝壁石這旁觀者，扯著尹星茂的領(lǐng)帶便開始質(zhì)問：“昨晚上跟誰鬼混去了，給你打了幾十通電話也不接。有生意都不談，翅膀硬了？”

    與尹星茂鬼混的對象巍然不動，如同跟墻壁融為一體。

    尹星茂從女人手里抽回自己的領(lǐng)帶，捋順，“昨晚就是去喝了點(diǎn)酒，睡得太熟了，沒聽到你的電話，你想哪去了?！?/br>
    彭媛是尹星茂的未婚妻，二人認(rèn)識的早，彼此知根知底，十分清楚對方是個什么東西。彭媛也知道尹星茂滿嘴胡話，雙臂環(huán)抱，朝謝壁石發(fā)難：“小謝呢，昨晚上你們老板去哪了，你最清楚?！?/br>
    謝壁石推了推鏡框，慢條斯理道：“尹總自有時間規(guī)劃，我只負(fù)責(zé)上班時間內(nèi)匯總行程?！?/br>
    彭媛沒得著巧倒也不惱，她來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尹星茂的行程。彭媛放心不下同鵬瑜談的項目，這才大清早急匆匆趕來。二人談的快，尹星茂也心緒不寧，沒注意聽她說話，半糊弄的應(yīng)了下來。彭媛走前還特地繞到謝壁石近前，交代了句，“替我看好你們家老板，別整天讓他在外面招蜂引蝶?！?/br>
    謝壁石沒吭聲。

    此事暫且翻篇，謝壁石也暫時被休假。尹星茂也因這檔子事一周沒出去浪，他總是在同人肌膚相親之時想起謝壁石惶恐自己辭退他的模樣，受了委屈也不敢聲張。

    尹星茂覺得堵，但也僅僅只限于覺得堵。

    而且最近那股子被人窺探的感覺令他毛骨悚然，尤其是單獨(dú)走在路上時，那股子危機(jī)感令他心慌。但是無論尹星茂怎樣警惕，他都找不到那視線的源頭。

    丟東西的頻率不減反增，尹星茂還憋了些氣撒在小符身上，認(rèn)定是她辦事不力。

    不過他健忘，一周后便將謝壁石的事拋諸腦后。

    尹星茂喜歡酒吧，不計較推杯換盞間交談的是何人。他也是從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人，什么話不會說，哪種事不會做。

    也格外喜歡同有求于他的人聊天。

    也是巧合，尹星茂又遇上了上次跟謝壁石提起的那位吸煙的漂亮jiejie。他檢查兜里的打火機(jī)沒有丟，這次上前給對方點(diǎn)了杯酒。jiejie沒喝他點(diǎn)的酒，尹星茂便要了個空杯，倒了半杯一飲而盡。

    觥籌交錯，人影綽約，對方對尹星茂的印象非常好，又記著上次未盡的談話。二人很快達(dá)成一致目的，開了房。

    在此期間，謝壁石一直跟著他們。

    醒著的尹星茂極少留宿，男歡女愛后打理行裝便離開。謝壁石占了尹星茂不愛關(guān)門的便宜，在人離開后擠進(jìn)了充滿情色味兒的房間。

    女人被他嚇了一跳，當(dāng)即以被褥裹緊自己便要尖叫。謝壁石立刻關(guān)上房門，同她做了場交易。

    他出兩倍價錢，要求女人在剛剛經(jīng)歷完一場性愛后不清理身體，同他春宵一度。

    “你是不是……”

    女人想罵他腦子有問題，又忌諱此時只有二人在房間里。她自然不想答應(yīng)這詭異的要求，又不是單純出來賣的，謝壁石出現(xiàn)的時機(jī)太差，她是半點(diǎn)不想接這筆生意。

    后來謝壁石往上加價，加到令她心慌的程度。女人終究抽著煙，答應(yīng)了他。

    事后女人還是充滿疑惑，謝壁石一不短小二不陽痿三不秒射，為什么會有這么奇怪的要求。

    可能這就是性癖吧。

    她累得夠嗆，沉沉睡去。

    謝壁石卻又是難眠之夜。

    潰爛胸膛中，一顆如焰閃爍跳躍的心發(fā)出凄厲的哀鳴。

    他總是這樣，到現(xiàn)今也日漸習(xí)慣自己只能得到成事不足的結(jié)果。

    今日之前還能抱有一絲羞于見人、不可窺探的幻想。

    從今往后，煙消云散。